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同人] 萩原研二的瞬息全宇宙》 第1章 [无cp向] 《(柯南同人)萩原研二的瞬息全宇宙》作者:冰镇火炉【完结】 文案: 干邑听说组织里烧钱整了个没屁用的实验成果,大伙齐骂什么玩意的那种。他一听就喜欢,特意跑去拿来玩。 那个实验员说:拿着这个,做一件小概率事件,你就会去一个平行世界。 干邑很认真的听进去了,扭头就翻墙去了警校。 阅读须知: 1:全文除官配外无cp。 2:有原创人物大篇幅参与主线,注意排雷。 3:爱所有角色,会写出所有人的人物弧光。 4:无论中间发生了什么,请相信最后是he。 第1章 我从未去过那里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失真,颤抖的音频里,另一头的人似乎正在高速疾驰的交通工具上,夜晚的风伴着引擎轰鸣。电话里的那个人拖长了声音,抱怨听起来十分甜腻。 “本来我也没抱什么希望但是你真的又不等我……所以莎朗你又在外面吃饭对吧。” 女明星相当愉快的一举杯,尽管对方看不见。她很满意的听见对面气的牙痒痒,调侃道:“只可惜即便我今天吃的是法餐,三小时也不够你赶回去洗澡换衣服再过来了。” 餐厅外看得到灯火闪耀的城市,这里是繁华的东京,这时是周五的晚上,寻欢作乐者倾巢而出。 三小时前,电话两头的人曾同时出现在一座位于东京郊区正在举办晚宴的豪宅。这座不断奏明金钱回响和人群欢笑的豪宅不断有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精英特质的人进入,后院的玫瑰园里花瓣落在地上,幽幽地散发香气。一辆通体漆黑的汽车停在宅邸前,车上走下一男一女。 为首的女士将金发盘起,眼镜遮挡下的神色似乎温柔和蔼。她身着得体的黑色套裙,以一套金色系列珠宝加以点缀,但这丝毫不曾压制她的风韵。一旁很可能是她男伴的男性气质玩世不恭又带着一点迷离,将略长的头发在脑后扎起,紫色的双眸或许是他全身装扮中最珍贵的宝石,或许只有这样的男伴才配得上那样光彩夺目的女性。 女士相当平和的向侍应生致意:“我们收到了邀请。” 侍应生完全不怀疑他们胸口象征邀请的宝石胸针有作假的可能,拥有如此风采的人,进入这种级别的晚宴是常事。 更何况,那是女演员莎朗的女儿克丽丝吧!现实中见到真人果然比银幕中更好看,大美女的基因太强大了吧……她身边那个男伴又是谁呢?假如是男演员的话,那样一张脸,自己绝无可能没有印象;那就是有钱人了。 有钱还长的帅,多么幸运的人生啊。 侍应生自顾自地感叹,直到被下一个客人不耐烦的招呼过去。 贝尔摩德落座。 一瞬间她便成了全场的焦点,无数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大大方方的向干邑吩咐了两句,干邑笑着离开了。 也许这给了某些人不合时宜的自信心,有个男人远远朝她举杯示意,同时一瓶香槟被送到了她面前,以及一张卡片。 “女士,您不俗的谈吐和出众的外貌令我神往至极,诚邀您与我一同进餐,我将无比感激。” 被搭讪的目标挑眉。 她扫了一眼这瓶酒。1907年的“沉默之船”,价值二十七万美元。 也许是他离我太远没有看清——贝尔摩德心情很好的想——也有可能那人是个暴发户,并未了解过自己身上佩戴的从1852年后就绝迹的手工花纹饰品。 “现在并不是品尝它的好时机。帮我转告他。” 贝尔摩德这样对侍应生说。如她所料,很快就有人来邀请她前往最高层宴会厅。 跟在侍应生身后两步的距离,贝尔摩德沿着螺旋阶梯一路向上。巴洛克风格的水晶吊灯也偏爱于她,使得众人的目光凝为实质。而后宴会的主人向她致意,将克丽丝温亚德的出现视为一种表彰。贝尔摩德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心思却全不在此。 她比较喜欢和干邑出任务,有这个识趣的人陪在身边,心情终归要好一些。并且这次任务的重头戏并不在自己身上……贝尔摩德无心听宴会主人的自吹自擂,她透过窗户看着黄昏下的树影。 接下来黑暗会淹没许多哭号。 与此同时干邑正站在别墅监控室里,身边躺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保安。 “没想到别墅看起来很老,监控系统还很完善呢……”干邑的自言自语中带着孩童般天真的雀跃,而他的目标,那个满脸褶皱的老人穿着手工西装,再三向身边人抱怨:“太吵了!让我一个人去花园呆一会!” 收到。干邑径直前往后院。 在急促的步伐声中,他带上了白手套,系上领结。几个呼吸之间,他身上点缀的珠宝已被全部收入口袋,不便收起的就被随手搁置,只剩一套黑色西装。这里的侍者所打的领结系法干邑只是瞥了一眼就能在身上重现的别无二致,当他走出通向玫瑰园的回廊,已经能够彻底融入中野家侍应生的行列——只是过分英俊了些。 当然,比起中野友七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干邑的动作快得多。他借枝蔓丛生的玫瑰遮挡住自己绝大多数的身形,静静等待目标踏入陷阱。夕阳将花茎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一如某种古老的捕猎夹。 然而干邑突然感受到了人的目光。简直不像是人类,而是那种温顺又好奇的小动物,兔子一样——他慢慢地回头,看见自己的背后有个穿着小洋装的女孩。黄昏将她的发丝染成金色,她本趴在草地上看书,现在则疑惑的打量着他。 第2章 这是中野家的外孙女舟桥佑希,中野友七十分宠爱她。背熟了资料的干邑精准无误的记起她的名字,于是挂起笑容,盘腿坐了下来,状似自然地搭话:“终于找到了……中野先生可一直在找您啊小小姐。” “人太多,我嫌烦。” 舟桥佑希抱着书翻了个身,从草地上站了起来,不以为意的回答。 “和老先生真是像。”干邑于是感叹,看着女孩的眼睛不易察觉地亮了一下,补充,“老先生也要来玫瑰园休息。” 听到他的话,舟桥佑希先撅着嘴:“我才不要别人打扰我。你也是……”但她笑的很甜,于是干邑说:“好,那你就藏起来,不要让先生抓到你!” 女孩立刻笑出声,远远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佑希?佑希在里面吗?” “快藏起来!”干邑轻轻推了一下舟桥佑希的肩膀,女孩乐不可支的跑远,消失在玫瑰丛里。于此同时,属于老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中野友七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绕过玫瑰丛,草坪上还有孩童趴着的痕迹,旁边站着一名侍应生。于是他问:“佑希跑去哪里了?” 侍应生靠近他,抬起手似乎要指向某个方位,然而中野友七突然间感觉喉头一痛,然后一阵凉意挟住了声带,使得他连发出呼喊都做不到。他挣扎着想要退后,却被一把拉住胳膊拽了回去,最后只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倒在地上。在他愤怒、怨恨、不甘的眼睛里,倒映出干邑冰冷的笑意。 老人颓然的倒在地上,一滴血从针孔处流出来,泛着不详的黑色。与此同时太阳落山,夜幕笼罩了整片大地。 离开前玫瑰园的最后一步,干邑听见属于一个女孩的轻快的脚步和试探性的呼喊:“外公,外公?你有在找我吗?” 他并没有回头。 “结束了?” “当然。” “good job.接下来的交给我。” 正当人们相谈甚欢的时候,克丽丝温亚德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她无比焦急,甚至先用母语英语说了一遍才改换成日语:“我的首饰被偷走了!” 中野家现任家主当然不敢怠慢,将整个别墅翻了个底朝天,而连同那套价值连城的首饰一同被找到的还有中野友七的尸体和针管。中野友七无声无息的死在玫瑰园里,而首饰和针管都恰好出现在曾邀请克丽丝一同进餐的某个男客身上。 干邑和贝尔摩德经过他的时候,他涨红了脸:“我都出大价钱请她喝沉默之船了,怎么可能去偷盗她的首饰?!” 结果是他被迫了解到这套首饰的真正年份。 于是警察先带走了这名嫌疑重大的男客,疏散了其他来宾。克丽丝看起来十分恐惧,依靠在男伴怀里匆匆离场。 但干邑听见着她的声音,干脆利索,没有半点恐惧:“西装的前襟被溅上了一滴,我暂且帮你遮住。不要露出马脚,尽快处理干净。” 干邑也就微微低头,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安抚:“我明白。” 而后他们在门口就分道扬镳,另有人开车前来接走克丽丝,这名男伴则开走了他们刚刚来时乘坐的汽车,消失在夜幕里。 三小时后。 听闻如此绝情的话语,对方闻言无比伤心的嘤了起来,贝尔摩德常常逗他玩,为了欣赏他表演出的“楚楚可怜”的哼唧。她此时倒是忘记自己依然在享用法餐,彻底抛弃了作为食物一部分的用餐礼仪,专心打起了电话。侍者目不斜视,只是将暗红色醇厚的红酒倒入杯中,酒液与贝尔摩德的红裙交相辉映。 “好了好了,开车就专心点。要是干邑都能出车祸的话,我看gin的脸会变得更臭的。” 干邑哼哼唧唧的应了下来,想必不会往心里去。只是他嘴里的话似乎如此腻歪,驾车却是如弩箭离弦丝毫不含糊。 “以及……我要是你的话,去安全屋里洗完澡,不会急着回去的。” 依然在跨海大桥上高速行驶的干邑很捧场地问:“为什么呀?” 贝尔摩德一耸肩:“有个部门被彻底叫停了。拿钱不干活,boss正生气呢。有的被拆到别的部门去了,拆不掉的研究员又不能放走,还在清理呢。你现在回去有的是活干。” 在听完这句话后,干邑若有所思。 他特意在浴室里磨磨蹭蹭,温热的水从头顶流到脸颊再到身上。干邑近一米九的身高放在日本相当出挑,一不小心额头就有磕在花洒上的嫌疑。他随手抓起略长的碎发闻了闻,氨水味只消去了一点,应该还得再洗。 干邑相当头痛,不只是因为总是磕到花洒,他想下次应该申请换个抑制鲁米诺反应的试剂。 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震动了两声,然后响铃。干邑长手长脚,门推开一条缝接通了电话,一个浑厚的男音有点结巴:“干邑,大,大哥让你立刻回来。有事。” 背景音吵吵嚷嚷的,有几声枪响,还有人的尖叫。 干邑很拽,大摇大摆的散步去了组织基地。路上橙黄色街灯亮起,干邑的面容暧昧不清,倒也大大方方的任路人看。 到了基地,他一边走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空气沉闷的像是暴风雨前低沉的乌云,浓厚的低气压。 看来是还没开始,干邑思索着,径直走到了组织关押即将处决的成员的地方。如他所料,这里的人不少。看他进来,有些人畏惧地缩起来,似乎担心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拽出去回不来的人,有些人则似乎早就麻木了,一动不动的眼睛像浑浊的玻璃珠在黑暗中透出死寂。 第3章 -------------------- 有空了换个封面去 第2章 都是夜里听了巴赫的错 然而在这黑暗中干邑总觉得自己被人注视着,那目光几乎凝成实质,比他曾经挨过的狙击枪还令人发毛。于是他扭过头来,一个女研究员正平静地看着他,目光里多的仍是与他人如出一辙的防备,却透着点隐秘的期望和几乎无法理解的怜惜。干邑十分确定那一丝怜惜就是让他发毛的缘由,于是靠近了她:“有事要拜托我?” 干邑一边蹲下一边打量着女研究员。她留着一头栗色的短发,坐在地上,白大褂沾着灰,然而始终保住了非常体面的派头,超乎寻常的镇静。然而干邑不得不承认,哪怕自己回忆起他们之间曾有一场简短的谈话,也依然不知道她的名字或代号。 干邑是常常和许多人都能聊的风生水起,但这多半是缘于他强大的察言观色能力以及随机应变的本事;他也因此偷懒,总是忘掉别人的名字。 反正到时候也能猜出来或者想起来的。 女研究员右手轻轻的从耳朵上取下一个看不清的黑色小装饰,似乎不会比一枚蓝牙耳机更大,然而即使是灯光昏暗,组织里的人也好,干邑也好,都不该漏掉它的。 门口的看守似乎想要进来查看出了什么情况,然而远远看到干部干邑表情自然的笑着摇摇头,看守也就没再继续追究。打发了看守,干邑转过头不着痕迹的挡住监控,示意研究员解释。 她缓缓吐出一句话:“这是我的研究心血,采用了脑电波干涉技术……除非我主动出示,否则别人看不见它。”女研究员看了一眼干邑,对方点头,于是她继续说,“我要死了。我很清楚,我这种专攻人脑科学的没法进雪莉那套研究生理科学的班组——你们也不会放我走,我已经死了。但是我想把它留下来。它不可以消失。” 干邑的语调也很和气,在昏暗的灯光下模糊不清:“但是你为什么选择了我呢?在此之前,我们从不认识。” “请让我先解释转换器——就是我耳朵上这个——的用途。” “长话短说。” “戴上它,可以穿越到平行宇宙。” 干邑挑眉:“唔!本来你们的目标是意志转移,但是现在却打通了平行宇宙……好吧。虽然这样说很冷酷但,为了确保不是幻觉或清明梦之类的,请给我证据。” 她示意干邑更靠近一点,然后用气声说道:“我经过测试发现,平行宇宙里的人的名字通常不会变。萩原研二先生。” 空气诡异的寂静。 研究员本以为自己会被立刻挫骨扬灰,再不济也是被暴揍一顿之类的,不由得吐槽道:“我以为我现在就能死在你手里。” 干邑却神色如常,只是顺着说:“那么现在我可以知道你选择我的理由了吗?——我猜平行世界的我……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只是遵纪守法不够吧,也许是警察?” 她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继续说:“我本来是想给波本的……不过我大概活不到他回国了吧。” 所以波本也是警察。 那家伙不是才拿上代号嘛,也不回国,自己都没怎么见过。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确定,更别提判断此人是不是卧底了。至于他自己……干邑眯着眼睛想,我和警察可扯不上关系。 于是他摆手:“好吧,再见了……不,恐怕是永别了吧。” 女研究员低低地说:“是啊,真遗憾。” 干邑反倒来了兴趣:“你的代号是什么?” “不要记我的代号。我的代号是这个组织给的,它不属于我,如今也要收回了。”女研究员摇摇头,“记住我的名字吧。唯。” 干邑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回头,灯在他的身后一盏一盏的暗下去。干邑知道和唯见的大概是人生的最后一面,然而这又如何呢,每一天他都会与无数的人见最后一面。 对于唯的话,干邑信的其实还不少。毕竟那确实是他的真名。 一直以来他用的名字都是干邑,偶尔有需要证件的场合他则是三木健一,萩原研二实在是一个需要反应时间的名字。它代表了一个修车厂里上蹿下跳的小豆丁,一个同学老师眼里聪明却不努力的孩子王,一个女同学曾纷纷爱慕却不敢靠近的母单青少年,一个家里破产后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一个误入歧途后却还青涩的二货。 破产两个字可以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比起一些人被灭门或找不到亲生父母似乎也更温柔些。 家里终归会有些积蓄,省吃俭用也能供他上学。不过萩原研二他放弃了,那个年代正是日本青少年犯罪高发的时间段,女孩子还好一点,男孩子里将同学间的盗窃、敲诈视为理所应当的并不在少数。 萩原研二也不可避免的会接触到这样的同学,在目睹过一次抢劫后,萩原研二如法炮制。一开始他是被人挤着上前,不知不觉却站在了最前面;然后他们抱着纸币逃跑,事情开始朝着无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不,他并不是在辩解,将自己误入歧途的责任甩给交友不慎或者这个社会之类的。自己会变成这样只能说是天性使然,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不是好,只是不够坏罢了。 再后来,他们惹到不该惹的人。萩原研二当时顶多算个情绪化的小孩,在极度的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暴自弃之下,他拼了命的抵抗,最终被另一伙人看上,出面解了围。 第4章 人情债最难还。萩原研二当时没什么东西,只剩自己。 于是他将自己交了出去。 然后这个名字就此消失,萩原研二愚蠢的青春结束了。 但是他从不后悔,也没想过假如修车厂没倒闭自己会不会走上正道,这些想了也没用。更何况,他想要的生活已经以另一种方式来到了自己身边,在世俗的欢笑和悲苦中,人们第一次来到世界的血与泪中。 然而另一个世界将钥匙交到了他手里,并且邀请他前去看看。 干邑欣然前往。 按照那个研究员的意思,激活转换器的方式是做一件小概率事件。干邑稍作思考,做出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决定:去翻警校的墙。 虽说平日里的干邑也十分随性,但翻墙进警校依然是一等一的惊悚,并且无法理解。无论琴酒又要怎么骂人,朗姆又要如何嘲笑,干邑统统抛之脑后。 晚上绕着警校装做散步,转了一圈干邑就本能分析出最佳翻墙地点。即便这个点的宿舍已经被强制熄灯,每一扇窗都黑洞洞的,但无人的宿舍终归还是有点区别——干邑翻墙翻的十分轻巧,落地无声。过不去宿舍楼一楼的门禁,徒手爬个二楼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底下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喊:“哥们!没带卡啊!” 干邑立刻回道:“没办法,儿子们都睡了嘛!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偷偷跑出去还不叫他们一起,别说帮我开门,非得把我晾外面当风干肉!” 底下的学生马上笑成一团,看见干邑身手矫健利索的爬进宿舍,还给他叫好,然后各回各宿舍睡觉,并没意识到他进的是一个没住人的宿舍。 干邑站在空空荡荡的宿舍里,打量着宿舍的构造,依旧是空空如也。 然而在一瞬间,床板上突然出现了被褥,桌子上摆上了台灯,冰冷的灰尘的味道突然变成温暖又柔软的洗衣液的香味,带着点潮湿的水汽。刚刚洗净并吹干的头发重又变得湿漉漉,散发出与干邑常用洗发水迥然不同的平常香气。胸口的口袋一重,干邑摸了摸,是一只手机。 他真的来到了平行世界,警校生萩原研二的世界线。 不过属于干邑的素养依旧忠实的发挥着它的作用。干邑破解了手机密码,萩原研二的短信和相册成了干邑了解平行世界自己人际关系的最佳素材。他匆匆浏览一遍,最后在一个联系人的名字上停了很久。 松田阵平。 老实说这个全名也是需要推理的,谁叫这个萩原研二给的备注和称呼全是小阵平小阵平,都不肯不好好叫人家的全名。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短信联系早就开始,只是今天的短信量突飞猛进,从一天一两条短信陡升到早上几十条短信下午几十条短信。 干邑看向窗外,操场上警校开学典礼的背景板还没撤掉。 结果显而易见。松田阵平是萩原研二人际关系里最好的朋友,以前一天只有两三条短信是因为他俩成天腻在一起,有事面对面就能说根本不用线上交流;只是现在警校开学管的严,开学典礼的座位又是按身高排,两人之间有些距离只能靠发短信联系。 和一个人产生这么深的联系,这对于干邑来说实在是过于新奇的体验。 他闭上眼睛。一瞬间夜晚的蝉鸣,街道上的喧嚣,机动车的轰鸣不绝于耳。属于樱花的香气在热浪底似有若无的传来;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一声一声细听之下有细微的差别,似乎着力也分主次;越来越响,正在靠近自己的宿舍。干邑一思索,反而先一步打开了房门。他看见门口那人的手已经举了起来,似乎即将敲响他的门,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弄得不知所措。敲门未果的青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倒还能看出俊秀,一头凌乱的卷毛随意又潇洒,比自己稍稍矮了点。对方在看到干邑的一瞬间却犹豫了,朝后退了一点:“……hagi?” 干邑脸上带着笑,心底感叹:这就是松田阵平吧。真是可怕的直觉呢。 -------------------- 第3章 请不要欺骗 松田阵平开学就打架了。 这没什么,松田阵平理直气壮地想,降谷零那金毛混蛋合该被揍,只是对方的打架水平还是稍稍超出了自己的预料。畅快淋漓的打了一架后,他们各自回宿舍,他无意间一瞥看到好像有人翻窗进了自家幼驯染的宿舍,再抬头看却似乎只是幻觉。松田阵平是个挺轴的人,什么事放心里不搞清楚容易睡不好觉,于是一路跑上来敲门查房。 开门的瞬间萩的眼神很陌生,紫色的眼睛像矿石一样锋利而冰冷。那不是萩,他眯起的眼睛是刀锋折射的光,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摸不透虚实。松田阵平退后了半步,惊疑不定。 不过很快那陌生的感觉就消失了,像翻窗的那个身影一样都如幻觉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像雪人融化在阳光下。自家幼驯染重新露出了从小看到大的,阳光开朗还有点二的笑容,一手揽住他的肩膀,另一手关上门。松田阵平并不排斥他的肢体接触,这个事实让他放下心来。 “怎么打成这个样子啊,小阵平——”萩原研二又低下头细细打量他的脸,“咦”了一声:“你的牙呢……” 他带着不解的,形状漂亮的下垂紫色眼睛完整的倒映出一个暴躁池面逐渐愤怒的全过程。 而这张脸又逐渐被一个掐的关节泛白的拳头代替。 第5章 “呜呜小阵平连hagi酱都要打吗!” 一提到被降谷零打掉的牙,松田阵平立刻冒火,追着萩原研二在宿舍里开始新一轮斗殴:“我连警视总监都敢打,你我有什么不敢打!” 萩原研二雷声大雨点小的叫唤了一阵子,突然发力一摁就让松田阵平还没反应过来就流畅的坐在了床上,然后压低声音:“小阵平!再吵就真的要被巡逻教官抓啦!” 于是两个人一起安静下来,教官的脚步声果然来到了这一层,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年轻人剧烈活动后咚咚咚的心跳声。于是松田阵平坐在床上,萩原研二坐在地上,两个人开始专心等教官离开。然而死活没等到象征离开的声音,萩原研二对松田阵平说:“他是不是想等你出去抓个正着?” “估计是。上个警校怎么这么多事。” 于是萩原研二尽可能小声的拉开柜子,翻出医疗包:“好吧,闲着也是闲着,给你包扎一下。” 松田阵平低头看着幼驯染忙活,他的手法比起从前进步飞速,有条不紊。他很有技巧的绕开了会导致疼痛的区域,同时也捆的尽可能不妨碍行动能力。于是松田阵平开始发呆:他刚刚本来没想动手锤萩的,不过为什么还是动手了呢? 是我想从他的反应里找到什么足以让我安心的线索吗? 一直以来,松田阵平都不擅长处理自己内心混乱的思索,他常常抛之脑后。这是一个父母离婚,常常被酗酒的亲生父亲责打的孩子本能保护自己的一种机制。很多事经不起细想,容易横生变故。 更何况在以往,对于松田阵平来说,萩原研二的身边就象征着放松和无条件的信任。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精神都呐喊着需要尽快得到休息。 总而言之,松田阵平没想明白,而且困了。 “困了就睡。”萩原研二轻轻拍了拍那头飘逸的卷毛,被对方反过来不轻不重的拍了回来:“我才不和你挤在一张床上睡,热死了。” 松田阵平挂着半月眼看自家幼驯染撇着嘴假哭,见自己不为所动又把眼泪塞回去(?),见自己死活不愿让步,萩原研二只得无奈又好笑地做了个手势:“好吧,伤员优先。” 说完他就去打地铺了。松田阵平这才美滋滋的上床睡觉,压到伤口了就龇牙咧嘴一下,没过一会就睡迷糊了。 从前的无数个夜晚也是这样,晚饭前松田阵平轻车熟路地跑进萩原家,有时还挂着彩;如果挂彩了,萩就会一边念叨一边给他上药,如果没挂彩,在和萩的家人一起吃完晚饭,并同时偷瞄两眼千速姐以后,萩原研二就会和松田阵平一起把家里拆个遍,然后被千速姐追的撒丫子出门乱跑。 他们经常玩的很晚很晚才回来,然后大人会放心不下让松田阵平一个人回家,邀请他和萩挤一挤睡一个晚上。每次别扭的嫌弃萩睡姿差缠人还热的是松田阵平,有意无意拖到很晚让萩原家家长留下自己的也是松田阵平,他不愿意回家,那股令人窒息的酒的味道,更窒息的是看不到尽头的生活。 反正他夜不归宿也不会有人来找他。 来到警校的第一个晚上,竟然和以往的生活没有多大区别。只可惜警校的床太小,根本挤不下两个大男人。 夜里只剩下他绵延又安定的呼吸声,在这无声的夜里。 萩原研二消失了,干邑重新出现。 干邑刚开门时还没入戏,差点吓了松田阵平一跳,不过很快就调整的天衣无缝,也不负干邑换头怪的外号。后面的表演则是他的正常发挥,包扎伤口时不光能看出自家幼驯染的打架习惯,也能品出另一方的一些招式。 两个人都仍然有些稚嫩,不得要领,但那都是时间可以解决的。