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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kzf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被送给敌国主将之后 > 被送给敌国主将之后 第93节
    小内侍哆哆嗦嗦传完话,不敢看兰容与。

    兰容与挥挥手叫他走了,独自一个人站在深秋的落叶下。天凉了,他该添一件衣裳的。

    “皇夫,陛下叫您去御书房。”

    “知道了,这就过去。”兰容与顿了顿,道:“去给我拿那件秋香色的披风。”

    宫人应着,很快拿来了。

    兰容与系好披风,施施然来到御书房。云意身着明黄色常服,在一堆比她高的奏折之中奋笔疾书,眉头深深皱着,时不时嘟囔一句:“烦死了。”

    都当上了九五之尊,还是会显露孩子气呢。兰容与莞尔。

    “你来了——”云意抬眸看到兰容与,眉头舒展开:“快过来坐。”

    兰容与依言坐在云意对面,云意递过来一本奏折:“西戎大败,却还是负隅顽抗,说投降可以,要求朝廷派人去谈。你看,要谈么?”

    这几月,边关军屡传捷报,其中一个人的名字,耀眼如星辰,接头巷尾,都在谈论他,称赞他。

    他却不要任何奖赏,只请女皇在战后允他一个要求。

    奏章传到朝廷那日,御书房的灯火,独自燃至夜半。

    兰容与细细看了一遍奏章,道:“虽然西戎大败已成定局,但和谈,能减少伤亡,将商贸提到明面上来,可行。”

    “这样,派谁去好呢?”云意咬着毛笔管。

    兰容与有些痴恋地看着她的眉眼,缓缓站起来,行叩拜大礼。

    云意吓了一跳,绕过案几过来扶他:“你这是怎么了?我说过的,你我二人独对时,不必行礼。”

    “您要自称‘朕’。”兰容与耐心的纠正她,如同以前的每一次。

    “管它呢,又没有旁人。”云意手上加了力道:“快起来。”

    “陛下。”兰容与仰视着她,神情无比认真:“臣请求出使西戎,与西戎和谈!”

    云意愣住了,这两年,兰容与安安静静地待在后宫,替她拂去烦与扰。世人都快忘了,当初的兰容与,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

    他提这个要求,是不想待在她身边了么?

    也是,如今她地位稳固,兰丞相式微。她曾经允诺过他,待朝堂稳固,就放他自由。

    “你想好了?想好了我就答应你。”云意斟酌了一会儿:“待你出使立功,我又与你和离,就可以名正言顺给你赐官,你先去工部如何?”

    兰容与眸中碎光点点,这桩婚姻,她终究是没有一丝不舍。

    “待臣真的立了功,陛下再谈和离罢。”

    “好,你何时启程?”

    “越快越好。”慢一些,他就舍不得走了。

    “那我马上令翰林院拟旨,六部全力配合。”

    “好,时间仓促,臣先回去准备了。”兰容与站起,眉眼落着窗外透进来的光,明澈如湖:“走之前,臣有个不情之请。”

    “你尽管说。”

    “此行天高路远,臣想要陛下一件物品,沾沾龙气。陛下放心,不会是贴身物件。”

    如此,云意没有了拒绝的理由,点头同意。

    兰容与从御书房出来,便匆匆回到寝宫,忙碌起来。临行之前,兰容与给了雪嬷嬷一封信:“两月之后,请将它交给陛下。”

    从京城到边关需一个半月的路程,顺利的话,两个月之后,边关的和谈也许就结束了。

    雪嬷嬷以为是小夫妻之间的乐趣,笑眯眯收下了:“待此间事了,皇夫与陛下,该要个小殿下了。”

    这话也就雪嬷嬷敢说了。兰容与愣了一会儿,温和回应:“确实该有了。”

    “哎,这段时日,老奴也会劝劝陛下,不要总扑在朝政上,冷落了您。”

    “那就有劳嬷嬷了。”兰容与作揖,转身离开。

    他走之后,寝宫的最后一片梧桐叶,凋零了。

    马车辚辚,向北而行,经过四十天的风餐露宿,兰容与到达边关。

    迎接他的,是澹台桢。

    两人礼貌寒暄,暗自打量对方,心中皆沉下来。

    晚上,澹台将军设宴款待来使,对兰容与道:“兰使臣,和谈定了后日在雪城,您准备好了么?”

    兰容与颔首:“一日足矣。”

    “那就好。”澹台将军豪气地干了一杯酒:“这一场仗,总算是要结束了。”

    澹台桢坐在兰容与对面,幽幽地望着他。不得不承认,兰容与举止谈吐,容貌身姿都数上乘,这样的人物,日日陪伴在她身边——

    手指不由得用力,杯盏上,留下了清晰的指印。

    “——这是我儿澹台桢,后日,将由他来护送使臣去和谈。”

    兰容与朝澹台桢看来,男子一身玄色劲装,高大英挺,眉眼锋利。一双眼眸,如寒潭一般,深不见底。

    “澹台桢!”澹台将军见儿子没反应,提高了声调。

    澹台桢忽地站起来,拿起酒盏:“久闻兰公子美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澹台桢在此,敬公子一杯。”

    澹台将军皱眉,兰容与贵为皇夫,唤兰公子,怕是不妥当。正想着,澹台桢已经走到了兰容与面前。

    兰容与亦是站起来,含笑道:“自大婚以来,已是无人唤我兰公子了,小将军这称呼,有些遥远。”

    哼,搁这跟他炫耀!澹台桢袖子底下的攥紧了,面上依旧冷静:“兰公子难得来,尝一尝我们这儿的壮魂酒,赏一赏大漠风光。这壮魂酒性烈但回味无穷,我们这儿的男子几乎把他当水喝,不知兰公子喝不喝得惯。”

    “入乡随俗,小将军来敬酒,兰某自当饮一杯。”

    “好极,来人,给兰公子换海碗!饮壮魂酒,如何能用一小盏耳?”

