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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云章深吸一口气,熄了灯,搁下笔,朝床铺走来。

    崔令宜睁大眼睛:“干什么,想打架啊?”

    卫云章把外袍一脱,被子一掀,坐上床来。然后瞥了她一眼,躺下。

    崔令宜:“……喂,你起来,我要睡外面。”

    卫云章轻呵一声:“你这是无理取闹,一向都是你睡里面。”

    崔令宜:“但这里的里面不舒服,我要睡外面!”

    客房的床铺靠墙而设,可能是季节、环境和装修的多重缘故,这里的墙面总有种微微的潮湿感,虽然实际上并没有渗水,但崔令宜总觉得靠近时会有点泛凉。床铺也不如在卫府的大,两个人睡觉,里面的那个人肯定时不时就会碰到墙壁。

    卫云章其实并不在乎睡哪边,但他现在就是不想让她如愿。

    “不换。”他斩钉截铁地说。

    崔令宜伸出手:“喂,我现在是伤患,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也为你自己的身体考虑一下行不行?我要是睡得不舒服,会耽误你的身体养伤的!”

    卫云章哼了一声:“依我看,拂衣楼的杀手应该不会那么在意睡得舒不舒服吧?”

    崔令宜:“……”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胳膊,抄到卫云章身体底下,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卫云章:?!

    咚的一声,他连人带被,被她丢到了床铺里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崔令宜又简单粗暴地从他身子底下抽出了被子,裹到了自己身上。

    卫云章:“……”

    他噌地坐了起来,对身旁的崔令宜怒目而视。

    崔令宜闭眼装死。

    卫云章抬手,下压,做了个气沉丹田的动作,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气死,不然只会让她如意。

    “我看你受伤也不严重,还能抱人呢。”他讥讽道。

    崔令宜才不搭理他。

    卫云章忍了又忍,最终念及隔壁的李博士,还是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

    罢了,睡里面就睡里面!

    被子只有一床,他躺下去,伸手去扯崔令宜的被子。谁知被子被她紧紧裹住,愣是一点也不肯分给他,他不由恼怒,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意思?这被子明明足够两个人盖,凭什么不分我?”

    他又用力扯了一下,崔令宜却仗着体型优势,将被角压得死死的。

    卫云章抿唇冷笑一声,随后探出身子,直接将手从被子下方伸了进去,去挠崔令宜的脚底心。

    崔令宜猝不及防地弹了起来,卫云章趁机扯过属于自己的那一半被子,牢牢地压在了身下。

    崔令宜转过身,两个人窝在被子里,肌肤相贴,彼此的呼吸都几乎能喷到对方的脸上,但如此暧昧的距离,却只有恶狠狠的大眼瞪小眼。

    崔令宜伸出完好的右手,去挠卫云章的胳肢窝。

    卫云章侧过肩膀避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崔令宜眯了眯眼,将胳膊反扭半圈,反钳住他的手腕,趁机伸腿踢了他一脚。卫云章也不管什么风度不风度的了,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臂上。

    两个人就这么在被窝里打了起来。

    隔壁刚上床不久的李博士于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什么动静?有老鼠?

    他下了床,点了灯在屋里转了一圈,没见到老鼠的踪迹,但声音仍在,他听了一会儿,才发现是隔壁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嘎吱声。

    难道是隔壁在闹老鼠?

    他披了衣裳,打开门,打算去问问隔壁要不要帮忙,结果走到门口,声音更清楚了,他才猛地惊觉,这不是什么闹老鼠的声音,这分明是床板晃动的声音!

    里面还传来断断续续的一些对话。

    卫编修的声音:“给我……你这人真讨厌……”

    卫夫人的声音:“你再动一下试试……”

    李博士吓得落荒而逃。

    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如此豪放吗?难道不知道这里隔音不好,竟一个晚上也忍不住?叫他一张老脸往哪搁?

    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卫编修私底下竟是这样的人!还会撒娇呢!卫夫人真是不可貌相,颇有御夫手段啊!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李博士一个哆嗦,立刻往自己燥红的老脸上拍了拍,将那些不雅之思通通驱逐出脑海。

    他颤颤巍巍地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耳朵一蒙,当作无事发生地睡了过去。

    而隔壁的动静也在此刻停了下来。

    黑暗中,崔令宜伏在卫云章身上,未受伤的右手按住他的一只手,将其锁在头顶,而一条腿则抵住他的膝盖,将他牢牢压制在身下,不许他乱踹人。

    而卫云章,用还能活动的那只胳膊,死死地勾住崔令宜的脖颈,迫使她把头埋在了他的肩膀和褥子之间。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崔令宜的声音闷闷地从褥子里传来,喷出的热气顺着他的肩膀钻进他的耳朵里。

    “……听到了。”卫云章眉头抽搐了一下。

    崔令宜:“是不是李博士?我们吵到他了吧?”

    “大概吧。”

    “那你还不快给我松手!”她用气声下令,抬起头来瞪着他。

    卫云章倒是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还能瞪这么圆的。

    他轻哼一声,松开了手。

    崔令宜也松开了他,两个人各自滚到一边,盖着同一床被子,躺在床上,平复着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