他们的天赋正无与伦比的闪闪发光,并不能忽视。 倒是想见见那个降谷零了。干邑最后又过了一遍刚刚观察到的警校的构造,确认只要自己想跑谁也拦不住;平行世界的建筑似乎也没什么差距,唯一不同的只有樱花在夜空里寂静的开放。 “集合!三列纵队!” “报数!” 第二天教官们召集学生在操场集合,鬼冢班里两个挂彩的学生尤为显眼。干邑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降谷零,将对方嫩的像高中生一样的脸和昨晚松田阵平身上的伤一匹配,顿觉人不可貌相。连带着他身边吊着猫猫眼,气质温柔善良的诸伏景光也被划分在可能反差极大的类别里,问就是都跟降谷零做朋友了,怎么可能是真的老实人? 鬼冢教官也不是瞎子,刚要冲着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兴师问罪,班长伊达航立刻巧妙的把话题揽过去:“其实,这两位同学昨晚熬夜帮我清理宿舍里的老鼠,不小心摔倒,今天早上才会受伤还困倦,所以!” 伊达航脸上挂着笑:“为了提高班级凝聚力,规范行为,我们鬼冢班多跑一圈!” 一大群男生轰隆隆跑过去,鬼冢八藏被猝不及防地晾在原地,显然也是头一次碰到如此神奇的学员,恐怕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任命的班长能不能带来一个安稳和平的班级环境了。 干邑笑眯眯地跟着跑起来,心说这个伊达航绝对是那种素质极高的体制内人才,情商智商一样不缺。相当适合去当中层领导、班主任之类的活,上能踏实听指挥,下能体贴护后辈。即便是受夹板气的位置他也能做到上司下述交口称赞;余光则看见前面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又掐起来了。两个人一生气,脚步随之加快,连带着各自的幼驯染和班长伊达航也开始加速。 第6章 干邑憋着笑,戳了戳伊达航:“班长快压一下他们的速度,后面的同学开始闹了。”由此也能看出来他们五个的天赋有多过分,竟然在前一天晚上不是打架就是做噩梦要不熬夜的情况下甩了后面同学将近半个操场(降谷零和松田阵平跑步的时候还互相别胳膊,压根没使出全力)。 五个人的文化课也同样优秀。据干邑关注,他完全可以确认天降的这位幼驯染绝对不会是主动预习的学生,也不可能是大半夜被窝里打手电悄悄卷死所有人的性格。但是他就是能先惹了老师和小降谷,然后把老师的问题答上来。 鬼冢八藏抛出了这节课的压轴大题:“身为一名警察,我们该如何履行自己所肩负的职责和义务?” 降谷零先是做出了完美的总结,而后在他和松田阵平日常的拌嘴中,松田阵平也做出了于他人印象相比,出人意料的的陈述。 带着荣耀和使命感服务国家和人民; 尊重人权,公正且亲切地履行职责; 严守纪律,保证团结; 每日三省吾身,提高能力,充实自我; 保持清正而踏实的生活态度…… 他很认真,发自内心。干邑听着松田阵平掷地有声的发言,意识到了这点。 虽然入学是因为揍警视总监这样开玩笑一样的原因,但他来当警察也同样是认真的。他极高的道德感比以上这些守则成为了更有力的、鞭策他的标准。 松田阵平的生活依然被一整个象征秩序所规范着。干邑短暂的阅读过一些哲学类的书,总是看了一遍就不会再看第二遍。即便如此,他仍然保有一些印象。在社会这个象征秩序中,一切存在的意义相互衔接,表现为: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毕业后会得到工作;社会会凭借这份工作给你生存资料,让你享受到舒适的人生,获得心仪的配偶,组建和谐的家庭。 而投身于警校的这些同学们,无论他们是否预见,他们都是为了维护这个社会秩序前来的。 但是没有哪个秩序能和真正的社会现实完美吻合——干邑转着手中的笔,托腮看向窗外——也没有哪条定律是绝对正确,能完美描述这个宇宙任何地点任何情况下的现象。他记起了更多自己曾与研究员唯有过的闲聊,对方对于人文社科的融会贯通时至如今也让他暗自感叹: 唯笑着说:“规则和现实之间有一条缝隙,您是刚好卡在里面的人,上不去也下不来。选择权并不在您,而在于这个规则,抑或是现实什么时候变动,您才有活动的空间。不过很多人都掉下去了,也有人被闭合的缝隙挤到窒息而死;爬出来的少之又少。” -------------------- 第4章 true faith 但松田阵平……干邑又咀嚼了一遍他上课时的发言:他看起来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维护这个秩序,却也痛恨这个秩序的施行者。 下课铃将他从回忆里拽出来了。同学们纷纷收拾东西,去走廊闲聊或是去水房接水。就在这一刻,在走动的无数人间,干邑突然对上了松田阵平的眼睛。 他看见对方眼中某样耀眼的、如同不甘的火种,倔强地在他灵魂里呐喊。于是干邑知道了自己不能以对待一个常见的,恃才傲物的天才少年去对待他,对方一定经历过某些变故,更有可能,对方是一个也曾被“缝隙”困住的人。 干邑计划在午休时去一趟档案室,他发现自己这个新到手的幼驯染的背后也许有一个精彩的故事。刚走到档案室门口,他发现门口正站着一个人。对方的特征十分鲜明,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是他的好同期降谷零。 降谷零的情绪似乎并不算稳定,似乎在不可置信地看着档案室里的什么。干邑干脆利落的一个转身,头也不回地下楼。他不准备让降谷零知道自己来过。调查的计划被顺势改到了当天晚上,干邑打开电脑,很快,改变松田阵平父亲一生轨迹,同时也间接影响了松田阵平整个童年时光的案件的全过程都一览无余。 在从拳击馆回家的途中,松田丈太郎路过了两个男人的斗殴现场。松田丈太郎由于第二天要参加比赛,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直接离开。然而第二天,斗殴现场留下了一具尸体。在各种机缘巧合下,松田丈太郎被错误地逮捕了。虽然最终他洗脱了罪名,然而比赛也错过了。 假如这是某个超级英雄的起源电影,而松田丈太郎又恰好拥有什么超能力的话,可能会悟出一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之类的鸡汤,从此变成行侠仗义的超级英雄;但可惜这是霓虹,松田丈太郎的年龄又远远超过了超能力热血少年漫的主角。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没那么坏”的普通人。所以他放弃了拳击,失去了生活来源,开始酗酒,家暴;他的生活就此落入了深渊。 扪心自问,见义勇为是道德层面上的义务,虽然松田丈太郎不太实诚但也很无辜,然而有人比他更无辜。是谁呢,是他儿子。 是他小小年纪就莫名其妙顶上“杀人犯的儿子”这种外号,被冷落,被殴打,被全班孤立的儿子。 干邑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关掉了页面。 档案当然不会写的如此详细,事实上只有冷冰冰的两三行字。句号落下的时刻,公检法就已完成了他的使命,受害者如何抚平生活的皱褶,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只是松田阵平如今的性格和行为习惯,足以让干邑反推出他的过往:干邑为组织供事多年,见过的惨案不计其数,这样的事见过太多。唯说得对,那些本本分分,努力生活在象征秩序中的普通人,被卡在了现实生活与规则之间不服帖的缝隙;而绝大多数人也不可避免地滑向深渊,奇迹的确难以复现。 第7章 这一次,缝隙吞噬了松田阵平的父亲,也堪堪咬住了松田阵平的裤脚。即便他的童年幸运地拥有了一个萩原研二陪着松田阵平拼命挣扎,最后成功脱身,双双从裂缝上跨越——但深渊的确曾对他们张开过眼睛。 结束查询后,干邑刚想关掉电脑,转念一想又回忆起自己刚来时意外碰到的降谷零,他正看着里面的某个人,会是谁呢? 他立刻就想到是诸伏景光。即使才过了短短一天,在干邑这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就已经深度绑定了。虽然这种假设下意识的源自于情感,档案室里的人当然也可能是其他的某位同学,但干邑依然想试一试。 短暂的加载时间后,他对着标题为“长野夫妻惨杀事件”的资料发愣。 嚯。 社会的缝隙有点多了哈。 这缝隙可真能卡人。 他现在很想拍一下诸伏景光的背,然后说:嘿,原来你也是卡路里? 只可惜对方没有听过唯女士的精彩演讲,无法get到自己的笑点。干邑无不带有一丝遗憾地想,同时一心两用地将诸伏夫妇被害的细节背了下来。在此之后,干邑又接连搜索了降谷零和伊达航的相关资料,当然也没漏掉“自己”,最后几近懵逼地发现各位同期们都在缝里卡着。 要么没妈,要么没爹妈,要么有过但是死了。 “自己”家里店铺倒闭,班长的父亲辞职不做警察当保洁,相比较而言居然还算是不那么重大的打击了。 这个日本社会现在已经发展到这个情况了吗?是不是要完蛋了啊? 干了很多坏事但就是很少内疚过的干邑少有地开始反思自己,是组织现在太嚣张了吗?日本现在的年轻一代看起来真的很不妙啊! 干邑先把电脑关机,然后又关上了资料室的灯。他把手插在兜里,一边思索一边慢慢走出机房所在的实验楼。他并没有特意激活声控灯,动作也很轻,于是整个走廊便沉浸在一片黑色之中。 他为了打发时间看过很多书。在心事混乱的时刻,干邑更愿意不去有目的的思考,他相信潜意识会带他自己到答案。于是他突然意识到,并不是那些足以摧毁人的风暴找到了他们,而是他们招来了风暴。 这是这个世界回报高尚之人的方式,他们的人生就是面临一个又一个风暴。战胜它,或者直到被无法撼动的悲剧杀死,成为献给正义的又一个祭品。 多么动听的结论啊,暴力又圣洁。 干邑点燃了香烟。 但他不愿意。 他只希望自己在乎的人能好好的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未必需要在他身边,只要他知道对方在那里就够了。 直到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爬到了天台。就好像自己也面对了那股风暴,并且被风暴送到了天上。 夜幕四合里,干邑看见有人躺在天台的栏杆上打盹。于是他掐了烟,发现对方正是松田阵平。 对方似乎是闻到了烟味,皱了皱眉爬起来,看到来人又躺了回去;只是懒洋洋地举起一只手:“萩啊。你怎么又抽烟?别过来,蹭我一身味。” 干邑听罢一个箭步冲过去,抱着松田阵平一顿乱蹭,一边蹭还一边委屈:“小阵平嫌弃我啦!小阵平有了新欢就抛弃旧爱啦!hagi酱不活啦呜呜呜呜呜呜呜——” 松田阵平拼命挣扎起来:“那你倒是跳啊!这就是栏杆,你翻下去啊!嘴上叫的这么大声,抱我抱的死紧!松开!” 干邑装听不见,先把松田阵平从栏杆往天台中间拖,保证对方不会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然后把对方摁在地上开始挠痒痒。虽然松田阵平看着像个酷哥,却意外的非常敏感,被压着挠边笑边骂人;最后气都喘不顺了,整张脸通红,才终于被从地上拉起来。 松田阵平刚起来就冲着干邑肚子上来了一拳,尽显记仇本色。大仇得报后,松田阵平先顺了顺气息,然后毫不客气地抓住蹲在地上,抱着肚子还在大呼小叫的干邑的头发,对方呼痛的声音立刻带上了几分真情实意。 松田阵平气的牙痒痒:自己刚才那拳还不如揪头发狠呢!萩这家伙至于喊成那样吗! 他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所以萩你今天又是因为什么伤心?” 干邑意外:“咦?我没有伤心啊?” “得了吧,你身上一股烟味。”松田阵平靠近他,夸张地深吸一口气,煞有介事道,“嗯,痛度大约介于失恋和被罚跑圈之间。” 干邑眨了眨眼睛,一脸诚恳:“我悟出了人生的大道理。” “什么?”松田阵平盘腿往地上一坐,“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干邑看着松田阵平摸了摸鼻子,张了张嘴,最后有些别扭地说:“如果是你担心自己被抛下的话,我告诉你,就算我交了新朋友,也会一直一直和你一起玩的。……等等——明明朋友多的是你啊!你吃什么醋啊!” 卷发的青年说着说着恍然大悟,不爽地杵了干邑一下。 自己想的并不是并不是这个,但是并不妨碍干邑一边夸夸松田阵平一边给他顺毛。他顺着顺着,余光撇到天台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喂!谁在那里?” 松田阵平敏锐地察觉到身边幼驯染的情绪突然转变,于是顺着他的视线,也同样看到了阴影里躲藏的人,立刻提高音量朝着阴影喊话。那个人走了出来,却是降谷零。紧张的气氛一松,干邑笑着打招呼,而松田阵平则挂着半月眼:“你这混蛋怎么在这啊。——等等,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听见什么了?” 第8章 他想起自己刚才和萩说了一串肉麻的话(自认为),一时间差点两眼一黑昏倒在天台上——这种话!萩听一下!就够了! 给降谷零这种烦人又轴还认死理的家伙听到! 会被嘲笑到毕业的! 没准毕业典礼上他也要学一遍!自己结婚了他也要学一遍!有孩子,退休,甚至葬礼上都要来一遍! 松田阵平瞳孔地震:他可不想死了以后葬礼上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拄着拐杖声情并茂地诗朗诵:“如果是你担心自己被抛下的话,我告诉你,就算我交了新朋友,也会一直一直和你一起……” 那种事情不要啊! 可惜降谷零没什么仁慈之心,冷笑一声:“新欢驾到,统统闪开!” 那就是全听到了。 松田阵平安静地噶了。 让他爬起来的是幼驯染的下一句话。 “小降谷居然承认自己是小阵平的新欢了耶!虽然hagi是被无情抛弃的旧爱,但是看到这样美好的感情依然好——感动啊!” …… 谁来管管他?! -------------------- 。昨天晚上做梦梦见自己坐飞机,透子为了什么任务在当空少,然后他在上面完成任务。 结果我是大馋b,一会问他要一盘吃的,一会一大盘,吃完扔垃圾,还要纪念品,还要买枕头,反正把飞机大厨让干的事全干了一遍,寸卜已! 第5章 o children 听完这句话后降谷零和松田阵平难得默契了一回,指同时用鲜明强烈的肢体动作表现不想和对方扯上关系的决心。 干邑跟从内心把两个人全惹了一遍,看够了热闹。松田阵平和降谷零累了,终于开始勉强正常地交流起来。 三个人来当警察的原因听起来一个比一个扯淡,一个要揍警视总监,一个要找女人(听起来),一个则是来混铁饭碗——实际上干邑认为自己上警校的原因,更贴切的讲,是乱动实验器材。 不是那量子蓝牙耳机谁能跑到这来。 松田阵平又开始自述父亲被误捕的经历,他已经没那么怒不可遏了,但是依然不爽:“我一定会把警视总监揍一顿。” 降谷零看着松田阵平,冷静地想:就凭那家伙的脑子,能想出这种馊主意非常正常,完全就是本色出演。再看看对方的幼驯染,满脸肯定和包容,就好像松田阵平说自己明天要按炸弹把太阳炸掉半个也会不遗余力的支持的表情,内心随即爆发出一声呐喊—— 你俩锁死!千万别流入市场扰乱幼驯染标准! 干邑突然笑眯眯地开口:“小阵平。” 松田阵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突然这么正经。” “刚才我想说的话被突然出现的小降谷打断了,后面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我怕睡一晚上第二天就忘了,所以一定要现在告诉你。”干邑目不转睛地看着松田阵平,对方好像已经隐隐有了一点预感,猜到自己即将要说的话,开始不自觉地躲藏——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接受着萩原研二向来浓烈的情感表达,但即使是被如此直球的感情轰炸多年下来也依然承受不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啦,虽然脑海里有一个目的地,但是生活里的那些破事像山顶的巨石,一旦坠落下来就会越来越快,我们只能玩了命的跑,跑到哪里算哪里,顾不上别的,常常和目的地差了十万八千里。” 留着微长头发的青年眼中闪着雀跃的光,语气轻快: “但是你愿意去哪里我就愿意一起,我愿意拉着你一起屁滚尿流地从巨石下逃过去。” 松田阵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真是隆重的许诺啊,无论去哪里都会跟上这种话……拿什么回复似乎都不够等价。 所以他最后只能狠狠杵了萩原研二一下,扭过头去。 而降谷零显然已经麻木了,他摆了摆手:“我不爱听这个——你俩有什么事麻烦回宿舍说,关起门,说个够,说通宵都没人管!” 干邑照例是乐不可支,在大笑的间隙,抽空抹去眼角因过分的快乐而出现的泪花时,他的心底却有个声音微不可察地讥讽他。 干邑。 你装得真像那么一回事,就好像一同训练的搭档你杀的少了似的。 上一个信你的都尸骨无存了,现在又准备祸害谁? 他没有走神太久,一抬头就看到降谷零被过于肉麻的话恶心跑了。他真的见不得有人对着松田阵平腻腻歪歪允允远远。 开什么玩笑,要吐了!.jpg 于是松田阵平也意识到这是该睡觉的时间了。他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说:“我要睡觉去了。——hagi,你不睡吗?” 他一边揉眼睛一边回头,同时伸了个懒腰。手臂刚刚举到半空就停滞住了,松田阵平维持着这个动作,眯了眯眼,发出“唔”的一声。 夜风吹了起来。 他看见萩原研二倚靠在栏杆上,嘴上依旧挂着笑,眼神却是冷的。像醉酒的人错误地踏入雪地,将死之前会被幻觉中的炎热欺骗,于是脱下衣服冻死在雪里。踩在栏杆上,风扬起他的头发——萩原研二无疑是自由的。松田阵平想,他从这背影里看见无所适从的自由:像没有学上的孩子,被倒掉的剩菜那样,不被人需要的自由。 一万盏灯在东京的夜里发亮。 第9章 于是他迟疑着出声:“hagi?” 对方转过来。在他的直视中露出了早有预谋般耐人寻味的表情。他说:“我意外看见了别人的秘密。不……算了,这是别人的事,我还是不要打扰人家的生活好了……” 松田阵平一下变得很无语:“不想说就别开那个头啊可恶!” “嗯嗯好吧——我不说的话小阵平晚上该睡不好觉了!”干邑拉起松田阵平的手,对方很自然地任由他拉着,就这么一直被拉到不属于自己的宿舍门口也不在乎。 “走!和我进屋!”干邑推松田阵平进自己宿舍已经推出了手感,同时下意识开始提前思考一会两人怎么分配床。 干邑关上门,顺手从床上拉下来两个坐垫,两个人面对面盘腿坐下来。虽然没有五分钟就该熄灯了,但是干邑当然会给自己的宿舍做电路改装,起码半夜亮个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他想象了一下,过个半年下一届学生住进自己的宿舍,惊讶地发现电路被改装过,半夜也不断电——这可是学长留下的丰富精神文化遗产啊。 “今天下午我路过档案室的时候看见小降谷在门口,里面好像有人……本来我是想当没看见的,但是总觉得会让小降谷趴在门口看的只有小诸伏了吧?我对他的印象还蛮好的哦?” 松田阵平冷漠脸:“你什么时候和他混熟的。” “感觉啦感觉!单方面印象好而已——”干邑说到一半抬起头,“啊,熄灯了。” 然后他拉开柜子,提出一个保险箱,并同时感觉到松田阵平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对方显然了解他的秉性——即使熟悉的是平行世界的自己也无伤大雅,平行世界间的人总有联系——他的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期待:“这是什么?” 干邑挑眉一笑:“这是我们一会要用到的神奇妙妙工具。” 于是松田阵平看着箱子里掏出一个台灯,一个折叠桌。 很合理。非常合理。 箱子里掏出一个电脑。 松田阵平:“哦。” 箱子里掏出一串车钥匙。 松田阵平:“啊?” 干邑说:“我上学带电脑怎么了?” 松田阵平不可置信地指着桌子:“谁问你电脑了?你哪来这么多车?” 其实这串车钥匙里只有一辆车在这个世界线,是干邑出去租的别人的闲置车辆;其实自己的的都在原来的世界线,只是他来了不能没车,总得搞点。但是事已至此,说这么多车都是别人的,只是车钥匙在自己这里放一下显然是胡扯。干邑只好硬着头皮开始编:“嗯……可以说是我的吧,我爸我妈的,我姐的……你意会一下,意会。” 松田阵平已经抱着头开始发散思维了:“……原来厂子倒闭了还能剩下这么多家底吗……对啊,那会我害怕你心情不好,都没敢细问……” 干邑低头:抱歉了哈。不是朝着松田阵平道歉,是朝着这个世界的萩原研二道歉。 以后你幼驯染要是朝你借钱,不要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眼看着宿舍熄灯,时间不早,干邑开始把话题拽回来:“总之,我在资料室查到小诸伏家里曾经发生过的事了。”他把电脑开机,然后先在浏览器里查到了15年前关于案件的报道。松田阵平把头凑过来,一目十行地先把全过程大体浏览了一遍,态度不再吊儿郎当,慢慢的坐直了。 干邑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笑着问:“决定帮忙了?” “那当然!”松田阵平理所当然地说:“我可是警察啊!” “那你准备怎么着手呢?” 干邑用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松田阵平少见地认真起来。他自己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么多年的法外狂徒当下来,思维总是不定时地被带跑偏了,总是拿捏不好合理合法和行之有效这个度——所以先听听别人的方案吧。 于是松田阵平又浏览了一遍报道,开始试着搜索受害者的人际关系。诸伏景光的父亲是小学老师,也并未从他母亲那里找出什么线索,直到搜索到另一位幸存者,诸伏景光的哥哥诸伏高明后,松田阵平才“咦”了一声。 “诸伏高明……他现在是长野县新野署的刑警。” “不出意外的话,诸伏警官对于这件事的了解必然更深入……我们去问问他,应该会得到确切的线索。” 听了干邑的分析,松田阵平点点头,立刻准备打电话,却被拦下来:“小阵平……现在可是凌晨两点哦?”看着对方被提醒后恍然大悟地收起手机,干邑微笑着补充: “你是想现在打电话问他具体情况吗?” 这一次他的重音没有落在现在,而是落在了打电话上。松田阵平暂且没有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的疑惑。 “我们如果要问这种事情,应该亲自去找到诸伏警官本人面对面沟通,这样才能体现我们的诚意,他才能信任我们。” 松田阵平就又坐了下来,用电脑查起了车次信息。 “所以我们就只能找个周末了。来回路上需要花费的时间大概是五小时朝上,没准还要在那里住一晚。”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松田阵平看起来十分积极,也非常自信——于是干邑也笑了起来。他说:“好。但是先睡觉。明天还有课。” -------------------- 第6章 这都是你阴德的 第10章 像他说的,第二天的课还是照常上。对于干邑来说上学这种经历真是恍如隔世。他是聪明人,因而常常以己度人控制不好表现的分寸,万幸其他四个人也优秀的离奇,倒显得他不过是天才之一。 今天早上有射击课和法律课,干邑尽心尽力的演出一副有天赋的新手一回生二回熟的合理进步过程,扭头就看见小降谷连续五发正中靶心。 果然天才是不讲道理的。 而新到手的幼驯染松田阵平则在和自己的枪较劲,顺手就全拆了。鬼冢八藏看见眼前这一幕,气的肝火大动;再看和松田阵平最熟,唯一可能管住他的萩原研二还一副“男人拍手猫跳舞”的表情,一时间差点气昏过去—— 射击课结束,丢了一枚实弹。 刚才惹出大动静的松田阵平果然被怀疑了。鬼冢教官在这五个人里最看不惯的就是松田阵平,因而没忘了膈应他两句。伊达航上去打圆场好不容易把松田阵平拉开,降谷零又上去刺激他,与此同时萩原研二似乎在望着人群发呆。忽然间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盖住了那双眼睛里的复杂情绪。 这就又是属于干邑的天赋了。从一群人里找到自己的目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复杂漫长的工序,那意味着一个个观察,推理,排除嫌疑或划入范围……对于干邑来说却是无比轻松。这就是他的天赋,从一群人里找到那个摸裤子口袋次数明显比别人多的,姿态畏缩的,那个人的呼吸声也不一样,动作也会略显僵硬,视线一直在飘忽,却不敢和任何人对视。 也许这个世界的萩原研二还需要扔一个鱼饵,但干邑不需要。他的最高纪录是在圣诞节当晚东京最繁华的十字路口找到一个携一枚戒指逃跑,棕色平底鞋上有一滴杀人时不小心蹭到血的女人,机会稍纵即逝,声音气味线索趋近于无,而那女人连路口都没有走过就被他锁定了,全程并不过五秒。至于这些初出茅庐的警校生,心思如同写在脸上,几乎都不用他排除干扰。 而干邑的表情依然是轻松,惬意的。