    兰容与抬眸,与澹台桢目光相撞,暗波汹涌,互不相让。

    帐营中的众人忽地停下来,看向两人。壮魂酒烈得很,普通人一杯就倒。兰使臣看着身板子那么细,一海碗下去,还不得醉一天?若是脑子不清醒,和谈怎么办?小将军今日咋回事,咄咄逼人呐!

    难道还是想打仗?

    澹台将军轻咳一声:“澹台桢,莫对使臣无理。”

    澹台桢轻蔑一笑,就要离开,兰容与将酒杯搁到一旁,道:“小将军盛情,兰某自然应下。不过,兰某有个不情之请,这碗酒之后,兰某想向小将军,讨教骑术。”

    众人暗自吸一口冷气,兰使臣又是怎么了?满城谁不知道小将军骑射第一,无人能比。他一个文臣,何必呢。

    “好!”澹台桢应了,目光灼灼。

    酒杯换海碗,兰容与喝了第一口就差点呛到。他一手抓着案几,硬是面无表情地喝完了。

    空碗朝下扣住,兰容与伸手向外:“小将军,请!”

    澹台桢不甘示弱,一气喝干:“兰公子,请!”

    两人来到马场,澹台桢的目光落在兰容与的马上,颇感意外:“你这马不错。”

    兰容与笑笑:“陛下所赐,万一挑一。”

    澹台桢的脸阴沉得要下雨:“上马!”

    御赐骏马这一路过来,跟兰容与熟稔无比。而澹台桢的更不必说,陪着他沙场杀敌,一身锐气。两匹马如离弦之箭同时冲出军营,消失在夜色中。

    夜风呼呼地吹,兰容与腹中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烧,烧得他全身的血都热起来。他想这么一直跑下去,把所有的烦恼,顾虑统统抛在身后。

    然而没多远,澹台桢就赶上他,超过他,一直到终点,兰容与再没有机会反超。

    石崖无草无木,冷厉孤清,一轮圆月高挂在空中。

    澹台桢志得意满,朝兰容与抬抬下巴:“你输了。”

    兰容与仰望着天上的圆月:“无妨,你也输给过我。”

    澹台桢的笑意退得干干净净:“我们的事你都知道了?她告诉你的?”

    兰容与但笑不语。

    澹台桢嗤笑一声:“怕多说多措?你故作高深的样子真可笑。也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说的。”

    兰容与转头看向澹台桢:“小将军英武非凡,边关倾慕你的女子应当很多,小将军应当早立家室,把该忘记的事,该忘记的人都忘记了。否则,两边徒增烦恼,何苦呢?”

    崖底的风卷刮上来,把两人的衣袍吹得烈烈作响。澹台桢的声音混在风中,仿佛砂砾刮过:“你与她相伴许久,还不是未曾育有一儿半女?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至死不变。”

    “随你罢。”兰容与转身离开:“无论如何,我都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生同衾,死同穴。”

    澹台桢站在风中,苍白着脸色,嘴唇抿成一条线。

    第119章 第十一章 终章

    软红的帐幔如蝶翼纷飞,大殿的深处,垂下的床帐遮得严严实实的,却挡不住破碎的喘息。

    澹台桢猛地睁开眼,身体滚烫。他沉默着起身,吹哨唤来坐骑墨风。墨风对他半夜三更召唤很是不满,一直喷气。澹台桢塞给他一颗糖,拍拍他的鬃毛:“走,陪我出去一会儿。”

    驻地十里之外有一洼冷泉,平日里士兵们都在这洗浴。今夜夜深,一个人影也没有。澹台桢二话不说扎进水里,任冰冷的泉水洗刷他的躁动。

    一年多了,那夜的场景总是出现在他梦中,他一次一次地逼问她,问她答案。她睁着水润含情的双眸,时而可怜,时而迷蒙,却始终不说话。

    她不说,他便自取。这一场军功下来,他有九成的把握,她会答应。

    兰家式微,澹台家军功赫赫,她身边的位置,应该换人来坐。

    以后夜夜陪伴她的,将会是他澹台桢!

    日月轮转,很快就到了使臣谈判的日子。

    兰容与未坐马车,而是与其他人一般骑马。今日他穿了使臣官服,清贵又肃穆,一副只可远观的模样。

    澹台桢心里嗤笑一声,默默转开了眼睛。

    两国的和谈安排在一处开着腊梅的山谷,这景致边关少有,兰容与被吸引,停了马。

    “何事?”澹台桢问。

    兰容与温和一笑:“这里腊梅花开得好,兰某想折一枝,寄于陛下。”

    澹台桢闭嘴,打马走开了。兰容与下马,绕着梅林选了一刻钟,这才折下最满意的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