猎物尚不知自己已经暴露,猎手仍潜伏在羊群之中。 玻璃破碎的声音突然在半空中炸响。干邑的回忆被打断,抬眼时的神色几乎算得上凶狠,只是一瞬的锋芒被立刻埋藏下去。鬼冢八藏为了救维修工人,脖子却被绳索缠住悬挂在空中。伊达航和诸伏景光立刻冲过去叠罗汉,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则是默契的看向那支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枪。 于是干邑走向目标,不偏不倚。 他也曾这样走向组织的叛徒,走向即将被除掉的敌人,干邑并没有吓唬那个学生,不施加任何压力,因为他往往将这样的人看作死人。被他锁定的学生竟然颤抖了起来,为他注视死物般平静的眼神。像沼泽,像流沙。 也许这个人是从地狱里来的,圣经里天使常常丑陋无比,恶魔却有着动人心魄的美丽外表——可萩原研二不是我的同龄人吗! 他在心底无声咆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气势?他怎么会知道呢?在诈我吧,一定是在诈我吧! 干邑摊手:“交出来吧。搜身的话就闹得不太好看了。” 说着目光轻轻的移向对方的裤子口袋,已经近乎挑明。 大家的印象里,萩原同学从来都是笑着的。这么可怕的表情,所有人似乎都是头一次见。 那个学生只好胆怯的交出子弹,冰冷又颤抖的手证明了他哆嗦的解释不过是谎言,他颤颤巍巍的直视对方,萩原同学刚刚冰冷的表情上突兀的挂起一个假笑,显得更诡异:“是吗?多谢同学的配合。”而后扭头就走。 干邑不在乎他有没有心理阴影。干邑只是将子弹递给松田阵平,同时表情也自然的显现出焦急,然后指挥大家再垒一个塔去帮忙分担伊达航和诸伏景光的压力,毕竟伊达航相当于靠肩膀扛着三个人的体重——刚刚没多少人正面感受过干邑的压迫感,眼下不过是班里人缘很好的萩原研二在组织同学一起救教官,配合是理所当然的事。 子弹划破了空气发出爆响,精确无误地击中了绳索。教官和建筑工人两个成年人从半空坠落,压力平分给了六七个同学一起分担,被稳稳接住。干邑侧着头,评估假如在场的只有自己能否成功解救。可能花的时间会稍微长一点?没有人托举的话,教官即便能活着下来喉咙也会受伤…… 三分钟,自己修枪也差不多是这个速度。三分钟,人不会窒息而死。这种事干邑理所当然的知道。 “想什么呢你!” 肩膀被猛拍一下,回头再看正是喜气洋洋的松田阵平。第一次合作完成一次救援任务,自己还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这对于本性善良又年轻气盛急需证明自己的松田阵平来说无异于是最好的表扬。于是干邑自然地张开胳膊一把将松田阵平搂住,对着他本就凌乱的羊毛卷一顿乱搓:“怎么样?在团队合作里出力很高兴吧?” 松田阵平在他的怀抱里挣扎无果,出言抗议却全被堵上只能“呜呜呜”的叫,遂放弃挣扎任由被搓了。真奇怪,这几天幼驯染怎么总是过分地肢体接触和直球输出?看着对方无可挑剔的侧脸和笑容,他不合时宜的想:他家这个幼驯染好像一进警校就突然平白无故年长了几岁,看自己像看小孩看小猫,做事像那晚包扎伤口时一样游刃有余。想到这里松田阵平很不服气,从夹缝中抽出一只胳膊去揉萩原研二的头发。两人最后又浮夸的掐架,似乎不顾同学死活。 第11章 伊达航也是家长心情,十分慈爱。诸伏景光看了以后似乎很羡慕:“原来也有这样的幼驯染啊。”暗地里手痒也想试试降谷零金毛的手感。或许不像松田阵平那种粗硬蓬的发质,而是又软又顺滑的?降谷零没有察觉到幼驯染蠢蠢欲动的手,一脸嫌弃:“松田那家伙像个妈宝。” 诸伏景光先是被逗乐了,然后发现zero的形容也许无比精确——萩原研二好像一直在给松田阵平当饲养员,奉行小猫咪能有什么错的指导思想,也爱屋及乌的照顾自己、zero和班长,好像平白比他们都大了几岁—— 不仅仅如此。总觉得最近几天身边的所有人对自己都很宽容。他眯了眯眼睛,不确定地想。假如食堂帮忙占座,出门主动帮忙带日用品,有了零食都是第一个找他分这种事情也算的话……只是班长和萩原平时就很贴心,这么做太正常;松田又太别扭,做了什么事巴不得谁都别知道;而zero……zero对自己而言几乎熟悉的像自己的半身一样的存在了,太过熟悉,反而反应不过来什么变化。 zero这算是灯下黑吗?诸伏景光哭笑不得地想。 自己也不能以为人家性格好就把人家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啊。 大家真是奇怪的态度,然而并不讨厌呢。 一周的课就这么上完了。星期六这天干邑和松田阵平起了个大早去赶新干线,坐到车上后松田阵平突然反应过来,抓着干邑说:“我们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去找人是不是有点冒昧?” 看着他少有的紧张,干邑笑着说:“我早就打过电话了——我问诸伏警官能不能周六见面,他同意了,我订票——呜小阵平又打人!” 松田阵平不爽地杵了他一下,然后抱怨:“萩!你现在干什么都瞒着我。你不让我打电话,然后自己悄悄打——绝交吧,绝交——”他假装愤怒地起身作势要走,被拖回座位上:“小阵平对不起!我道歉!道歉!” 两个人在新干线上闹了一顿,鉴于二位的长相实在是充满了让周围人心软原谅的魔力,又毕竟没有闹事,只算是帅哥表演小品;乘客们也就当看免费表演,偶尔还有自来熟起哄。松田阵平勉强被顺毛成功,坐在座位上不出声了,活跃度从一个极端跳到了另一个极端。干邑发现了这点,侧过头问他:“紧张了?” “我没紧张——” “没事的。”干邑顺手把上车前刚买的冰水递给了松田阵平一瓶,像没听见对方苍白但努力的矢口否认,“你在做的事很好,不用感觉不好意思。” “……我也没不好意思。” “热心帮助同学,维护正义,追查真相……小阵平前几天晚上没这么别扭啊?” 干邑想起那天晚上松田阵平脱口而出的“我是个警察”,又看看他现在恨不得当场跳车跑回警校的架势,觉得好笑之余又深表理解。人类在晚上的情绪总是比在白天丰富,很多人白天看着没事,晚上没准就因为一点小事嗷嗷哭或热血上涌——都很正常的。 反正小阵平晚上拍着胸脯大言不惭地放话,白天再怎么后悔还是得老老实实上新干线。 与此同时旁边坐的一个女性乘客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脸爆红,倒抽一口气——干邑疑惑地看回去,而后意识到这个女孩刚刚可能只听见了自己的后半句话。 完蛋,风评受害了。 好在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他看着松田阵平一把夺过矿泉水,转头假装欣赏外面的风景,耳根子却还泛红,干邑无声地笑着。 在此之前松田阵平给他的印象大致是独善其身。当他跳出“萩原研二”的身份代入,以一个陌生人的视角去观察松田阵平时,一度认为他是那种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普通好人。力所能及的事做了就做了,太麻烦并不会勉强——但这个印象被松田阵平走上新干线的一瞬间推翻了。 愿意处理这档子麻烦事,甚至只是为了一个还没那么熟悉的同学,也不会有物质回报,也许得不到结果。 松田阵平,外表看起来冷酷又不好说话,但拨开伪装,内里却温柔勇敢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干邑几乎以为自己要发抖了——然而没有。他只是体味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好像某种命运般的事物穿透眼前灿烂的青春直指终局般残酷。 他想,我知道那是什么。 松田阵平会成为一个甘愿为人民献出生命的警察,并且真的献出生命。 在干邑打过交道的警察群体中,这样的故事并不少见。 列车穿过隧道,奔向一望无际的原野。一片片青色的麦田从身边擦肩而过,逆光暧昧不清。这一切都笼罩在干邑脑海中如同预言般降临的幻想中,迷幻而无从捉摸。 两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长野。 见到诸伏高明时,他们都被兄弟间的相似惊到了。如出一辙的上挑蓝色眼睛,温和而儒雅的气质,以及一丝出于礼貌的冷淡。是的,连这一点都和诸伏景光很像,干邑留意过。诸伏景光是外热内冷的性格,做事其实相当有想法。 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 第7章 hi 长野的刑警礼貌地问候了他们,而后将他们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干邑没有过多进行无意义的寒暄,单刀直入:“那就麻烦诸伏警官重述一下当年的情况了。” 第12章 诸伏高明点了点头,说:“其实当年我因为参加夏令营而刚好错开了那次变故,也因而生还。关于案发现场的相关情报,我想我弟弟比我更了解。” 干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等我回家的时候,父母已经去世了,我从衣柜里找到了景光。当时出于各种各样的因素,案子最终没有结果。而最近一段时间里景光经过一些调查,他所确认的嫌疑人已经有了两个,”诸伏高明放慢了说话速度,看到对面的两个警校生颇有默契地同时俯下头开始在手机备忘录上记录。 “经营五金店的入江和经营洗衣店的外守一。” 干邑一边写,一边状似无意地提到:“这些人,似乎都在警校周围活动?真的有那么巧吗?因为小诸伏离开了长野,他们也就跟过来?” 诸伏高明听到了他话中的“小诸伏”,也明白这是在说他的弟弟。他一挑眉,心道眼前这孩子虽然没和景光说过两句话,却叫的很亲昵——虽然在自己这里萩原研二一直都是十分可靠的样子,但私下性格应该很热情。 他默默的做出自己的判断,嘴上倒是滴水不漏:“这样的巧合确实概率很小。我告诫过景光,不要因为急于得到结论,就在考虑不周的情况下找我商量。” “我倒觉得他不是考虑不周。我认可他的能力,所以我觉得他的判断一定有道理。”一旁闷了半天的松田阵平冷不丁突然出声,光看他的语气或许会以为他在抬杠,但他说的却都是肯定的话,“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内情。” 被目前还是警校学生,算是自己后辈的松田阵平否定了想法,诸伏高明却并不生气,相反,还很欣慰——欣慰于景光被同学肯定了。虽然同学看起来表面上是个不好相与的性格,但这么看来本性很不错。 干邑则是同时观察着两个人。松田阵平护短的表现他算是早有预料,而诸伏高明是个对弟弟很严格的人——但是同样很在乎他。即便已经和自己在电话里刀光剑影地试探过,事到如今也面对面说出了线索,然而还是在考察他们是否有成为诸伏景光朋友的品质。 不过小阵平看样子应该是过关了。 他们又交流了一些细节,交换了各自具体的想法和推理。15年前的案子确实难以得出结论,太多的线索都磨灭在了时间里。在诸伏高明面前,松田阵平不敢像他和干邑私下里发散到胡来的推论,只敢按部就班的做出一些基本的结论——饶是如此也能看出他的基本功相当不错了,起码这个警校没白上。 干邑也不抢话头,只是偶尔插一两句嘴,算是打补丁。 天色渐晚,倦鸟归巢,已有的线索再怎么盘逻辑也实在盘不出什么花了,于是干邑带着松田阵平告辞。在即将离开的时刻,诸伏高明的态度已经亲近很多,不像开始时那么生疏了。在离别的客套话说完后,他状似无意地问:“不知道景光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你们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同学呢?” 刚刚和干邑探讨案件的优秀又敏锐的警官在此刻,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哥哥,会惴惴不安地询问弟弟的表现。干邑想起了自己刚刚进入办公室时,看见的数量远甚于正常值的中国古文集,想了想,说道: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诸伏高明在满意之余有些惊喜:“萩原也对古文了解一二?” 干邑立刻挥挥手:“了解算不上,只是读杂书时看到什么记什么,囫囵吞枣而已。” 这是真话,干邑本人对很多书都保持着广泛的阅读,但是并非出于爱好,而是为了和上流社会那些不爱直说的大人物沟通而硬灌进脑子里的。所以他从没有在车辆以外的领域投入更深的精力,装完了赶紧跑,省的露馅。 松田阵平倒也没觉得朋友装了个大的,自己没装会尴尬,很坦然就说:“我觉得景光他就是很细心,也很有担当和责任感的人。” 不过出去的时候还是狠狠地杵干邑。 强烈谴责这种偷跑行为! 于是作为精神补偿,干邑掏钱请松田阵平吃饭。 两人在新干线上看了两个半小时的麦田,下来以后临时找路又花了快半个小时——原谅干邑在自己的世界线来过长野,但是确实没去过警察局——总之没来得及吃午饭,于是干邑大手一挥,去吃自助烤肉。 到了夜里,出来觅食的人倒是很多。干邑其实有点怵,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装的都挺好的,就是现在也不太清楚两个人的饮食习惯。 他不是没有留心过松田阵平在食堂点过什么菜,只觉得对方不怎么挑食。这是靠推理和观察也推不出来的——吃饭能反映的线索太多了。 更何况松田阵平可是直觉系。 于是干邑让松田阵平去拿,吃自助也是他的主意:最好今天一天就能把彼此的吃饭习惯摸清楚。在等烧烤锅热起来的时候,干邑无意间地一个抬头,然后看见了熟人。 当然,在这个世界他们应该是陌生人。 干邑眯着眼睛,从烟雾缭绕的餐厅向外望去。 外面那个站在路灯下施施然抽完一根烟的人留着一头银色的长发。 他看起来也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有些差距,他更年轻。此时的琴酒也该只有二十二岁的。夜幕下那个人的面容在大衣高领和帽子的遮盖下看不清楚,因而干邑无法盖章定论。直到他亲眼目睹着那个人把燃尽的烟蒂收进了密封袋。 第13章 那就是他了。干邑心下了然,与此同时松田阵平刚好拿够了要吃的菜,干邑收回视线,匆匆扫了一眼——种类很丰富,肉特别多。 也对,两个人都是身体健康,热量消耗大的青年,吃这么多实属正常。松田阵平又不从事自己那种有一搭没一搭的特种工作,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不过等他上岗以后就未必了。警情可不饶人啊。 干邑顺势起身,说是加菜,实则是去选菜区逛了一圈。他发现松田阵平很平等的把所有肉菜点了一遍,但是精准避开了所有沾辣椒,尤其是青椒的种类。于是他挑着选了清淡的蔬菜回去,路灯下的老熟人早就不见了。 他也就安心落座,心无旁骛地吃饭。 干邑和松田阵平考虑了一下,决定在长野住一晚再回去。第二天早上,当干邑拖着头发睡乱,匆匆忙忙梳了两下还在打哈欠的松田阵平跑到车站的时候,列车还有几分钟进站。 两人先是齐刷刷松了一口气,而后干邑在习惯性扫视周围环境时,心瞬间提了起来——请问车站偶遇老熟人是什么体验? 琴酒啊,琴酒。 您老怎么到新干线上来了? 松田阵平发觉身边人动作一僵,于是揉着眼睛疑惑地看向他。干邑深呼吸一口,而后扬起标准的微笑说:“没事,只是在想宿舍门锁了没有。” 上车后干邑先把松田阵平挤进内侧座位,而后一直假装不在意地用余光观察琴酒的动向,时不时为自己要和同事斗智斗勇掬一把辛酸泪。琴酒的身影上了车,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干邑看见他左手提着一个方形的保险箱。 此时就显示出曾共事过的好处了。 要是换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在这里,估计得花大量的时间精力确认对方身份,再判断手提箱内容物,最后在找准机会去解决——稍有不慎就会被当场抓住,琴酒的性格想必是不吝于弄出点大动作。 但是干邑毕竟是老手了。所以他看了一眼,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 那是炸弹。 老同事延续了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准备让整辆车炸上天。 按照琴酒为确保任务万无一失的性格,很可能会在炸弹走完倒计时前的最后一站下车。假如选在他离开后拆弹,运气好的话有二十分钟可供发挥,运气差的话……一分钟时间也未必有。 干邑不确定琴酒会不会启用远程可控炸弹。 炸弹一般都安装在厕所的水箱里。干邑确信自己可以拼一把手速,在琴酒还没意识到之前就拆除炸弹;也可以考虑现在直接站出来要求检查手提箱,然后在列车上和同事大打出手上演全武行;但是这些都太容易留下祸根了。 组织一定会注意到自己,到时候无论是灭口还是招纳,都不是一个好结果。 而且这趟浑水他不得不搅合;假如琴酒准备动手搞毒杀或是凶杀,又或者下了车才会在某个城市动手,干邑都压根不会管;甚至于自己一开始把松田阵平挤进内座就是防止他好奇心大爆发或者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最后多管闲事……但是看起来再不动手自己就要被炸上天了。 松田阵平还没睡醒,此时还在座位里窝着补觉。干邑从包里掏出一件薄外套递给他,对方毫不客气地拿来盖在头上大睡特睡。 琴酒坐在他们斜背后六七排的地方。干邑一次都不回头,看起来相当自然,实则一直盯着面前座椅金属扶手的转折点——他能借此观察到琴酒的动作。 但也仅限于是否起身,再具体的动作就难以分辨了。 在经过四十多分钟后,列车再度驶入青色的麦田。干邑记得这里。 来的时候,列车就是驶离隧道,抵达一片青绿色的麦田。 电视塔在过盛的阳光下变得模糊不清。 假如是我的话,大抵会在前方的隧道,提着手提箱去一趟厕所。 当隧道近在咫尺,干邑闭上了眼睛。列车行驶的轰鸣中,他听见一个颇为熟悉的脚步声。一步,两步,在黑暗中前行。 他知道自己不用再盯着扶手看了。 黑暗并没有笼罩太久。等车厢内再次亮起,琴酒已经回到座位上了。 但是干邑知道,那个手提箱一定变成了空的。他轻轻摇醒了松田阵平——万幸两个人这几天常常睡在一起,他清楚松田阵平虽然脾气不算好,但是好歹没有起床气——在对方困惑又迷茫的视线下,干邑轻轻摇了摇手机。屏幕上的字由于动作而很难看清,但松田阵平立马会意,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到短信界面。 对方果然给自己发了消息。 hagi:能看到我们右后方第六排的那个人吗? ? 松田阵平从座椅背的间隙看了过去,发现了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银白长发男人。 啧,看着比自己还不像好人。 干邑从他的神态上得到了答案,于是继续发: 我要去列车卫生间检查一下。你看到他动了,就立刻发消息告诉我。 松田阵平看了他一眼,以眨眼示明白。于是干邑立刻离开座位走向厕所。在经过琴酒的一瞬间,他感到自己好像被锁定了——这在他的意料之内。他从没想过能瞒下琴酒做事,被琴酒发现是一种必然。 -------------------- 第8章 awaken 卫生间在列车的末尾。一个西式卫生间,一个和式卫生间,这两个是比较可能安装炸弹的地点。干邑先去了一趟清洁工具储存室,找全了自己需要的工具,而后拉开了西式卫生间的门。 第14章 西式卫生间里设置的是坐式马桶。虽然清理的十分干净,但是很多人还是会因为心理因素而选择设置蹲坑的和式卫生间。假如是干邑来设置炸.弹,也会选来人少的西式卫生间。 他拉开卫生间的门。 自己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列车继续行驶。在经过十几分钟后,干邑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松田阵平发给他一条简短的讯息: 他来了。 然而干邑腾不出手,只好先把眼前的活计先干完。在地上蹲个十几分钟并不算难熬,但一边蹲一边干活的话就要稍微麻烦些……干活的同时还要注意门口人的行动的话更是麻烦加倍。他听见一个人的脚步慢慢向前,越来越近……然后停在门前。 咚咚咚。 他敲响了门。松田阵平看似装睡,实则一直在偷看后方。 那个人的警惕性很高,才十几分钟就动身了。松田阵平依然装着睡得昏天黑地的样子,右手掏出手机,借着衣服的遮掩快速盲打报信。 但是hagi他还是没有出来。 那个可疑的黑衣男子离西式卫生间越来越近了,hagi既没有半点要出来的意思,也没有回话。 于是松田阵平没法装下去了。他把盖在头上的外套一把掀开,直接回头看。那个人站定,而后敲响了卫生间的门。 咚咚咚。 咚咚咚。 男人敲门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松田阵平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扶手,时刻做好冲上去的准备……然而另一边的门打开了。 他心心念念关注着的幼驯染从和式卫生间里大方地探出头来,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还状似好奇实则近乎挑衅一般笑着和那名银发男子对视了一眼。 他的笑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光芒四射,眼睛里都是亮的。 与此同时,西式卫生间里一名男子发出了怒骂:“谁在外面!催着找死吗?” 萩原研二更加理直气壮了,像是欣赏够对方的恼怒又淋漓尽致地展现了自己的无辜后才回到自己身边。 松田阵平放下心来。 自家幼驯染回来的时候没有挑衅嫌疑人时的嚣张,似乎显露出真实的失落心情,松田阵平稍稍想一下也知道为什么。 萩是从和式卫生间出来的,但那个嫌疑人则是焦急地赶到西式卫生间——怎么看都知道是那里有猫腻。萩他找错了地方,不过也恰好撇清了自己的干系。 萩没事就好,调查的事还能慢慢来。 他们还是用短信交流。 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看样子是找错了。二选一还能选错,看来今天运气不太好啊…… 等会再去一趟好了。 我大概去不了了,那个人肯定盯上我了。 那我去一趟? 我觉得悬。他既然都注意到我了,未必不会一并关注你。 真难搞……你身上什么味啊。 新干线上的卫生间味确实冲鼻子。 啧。这种时候反而希望那个金毛混蛋能在这里了,让他装和我们不熟没准还有机会。我们不能直接上去控制他吗? 恐怕不行……那个人,我们暂且不方便招惹他。 我在卫生间里报警了,在我向警察描述他的外貌时,也有人很严肃的告诉我不能轻举妄动……我猜警察对他也无从下手。 干邑知道松田阵平这人身上全是油门,生怕他一脚踩下去直接开到琴酒头上,花了大口舌劝他不要冲动,勉强劝下他随机应变见机行事,而后静静地等待。 松田阵平一直在不停的回头,但干邑十分冷静,靠在座椅里似乎陷入了平静。列车一直向前,似乎无事发生——但是干邑感觉得到琴酒还在盯着自己。 不然怎么能当狙击手呢,耐心极强,长久埋伏。他苦笑一声,琴酒可是能追杀目标追杀到天涯海角——再在目标死后立刻遗忘对方的人。 所以干邑什么都不做。他极其坦诚,并不做多余的事——他知道自己和琴酒陷入了心理博弈。他会拼尽一切可能阻拦自己拆除炸.弹,为此当然敢于让乘客成为人质威胁自己……但其实自己都未必需要亲自去拆这个炸.弹。 他听见有人朝着列车车厢末尾走去。那人先打开了和式卫生间的门,似乎被吓了一跳,然后转而去敲西式卫生间的门——未果,里面有人了。虽然不是刚才吼了琴酒的人(这个人可不知道这是他人生少有的高光时刻),但想必也是被吓过去的。 所以那人只好捏着鼻子进去了。成功了一半,干邑想。 还得等。 又过了十几分钟,有人进去有人回来,但是和式卫生间里的人始终没有出来。又有人开始拍门了。 “砰砰砰!” “里面的人!好了没有啊!” “回个话行不?” 拍门的乘客一开始还很愤怒,在许久得不到回应时开始察觉到不对,叫来了乘务员: “这个人在里面一直都没出来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直留意着列车车厢末尾情况的松田阵平立刻动身,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异常事件和炸弹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几乎是一跃而起;他坐在内侧,还没等干邑站起来给他让位松田阵平就从他的身上飞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卫生间门口,在乘务员还没来的时候就一脚踹开了门—— 第15章 刚刚进去的那个乘客趴在地上,昏了过去,又像是已经死了;厕所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干邑来的并不慢,只比松田阵平晚起身一步而已,此时扫视了一眼卫生间后,左手把门关上,右手把松田阵平拖回来:“是有毒气体!快散开!” 干邑嘴上对着松田阵平说话,却看向琴酒。 老同事虽然偏爱大场面,热衷于把所有人炸上天,但是也同样有不错的推理能力。 假如你反应够快,现在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遥遥望去,琴酒果真在看他。事实上,在自己跑过去的时候,琴酒就已经起身了——但在众多好奇的乘客里,他的反应并不算显眼。但在知道有人昏迷在和式卫生间里,并且莫名其妙出现了有毒气体后,琴酒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大步向前,在因为毒气而惊慌起来的人群中悄声进入了西式卫生间——那里是他刚刚安装炸.弹的地方。 琴酒在去卫生间的时候还带着他的那个空箱子。干邑低头,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目标达成,就是他要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得恨死了。 松田阵平还在疏散民众到其他车厢,干邑调整表情,也去询问乘务员是否有干净的毛巾和碳酸氢钠溶液。 “绝大部分的毒气都是酸性的,碳酸氢钠溶液浸湿毛巾可以做到有限的防护。短期内接触的话,应该不会出现严重的中毒反应。” 乘务员连忙去找,没有找到碳酸氢钠,只说有肥皂水。 “肥皂水啊……也可以。” 听了他的话,乘务员点点头,随后准备进去处理;但和她说话的青年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物品,将打湿的毛巾蒙到脸上就捋起了袖子。乘务员愣了一下,发出疑问的声音。青年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笑容相当阳光,十分具有感染力: “我要进去把他抬出来。” 乘务员连忙阻拦:“不用了,我来就好……”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边卷发青年——这个人刚才一直在疏散乘客,不过更像是把人全都吓跑了—— 他说:“但是我们是警校生,是预备警察。”新干线无法开窗,急救气体中毒的人找不到通风处。车上虽然没有医生,却也有几个去东京玩的医学生。这群热心的大学生跑来确认了昏迷者的情况后,遗憾地表示自己也没法帮上太多忙。 “中毒就是这样啦,车上没有可供使用的药剂,肥皂水的确是最合适的选择。” 一个矮个子,脸圆圆的女孩扶了一下眼镜,从昏迷者身边站起来,“我想去卫生间里再看看。” 干邑立刻将自己手上的毛巾的里侧翻到外侧,重新用肥皂水打湿一遍递给女孩。她接过毛巾道了声谢,在卫生间内快速检查一遍后回来:“我看到里面摆着几个洁厕灵瓶子……很明显是洁厕灵和八四混用不当造成的中毒。车上的清洁工作一定要注意安全!” 但是这个人怎么会想起用洁厕灵去冲洗厕所呢。是有洁癖吗? 此时正蹲在地上,用肥皂水给患者擦拭皮肤的干邑突然发声:“这个人的情况如何?很严重吗?” 女孩皱眉:“不好说,下一站停车送医的话兴许还能降低后遗症……总之,先让这个车厢的乘客全部疏散到别的车厢,一直到下一站停靠就立刻全部下车。” 乘务员连忙点头,很快就先关上了这节车厢的门,并且用湿抹布盖住门缝。过了一阵子,车上通知乘客尽快下车的广播响了起来。松田阵平在旁边好像是在发呆,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掏出手机发短信: 那个炸.弹!还有那个人,不见了。 干邑感受到手机震动,先是看了一眼屏幕,而后抬起头看了看车厢末尾。 他低下头打字: 那个炸.弹不会引爆了。 他的目标已经随着人群疏散到了别的车厢,就算他有心追杀,也无法在目标下车之前安装并引爆炸.弹。刚刚中毒的事情被我们发现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去拆了炸.弹…… 他没继续打字。但是干邑和松田阵平都心知肚明,这算是因祸得福了。非要追查下去的话,以眼下的条件实在做不到。 但是就是很不爽啊。松田阵平有些忿忿不平,虽然自己没有了生命威胁,但事情并不算完美解决……那个人以后千万别被自己逮到。 -------------------- 第9章 life itself 列车在下一站停靠,乘客们鱼贯而出。警察前来接管了车厢,造成意外的氯.气被交由专业人士处理。干邑、松田阵平、乘务员、还有那些前来帮忙的医学生们去和警察做了个笔录才被放出来。 笔录做完的时候是中午,警察们听说这些人里有两个警校生,相当热情地来围观后辈们。应该说这些人的热情只是过盛但完全不让人讨厌,女警们很喜欢开朗好相处的干邑,也特别爱逗动不动就闹别扭的松田阵平,直到把他逗得快要生气才停手。但她们没有轻易放走两人,而是又邀请他们一起在食堂吃了顿饭。 女前辈们对于两位类型大相径庭的男生做出了很高的评价。边吃边聊,花费的时间就得长一些。 食堂饭还真挺好吃的。 离开警察局后,回东京的车票得临时买,干邑和松田阵平直到周日傍晚才回到东京;一人扛着一个包,两个男大手拉手在东京的大街上狂奔赶门禁的行为堪称奇景。两人从车站跑到马路上,坐电梯的人看着他们一步三层楼梯,就此明白了车站的楼梯到底是给谁用的。两人一路冲进学校,宛如落水的边牧和德牧,不管他人死活,平等的将青春的活力像甩水一样甩的周围路人满身都是;飞跃人脸识别时几乎在比赛跨栏,人都过去了空留机器嘀嘀嘀报警:“非活物!警报!警报!” 第16章 得,去了趟长野回来被开除人籍了。 干邑一边跑一边听着背后松田阵平不可抑制的笑声,自己也高兴的像个二傻子似的。 他们最后是卡着点进校的,但还是在宿舍门口磨蹭了好一会才被宿管阿姨放进去;第二天是周一,学校周一升旗时调出了监控,想严厉批评学生不按时返校的行为,却只能对着截图上速度极快的两道残影发愣。 女警那边都在笑,而男警各班之间更熟悉,学生不约而同地朝着鬼冢班探头探脑。 毕竟鬼冢班有一群相当能整活的好兄弟,这点大家都形成了共识:要是犯事的是五个人的话,那就是鬼冢班五杰全齐;除了五个人的组合以外就是两个两个出现,基本考虑在那两对幼驯染里二选一。当然偶尔也有三人一起出现或者四缺一的随心配,反正这帮人整活永远都有新创意。 有人已经认出了两道残影究竟是谁,朝着干邑挤眉弄眼;没敢朝着松田阵平使小动作,怕下课被对方的大动作打的半身不遂。于是松田阵平继续理直气壮地垮脸,同时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队伍中降谷零的憋笑声。 诸伏景光的和伊达航的被他自动过滤了。松田阵平感觉手发痒,又想揍人。 要不怎么说领导是领导呢,领导肯定得有点本事。领导发现门口监控截图看不清人像,转而调出了男生宿舍门口的监控——于是十分炸裂的景象出现了:宿舍门口,两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赶到后发现门关了,于是哭天抢地(只有干邑一个,松田阵平拉不下脸)地拍门,嚎啕大哭(演的),撒泼打滚,在阿姨面前结结实实地表演了一出校园轻喜剧。 阿姨看的很开心,很善良地给他们加油。 表演地面动作的人起来了,非常失落的撇着嘴,拉着旁边一直在看戏的男生说了两句小话。 这时学生就全都笑得喘不过气了,领导抓住这短暂的间隙,还在上面义正言辞地发表讲话,要严厉批评这种明知故犯违反校纪的行为,与此同时监控还在他背后的大屏上继续播放。所以基本没人关注领导讲话的内容,大伙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监控,期待两个人还能整出什么活来。 他们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在领导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期间,录像里的两个男生动了。一个兴致勃勃,一个不情不愿。 他们承载着观众们的期望动了。 他们又回到了宿舍门口。 然后撕心裂肺地喊: “妈!” “开个门吧妈!” “求你了妈!” “开门啊妈!” 此言一出,已经没人能绷住。门最后到底开没开,也没有人关注了。领导也讲不下去,脸上浮现出一种混乱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全场唯一笑不出来的是松田阵平。 干邑是相当坦诚的人,兴致上来了连自己都嘲笑。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他乐不可支,余光里看见松田阵平快气死了。干邑自信招惹,如同戳气鼓鼓河豚的海豚:“小阵平怎么不笑啊?” 松田阵平核善极了:“你猜我为什么不笑。” “我猜你生性不爱笑。” 在幼驯染开朗的笑声里,松田阵平深刻地认识到攘外必先安内。 说人话是他准备在暴揍降谷零之前先把幼驯染大义灭亲。 犯下此等大罪,鬼冢八藏气的差点昏过去,恍惚间似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绳子又缠在了他的脖子上。饶是班长伊达航再想发挥优秀的申论技巧给二位事件当事人减刑也基本没有可能,只好明哲保身安静低调避免战火波及自己和其他同学。 最后班上其他同学绕着操场跑五圈算防微杜渐,干邑和松田阵平被叉出去绕着校区跑十圈,按鬼冢八藏的意思就是“会跑?监控都拍不到?那就跑个够,好好反省!” 反省是不可能反省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反省的。也就是绕警校一圈观察哪里方便爬墙这样。 “呼……这个方位不错。下次我把车停这,我们动作快点,一般都是能赶上门禁。”干邑边跑边说。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然后还是很不满意:“停那?第二天车就被拉跑了。” 刚刚路过操场的时候他们听见了同学吵吵嚷嚷的声音,看样子是休息了。今天早上有升旗,晚上没有晚训,干邑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默契地撂了挑子。刚往食堂走了两步,看见伊达航远远地小跑过来,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来是通知你们,教官说,让你俩负责一周的澡堂卫生来着,今天就要开始。” 松田阵平张了张嘴。但没声。 他这一天已经快被气昏过去了。 先是那金毛混蛋,然后是怨种幼驯染,现在是怎么看他都看不顺眼的教官。 干邑察觉不对,一把抓住松田阵平的手:“答应我,不要离校出走好吗!拜托了!和小阵平一起上完警校是我一生的请求!” “你一生的请求就是这样吗?我一生的请求就是求你别再拉我下水!” 松田阵平气急败坏地胡乱打幼驯染,动作漏洞百出,往旁边放个小女孩——不是说毛利兰那种,是真的普通小女孩——伸腿都能给他绊的结结实实摔一跤;但他一瞬间脑内把从小到大两人一起犯的事全都过了一遍,想到每次出坏主意的是萩,自己顶多算个从犯,但是最后老师永远把主要责任安在自己头上,拳头立刻变得充满了感情;要感情有感情,要技术还是有感情。伊达航就乐呵呵地看热闹,一时间诡异地共情了宿舍楼门口那宿管阿姨,看这一对幼驯染表演动作戏确实好玩。 第17章 等两个人打累了,干邑一边给松田阵平顺毛,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跟伊达航说:“哦对了,麻烦晚饭后班长把小降谷叫来学校后面的樱花树下……你也一起,我们有点事情想要聊聊。” 伊达航“哦”了一声刚要离开,又回过头来确认了一遍:“光叫降谷?” 干邑笑着说:“是的。” 得到回答后伊达航也没多说什么,回到队伍里后对降谷零说:“松田又跟你约架了,说让你晚饭后去樱花树底下等他。” 降谷零此时正坐在操场的阴凉处,诸伏景光也在他旁边。降谷零还在喝水,听了这话后气不打一处来:“跑十圈不够他累的吗?” 诸伏景光在他旁边笑意盈盈地提醒:“都说你早上笑太大声了吧——更何况我不觉得他们会老老实实真跑十圈。” “那他们岂不是已经吃上晚饭了!”降谷零反应过来,更加忿忿不平。 伊达航憋着笑:“不知道,但是他们确实准备去食堂了。” 后半段训练结束后降谷零怒气冲冲地跑掉了,伊达航对诸伏景光好笑地说:“你可得在宿舍等好——没准晚上他还得找你包扎。”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笑但不做声。降谷零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他一到地方,看见樱花树下的三个人就直白地说:“什么事要躲着hiro,说吧。” 松田阵平照例被他的态度惹怒,干邑极其熟练地把他摁下去后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找你有事的?” “我和他,”降谷零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着松田阵平,“负责打架;那你们两个呢?是准备当裁判还是当观众?” “当替补。” 干邑开启全自动拱火模式,降谷零和松田阵平打架在他这里可能类似于说书先生的惊堂木,得先整一个大动静宣告说书开始。然而教唆打架未遂,干邑被伊达航悬崖勒马:“好了好了萩原,先把你们要说的事情说了再打也不迟。” “好吧。” 干邑张嘴甩出来个炸弹:“我们两个去长野找诸伏警官了。” 降谷零:? 年级第一大人聪慧无比,仅凭这一句话就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还是不由得感叹浑身油门的男人真可怕啊。 “所以你们才会那么晚回来?……总之,还是辛苦了。” 降谷零这句话姑且算个偏正短语,辛苦一词更倾向于送给干邑。松田阵平也没多想,不如说真的被降谷零认认真真感谢的话他会浑身发毛:“迟到倒不是因为那个。” 他摆了摆手,随口说道:“迟到是因为新干线差点被炸……扯远了。” 降谷零:?? 好精彩的周末! 于是干邑把诸伏高明给自己的情报完完整整地分享给了降谷零,同时穿插着两句话,把新干线上的炸弹也顺嘴提了。最后没忘记告诉降谷零:“以后看见那个银发的男人,没有完全的把握,千万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萩他应该知道什么。松田阵平看着降谷零老老实实应下,突然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他说不出来,只能先记在心里。 -------------------- 第10章 不敢看评论,我是社恐 “所以就下周五,咱们四个人兵分两路调查入江和外守……话说你真的不准备去向小诸伏明牌吗?” 干邑做起安排来快得很,像是做过无数次。 降谷零摇摇头:“我不会逼他。我会等他想通了,做好准备,自愿告诉我。” 干邑了然。他低下头,手拨弄着地上的青草,声音闷闷的:“你可真有耐心。……我记得你们也是七岁时认识,十五年来你就这么一直等他开口?” “哦——那倒没有。我当时什么都不懂,”降谷零回忆起童年,脸上露出笑容,“我们当时就是成天跑到山里玩,上树掏鸟,下河摸鱼,什么都干——不会坐下来像查户口一样一聊半个多钟头,把对方家里几口人哪里上学哪里上班问清楚。小时候不问,长大就更不会问了。” “当时hiro他不怎么说话,也不喜欢和别的小孩一起玩。我就一直和他磨时间,没话找话,一直磨到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就高兴得不行,觉得前面那么多天全都很值得。” 朋友之间未必需要什么都聊的特别清楚。降谷零这么想着,也随口问道:“你们俩之间难道也事事都知根知底吗?未必吧?” 干邑心想你还真说对了,我和松田阵平之间何止是有所隐瞒,简直就是完全不熟。 但也不能露馅,他只好混过去:“不太敢提,害怕今天晚上把事情全摊开了说清楚,第二天我和小阵平就绝交了。” 伊达航听得哈哈大笑,说自己特别羡慕你们有幼驯染,人生添了好多快乐。降谷零说:“可是班长你有女朋友啊!” “就是。”干邑也来掺和一脚,“而且娜塔莉可是会陪伴班长你后半生的人啊!至于幼驯染……前半生里参与度是挺高,可是等哪天小阵平结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的人生里就没有他了,哎……”他状似悲伤,动作夸张地擦掉不存在的眼泪,毫不意外地被背后的松田阵平敲了一记。 眼看对面一对幼驯染又要陷入旁若无人的互动中,降谷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装作无意提醒二位:“都这么晚了,你们的浴室卫生!可别忘了!” 第18章 这次干邑是真的要掉小珍珠了,撇着嘴被松田阵平拉走,遗憾离场。 干邑在浴室里卖力拖地,松田阵平是个没有感情的喷洗洁精战士。一瓶清洁剂很快用光,松田阵平将空瓶朝着一旁随手推过去。干邑立刻像找到好玩的,大呼小叫地拖空瓶前的地面,一边拖一边说:“我在打冰壶!” 松田阵平火速加入其中,随便抓了几个瓶子过来。玩得不亦乐乎。其中一个飘到一半倒了下来,里面的清洁剂也洒了出来。松田阵平过去扶,闻到了刺鼻的气味,还有点熟悉。拿起瓶身一看,原来是八四。 直到他们从浴室出来,松田阵平才想起来这股熟悉的刺鼻味道在哪里闻到过。 是新干线上,从卫生间里回来的萩身上的味道。 命运如同幻影,匆匆现身;它掀起面纱,给予了一个不明不白的提示后却匆匆离开。松田阵平不得不先把这件——自己的直觉冒冒失失呈上的线索——放在一边。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景光的事。 按道理来说,干邑都是和松田阵平一起结伴出校的;但是出校就得递条子,递条子就得写同行人。现在从教官到领导,任何人看见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名字并排摆在一起就是马上驳回——谁也承担不起下一次全校闻名的宿管喜当妈事件。 知道这条不成文规定的时候,松田阵平气得要命,差点杀到办公楼用拳头物理说服老师——凭什么不让他们的名字并排写到一起!干邑及时架住他,一边笑一边安慰他:虽然他们的名字不能在明面上摆在一起,但是这恰恰说明全校师生心里都已经把他俩彻底绑定在一起了。这比一张纸来的更实在。 人是安抚好了,但是这个校还是得出;干邑只好拜托班长和降谷零一人一个,一个负责带松田阵平一个负责带自己。最后当然是班长和松田阵平一组,干邑和降谷零一组——他总觉得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一起的话容易中道崩殂。干邑知道他们不是拎不清情况的人,面对危险他俩肯定会一致对外;但是没有危险的话他俩就是最大的危险,绝对会打起来。 眼下的嫌疑人有两个,一个是五金店的入江,一个是洗衣店的外守。 事实上,外守一本来就有给警校生洗衣服的业务,并不算陌生人。干邑一进去就自来熟地开始扯淡,其聊天跨度之大让旁边帮忙买水的降谷零大受震撼;明明刚出去的时候聊的还是警校日常生活作息,回来以后就成了挖掘机的护理与维修——这是在做什么?是准备开在挖掘机把警校平推了吗? 外守一似乎被逗的很高兴,时不时大笑,眼角都笑出了眼泪:“我说啊,你们这一届警校生可真好玩啊!”他平复了一下气息继续说,“昨天有几个孩子大晚上的跑出来吃东西,结果酱汁溅到外套上,就过来洗衣服。当时已经很晚了,我问他们为什么不急着回学校,他们说,他们说……” “他们说被门口拦了,直接跨过去就行;被宿管阿姨拦了,在门口喊妈就行!就算被记名字了,直接说自己是鬼冢班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外守一本着分享的意思说完以后,发现对面只有一个人笑。 “……同学,你怎么不笑啊?” “……我生性就不爱笑。” 干邑假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鬼冢班的萩原研二。” 旁边的降谷零笑得快在地上爬了,被外守一手一指:“那你是松田阵平?” “我才不是那天然卷呢!”没想到就这样还有自己的事,降谷零反应激烈,连忙挥挥手否认。 天聊到这个地步,干邑不走就显得心理素质太过优秀了。他心理素质是优秀,但是外守一的心理素质明显没他好:于是他就带着降谷零顺水推舟的离开了。 离开洗衣店后,松田阵平适时地给干邑发了入江的相关情报: 入江角夫,今年46岁,和太太一起生活。14年前在这个城市开了一家五金店,沉默寡言,不爱和人打交道,但街坊邻居都称赞他的磨刀技术简直是天下无双。肩膀上的刺青是10年前刺的,图案来自于他在居委会的乒乓球大赛上取得冠军后的奖杯。 降谷零也凑过来看短信内容,看到这里的时候点点头:“这个外守先生刚刚提到过。” 于是干邑回信: 外守一,今年50岁,独居生活。原本开洗衣店的是他的伯父,结果生病了。本来他只是在伯父住院的时候帮忙而已,结果伯父去世,他就一直经营至今…… 上臂刺的观音像,好像是因为他的妻子和母亲在20年前的交通事故中同时去世,为了纪念她们两人而刺的。刺的时候把观音的脸刺成了面对面。 ps:外守大叔也是个被街坊邻居称赞的修理工,毕业于某个大学的工科,听说简单的电器都能修好。 就像你一样哦! 在一旁看干邑打字的降谷零:……呕! 欺负我没带hiro出来? 偏偏干邑大大方方地看过来:“怎么啦?小降谷也要我夸夸吗?可以呀!唔!” 降谷零一把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你的心意我领了!” 于是干邑不再挣扎,继续编辑短信: pps:入江上臂上的刺青缘由在外守这里得到印证,应该可视为实话。 发送。 然后干邑看向降谷零。对方还捂着他的嘴谨防被精神伤害,被他拍了拍手,挣脱了。 第19章 “好了别这个反应。你都跟我当朋友了能是什么正经人。” 干邑笑骂,然后话题一转:“你准备怎么跟小诸伏坦白?虽然照他的性子也不太会生气,但我们私下来调查他的事也终归得礼貌点。嘛,虽然连他的家长都见过了……不过还是你说比较妙吧?在我们所有人里你是那个最有资格管他的,我是这么想的。” 降谷零陷入了沉思。干邑见此情况也不催他,去附近的商店里买了两条雪糕,一人一条,蹲在路边啃。一条雪糕啃完后,降谷零终于开口: “……虽然这么说很泄气,但是我真的想不出来啊。” 他比划道:“萩原肯定能懂吧?这种微妙的感情——因为太过亲近,有些事反而不方便说;投鼠忌器。” 就像很多人会在网络上分享自己心底最隐秘的感情,无法回首的错误一样——因为陌生,所以反而可以无所顾忌。干邑点点头: “我明白。至亲至疏夫妻嘛。” 刚刚还有些郁闷的金发青年听后马上翻了个白眼:“你懂了个……我怎么完全没觉得你明白了呢。这是什么话啊!你倒是说清楚谁是夫妻啊!” 成功缓解气氛,干邑放松地笑了起来:“我明白啦——既然小降谷不好开口的话,那就交给我吧。”干邑发短信给松田阵平,准备聊聊关于诸伏景光的坦白注意事项。 他个人觉得没必要提前商量好步骤,因为现在说那么多没用。到最后临门一脚的时候,小阵平绝对会把计划全都抛之脑后,直接打直球。 永远尊重直球选手。 结果他一个短信发过去,人家两个在那边逛商场。 其实也蛮好理解的,干邑记得班长最近提到过两句关于他想给娜塔莉送点小礼物之类的事。——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也不是生日或者别的什么大事,只是单纯的想到她就送了。与此同时班长的电话也适时打来,说是要参考他的意见。 “……班长啊?我知道了哦!既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的确可以送一些很日常的礼物的。” 其实日常的日子也会因为意外的礼物变成特殊的日子的。 干邑聊了两句,想起来旁边还有个降谷零在孜孜不倦地嗦冰棍。左右外面热的像狗一样,又不甘心这就回学校,两个人干脆找了个商场蹭空调。本来是要坐着休息的,但闲不住——干邑一边指导伊达航挑杯子帽子之类的小玩意,一边腿脚自有想法地爬到卖男装那层,见到什么花里胡哨的都往降谷零身上招呼。 其实小降谷他真要穿花衬衫还是能顶起来的。干邑比划了两下,自动过滤了对方抗拒的肢体动作——黑皮浅发色真的是很高级的长相,特别适合大片饱和度高的亮色。 伊达航已经买好了礼物,与此同时干邑也执意要送降谷零这件黑金的衬衫,拿着衣服追着他到处跑(没有出店面,没打算逃单),一边追一边喊:“小降谷!试着穿一点张扬的衣服嘛!相信我绝对好看的!” 降谷零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他丢完了,崩溃的恨不得跳楼逃生;就在这打闹间,降谷零一边笑一边说:“萩原你别送我,我以后不会穿的……我不能那么张扬。” 他好像是话里有话。干邑听得出来,于是从善如流,马上奖励自己接手了这件衬衫。 不能惹人眼球,那答案就只剩了一种。干邑带着衬衫出来,状似无意地随口问道:“警察,还是公安?” -------------------- 第11章 tokyo drifiting 听到这句话后,降谷零先是有点意外,又是早有预料的样子。 “公安。你可真是……果然瞒不了你。” 那还真不是自己洞悉力强。干邑回忆着。真不算,刚刚小降谷那句话突兀的就像在路人里混了个琴酒,那能看不到吗?他是故意告诉我的。彼此心知肚明,但用不着事事挑清。 而且未来小降谷还要保守更多秘密……人要撒下多少谎言,才能不动声色地过完这一生? 干邑似笑非笑地看着降谷零,直把对方看的发毛;然后打了个响指:“走,去一楼卖珠宝的地方。我送你个礼物。” 他一开始准备挑108颗珠子编手串,结果被降谷零拦住了。 “108的寓意未免太贪心了……再说,”降谷零有点难以启齿,“其实hiro他也需要这个。” 他看着干邑倒抽一口气,不好意思地挡住脸。 那谁让鬼冢班两对幼驯染捆绑出售的呢?卧底邀请的时候就是连着他们两个一起请的,降谷零也不好多说什么。 心里是狡辩的理直气壮,但是对上干邑看起来完美无缺却不停往外甩黑气的脸,降谷零还是选择了装死;一边装还一边腹诽:请萩原和松田去当卧底其实也挺好的,一个看着就不像好人,另一个恐吓起人来也阴飕飕的,这不是也挺合适。 过了很久,或者降谷零体感很久,干邑才认命了一样把108颗珠子放回去,重新选材料。他一边比划哪种颜色配起来合适,一边把自己在酒厂的同事们卖了个一干二净——隔壁世界线的同事算哪门子同事!没直接把名字和长相捅出来都算我情意深重了! 他一边说,手上也不闲着,没一会两条手链就编好了。干邑把手链交给降谷零,挤眉弄眼:“等小诸伏的事解决,就把这个给他吧。……马上就会解决了。” 第20章 下一个周末,考虑到上次四个人出去逛商场唯独没带诸伏景光,这次五个人一拍即合,晚上再一次出去吃饭闲逛。酒当然不能喝太多,只是又实在不甘心这么早就回学校——起码要玩够本吧。 于是他们开始纯聊天。聊了一会,干邑突然提议:“我们玩剧本杀吧!” “剧本杀?” 四个人一起回头:“什么意思?” 干邑稍微有些意外,不过立刻明白他们为何会没听说过了。在干邑的世界线里他24岁,这个世界线里他们才22岁,两边的年份都不一样,自己那个世界线里两年前剧本杀也确实不流行。换言之……干邑一愣,假如自己下次选一个自己26甚至28岁的世界线,岂不是能窥探未来的某些蛛丝马迹? 他没有允许自己思考太久,刚刚的复杂思绪反应在他脸上不过稍纵即逝。 “剧本杀是欧美国家非常流行的推理类派对游戏,玩家选择人物,阅读对应剧本寻找所有人里的真凶。”干邑一边说一边去问前台要了纸和笔,“我现在写一个剧本,接下来我会是本次剧本杀的dm……”他背过身去,不让其他人看清他笔的动作。干邑毫不怀疑这些人有只看笔杆运动轨迹猜测写字内容的本事,因为他自己也可以。 很快他写了四个本子,随机分发下去。 经过将近四小时的推理,最终的结果是伊达航所扮演的侦探才是真正的凶手,如今的调查只是为了除掉降谷零所扮演的幸存者,防止遭到指认。然而降谷零所经历的案件却并非伊达航犯下,而是邻居诸伏景光所做的模仿案。解析到这里,松田阵平还微微点头:“哦,难怪原本的凶手根本不用麻醉药,如果是班长这样的体型确实不需要,景老爷就要稍微难办一点……” 他听见了笑声。松田阵平不爽的拖长音:“hagi你又在笑什么?” 干邑眉眼弯弯:“既然已经结案,那么大家把各自的剧本摊开共享吧?” 四人依言,却没料到是四个空白的本子。 “啊……所以你们都是编的?” 四个人一同惊呼出声,干邑敏锐的看见诸伏景光在惊讶之余似乎还有些隐秘的放松,于是踱步到他身边:“没有想到吗,小诸伏?” 诸伏景光点点头:“嗯。我以为……” “以为我们全都知道了,对不对?” 干邑微微俯下身,听见了诸伏景光的心跳声,沉闷如擂鼓,又像夏季草原暴雨前的雷声,骤雨将至。 悦耳到有些蛊惑性的声音从自己的后脑传来,像温水一样舒适。诸伏景光心想:自己刚刚玩剧本杀时总有些既视感,剧情太过眼熟,害的他总以为他们都知道了;不过看到大家都是白纸一张,萩原他确实不是故意的……但陡然间他咚的一下坐直:“等等……你的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干邑温柔却不由分说的把诸伏景光连着他的椅子一起推到所有人中间。松田阵平立刻一个箭步冲上来:“本来零说等你自己坦白——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了了啊!你在找杀害你爸妈的凶手对吧!” 诸伏景光还想犹豫,远远却看见幼驯染的眼神。 试着说出来吧,总要解决的不是吗? 我们会和你一起前进。 “只要我们五个在一起,就永远会有办法的。” 于是诸伏景光终于开口。 “十五年前,我正在和父母一起吃晚饭。突然门口传来了门铃声……” 然后就是噩梦一般的经历。 父母被杀,只剩当时还年幼的景光躲在墙柜里,一边忍耐着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一边听着刺死父母的人在柜外幽幽地哼唱着如同疯人呓语般的调子,呼唤着景光幼年玩伴的名字,他也就目睹了那个让他铭记一生的,属于犯人的高脚杯刺青。 在极度的恐惧之下,他昏了过去,直到哥哥高明回家找到自己询问情况,他却陷入了神经性失语。 而后兄弟也彼此分离,这样留在东京的诸伏景光说是无亲无故也不为过;由于换了个环境,也没有什么孩子愿意和一个不会说话的陌生小孩一起玩。 直到遇到了降谷零。 诸伏景光彻头彻尾的坦白了,也曾有短暂的一刻十五年前空气中的血腥味弥漫至今如同梦魇,然而属于平静生活的春夜暖风也依旧将他们拉回了现实中。 这样平静的暖风还能再吹几年,没有人知道。 把小诸伏交给小降谷。 眼见诸伏景光靠在降谷零的肩膀上,似乎是回忆都已竭尽全力,干邑用口型对另外两个人说。 于是干邑就和松田阵平以及伊达航三个人在门口站成一排,或站或蹲。干邑突然想:不知道长野夫妻被杀案在自己那个世界线会不会照常发生?对了,是时候回去看看了……慢着。 突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恐从他的背后弥漫而来。 24岁的组织成员干邑扮演22岁的警校新生萩原研二,没有难度。 22岁的警校新生萩原研二扮演24岁的组织成员干邑,难度极高。 干邑相当冷静的掏出烟抽了一口。白色的烟雾中他自暴自弃的眯起眼睛:要是那个世界的自己整出点什么幺蛾子被琴酒一枪毙了,自己干脆就留在这个世界不回去好了。 哦不对,更有可能的情况是那个萩原研二被当成莫名其妙入侵警校的无关人员抓起来蹲局子! 第21章 干邑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昏死在外头。 松田阵平一早就开始关注自家幼驯染了。从他拿起烟的时候就注意力拉满,现在看见萩原研二又掏出手机,更好奇的蹲下来:“你在问千速姐有没有线索吗?” “算是吧。”萩的话含含糊糊,“我把我们最近碰到的事,小诸伏刚才说的内容,都整理出来。” 这却不是给这个世界萩原研二的姐姐萩原千速看的。短期内我得回自己的世界线一趟,把事情全安排好再回来……干邑心想,这是给从那个世界回来的萩原研二看的,省的他啥也不知道最后掉链子。 玩剧本杀的时候给出去了四个空白本是干邑的有意试探。本子里什么都没有,就意味着玩家需要现编。为了让事例足以让人信服,就不得不从身边取材。干邑在一旁观察他们的反应,心里已经将所有人的过去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他在手机上继续编辑: 松田阵平:父母离异,与父亲一起生活,父亲有酗酒行为。 对于你来说应该不算秘密。 诸伏景光:十五年前父母惨遭杀害,曾有失语症病史。 降谷零:疑似混血儿,父母下落不明。 干邑稍稍顿住,在他为组织工作的这些年里,对于姓降谷的政府高官有过一个模糊的印象,但他暂时不准备写下来干扰萩原研二的判断。对于降谷零入学的缘由,那个温柔的女邻居,干邑也有一个猜想。 伊达航:父亲曾是警察,后来辞职。对其父有不满,暂且不知原因。 他放下手机。干邑找了个晚上抽空翻墙又离开了警校,散步一般前往这个世界组织基地的所在。门口的守卫先是立即拦住了他,正要驱赶时脸上却露出了迷茫的表情,随后立刻变得恭敬:“干邑大人。欢迎。” 世界线跳动了。 他掏出手机,发现显示的时间跳跃到了两年后。备忘录里多了几十条新编辑的信息,干邑暂且不看,先把基地又逛了一遍。他实在懒得进关押点找人,只随便拉了个看守大致描述了一下外貌,问那个给自己转换器的研究员唯还在不在。 看守挠挠头:“那个人?应该已经被处理掉了。这群研究员,都长的一个样子……” 这倒在意料之中。干邑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逛,碰到了刚刚参加完颁奖典礼回来的贝尔摩德。她蹬着高跟鞋,穿着银白色的晚礼服。艳光四射,几乎把脖子上的项链和耳上分量不小的耳坠都对比的暗淡下来。干邑眼睛一亮,笑嘻嘻的迎上去:“晚上好啊。” 贝尔摩德一挑眉:“你终于正常了?” 干邑装听不懂:“什么意思啊?” -------------------- 感谢在2023-08-27 10:34:34~2023-09-03 10:3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go 10瓶;期待:d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solar waltz “我以为你前两天失恋了,失魂落魄的。”贝尔摩德一边调侃一边前行,干邑十分自然的绕到她右手边肩膀稍沉,做出方便她挽的姿势。贝尔摩德顺势挽上,两人的脸又十分能打,竟然把一个走廊走的像电影节红毯。 “我应该带你去颁奖的。主办方给我挑的保镖才和我净身高差不多,走路又快,挽手走路真是累死了。” 干邑替贝尔摩德拉开门:“像您这样优秀的女士可不需要我的保护,我去不过是沦为又一个陪衬。” 贝尔摩德十分受用。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轻轻仰头看着干邑:“……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失恋呢,谁会舍得离开你?我根本不怀疑,只要你愿意,就算是男人也会被你骗得团团转……” 贝尔摩德的表情突然停滞,然后露出了一个恶趣味的笑容,“也有人能拒绝你的。你是不是跑去追琴酒了?” 干邑闻言差点在楼梯上劈叉,勉强依靠过人的平衡能力稳住身形,一个大跨步站在了楼梯底。耳边是贝尔摩德愉悦的笑声,如酒杯里的冰块。她站在楼梯中间,笑得不能自已。贝尔摩德说这话当然是故意的,干邑也很清楚,因为琴酒就在楼梯的最上方,现在脸黑透了。 他的到来无声无息,然而三人彼此心知肚明。 银发的杀手像黑夜里挥刺出的长刀,折射出危险的光芒。他遥遥审视着干邑,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值得怀疑的破绽。随后他开口:“干邑,不要给组织,也不要给自己添麻烦。” 于是干邑笑着说:“你是说我的警校一夜游吗?我以后尽量少翻墙,走正门。” 他看见琴酒眼中除了不耐烦还有一丝的嫌弃和困惑。 “……啊,所以你不知道我偷跑警校的事啊?” 贝尔摩德靠在扶手上,好整以暇的看戏。 “你不该去主动接触朗姆的手下。”琴酒一步步走下楼梯,皮鞋踏在大理石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墨绿色的眼睛似乎要穿透干邑的伪装直刺过来,干邑报之以坦然的回视,“还是说你知道了什么?” “不过是一些猜想和将死之人的胡言乱语。” 干邑和琴酒同样高挑,黑发的人,银发的人。紫色的眼睛,绿色的眼睛。带笑的嘴角,冰冷的审视。琴酒从贝尔摩德的身边通过,站定在干邑面前。小小的楼梯口塞下两个男人和一名女人,顿时变得逼仄起来。没人说话,声控灯随即熄灭,地上只剩被窗户分割锐利的月光。 第22章 “那么你的愿望要落空了。”琴酒少有这样讥讽,“朗姆带着他的人延长了驻外时间。” 一刻的沉默被拉的很长。 贝尔摩德轻轻扣击着扶手:“好了男孩们,假如你们坚持在这里开会的话,能否先放女士享受她珍贵的睡眠放松时间?” 声控灯重新亮起。干邑目送琴酒离开,背后传来女明星的抱怨:“他抓老鼠未免有些太过神经过敏。” 干邑不甚在意地耸肩:“这就是不休假带来的坏处。all work and no play makes jack a dull boy……” “makes gin a dull boy.”贝尔摩德纠正道。 回到安全屋后干邑四下扫视,大概确定了那个萩原研二居住期间的生活习惯:抽油烟机上很干净,看样子并不会做饭。他又回想了一下松田阵平,感觉也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那个诸伏景光看着应该还挺擅长,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尝到。 干邑自己也算是会做饭,毕竟天天出去吃不健康,也不可能叫外卖,任务一派下来就来不及了。他的水平也就一般,属于生命体征维持餐;能用勺就不用刀,能在锅里吃就不多装一个盘子。卖相趋近于无,但是也挺好吃。番茄土豆青菜肉随便烩一锅,营养均衡又不发胖,烩门。他们这种很有天赋的人如果有什么事不会做,那不是因为学不会,而是因为没兴趣罢了。 他照例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一边等头发干一边看手机备忘录。 “干邑你好。很抱歉我不知道你的真名,所以先这样叫好了。我是萩原研二,假如你看到这条信息的话,我们大概已经换回来了。假如我们还能换回来的话。” “啊……原来干邑做的是这种工作啊……” “组织里一团乱,少了很多人。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有个人被拖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起来,眼镜从鼻梁上滑脱被踩碎了。他认识我吗?” “那个代号为贝尔摩德的女士,其实是女演员莎朗对吧。” 中间隔了两三天。 “这次任务被击杀的是一名记者,叫田中正一,是被指派来调查和报道中野友七被杀案的。他了解到我参加过宴会,于是准备采访我。 在贝尔摩德的命令下,我假意接受了他的采访,实则吸引他到指定位置……他私德有愧,我告诉自己他应得。但是…… 干邑先生,我想我不擅长从事您的工作。” “赶紧换回来吧拜托……” 这条在已删除中。 而后道德水准很高的警校生——差点忘了,干邑替换他的时候萩原研二只参加了开学典礼,还一节课都没上呢。所以应该叫准警校生萩原研二发了十几条备忘录。干邑上下扫视一遍,态度良好,语言艺术极高,谈天说地聊八卦聊新闻聊历史,内容不固定重点很模糊,换了一般人大概看不出来真实意图,可惜干邑一目十行飞快提炼重点:对方在劝自己改邪归正,索性跳过不看。 备忘录一直划到下个月,除去汇报工作以外终于有一些新鲜内容。 “小阵平怎么没有消息了……前两天去北海道,碰见一名刑警,看起来倒很像警校开学时的班长伊达航,可那名刑警看起来似乎已婚,连孩子都有了吧。” “干邑先生,你对松田阵平这个人有印象吗?” “如果这个世界的小阵平和我认识的话,大概也会在组织里吧。” “我去试着调查了组织的成员分布,琴酒系的,贝尔摩德系的,没有人符合标准。只剩海外的朗姆了。” 中间隔了将近一个月。 “嘶……被警告了呀。那家伙在屏幕里让我收起我的好奇心。朗姆戴着眼罩,但那是他本来的面目吗?托您的福,我现在也会初步判断易容了。” “我被抓包是因为琴酒和贝尔摩德对我开放的信息权限明显高于朗姆对我的开放权限吗?” “虽然不是小阵平,但是波本……” “有些眼熟,大概是一面之缘。” 最后这条消息的编辑时间就在几小时前,然后萩原研二就被顶号了。 他大概会很感动吧,发现自己能回家了。干邑感觉头发有些干燥,大概可以入眠。他翻了个身,即便是在自己的安全屋而不是真正的家中,他的被褥也是比警校中的统一款更柔软舒适。闭上眼好像还能听见某些精力旺盛的青年在球场上的欢呼,但细听之下又只有风声。他离开这个世界线的时候还是季夏,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叫了一整个夏天的蝉终究还是坠在土里,无声无息。干邑很少做梦,这天晚上也一样,然而第二天却有些没来由的失望。 另一边,突然被看守阻拦的萩原研二先是怔住,然后低头先掏手机。 是自己习惯的那只,没有心神不宁时写下的碎碎念,只有和亲人还有小阵平的没营养扯皮。 他感动的要死,差点当场喜极而泣。看守皱了皱眉,心想这是谁家二傻子,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患上阿尔兹海默症迷路到这么危险的地方。遂一挥手打发人走了。 翻墙回警校的萩原研二把松田阵平从床上一把捞起! 松田阵平睡得四仰八叉,被突然抓起来吓得一把抱住被子:“萩你犯什么病啊!” “hagi酱做噩梦啦!梦见自己杀人了呜呜呜……” “……什么嘛,本来做噩梦的只有景老爷,这下还要多个你吗?” 第23章 在组织里装干邑装了四个月,萩原研二在碰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后第一反应早就不是马上开问,而是模棱两可的先对付过去。不过面对小阵平还能更放松一点,于是他一头杵在松田阵平怀里,听见他吃痛的叫了一声:“再犯病我就叫教官来了!” 萩原研二:抽抽嗒嗒.jpg 谁知教官还真上来了,似乎是想一雪开学典礼之夜没抓住萩松串宿的前耻,这次又开始在门口转圈。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大眼瞪小眼的等教官离开,无果。 最后又在一个宿舍睡了一晚。 这一次很快睡着的反倒是萩原研二。连续四个月的高度紧绷的神经宣告不堪重负,终于回到习惯的环境,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我得回到松田阵平身边去。他的潜意识这样呐喊着,如同本能。 这样我才能睡得了一个好觉,凭借我们重叠在一起的人生。 被从睡梦中突然叫醒的松田阵平一时间却难以入眠。春天结束了,樱花也已经凋谢,不会遮挡月光。他借着这点光亮去看萩原研二,对方的脸上显现的无意识表情与前些天稍微有所差别,但透出更早以前的令人怀念的神色。 干邑后面又抽空调查了长野夫妻被谋杀案,在两年前就结案了,凶手是警校外洗衣房的老板外守一。 干邑将更多细节记在心里,然后开始复盘跳跃世界线后萩原研二在自己身体里的表现。 萩原研二试探的手法太粗糙了,朗姆会打电话回击是因为对于他来说“干邑”的行动连试探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心情不好又开始给人添堵。 在所有人看来都是这样的,哪怕实际上萩原研二做的相当不错,但这不该是干邑的水准。干邑应该是更无从察觉的……就像现在。 -------------------- 第13章 rusty lake main theme 朗姆为苏格兰安排的任务地点位于荷兰阿姆斯特丹。与此同时,波本在蒙特利尔,黑麦和朗姆在旧金山。自从前往美国,他总是觉得不太安全,没来由的烦躁。朗姆很注重自己的直觉,组织高层从火与硝烟中拼杀得来的战斗直觉是最可靠的前哨。 就在这精神紧绷的时刻,青年磁性又好听,却让朗姆彻底愤怒的声音从电话里响了起来: “既然不让我交新朋友,那就只好我来找喽?山不到这边来,我就到山的那边去。” 朗姆捏了捏鼻梁,他之前从未听说过干邑的动向。 “……不要来插手我的工作。” “知道知道,我也不愿意和你共事。” “你这种人碰到波本也只会互相拖累进度。” 干邑状似惊讶:“谁说我要去蒙特利尔了?” 他拉开窗帘,窗外矗立着荷兰国立博物馆,蓝顶红砖,两侧是对称的尖塔。 “我会自己找到苏格兰的,不用告诉我他在哪。” 既然来荷兰玩,就不能只出任务。干邑潇洒的甩下那句话后挂断电话,然后上午逛荷兰国立博物馆下午逛伦勃朗故居,晚上乘坐阿姆斯特丹运河上的小船。 享受生活,公款旅行。 横扫经费,做回自己! 他第二天才前往任务地点。任务地点是劳拉范德博姆的公寓,而干邑是专程去确定她是否死去的。等他坐地铁晃晃悠悠过去,刚到大门口看见虚掩的门,干邑心说有情况。等他推开门看清屋内的景象,扭头就想走。 好多人啊.jpg 房间里那个沉默寡言气质阴冷,留着胡茬背着大提琴包的人应该就是苏格兰没错。但重点不是这个,干邑相信假如他愿意把兜帽摘下来,自己还能确认他是另一个世界里温柔好相处的警校生诸伏景光。 我才刚刚在隔壁见过你。 以及这里要是只有他们两个还好,但怎么还有一帮初中生啊。 又不能报警,也不能动手赶走。麻药倒是带了,但是得同时放倒三个……那个小男孩看起来不是很好骗,长头发的小女孩虽然怕的发抖,又好像能给自己造成一点干扰。 而且这里是荷兰诶。为什么这里会有五个日本人围着一具荷兰女性尸体面面相觑啊。 苏格兰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眼底闪过的了然证明他已经将干邑这个代号和眼前青年的长相匹配了起来。而后是小男孩率先开口:“请问你是……?” 干邑已经迅速表现出悲伤不忍的表情:“劳拉的网友。我们在抗抑郁的论坛上交流认识,前几天我察觉到她状态不对,想来找她,可是……如果我早来一天就好了。”他很巧妙的表现出忍耐负面情绪的过程,声音也低沉下来,“我叫三木健一,你叫什么名字呢?” “工藤新一。” 干邑刚刚还在意外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独自出国旅游,在听见他的名字后就了然了。 工藤新一,其父工藤优作是世界著名的推理小说家,母亲则是著名演员藤峰有希子……同时也是贝尔摩德的师妹。 假如要追踪她们的师承,恐怕还要追踪到魔术师黑羽盗一那里……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他的儿子好像叫黑羽快斗——应该和工藤新一是同岁? 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现在是否认识。 不过世界真是小啊,大人物之间的交往像是一种必然。这些信息也足够干邑推测剩下两个孩子的身份了,黑色长发的女孩刚刚自我介绍是毛利兰,毛利这个姓,他在另一个世界线老老实实上警校的时候听说过毛利小五郎这个人;而铃木园子的指向性就太明确了,铃木财团家的大小姐。前些天他暗杀了中野家的前任家主,倒也间接便宜了铃木家的发展…… 第24章 看出孩子们的局促不安,干邑蹲下来再次安抚:“绿川光也是我们论坛上的朋友之一啦,别害怕。”绿川光就是诸伏景光在组织里最常使用的名字。 干邑嘴上这样温柔的安抚,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下次接到暗杀铃木次郎吉的任务,恐怕就要易容前往。万一被小孩认出可就糟糕了……可能在暗杀铃木次郎吉之前就得先让她闭嘴。 他尽可能不着痕迹的观察铃木园子,眼下她是三人中最有可能和他的未来扯上关系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铃木园子也在假装无意实则刻意的看他。 看着看着,脸上还泛起红晕。 干邑感觉自己被一个小女孩微妙的调戏了,但决定先装没看见。 工藤新一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大脑高速运转分析着已知的情报。所以那个人叫绿川光,名字未必是真的,但他们确实彼此认识。工藤新一低下头回忆;三木健一刚进门时,名叫绿川光的男人和三木健一确实有过很短暂的眼神交流,假如说他身上的阴暗气质是某些心理疾病造成的话,当然也解释的通。 经过交流,干邑大概梳理清楚了全过程:苏格兰按照朗姆布置下的指示前来杀死劳拉,由于苏格兰看起来太过阴郁,大提琴包对于工藤新一这样的未来侦探来说又实在是太显眼,于是正和毛利兰、铃木园子一起在荷兰旅游的国中生工藤新一就擅自开始了跟踪。他们三个一路跟在诸伏景光背后,戒备的看着他敲响了公寓大门,没有人出来开门。 他又敲了敲,最后好像不耐烦的暴力打开了大门,却发现公寓的主人,一名金发女子已经脸朝地倒在了血泊里。太过冲击的画面把三个孩子都吓得愣在原地,此时他们一直跟踪的男子缓缓转过头,连帽衫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显得尤为可怖。 他说:“……我注意到你们很久了。为什么要跟着我?” 听起来像是什么欧美高分犯罪电影的高潮,主角跟着杀人犯目睹了他作案的证据,下一秒却立刻被从藏身之处抓出来,紧接着应该是一段优秀的逃亡追逐战之类的——然而在这里,诸伏景光的的确确是清白的,或许将会出现的追逐战也被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打断了。 比起一看就像有反社会人格偏执变态杀人狂绿川光,还没有什么社会阅历的孩子们本能的靠近了起码看起来很好说话也像正常人的三木健一。干邑也做足了样子让孩子们鼓鼓囊囊缩在自己背后,像带崽的老母鸡。他意识到苏格兰再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并不再言语。 是单纯的查看我的情况,还是对于这些孩子们在场的烦躁,又或是……担心他们的安危呢? 无论如何,干邑和苏格兰都十分默契的假装看不见工藤新一的小动作,任由他对尸体上手。干邑只是口头说了两句小孩子不要看尸体会做噩梦啦,实际上并没有真的阻拦。 毕竟他们的目标都不在此。 没人报警,警察当然不会来。虽然此时工藤新一还年幼,但也初步显示了未来名侦探的风采。他不害怕尸体,并敢于上手触摸,从尸体的连衣裙后背掏出一张卡片来,上面是一个方块的图形。 是宗教吗?还是暗号? 自己的预感没错,这起案件果然不是单独的。 干邑蹲在工藤新一旁边状似发呆,同时不着痕迹的用身体挡住苏格兰的动作。在少年还没变声的稚嫩嗓音下,一声微不可查的“喀”证明苏格兰已经成功回收了线索,也断绝了即将到来的警察们深入调查,触碰到关键真相的可能。 工藤新一本着身为侦探的素养,正在认认真真推理死因。结果说不上好也不算坏,劳拉并不是他杀,确确实实就是因严重抑郁症和精神分裂导致的自杀。但他直觉认为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这场蹊跷的自杀,或许是某个惊天阴谋的一角。他看着绿川光和三木健一径直离开,咬咬牙,把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叫到一边: “小兰,园子,你们先走。我等会再来找你们。” 毛利兰担心地提醒他:“你要保护好自己……你要跟踪他们吗?可是你要是出事了我们怎么知道呢?” 工藤新一还想应付两句,先跟上他们再说,一转头就发现两个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再看劳拉的家中,保险柜似乎有被撬开的痕迹。 “糟了!没来得及……”工藤新一狠狠锤墙,只是碍于年龄,动作反而有些可爱,“如果是在日本……” “我们先报警。”毛利兰握住工藤新一的手,尽可能安抚他。 迅速甩掉了孩子们,干邑自然地靠近苏格兰。当然,对方和他并没有警校里一同玩闹的经历,对他的态度疏离又冷淡。这也在干邑的预料之中。他并不介意,直入主题:“劳拉家的保险柜密码是什么?” “1421。” “让我看看里面的照片。” 苏格兰沉默地掏出照片,同时也在借机观察干邑这个组织高层。 一个人能让身边的同事相处起来舒服,这当然是了不起的才能:这证明了他的可靠与忠诚;但当他的同事和他自己都是跨国犯罪集团的骨干时,可信任度就要大打折扣了。 他回忆着自己从他人那里听来的描述:被组织控制的很好的研究员们说干邑的性格很不错,不用担心一句话说的不对就被马上拉出去处决,或者被枪口指着脑门逼问是不是卧底;底层的无代号成员们则一致评选干邑为最适合一同外出工作的上司,善解人意体谅下属。 第25章 而在代号成员中,基安蒂对他不爽,但那更多是因为她和贝尔摩德交恶的恨屋及乌;科恩没什么想法,不过他对任何人都没什么想法就是了。贝尔摩德和干邑的关系相当好,但几乎所有人都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只有卡尔瓦多斯无差别攻击贝尔摩德身边的一切异性。 琴酒也平等的攻击所有成员,但干邑在他那里还算是有效沟通大于扯皮的一批人;皮斯科和干邑的共事浅尝辄止,因此只认为这是一个有能力的年轻成员,而皮斯科的意见就是爱尔兰的意见。至于朗姆,他不爽干邑,但也只能不爽。 而要说他的亲眼所见呢……苏格兰垂下眼睛。 干邑在得到保险箱密码的时候,对那串数字完全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态度,也很清楚保险箱的内容。 他同样清楚我将会前往保险柜内照片所指示的地点,而这个任务…… 假如干邑连这都知道……绝无可能,绝无可能。我不可能这么早就露出破绽。 所以他是被派来监视我的吗?朗姆口头反对他的干涉,私下是否也默许了他的行动呢? 果然……即便拿到代号,自己也并未能完全取信于朗姆呢。 短暂的思考间,干邑已经将保险箱中的照片快速浏览了一遍。在苏格兰暗自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头痛。 磨坊、河桥、洞穴、教堂……带他去哪一个好? -------------------- 请玩23号案件喵谢谢喵 第14章 family tune 因为他没法确定苏格兰的阵营。阴郁的外表可以是伪装也可以是真实,光凭这短短的十几分钟的相处,能透露出的信息实在太少了。假如前去太过安全的地点,苏格兰又恰好还是红方的话,干邑总担心自己被阴个一两招;假如去比较危险的地点,红苏恐怕会在遭遇危险的时候放任他被攻击,以此除去组织的爪牙;黑苏没有道德保证,遭遇危险也同样可能见死不救甚至踩着他上位。 那就去那个会干扰人精神状态的地点好了。 假如苏格兰放弃和自己同行,独自一人难以成功逃脱;但有过前往经验的干邑想要离开不成问题。 “我们就去这里吧。” 干邑似乎是随便抽出了一张照片就拍板了:“湖畔,看起来风景还不错哦。” 湖畔。 “我们怎么去?”苏格兰抬眼。 “湖畔”听起来像是对照片的描述,然而实际上这张照片里并没有湖,房屋占据了画面的绝大部分空间,给照片平白增添了一股压抑,只有最边缘的一个钓竿象征着附近可能会有水源。相较之下“湖畔”更像是某个地点的特称,或是荷兰当地居民的一种习惯性称呼……但是诸伏景光可以想象,假如他对出租车司机说“去湖畔”或拿出照片给他看,司机大概率是不知道去哪的。 “嗯……你接受地铁出行吗?环保。” 干邑顶着苏格兰“去医院治治脑子”的眼神径直向外走,无视了他反复将大提琴包展示在自己面前的动作。直到苏格兰长叹一口气,祈祷荷兰人民的直觉不要太敏锐,好奇心不要太重,并准备加快步子跟上时,一辆车停在了干邑面前。 “我开玩笑的。” 干邑潇洒地打了个响指,拉开车门:“上车,我们不讲究日本那些后辈给前辈开门的规矩。” 苏格兰沉默的坐了进去,然后干邑也坐上车。 两人很长时间都没有过任何交谈,正当苏格兰以为他们会一直沉默到目的地,干邑突然发话了。 “……等一下无论看到什么,经历什么,都别怀疑自己。”干邑似笑非笑,“有很多人在去过那里后发疯,昏厥,有些人从无神论者变成了狂热的宗教信徒,有些科学家将多年的心血与研究付之一炬:你才刚刚拿到代号,疯掉实在是太亏了。” “假如有得选,不要再来锈湖第二次。” 湖畔的小屋比起照片上的影像更像是一座庄园。它有着褐色泥土砌成的墙壁,所有的光源来自于屋顶的火焰。它大概并不被人用来居住,而被用作仓库:因为里面并没有什么日常用品,倒是摆满了保险柜。柜门上有着奇异的多边形和器官的纹路。作为摆设的石膏像的部件可以转动,张开的嘴里放着一只蜗牛。 这应该是一座礼拜堂。苏格兰从这些装饰中判断出了建筑的真实用途。他和干邑一前一后的走着,突然间干邑问他: “苏格兰,你来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杀死劳拉吧。” 他转过身,烛火明灭,看不清神色。 “你知道自己在劳拉死后,应该拿着照片去其所指的地点,却表现的连锈湖都不知道……有人要害你。让你做这个任务的人,不论是否有意,他要害你,苏格兰。”干邑慢条斯理的说,“你有惹到谁吗?和谁有利益冲突?” 苏格兰并未表现出任何动摇的态度,神情冷淡,甚至还少见的带有一丝恼怒:“无可奉告。” 得到这种回复的干邑泰然自若,仿佛刚才的话只是玩笑,话题自然的过渡到了墙面上挂着的画:“哇,这张画我昨天还在国立博物馆里看见过!有多大可能博物馆里的是赝品,而这里的是真迹?” 油画里一名女子的面容平静温和,手捧的盘子里却放着一颗面目狰狞的人头,截断处血肉模糊。 苏格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干邑在他身边轻轻说道:“salome with the head of john the baptist,莎乐美与施洗者圣约翰的头颅。”他拍了一下苏格兰的肩膀,“不过现在还不是欣赏它的时机。” 第26章 莎乐美这副画的两边另有两幅油画,只不过呈被打乱的拼图模式。他们各自选择了一副进行复原,等他们复原完毕后,莎乐美手中的盘子上的头颅竟然变成了一个黑方块。干邑刚要去拿,苏格兰立刻打断了他。 “这是我的任务内容之一,原则上我不应该让其他任何人经手。” 随后干邑露出了一个复杂的微笑,既像是怜悯又好像是幸灾乐祸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收回手:“好吧,请。” 苏格兰谨慎的将黑方块握在手里,暂时没有感觉出什么异样。他将方块收在外套夹层里,听见干邑在他身后轻松的喊:“嘿,苏格兰,快看外面的湖水!” 他闻声回头,整片湖水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变成了不详的猩红色。 然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晕眩和反胃感猛然袭来,苏格兰感觉双腿一软,直愣愣跪倒在礼拜堂的地上。他浑身发抖,头重脚轻,最后昏了过去,意识坠入黑暗。脑中留下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该不会其实想害我的就是你干邑吧。 干邑仍带着那副充满怜悯的笑容,慢慢坐了下来。他先把苏格兰背上的大提琴包解下来立在一边,随后又将他的姿势从俯趴改为仰卧,确认就算对方真的在昏迷中发生了呕吐也不至于窒息,然后自言自语道:“非要自己拿,好了吧,昏过去了。不过上次我来这里也是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不过要不是我非得来湖畔,你也不用遭罪,这算什么呢?算你倒霉好了。” 然后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开始解锁墙柜。 干邑正在专心旋转密码盘,却听见苏格兰在痛苦的昏迷中喃喃自语: “不……离开我家……” 黑方块的效果确实是这样没错,它会激发使用者不愿回想、黑暗的记忆。 一边想着,干邑取出柜子里的灯油和打火机,准备点燃火把为远处划船的人发信号来接自己。 苏格兰仍在挣扎,边焦急的试图抬起胳膊边哀求:“不要!爸爸!妈妈!别出去求你了!” 倒入灯油的动作一滞,干邑习惯性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后不可置信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人。 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先是一把捂住苏格兰的嘴不让他无意识透出更多要命的信息,然后从对方的衣兜里掏出手机——干邑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他的电话,在确认通话中没有杂音后才放开了苏格兰的嘴。 还好这里没有监听器。 干邑长舒一口气,随后轻拍苏格兰流着冷汗的脸颊:“放松,放松?别害怕,hiro……”他学降谷零在那次坦白后安慰诸伏景光的腔调,然而对方丝毫没有平静下来的迹象。 是对于保护幼驯染身份这件事印象太过深刻了吗,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他的联系?干邑在心底叹了口气,有些后悔自己图省事只和贝尔摩德学易容不学变声的决定了。于是他换了个称呼:“景老爷?小诸伏?景光……平静下来,没事的,凶手已经被你们亲手抓起来了,没事的,这里很安全。” 连着换了三个称呼,干邑的宽慰总算有了点效果,苏格兰——应该说诸伏景光,抖的没那么剧烈了。干邑重新扶起火炬,注入灯油,点亮木柴,用火光指引着划船的人前来接应。小船从一片夜色中逐渐靠近,从一个黑点变成漆黑的人形。 乌鸦的飞羽是黑夜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来的正好,帮我把他挪到船上……” 干邑吩咐的话在看到接应者的面容时一顿。 奥尔德斯范德博姆。 老乌鸦。 干邑看着他,心想完蛋了。 我还从来没和这群半人半兽的家伙打过架——现在自己倒开始后悔把小诸伏弄昏……带着个拖油瓶谁跑得动。 上次他拿完方块头晕目眩心悸恶心后划着小船来接应他的可是自己人,自己人直接带他回宾馆休息了。然而现在来接应他的变成了奥尔德斯范德博姆,锈湖的代言人——这恐怕意味着一场惨烈的加时赛。 他想了想,还是把黑方块从诸伏景光那里拿了过来。 方块到手的瞬间,熟悉的眩晕卷土重来。不过干邑早有预料。 他的眼前再次出现自己第一次抢劫的画面:凌乱的脚步、少年或激动或恐惧到扭曲变形的脸、尖叫和笑声。 恐惧的挥拳、震耳欲聋的心跳、沉重的呼吸。 都在明亮到过曝的阳光下像雪一样融化成一滩水,然后蒸发成空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次的持续时间比上次短一些。干邑甩甩头,努力克服残存的混乱意识,开始试着与奥尔德斯搭话:“为什么选在这时出现?……是因为劳拉自杀身亡了吗?” 老乌鸦却并没有开口,借着昏暗的火把,干邑看见他的嘴被线缝合着;他一阵战栗,掏出刀把线隔断。而就在线断后,老乌鸦却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张大嘴。 他越张越大,越张越大,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当那东西和干邑视线相对时,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超过黑方块影响千万倍的幻觉席卷而来。 他也昏了过去。 幻觉彻底散去,眼前只剩猩红的湖水。 干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船上了。他抬头,乌鸦正在沉默地划着小船 ——事已至此。 他任由小船将自己和诸伏景光带向对岸。 第27章 诸伏景光醒来时船刚刚靠岸,老乌鸦一言不发的将他们送进了湖心小屋便离开了。 “发生了什么?” “事情有些超出我的预料了……总之,我们得加班了。” 眼前的小屋比起礼拜堂来说的确小了很多,也从土墙变成了木制墙。 然而墙上多了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花纹。不知道是因为照明的烛火随着风轻轻飘动,让影子也随之变化,墙壁上的花纹看起来好像时而深时而浅。 “所以我们的任务本应该在刚才就结束了?” “是的。现在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离开这里。” 干邑敲了敲墙壁,有一处的响声明显更空洞。于是他将这一整块木板卸下来,露出了后面的废弃电梯。 这就是出口了,二人对视一眼,开始四处寻找能让电梯运行的机械传动装置。然而太阳穴突然传来的刺痛让他们立刻加快了动作—— “锈湖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干邑急促地说,“在这里拖延的时间越长幻觉就会越严重,一旦彻底精神错乱……就、永远出不去了……” 先后接触过方块,意识都曾陷入混乱的二人虽然还没缓过来,但心理上先有了准备。锈湖带来的影响逐渐开始干扰他们的语言和行动能力,在幻觉中锈湖如同陷入了地震,让人寸步难行。 很快他们就会连正常思考的能力都不具备了。在此之前必须拼好传动装置。 干邑用岌岌可危的理智思考。 -------------------- 第15章 i am 诸伏景光一边收集齿轮,一边尽可能清楚的喊自己的问题:“黑方块、现在、在哪里?” “我身上!你要是能、活着出去,我自然会给你!别问了!” “最后一个问题!” 干邑拼好管道,发现还少一节输气管。 于是他大喊:“说!也别忘了找一节管子来!” 话音刚落,一截金属管气势万钧的飞过来,干邑反倒因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短暂找回了理智。他听见对面磕磕绊绊地问:“为什么、是,我们?” ……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 但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了干邑的脑中。锈湖选定了你们,锈湖选定了我们。为什么?他想问。 而后干邑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二人眼中墙壁上的花纹从浅灰色变成了黑色,然后也如血一般暗红,缓缓律动,像人类的呼吸,像跳动的心脏上缠绕的血管。 也许这里真是锈湖的心脏也说不定,毕竟它恰好位于湖心。 干邑趴在装置边,他已经眼花到完全看不清是否安装正确,只能靠听觉;诸伏景光搜查每个柜子,抬眼看到无数人的黑影从窗户、纸盒里探出来;被砍下头的鹿只剩身体僵硬的站着。 快去电梯点火! 干邑拉了诸伏景光一把,后面近乎是提着诸伏景光在跑。电梯看起来似乎只允许单人乘坐,但是干邑先把诸伏景光推进去,然后又侧过身,勉强把自己塞了进去。电梯门合上时,鹿头阴影被恰好隔绝在门外,空洞的眼睛目送他们下行。 电梯一直下降、下降……好像永无尽头。 干邑和诸伏景光在狭小的电梯里挤成一团,耳边只有电梯运行时轰隆隆的噪音和湖底的水波声。 也许在外守一疯狂的犯下杀人的恶行时,诸伏景光也是这样躲在衣柜里的。 我确认了他的经历,可还是没法识别出他是红是黑啊。贸然去调查警校名单的话,又难保不会引起其他成员的注意。 脱离了湖中小屋,头痛稍稍缓解了一些。干邑查看诸伏景光的情况,发现对方已经昏睡过去。 于是干邑将怀里的黑方块塞进诸伏景光的口袋里,然后调整动作,尽可能将无处安放的腿收起来不影响诸伏景光的姿势,也陷入了短暂的休憩。 等到诸伏景光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湖畔。锈湖再次变得清澈透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的大提琴包也立在一边,昨夜扭曲癫狂又失真的经历似乎真的变成了一场幻觉。但当他从干燥的地面站起身来,落在地上的黑色方块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干邑还在一旁昏迷着。 诸伏景光想叫醒他,发现自己依然说不出话。幼年丧失双亲后曾患上的失语症,在十七年后再次袭来。他又动手推了对方两下,没有推动。 干邑看起来是很好说话的人,但是诸伏景光心里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连一次稍重的肢体接触都无法承受。那个人依然是阴险狡诈又诡计多端的组织成员,现在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同伙而已才愿意照顾我…… 诸伏景光突然掏出枪,枪口对准了干邑毫无防备的额头。 假如我扣动扳机,会有多少人因此得救? 他十分冷静,手臂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但是这里是荷兰,没有人接应,朗姆也知道自己和他同行的情况下,杀死干邑相当于直接自爆。 但更致命的是,在我接触到黑方块期间,他又知道了些什么? 我卧底组织,并不是为了一时意气或者稚嫩的正义行事,也不应该因惧怕身份败露、可能面临死亡的结局就擅自行动,导致满盘皆输。诸伏景光将枪收了起来,翻涌的杀意平静,他开始冷静思考自己如何离开湖畔。而离开湖畔后…… 第28章 诸伏景光垂眸。 干邑是个聪明人。自己在混乱中的呓语,也许会在反复被咀嚼后变成透露自己身份的破绽。在这里他杀不了干邑,但是必须赶在一切还来得及以前—— 一阵压抑的沉默后,诸伏景光带上大提琴包离开了这里。 身在日本的贝尔摩德把照片发送给干邑。 在湖畔孤身一人醒来后,干邑继续在荷兰游玩观光了将近一个星期。在他醒来后的第二天,他一直要的波本的照片终于传到了他的手机上。 他看了一眼,然后悲痛的捂住头。 果然是降谷零没跑了。 他现在极其同情威士忌三人组剩下的那个尚未谋面的黑麦,好端端一个组织成员被两个日本警察包围了,也太惨了吧。 不行,我得找个机会提点他两句。 贝尔摩德可不知道他要照片干什么,此时在电话里调侃:“说吧,又看上哪个了?先是琴酒,然后是苏格兰,现在是波本……其实那个黑麦长得也不错,和琴酒是一个类型的,要的话我也发你。” 干邑一阵恶寒,然后假装深情款款:“其实我心底已经有人了,我一直在追寻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如今却天各一方,无处寻觅……” 日语中的“他”和“她”读音当然有差别,贝尔摩德被恶心到,在对面“噫”了一声,随后懒洋洋的说:“那你也得对苏格兰负责啊……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结果人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回国了,一回来就看心理医生——”她压低声音,“心理医生说苏格兰的失语症复发了,你到底干了什么?组织里全在议论你,说你看起来能玩很大,没想到真的能玩很大。” “想坑他一把,结果不小心连我自己一起坑了……无所谓,管他们怎么议论呢。” 干邑挂断电话,回想起在湖中小岛里诸伏景光的所作所为,不禁笑出声。 他毫不怀疑,假如当时他们身处日本而不是荷兰的话,诸伏景光是绝对可能冒着暴露的风险,铤而走险将自己当场逮捕。小诸伏对自己人和敌人的态度实在是泾渭分明,天差地别…… 对了,也不知道另一个世界里外守一的案件发展到什么进度了。 我答应过琴酒,下次进警校绝不翻窗。干邑心里憋着坏:说了要走正门就要走正门。 他回国后罕见地加班加点处理了堆积的任务,又留给即将被迫穿越世界线的萩原研二一备忘录的注意事项,就两手空空的去造访警校。 保安很礼貌但也很严谨:“非警校学员麻烦先登记身份和入校原因,稍后会有人来核实,假如理由充分会带领您进入。” 干邑指着自己笑着说:“非警校学员?我是鬼冢班的萩原研二啦。” 保安愣了一下,然后表情开始恍惚。 “……哦,是的,早上萩原同学确实打过招呼,要出去取班旗……” 世界线再次跳动了。干邑身上的黑色短袖和休闲裤在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警校生的制服,手上多出了一条旗帜。在保安放行后,干邑将旗帜抖了抖,在自己眼前展开。 深蓝的底色,上面点缀着粉色的樱花。 樱花烂漫。 干邑低头将班旗整齐的叠好。 在接过班旗后,松田阵平相当得瑟,把班旗挂在窗外,恨不得让整个学校都看到;虽然没有明说,但诸伏景光比平时更高兴。 所以班旗是他参与设计的咯。干邑心想:小诸伏还是这样更可爱一些嘛,比臭着脸还时不时想偷袭他的苏格兰好太多了。 然而今天的风也许是太过自由,早上第三节课课间,干邑目送着松田阵平痛心疾首的光速下楼追班旗,没过一会他在楼下气急败坏地大喊:“猫!坏猫!” “怎么了?”听见声音后干邑也飞快的下楼,就看见一只野猫正站在班旗上耀武扬威,还把班旗踩出了一串梅花印。松田阵平想要捉住野猫,却反而被抓伤了手指。 “小心些。”干邑先把地上的班旗捡起来递给松田阵平,然后顺手从草坪里拽下一根狗尾巴草,在野猫的面前晃。猫果然烦躁起来,一把扑住狗尾巴草,干邑顺势抓住它后颈的肉把它提了起来。 会伤人的野猫被放到了校外,干邑陪着松田阵平先去医务室包扎。 “看样子肯定是要打狂犬疫苗的,越早越好。我陪你出一趟警校,路过洗衣房还能把班旗送去清洗,打完疫苗回来应该就能取了。” “萩你是不想打扫浴室卫生吧?逃值日也把他们三个带上啊!” 对于鬼冢教官做出的处罚都不是很满意的五个人一拍即合,丢下陪同学看病的假条就一溜烟跑了,留下鬼冢八藏在办公室无能狂怒:“他松田阵平是被野猫抓成植物人失去行动能力了,需要四个人抬他出去吗?!” 在校门口等待和其余三人会合时,干邑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备忘录和浏览器搜索记录。 在诸伏景光坦白后,萩原研二和其余三人都在帮助诸伏景光调查嫌疑人……而萩原研二所负责的,正是外守一。只是线索还不足以支撑他做出推理,因而还没有贸然前去搜查,也没有告诉诸伏景光。 干邑心下了然,将手机收回兜里。 等三人来到校门口,干邑打了个响指:“ok,叫大家出来的原因当然不只是陪小阵平打疫苗……” 第29章 他的余光瞥见了松田阵平困惑的表情,于是伸手揉了一把松田阵平的头:“等小诸伏的事忙完了我会陪你去医院的。” 诸伏景光捂着嘴笑。但是很快他就严肃了起来,他听见干邑说:“拜托你再回忆一遍那个晚上,你藏身的墙柜和凶手手臂上的刺青吧。” 诸伏景光在那个男人离开墙柜时,曾经短暂的看到了一个高脚杯型的刺青。但是后来在和哥哥诸伏高明沟通的时候,哥哥却说他是藏在一个向外拉的衣柜里,并不是墙柜。 “但是这样很奇怪啊!”松田阵平立刻说,“在那种情况下,你真的有可能推开柜门向外看吗?” “怎么可能啊!” 诸伏景光立刻否认。与此同时,伊达航缓缓开口:“也许,诸伏向外看的那个缝隙……是横的。如果是衣柜的百叶,就算门关着,也能看到外面吧?” 干邑侧目看了伊达航一眼。 很棒的推理能力,毕业以后绝对会是一名优秀的刑警。于是他掏出手机,展示照片:“假如挡住上下……”他用手指框住了外守一观音像的部分,“就是一个高脚杯了。” -------------------- 第16章 cypress 五人赶到外守一洗衣店时,店内空无一人。 洗衣机之间连着电线。 降谷零试探着拉开洗衣机的门,松田阵平立刻提醒:“别动!是炸.弹!” 即使外守一是工科出身,在洗衣房里装炸.弹还是太过奇葩了。 不要给工科生招来奇怪的刻板印象啊! 干邑暗自腹诽,伊达航则立刻做出了安排:“松田手受伤了,那就和零一起去疏散周边群众;萩原,你来拆弹可以吧?” 干邑点点头,轻松的态度也让周围人的神经没那么紧绷。 “那么我和诸伏去找外守一。” 安排完毕,五人各自开始了工作。 外守一安装的炸.弹碍于材料难以实现,并不算难拆。虽然干邑安装炸.弹的经验远远多于拆除炸.弹的经验,但了解构造终归是有好处的。干邑轻轻松松拆掉了一层的炸.弹,又再次检查了一编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后走上二楼。 此时外守一已经被诸伏景光摁在了地上,炸.弹引爆器也被踢掉。外守一还挣扎着爬行想要扣动引爆器,然而一楼没有任何反应。 “赶上了……真可靠啊,萩原。”伊达航长舒一口气,怀抱着从外守一手下抢下的人质,朝着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于是干邑也用同样的手势回应。 “那么班长和小诸伏就带着他们下楼吧?” 干邑麻利的找出一条长毛巾捆住外守一的双手,目送伊达航和诸伏景光下楼,然后开始检查二楼。 如果是自己的话,一楼和二楼都会有炸.弹的……而且二楼几乎全是收纳柜,简直是安装炸.弹的绝佳地点。干邑拉开一个抽屉,熟悉的红色倒计时在液晶屏幕上跳动。 不同于一楼的炸.弹,二楼的炸.弹竟然是定时的!外守一他本来就是奔着去死才装的炸.弹!倒计时还剩三分钟不到,勉强够拆掉这一个的时间,但—— 干邑将这一排的抽屉全部拉开,每个都有炸.弹。 来不及,完全来不及。 那就地躲藏呢? 不行……干邑面色凝重,他拉开衣柜,还有两个分量充足的炸.弹闪着不妙的红光。外守一那家伙究竟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多材料? “滴滴”的倒计时声此起彼伏,干邑立刻放弃拆弹,当机立断朝着楼梯口跑去。 “看起来很顺利嘛!”看着诸伏景光押着外守一下楼,从居民区回来的降谷零很轻松的招呼。松田阵平则朝着诸伏景光背后看,始终没有看到萩原研二,于是出声问道:“萩呢?” 伊达航侧了侧身:“他刚才也上二楼了……奇怪,过会应该就会下来吧?” 听了这话,外守一本来低垂的头突然抬了起来,嘴唇颤抖着,他先是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现在几点?” 诸伏景光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回答道:“下午四点二十九。” 再抬起头,诸伏景光看见了外守一浑浊而疲惫的眼睛。他的声音极小,近乎喃喃自语:“……抱歉了孩子,我会在地下向你的父母和同学道歉的……” 什么—— 疑问还没出口,震耳欲聋而又近在咫尺的爆炸声突然响起!外守一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然撞开诸伏景光朝着楼上跑去! “还有炸.弹?!” 松田阵平更是目眦尽裂,咆哮道:“萩原!” 诸伏景光扭头去追外守一,松田阵平焦急的想要上楼找幼驯染,降谷零和伊达航根本拉不住。然而由于他们的行动太过同步,两个人竟然卡在了变形的楼梯上,一时间挣脱不开。木板和建筑的碎片燃烧着落下,黑烟从楼梯口漫出,呛的人睁不开眼睛。 由木头修建的洗衣店根本经不起燃烧。 就在这时,黑烟中狼狈的滚出一个人。定睛一看,那人是外守一。 松田阵平立刻满怀希望的抬头,烟雾中萩原研二站在高处,满身灰尘,手指隐隐有接触过高温的痕迹,偶尔还咳嗽两声;萩原研二脸上露出了罕见的——让人恐惧的粗暴——而他的右脚还没落地。于是松田阵平立刻明白,外守一刚刚要冲上去的时候,就被刚好跑到楼梯口的萩原研二一脚踢了下来。 第30章 不是教官教授的任何一种擒拿术,而是纯纯的泄愤。 但是——管他妈的呢!萩原他可是差点被害死了啊! “萩!快过来啊!” 松田阵平焦急的大喊。 但后面的降谷零立刻发出截然不同的呼喊:“萩原!后退!门框要倒了!” 话音刚落,楼梯口处的门框轰然倒塌,腾起大量灰尘,整个店面都跟着一震;不过这一瞬间倒方便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从被卡住的状态下解脱出来。几秒后,烟尘勉强变淡了一些,楼梯口却被彻底堵死了。 诸伏景光架着外守一决定先把他送出去,松田阵平依然焦急的拍着废墟,边拍边喊:“萩!路被堵死了,你要怎么下来?” 干邑从废墟的缝隙中瞥见了松田阵平焦急又近乎绝望的脸,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现在立刻做一件小概率事件,劈叉、唱歌、自杀或者别的什么之类,把那个萩原研二换过来受死算了;但是—— 我并不想就这么离开。 干邑惊悚的发觉了这个念头。 于是他怀着隐秘而疯狂的亢奋心情,与近在咫尺的死神斗智斗勇。濒死的威胁让肾上腺激素飙升,他感觉自己耳后的静脉在突突狂跳。 干邑又一次打量了四周一遍,二楼的窗户正开着,天光刺破烟尘。 于是他在松田阵平身上找到了破局点。 他已经呛的说不出一句连续的话,于是抬起手指了一下松田阵平的身上。诸伏景光一边向外奔跑,一边替干邑火场中一张一合的口型发音—— “樱花!他说樱花!” ——他说的是我们的班旗! 最后干邑信守承诺,果然在事情结束后陪着松田阵平来医院了。 然而准确来说,应该变成松田阵平陪他来医院,因为干邑身上的状况明显严重的多:火场呛入呼吸道的烟尘、或多或少的烫伤、划伤、背后遭遇的炸.弹冲击力、以及从高处坠落的冲击……虽然他被四人张开的班旗接住,但必要的检查一个都不能少,也得在医院住到能医生同意出院才行。 松田阵平每次来看他的时候都要抱怨:“你这下算是成功逃值日了个彻底……不行,我们的检讨必须你写!”干邑笑着说啊好好好对对对,然后扭头就装睡,把松田阵平气的牙痒痒。最后丢下一句:“等你能下床了,我非得揍你一顿不可!连着你的值日,还有下楼慢吞吞害人担心一起……” 然后其余三个人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松田阵平照例和降谷零开始新一轮斗嘴,只是顾着有个伤员在床上躺着才没上升肢体接触。伊达航请假是打着看望同学的名义,实际则是去约会;拉架的人不在,只有拱火的人在看戏。一片兵荒马乱里,诸伏景光俯下身,低声对病床上的干邑说:“别看松田他嘴硬又倔,其实他当时真的怕极了。” 干邑点点头。医生嘱咐他少说话,他就无声地用行动表示自己明白。 在掉到班旗上,又被放下来的时候,干邑由于长时间的缺氧,短暂的意识涣散了一会。他看不到也听不到,但是他清楚的知道有一双扶在他肩膀上的手简直抖的不像话;是的,即使当时的松田阵平还在理智地判断他的生命体征,施以急救手段;即使他语言条理清晰,冷静可靠,一时间竟像是个早就毕业工作多年的专业警察……但是他真的害怕极了。敏锐的诸伏景光可以透过一些细小的表情和微动作得出结论,而意识涣散的干邑呢? 干邑在心底问自己。 我在那一瞬间,为什么共享了另一个人的命运和人生,并成功的品尝到爱他的人所流露出的辛酸与苦涩呢? 三个人一直从上午磨蹭到下午才遗憾离场,松田阵平走在最后。病房门被合上的瞬间,干邑卸下一口气,他重重躺在病床上。 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样的姿势下他会看见窗外的黄昏,晚霞像金色的雨,铺天盖地的落在他的心上。 干邑发了一会呆,然后又爬起来。松田阵平半是炫技半是受激将用苹果削出的小狗还在旁边摆着,由于放置的时间有些长,果肉发棕,看起来倒真像只小狗了。 事到如今如果还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发愁——干邑想,那我可真的该被锈湖淹死了。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 我那个世界的松田阵平呢? 他怎么没陪着我一起长大,然后坚定的劝我上警校,收获另外三个怨种朋友,一起吃国家的铁饭碗,最后共建和谐美丽的新东京? 人类果然是在宇宙中心呼唤爱的野兽。 干邑默默地想起了这句话的来源:那是一部有些年头的科幻小说。 有些研究员会说自己在寻找灵感从而大批购入科幻小说,但就干邑的个人观察而言,绝大多数人买来其实只是用来放松和消遣。曾经有个栗色短发,气质温柔的女研究员,对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干邑说过这句话,后来干邑成为了她生前见过的倒数第二个人——她叫什么来着? 我不记得了。 对着洒满夕阳的病房,干邑反穿脚上的拖鞋: 且让萩原研二亲自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吧,和他的四个同期一起。 一瞬间病房里灯光全灭,机器同时关停,液晶屏上跳动的红色数字变成了横杠。床铺变得整洁如新,没有一丝褶皱,同时也失去了温度。桌上的水果连同那只小狗一起不见了,小概率事件发生,它们都留在了自己的世界线。 第31章 干邑站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健康依旧,呼吸道里并没有讨人厌的烟尘,状态极佳。于是他尽可能不引人注意的打开窗户,纵身一跃而下。 受伤后干邑在医院躺了一个月,这期间完全是他本人老老实实的躺着,积极接受治疗,萩原研二回来后得到的也会是一具健康的身体。 用两个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比换算后,干邑自己的世界线差不多度过了小半年。 他对萩原研二没什么太大的期望,只要别去自首就好。 -------------------- 第17章 not allowed 干邑不常住安全屋了。 为了防止萩原研二不小心接触到超出能力范围的东西,或者碰到无法处理的事情,干邑把所有的敏感文件和违禁品全都挪回了家里—— 黑衣组织的高级成员有个家怎么了,又不是谁都是琴酒。 干邑可是有正经身份的人,三木健一这个名字又不是专门拿来办.假.证的。 总之安全屋现在彻底交给萩原研二住了。干邑当时收拾东西的时候,老有人以为他要跑路了,还有人以为他洗白上岸了,连千里之外那个年纪轻轻的意大利教父都打电话过来挖墙脚——不是这家伙是怎么知道我搬家的? 当时干邑和气地听小教父开玩笑一样开出了不菲的条件,皮笑肉不笑地问他: “请问您的高考准备的怎么样了?” 对面不说话了。当年恶补中考的可怕经历犹在眼前,他的下属敲着叉子要给他补课了。 打完电话,继续搬东西。 干邑看着整洁的安全屋,总觉得自己在给萩原研二造信息茧房。 哦不对,照着他的性格,应该是信息芭比梦想豪宅。 与此同时,在继苏格兰从锈湖回日本后,波本和黑麦也接连回到了日本本部。朗姆和黑麦去了趟美国,期间朗姆浑身不适然而找不着原因,同时任务也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只能把一切归咎于自己偶尔精神过敏。 威士忌组合为一体,眼下派任务就变得更方便了。三个人住在一起,波本和黑麦老掐架,苏格兰倒是和两个人都混的很好—— 黑麦这人的性格,和琴酒确实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波本,却像是警校时期的诸伏景光。 波本看起来很温柔。但是当然是假的啦。 线人这么说道。 干邑此时坐在自己家中,就着打听到的消息胡思乱想。 莫非小诸伏和小降谷前来卧底的时候商量好了人设? 小诸伏借了小阵平的恶人气质,而小降谷则学习小诸伏的温柔性格…… 如果要闭环的话,小阵平岂不是要学我。干邑随手拿起包零食,边吃边想。 黑麦是个酷哥倒是意料之中——不如说他长成那个样子,可供选择的人设就只有一种。黑麦和苏格兰都好说,明面上看都是板上钉钉的犯罪分子,私下爱烹饪画画资助小孩投喂流浪猫流浪狗自家幼驯染(?)也没人管;倒是面子上看着和和气气的波本,一看就是演的。 不是说演的不好,人生如戏不可以演吗?可以演。组织里还有一个爱演的,她叫贝尔摩德。一般这种人都有一个统一的代称:神秘主义者,佩戴此称号能获得效果琴酒的仇恨值随行动点上升。 只是神秘主义者同样比较招好奇宝宝在意。 大部分普通成员看见神秘主义者:害怕,敬而远之,绕着走,怕和他们说两句话对面直接给你的情报扒个底掉。 有点本事的成员/打自己小算盘的卧底:好奇,研究,看能不能争取一下。 上司和boss:不可控因素,得时刻观察他的行动。 琴酒:看了就烦,毙了。 干邑:真有趣,该出门飙车了。 他不是不想再给自己找点乐子,比如骚扰一下威士忌们;但是他打探了一下动向,发现人家全都有任务;自己的公司又叫唤着让他快回来,再不回来就要破产了——此乃谎言。干邑知道董事会那帮人的专业程度,做生意方面一个人能顶一百个自己;但是再不回去,老头老太太们真能气的撂挑子——到时候自己还得打感情牌求人回来,不合算。 是啦,真有趣,不过我该飙车——哦不,上班去啦。 命里无缘就不强求喽。干邑想。 人生何处不青山呐。 与此同时的威士忌们当然没有干邑的潇洒快活,虽然归根结底爱尔兰也是威士忌,但是人家爱尔兰有个争气的干爹,和他们这种望爹成龙的成员不能比。 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加入了下一次任务,此时正在同一辆车里:黑麦开车,苏格兰在副座,波本在最后一排。 这是最稳定的座次,有百分之九十的保证波本和黑麦不会在路上干起架来。轿车一路开到一座小别墅的花园里,然后三人下车,摁门铃。一个有点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哦,稍等,我来开门……” 过了一会,一个棕发戴眼镜的女孩急急忙忙跑了出来,隔着门看到三个大高个杵在门口被吓了一跳,但是还是靠近来:“请问是来应聘青天木绘里香小姐的保镖是吗?” 当中那个金发黑肤,看起来最好说话的男人点点头,脸上的微笑有效地缓解了女孩的紧张。她掏出手机,对着三个人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才勉强肯放他们进来。 “跟着我。……我是绘里香的经纪人,飞岛梨花。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第32章 她说话很急,看起来十分紧张。后面的三人不置可否,只是跟着她进入别墅。 出人意料的,别墅内部的装修并不华丽,也不甜美,更没有什么让人出人意料的装修;无论是家具还是墙纸颜色都淡淡的,很简约。纯白色的窗帘由风吹向天空,仿佛海浪上的一点泡沫。 这可和他们所得到的信息不太符合。 这次的任务目标青天木绘里香,是个甜蜜天真又妩媚可爱的新生代女明星。 她是最近突然火起来的:爱她的人用天花乱坠的语言赞扬她,赞扬她的每一处,赞扬她的性格,她的习惯。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美。 她很美,是哪怕在美人如云的演艺圈也让别人望尘莫及的美;头小脸圆,身形小巧,黑发柔顺。任何一处都无比和谐,是让人夜半梦到能甜美安睡一夜的美。哪怕她脸上还挂着婴儿肥,小虎牙相较于其他牙齿微微长了一点——还是个孩子,准确来说,她今年年底刚满十五岁。 她说她的父亲是优秀的主治医生,母亲则是工程师。父母良好的家教、优渥的条件培养出了她。青天木绘里香有养尊处优的小女孩所能拥有的倚娇作媚的恣意,又有着让人狠不下心讨厌的天真可爱。 假如只有美丽,并不足以让她吸引如此多的注意力;然而这孩子不只是一个花瓶,她的演绎天赋也同样让人嫉妒。在继处女作中扮演了一名出场仅有几分钟却让人难以忘怀的幻影后,她的第二部作品同样涉及精神控制——而青天木绘里香则担任了女主角。 这部电影资金并不充裕,主演们全程并没有离开过那个灰暗的房间,主要剧情仅由主角之间的语言交流和网络聊天展开。这部作品的基调太过黑暗,青天木的表演又吓到了很多人——是的,她的表演让剧本好似发生在观众身边似的。但同样的,观众们带着恐惧痴迷起这位优雅又疯狂的角色,也因此爱上了演员青天木绘里香。 个中热情自不必谈,只需知道,在这部作品由于题材原因遭到封禁的时候,有疯狂的粉丝前去刺杀映画伦理管理委员会的审核员即可窥见一二。 而相对来说极为符合她优秀外表以及天赋的,据说青天木绘里香在片场十分娇气,挑挑拣拣。不常发脾气,但是稍有不合心意的事就要腻腻歪歪地撒娇,直到事情解决才肯罢休,表情变化之快令人咋舌。 按刻板印象来说,这样的女孩应该喜欢华丽的,繁复的,柔软的,灿烂的东西,倒是不知为何,只给自己的家里指定了如此简单的装修。 威士忌们踏入别墅时看到的就是她。青天木绘里香此时并没有面对他们,而是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做着美甲的手指无所事事地敲着面前的鱼缸。鱼缸里的金鱼养的极好,像一大朵一大朵火焰开在水里。 飞岛梨花呼唤了她一声,她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来。 她的确如同粉丝吹嘘的那样美。清纯又娇小的骨相,妩媚又成熟的风韵,在她一人身上;一眼看去,她的脸足以让人忽视身上普通的睡衣睡裤。但唯独不同的,青天木绘里香如今是一头金色的卷发,轻盈蓬松,像晨曦里的羊羔。 青天木绘里香睁大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勾起完美的弧度。她应该是想对三个人笑一下的,但不知为何却半僵不僵,变成了一个复杂的表情。 然后她说道:“好多人啊。” 飞岛梨花不可置信:“所以你在找保镖的时候压根连有几个人都没看吗?” “我随便选了一个给老板(但那)看,他说行就行了……还要我看吗?” 青天木绘里香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但很快从沙发上翻下来,踩上拖鞋几步跑到门口打开鞋柜,拿出三双拖鞋。飞岛梨花微微侧身从三人身边过去,在房间里找了几个蒲团:“抱歉我们家里一直都是两个人在住,所以请先忍耐一下……” 她有些惴惴不安,离她最近的黑麦摇摇头说没事。青天木绘里香抱着自己的抱枕小跑着过来,一屁股坐上去,在三个大男人中间像是被大型犬围起来的小鸟。她举起手机出示相册里的人:“就是他!” “平井昌浩。”波本知道这是他们的任务对象——之一。身为保镖,当然要了解东家的需求。 那是日本制片人协会副主席平井博司的儿子。长相一般,凭亿近人,被反复营销后在大众眼里却好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总有人在他的社交账号下抒发无处安放的母爱,又或是晒自己的自拍渴望嫁入豪门。 青天木绘里香摇摇手机:“他在追求我,但是我不喜欢他。平井昌浩是个攻击性舔狗,舔不到会咬人。” 实为fbi探员的赤井秀一对此无比敏感,在青天木绘里香还没有做出更多解释时就察觉到了异味。他知道平井昌浩并不是什么十七八岁,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事实上,平井昌浩今年四十一,有一名妻子。 “他还没咬到我,只是一直在狗叫。” 身为警察厅卧底的诸伏景光也愈发重视起来,正以为青天木绘里香可能拿出一些聊天记录时,她却关上了手机屏幕,遥遥朝着窗户一指: “他就是这么叫的。” 被风吹向天空的纯白色窗帘仍在飞舞,美丽却并不合理;他们仔细去看,发现那里应该有的一块窗户不见了。 飞岛梨花凝重地解释:“昨天早上我们起床,发现窗户被人卸掉了。我们谁都没发现有人进入过房子。” 第33章 青天木绘里香补充:“我原先养的孔雀鱼被全部捞出来,干死了。” “现在鱼缸里的那些是新买的鱼。” -------------------- 虽然现在看起来香香是可爱大方的小女孩但在本人对后续剧情的构思中 如果要给她一个动物塑那么 我觉得是比格() 第18章 505 当然,无论如何,绘里香的工作无法暂停。第二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带着她去化妆室,结果由于两位的外貌条件太出众,还被新来的小爱豆当成了前辈。 丢大人的小爱豆捂着脸逃跑了,青天木绘里香倒是高兴的不行。又过了一会,进来一个小爱豆就对着坐在门口当门神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问一句好,来一个鞠一躬,化妆间门口突变腹肌锻炼运动室。被鞠躬鞠的感觉自己要夭寿的降谷零嘴角抽搐,和青天木绘里香说明自己会在门外不远处呆着后就带上诸伏景光火速离开现场。 两个人找了处空调凉风最大档呼呼吹的地方坐下来,沉默了许久,降谷零低着头酝酿了一会,然后慢慢地说:“要是能一直这么清闲也挺好的。” 话音刚落,有个女助理打开化妆间的大门冲着他俩喊:“绘里香让你们给她买草莓吃!” 这下清闲不了了。降谷零无奈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沾着的地上的灰——“我也去吧。”诸伏景光听后也主动起身,降谷零留意到他没戴帽子,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出门了。附近的便利店老板似乎是习惯这里高强度出没明星,同样把物价叫的很高。诸伏景光买了就买了,掏自己的钱。总不能问一个14岁的孩子报销吧,哪怕青天木绘里香不是自己现在名义上的老板,只是路过的一个普通小孩,想吃东西,自己也愿意买给他。这当然不是对所有民众来说。 诸伏景光想。如果是普通人被小孩拉着要东西吃,不买也无所谓的——但是自己不一样。 没有道德绑架所有警察的意思,而是他作为卧底的愧怍。日本警察诸伏景光正为了一个庞大的,触不可及的目标而前进着,无论是情感的联系也好,无辜者的生命也罢,就连他自己,也被装填入摧毁组织的这柄枪中成为一颗子弹。 因为最后的目标太遥远,既不知道能否成功,更无法确定自己能否看到黎明降至的曙光——路途太漫长了,漫长的让人心生恐惧:所以他急切地想要做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好事,最后的结果能立竿见影地反映出来。 这让他相信自己依旧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前几天他也是这样做的。和波本、黑麦一起出门,碰到了一个小女孩。黑麦出乎意料地抗拒,但他自己斟酌了一下,还是带女孩弹了自己的贝斯。他衷心地希望,那个孩子能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在普通但和平的生活中拥有一个爱好,这就是他为之努力的一切。 恶是容易被理解的,但如若置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就变得暧昧且难以辨认;错综复杂,藕断丝连。如若强行分开,只剩绵延不绝的阵痛。 老板结账,草莓被装进塑料袋里包好,几滴水凝在果肉上,闪着晶莹剔透的光。两个人走进化妆间,把草莓放进青天木手里。她的头发已经被完全染黑了,即将被带去洗掉头上的染膏。诸伏景光又看了她一眼,金发被染回黑色后,青天木绘里香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孩子。她捧着草莓一口一口地吃着,然后笑了起来。 他关上门,然后对降谷零说: “她不可以进入组织,绝对不行。” “当然。” 金发的混血儿叹气,仿佛意有所指: “青天木才14岁,她不会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也许会一时兴起就同意加入。然后要么是变成没有心的恶魔,要么是为年少错误抱憾终身……” “但是她想拒绝也会十分困难。”诸伏景光提醒,“组织不会放过她。断送演艺事业都不算最可怕的,我怕的是组织会直接杀了她。” 对方好像还没从自己的上一句发言中回过味来,被诸伏景光出言提醒,似乎有些措手不及;然而波本的洞察能力立马上线。 更怕是组织命令我亲自动手。 降谷零从诸伏景光的眼睛里读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只能尽力一试。” 犹豫半晌,降谷零提出了不算方案的方案。 假死。 组织不会纠缠于这样一个小孩的死亡,而她现在还没火到家喻户晓的程度,顶多被怀念一句惊才艳绝——失去事业总比失去生命强。 这个方案的危险性不算大,唯一的不确定性是他们必须说服青天木绘里香配合。她初次体会到被人追捧,被许多人真心爱着的感觉;父母条件优渥,天赋又远在常人之上,青天木绘里香未必愿意放弃自己现在的生活,带着家人也一起销声匿迹。 到时候再说吧。注意到诸伏景光的顾虑,降谷零无声示意:先把这个话题放一放,等线索齐全再行决议。 也只能这样了。 诸伏景光苦笑:“……也许假死不成也会有别的解决方法。万一她真的迫不得已进入组织,大不了再把她捞出来就是了:总会有办法的。” 总会有办法的。 真的会有办法吗? 他们又沉默了一会,空调制冷的声音呼呼作响,宣告着夏日正盛。 第34章 于是一瞬间——关于往昔的回忆跋山涉水而来,那个晚上青草泥土的香气和蝉鸣一起出发,历经十七年抵达诸伏景光的身边;但是后来就再也没看过那么灿烂的场景了。 降谷零看见猫眼的男青年朝着他摇头。那摇头究竟是什么意思?它可以是太多意思了。 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天空,紧接着雷声轰鸣;独属于夏季的暴雨突然降临,空气依旧闷热。 但化妆间又开门了: “——绘里香又想喝酸奶了!” 而后诸伏景光什么也不说地离开,身影消失在由于窗外阴云密布而急速变暗的大楼里。 化妆师拍拍绘里香的肩膀:“好了,去拍定妆照吧。” 青天木闻言起立,跟着化妆师走了。 摄影棚里给她简单拍了两张照片,然后还不修图就直接发给了拍板的人。摄影师和青天木并排坐,老老实实地等反馈。 手机提示音响起,摄影师看了一眼手机后转述:“导演说你的造型做的太干净了……走吧,再给你调一下。” 青天木绘里香追问:“老板呢?老板怎么说?” “还没回,不过肯定是夸你好看。他又不懂这些,只能夸你了。” 直到定妆十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准确说是傍晚,青天木的别墅门前被画上了奇怪的符号。符号很小,很难引人注意,但还是被波本发现了。他留了个心眼,当天晚上果然有人试图潜入别墅;只有一个人来,没有别的帮手,所以这个人很快就被黑麦摁住了。 他们三个站在瑟瑟发抖的小混混面前,少见的束手束脚起来;想了半天,最后报警了。 对,报警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是确实不能在青天木家里施展大记忆恢复术,人家家里这么干净,总不能弄得一地血呼啦擦的,不合适。 警察来后其实也做不了什么。一没偷二没抢,第三也没闹出人命,顶多算一个踩踏草坪;更何况青天木绘里香的粉丝疯狂几乎是共同认知,那个人咬死了说自己是青天木的粉丝,直说自己是鬼迷心窍。 波本没惯着他,当场从此人的随身物品里找到了他想要用乙.醚麻醉青天木绘里香的证据,又几句话推出了他根本不是粉丝的事实。本来他可能只是说教,而乙.醚则让他不得不被拘留几天。 青天木被叫醒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被扭送警察局了。她打着哈欠点点头说知道了,刚准备扭头回去睡觉才好像刚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回头一声尖叫:“我的鱼呢!” 她叫的特别凄厉,大半夜配着一头乱糟糟的黑色长发宛如女鬼。降谷零头皮发麻,马上把鱼缸捧起来: “还活着!四条一条没少!” 青天木才松了口气,抱着鱼坐在沙发上,宛如陷入了某种梦境。第二天青天木照常爬起来吃饭,并没有赖床。 诸伏景光曾经尝试着请她来和自己一起吃早饭,但是她一开始拒绝了。当时她凑过来用力地闻了闻香气,十分遗憾: “芝士北非蛋,加一大勺harissa酱一定好吃到爆……但纯粹就是碳水炸.弹。” 今天青天木绘里香刚准备进厨房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了——她的好保镖在里面做饭,香气直冲鼻子;青天木闻着这股味飘进盥洗间洗头洗脸,心想这么香的饭就是让她闻闻也值了。等她快速洗了个澡,吹干头发,诸伏景光问她:“今天的早饭……你要尝尝吗?减脂期吃也没什么问题。” 那股香气的来源此时就在她身边,金黄色的蛋饼上点缀着淡粉色的三文鱼肉和红色的圣女果,诸伏景光正在往上面撒上欧芹碎。 他其实有些踌躇,毕竟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保镖,并不知道这种家庭条件优渥的大明星平时的饮食习惯,自己也不是从大富大贵的家庭里长大的,家常菜拿手不意味着也会做那种能撑场子的大菜……但是青天木绘里香一听自己能吃,马上双眼放光地冲过来,抄起刀就开始切。诸伏景光留意到她给自己切多一点,再多一点——然后加了辣酱。 这道菜其实算取巧,本身不是什么大菜,十几分钟就能做好;一做就是一大份,十分适合做给一家人吃。这是诸伏景光母亲教给他的众多家常菜之一,他为了端给青天木绘里香,特地加了些没意义的点缀,又用三文鱼代替了普通的鱼肉,力求让它看起来值钱。他看着青天木端着盘子玩了命的往嘴里炫,没有来的心情变好了点。 “这里面加的肉是三文鱼,不会长胖的。”诸伏景光笑眯眯地补充。 “这就是三文鱼?”听了他的话,青天木绘里香夹起一块肉,“我吃过好多次,但是一直都不知道是什么——比目鱼,鲻鱼,鲑鱼,鲈鱼……我都没分清过。” 好家伙。看来点清每种鱼肉分析优劣只是成年人炫富的无聊把戏,有钱人家的孩子只知道自己吃了肉,压根不会去管吃了什么。 没有飞岛梨花,青天木绘里香不会真的被骗的团团转吧。 这么想着,绘里香盘子里的蛋饼还剩了一小半,她捧着盘子爬上楼:“梨花!快起来吃好吃的!不吃后悔到下辈子!” 她亲爱的经纪人现在正困得能吃人——事实上的确如此,飞岛梨花毫不客气地卷起被子把青天木绘里香裹进去——但是没忘了吃蛋饼。 好吃,就是自己家这小艺人吵死了。 第35章 正当飞岛梨花即将陷入安详的睡眠时,她突然福至心灵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通知:今天早上有一场——也不算正式开拍,只是导演事先要求的排练。 意思是,绘里香要迟到了。 飞岛梨花立刻跳了起来,提着青天木的后颈如同提着一只猫,大跨步地下台阶,对着客厅里正在吃早饭的威士忌们急切地说:“快把她送到片场!我随后就到!” -------------------- 第19章 germination 三个人立刻行动,加急运输——请尊重赤井秀一的车技。汽车的轮子基本上没有四个一起着地过,最高速的时候能全体离地;路过的车主无不赞叹这是什么最新款近地飞行器,并且报以赞扬的喇叭声。 降谷零在后排一边稳稳摁住青天木绘里香防止她被甩飞起来,一边饱含恶意地希望黑麦能被交警抓住狠狠地罚上一笔;赤井秀一当然是不知道这点的,当然,就算他知道,也会说交警追不上他。等到了片场,诸伏景光有些担心地查看绘里香的状态,害怕她会晕车呕吐——他想多了,绘里香爽的批爆,直冲黑麦竖大拇哥:她说她再也不让飞岛梨花送自己拍戏了,车就是要飙! 关于这点,降谷零也少见地部分同意了她的意见——毕竟他是个黑麦全否定bot,什么事沾上黑麦的边他都是要狠狠批判的;但是这次例外,飙车确实爽。 诸伏景光看着他俩,和善的表情掩盖不住杀气。 青天木绘里香还在起哄:“我就喜欢会飙车的人!” 这能怪她吗?青天木只是一个14岁的孩子,这能怪她吗? 当然得怪这两个男的。 暂且不说绘里香下车后车里如何鸡飞狗跳,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如何被诸伏景光训的抬不起头,终归是没误了孩子拍戏的事。 导演说是排练,还是满打满算耗了将近大半天的时间。飞岛梨花打电话给赤井秀一说自己今天来不了了,同时让他记得给绘里香准备午饭,赤井秀一反手就把任务扔给诸伏景光了。保镖彻底成保姆。借着出去准备午饭的机会,诸伏景光借以观察整个片场。 电影正式开拍后,绘里香苦恼的是自己不够天才,而这里多的是水平差劲还不努力的演员,只靠打光和配乐挽回大局——相比较而言绘里香依旧是优秀的那一个。 由于校区的地理位置太过偏僻,这里的大多数学区房都是未装修的,甚至还有一期房都没有建成。也就是说,各种窗纱店、家具店、灯具店都开设在这里。导演在这边转了几天后,选定了下次拍摄的窗帘店。 这段戏所要展现的是主角惊慌失措,心乱如麻的心路历程,故而选择了窗帘店。这种店铺中不同款式的窗帘也自动划分出了风格迥异的大量空间,像是非欧几里得空间,非常适合拍摄非现实的、反应内心的环境。 导演选定的店铺内部光线暗淡,窗帘风格全部是复古做旧的款式,有一股一千零一夜里的阿拉伯风格;繁复的花纹编织着金线,垂着大量的流苏。 这里的风格又不一样了。她去问导演,导演没解释太多,只一句话: “都是老板的意思。” 背后的意思不算难猜:老板知道你不擅长这种风格,直接大手一挥让电影换风格。 降谷零本着情报人员的职业道德,状似无意地和导演聊天: “你们老板到底是谁啊?就这么干涉拍摄内容,对导演不是很尊重啊。” 导演叹了口气: “没办法,那是老板啊,给我发钱的老板。” 他们聊了几句,青天木的妆造已经准备完毕了。导演让她在店铺里跑,来来回回地跑。这家窗帘店由于风格独特,平时并没有多少人前来选购,所以青天木绘里香跑起来后,灰尘腾空而起……但氛围更进一层。迷幻的,难以捉摸。 而降谷零在分析导演那寥寥几句话中透出的情报。 有钱,圈外人,不懂戏,会靠砸钱乱来……谁家的二世祖。为了迁就青天木能拉着整个剧组跑偏,不会和平井昌浩一样,也在追求青天木绘里香吧。 真是麻烦。 降谷零本来觉得boss会花这么大精力和时间过来吸纳一个还没大火的小演员是多此一举,现在看来却是牵一发动全身……难怪这么久了还没有放弃,也没有强行要求动用武力……一定有什么是他在顾忌的。 拍摄到了中午。工作人员开始休息吃午饭了,但绘里香没有从窗帘店的内部出来。 “我去叫她。”诸伏景光站了起来,降谷零想了想也跟上去。 店面比他们想的还要大。他们一直走到底也没有找到人,只有许多摄影设备摆放在走廊里。走廊左右全部是窗帘划分的小隔间,他们把每一个都掀开来看过了,都没有找到人。诸伏景光在走廊的尽头摸索了一下,然后掀开窗帘,看到了一扇门。打开门后,竟然是这家店的另一部分门面。 “我算是明白导演为什么要选这里了。”降谷零看着隐蔽的门心想:这家店的装修太超现实了。无数个千变万化但布局相同的小隔间,尽头却是一扇门—— 而后诸伏景光推开门,门外是和对面那幢楼连接的楼梯。他们在楼梯上看到了拖拽的痕迹,还有凌乱的脚印。 两个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话。 绘里香有危险! 第36章 他们立刻跑了起来,对面楼的门被一脚踹开后,他们看见几个男人正摁着绘里香,而为首的正是平井昌浩。诸伏景光上去就是一个正踹把平井昌浩踢开,左手抄起放在一边的晾衣杆狠狠捅在他的喉咙上。降谷零俯身抱起躺在地上的青天木绘里香,她皱着眉头咳嗽几声,却没有睁开眼睛。 于是他扛起女孩准备向外跑,先把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说;降谷零没忘了提醒诸伏景光:“注意安全!” 诸伏景光应声,面前的一群人里有两三个倒在窗帘里被缠的起不来,剩下的人暂且没有退去,但谁也没有上前。也许是认为对面明明只有一个人,想不到自己还能怎么输;但这群人不过是小混混。 打架仅凭人数优势,甚至连地形都不考虑——这么狭窄的过道,一群人只能一个个上,那和单挑又有什么区别?诸伏景光唯一需要斟酌的只有下手的度。不能直接把这群人摁死,还得留一命……总觉得自己可能会受伤啊。他提起全部精神,和面前所有人对峙着。 就当一个人跃跃欲试地准备冲上来时,他的表情突然一僵,然后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出现在他背后的是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加入后,本就一边倒的局面变得更加不可逆转。在对面所有人失去反抗能力后,赤井秀一收起电棍,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背影似乎十分匆忙。诸伏景光愣了一下,只好先回头找绘里香和降谷零。出乎意料的,降谷零也没有直接带着青天木出去,而是找了一个隔间把她放在床上,自己则是守在窗帘外面。见诸伏景光回来,他快走几步上去,声音压低却是难掩的激动: “这是个好机会……你知道的,假死。” 诸伏景光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他在说什么。青天木绘里香,被财阀之子平井昌浩所害他们赶到现场时只看到了平井昌浩和他的手下,在搏斗后孩子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十分完美的谎言。而且这个计划的另一个优点是莱伊赶到时并没有看见青天木本人,只要他们咬死了不承认,莱伊也只能向boss汇报青天木身亡的结论。 “我明白。”诸伏景光做出安排,“我去告诉她,你去保证导演和工作人员不得进入。……至于莱伊,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去做什么了,但他就算回来也未必能马上找到绘里香。总之,速战速决。” 他猜的没错。此时赤井秀一一边快步走下楼梯,一边拨通电话联系飞岛梨花,电话一接通他就毫不客气地甩下一句话:“我现在需要你立刻行使你作为绘里香经纪人兼监护人的权力,马上从波本和苏格兰那里找到绘里香!” 飞岛梨花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事态的紧急情况,并没有纠缠于电话那边不礼貌的措辞,只是追问:“波本和苏格兰?” “安室透和绿川光。” “好极了,代号,又是我无能为力的事。” 女经纪人叹了口气,捏了捏鼻梁:“找到绘里香,然后呢?” “封锁所有消息,把她带出来见我。假如事情发展顺利,你下一次见到她时,她应该就在纽约,洛杉矶,旧金山,whatever。” 赤井秀一听到那边传来咚咚咚下楼的声音,然后是飞岛梨花打开车门,发动汽车……女人关上门后冷静地问他:“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导致了假死计划的提前?” “平井昌浩。” 电话那边先是一阵沉默,而后是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声音的震耳欲聋足以让赤井秀一猜到飞岛梨花大概是要超速了……她不是不会飙车,只是青天木在车上时不得不更小心。女经纪人听后冷笑了一声。 “great。我会联系我的高中同学把平井昌浩告进监狱里被壮汉轮……” 赤井秀一迅速挂断电话,装没听见。 与此同时诸伏景光正在通过按摩青天木的头部来唤醒她。幸运的是,她的昏迷并不深,几分钟后她就有了反应;诸伏景光扶着她慢慢坐起来,握着她的手:“绘里香,绘里香?清醒一点,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假死的事情吗?如果你同意,那么现在就可以逃走。” 她混沌的眼睛慢慢变得清明。这是一个足够庄重的时刻,她看见未来人生的岔路口摆在了自己面前。诸伏景光正直勾勾看着我,她想。而后青天木绘里香往前挪了挪身体: “逃走了,我吃什么?” 诸伏景光说:“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他们是医生和工程师,完全可以养活你。” 绘里香笑了: “我被平井昌浩抓住,是因为我刚刚在拍完戏后在窗户那里多趴了一会。你看,朝着山那边再走一段,外面就是乱葬岗,是一片阴影。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那里多呆一会吗?” 绘里香没头没尾地说了一阵,她的话却断在这里,转而另起道:“……医生和工程师。你这么相信的是吗?” “我父亲曾经是医生没错;但是十年前他就被他的患者劈断了脊椎。” -------------------- 第20章 eugene 青天木的话里透着丝丝寒意,诸伏景光怔怔地看着她,不可置信,却又有所预料:他似乎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和童年一样躲在衣柜时,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明明我成为警察是想让所有人拥有一个更好的生活。但是我依旧做不到。沾着水珠的草莓也好,刚从冷柜里拿出的冒着丝丝寒气的酸奶也好,都太渺小,救不了她。 第37章 “我父亲没有被治好,也没有干脆利落地死去。”青天木堪称平静地说,“他变成了植物人,到目前为止已经花了三千万日元了。” “那你的母亲……” 青天木绘里香更柔和了:“建筑工人也是工程师嘛。”她扶着诸伏景光的头,让他偏过头去看那扇窗户,用气声说道:“如果老板那天没有下车,我现在没在拍戏的话,现在你过去向下看,会在毛坯房的阴影里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她看起来好像已经六十了,但其实她还不到四十岁。她刚刚吃完了带来的土豆丝,现在脱下鞋子垫在头上当枕头;对面的某个小土包里睡着的,也许就是我的父亲。” 诸伏景光没有过去看,但是他真的想象出了这幅画面,好像眼前的确有一个过分苍老的女人正在水泥地上睡觉,面前摆着沾着油的空饭盒。青天木的话语并不比能让一张纸被吹起来的风更有力,她十分疲惫。 诸伏景光最后做出努力,哪怕他知道有些伤与自己并无干系,又已无可挽回。 但是他也是曾被家庭变故击中的孩子。他听见自己嘴里一字一句吐出的话语,那只属于长野夫妻灭门案的幸存者之一。 他最后的劝阻不如说是叹息:“……我依旧相信,你一定有的选的。一定的。” 她似乎开始了思考。诸伏景光借此拿出手机,看到降谷零说自己被飞岛梨花要求交出青天木绘里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的速度得加快了。 再三催促下,青天木只剩了一句话。 “我要告诉我老板。他一知道,我立刻走。” 诸伏景光已经可以理解她。对于青天木来说,她的老板给予她当演员的机会,无异于再生父母;她想要给老板一个交待,不想不辞而别。 “那我现在怎么去找你老板?” 他定了定神,知道眼前的阻碍就剩这一个,胜利几乎是触手可及。能给青天木这个机会的人,大概会是那种心地善良又宽宏大量的有钱人——如果向他说明情况,也许会主动来帮助他们掩饰也说不定。 “我老板?……”青天木绘里香止住了哭泣,轻轻抬起头,“他已经来了。我知道,他终于来见我了。” 诸伏景光回头。 窗帘下一双昂贵的皮鞋彰显了来者的身份,然而在此之前诸伏景光并没有听到半点脚步声。他还没想明白自己的位置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那个人就掀开了窗帘。 他有一双熟悉的,笑着的紫色眼睛。 那个人是干邑。 “绘里香?好险,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 干邑朝着床上的女孩伸出手,他看起来是那么关怀备至,那样可信;但青天木绘里香不会知道。女孩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安心下来,肉眼可见地放松。她彻底沉没在干邑的怀里,像一头干渴的幼鹿四处寻觅水源,最后却死在沼泽中。干邑与诸伏景光对视,带着无辜的神情:而这无辜的神情里的笑意却像是在肆意嘲笑他。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你相信你可以,你重燃你的希望——然后我会摧毁。 这样的失败者无可挽回。 所以干邑就是绘里香的老板。 诸伏景光的心像是被陨石砸中,余波是一阵深深的战栗。他知道一切已经变得无可挽回。 门外飞岛梨花和降谷零还在打口水仗。他看到赤井秀一跟在飞岛梨花身后便立刻确认——该死的莱伊,居然算计我!但是hiro那边还没好,他就必须撑住。降谷零挡在走廊口,正当他准备亲自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时,对面人的表情都变了。飞岛梨花、导演,以及剧务人员全部放松下来,而莱伊却变得更严肃——降谷零也就迟疑地转过去。 先是hiro面色阴沉地拖着已经昏迷的平井昌浩出来,他把人往地上一甩,力度之大应该能把他的鼻子摔进去;而后则是一个高挑的,留着中长发的男人抱着青天木绘里香出来。他很贴心地用窗帘把女孩裹了几层,确保她不会走光。而降谷零和赤井秀一都认出了那是谁。 组织里的干邑。 而且,按照目前的形式而言,他绝对不只是干邑。 他是…… “老板。” 一旁的导演迎了上去。 于是飞岛梨花先接过绘里香,剧组人员一起庆祝青天木劫后余生,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他们一起安抚青天木绘里香,一起唾弃平井昌浩,也围着干邑拍马屁:老板来的可真及时,老板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警车很快就到了,警察们将手铐拷在平井昌浩手上,压着他上警车,等待他的必将是牢狱之灾,每个人都很确定,老板不会放过他的。欢乐的人群像是刚刚杀青了一部都市轻喜剧,唯余威士忌们彻骨冰寒。 看着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不可置信的表情,诸伏景光仰起头。天空依旧湛蓝,一望无际,今天是个好天气;客观的景物的确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青天木绘里香休息了一周后,电影还是继续拍。在干邑的帮助下,她成功地加入了组织,很快就有了代号:玛尔戈。 玛尔戈葡萄酒。它的原型是那位著名的美丽王后,玛戈王后。她备受民众喜爱,但喜爱并不管用。老年容色渐衰,她只能变卖自己的珠宝过活。 而组织正用华丽的宝石,美酒,众人的夸耀和虔诚的目光装点她。 第38章 玛尔戈不需要学太多体术,组织给她配备了新的,也是真正的意义上的保镖;但是要求她辞退了飞岛梨花。平井昌浩已经被判了好几十年,玛尔戈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她只是觉得那所别墅住起来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就搬了出来,在干邑家附近重新买了一幢楼。据说她常常往干邑家跑,也碰到过同样和干邑私交甚笃的贝尔摩德。 面对着这个与自己人设高度重合的孩子,贝尔摩德究竟是什么态度,成员们众说纷纭:有人说贝尔摩德把玛尔戈骂了一顿,有人说玛尔戈装可怜让贝尔摩德和干邑反目成仇,还有人说玛尔戈和贝尔摩德一见如故踹掉了干邑……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其实她们俩看到对方后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当时玛尔戈跑来蹭饭,干邑举手投降:“我可只会做点乱炖,热量超标了可不怪我。” 玛尔戈笑嘻嘻的:“没关系,就当一周一次的放纵餐了。” 话说到这里,干邑只好打开冰箱看究竟有什么能做的菜。冰箱空空荡荡,坏了。这房子太久没住,前阵子又在公司吃住,冰箱压根没存货。大门的门铃突然响了;于是他跑去开门,千面魔女戴着墨镜涂着大红唇,风情万种地靠在门口。 刚一开门她就看见客厅有人。 “well,来得不巧?” 她夸张地表演。 干邑心说你这不是故意来得不巧的吗。你要是真想找我,昨天怎么不来。估计一直在我门口守着吧,玛尔戈什么时候动你什么时候动。 你压根就不是来找我的,你是来找玛尔戈的。但是这话他又不能直接说,只能打太极:“是来的不巧,我这不刚好准备出去买菜吗。” 说完他就准备穿鞋出门,余光瞥见贝尔摩德的反应,她的无动于衷更加印证了干邑的猜测:贝尔摩德是专门来找玛尔戈的。 他摇了摇头,出门了。 诸伏景光依旧可以正常入睡,保持着生活作息的健康规律。但是他闭上眼,依旧会想起那天青天木的样子。 她为什么没得选呢? 在此以后……诸伏景光提醒自己:从此以后,青天木绘里香消失了。她是玛尔戈。我不能,也绝不该对她留手,不可有半分心软。那个对着自己大哭的孩子就此消失在他危险的一生里,像他曾为了成功卧底所献祭的无辜者的生命,都回不去了。 但是,但是—— 这并不是重点。 我尚并未明说,但我的所作所为是否证明了什么? 即便青天木还没到能推出答案的年龄,但她只需要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 自有聪明人会得出结论。 诸伏景光感到毛骨悚然。他卧底至今共三年,洗清过几次嫌疑,躲避过致命的子弹;然而在这个少女的眼泪中他失手了。 我和干邑在她那里孰轻孰重? 赌不起。这不是能拿来赌的话题。 卧底工作突然变得岌岌可危,面前是万丈深渊。 -------------------- 作者脑子不好使还硬要写智斗是这样( 看大伙说的挺多的就改了一下 别骂景光骂我 第21章 say yes to heaven 干邑买起菜来真像个会过日子的人,他比老太太还能抢,还边抢边聊天,十分自来熟。 然后他就会在其他人转移注意力的时候跨擦跨擦往购物车里塞东西。 超市是随便找的,等干邑买完菜出来也到了绝大多数归家部学生放学的时间。在他拎着带有超市logo的塑料袋出门的一瞬间,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信步朝着警校悠闲地走去。 超市离警校并不远,旁边就是有些年头的居民楼,已经到了锅碗瓢盆齐奏乐的时间,饭菜的香气飘了出来。一些老人在小区里闲聊,干邑很自然的加入其中,没过多久就混的如鱼得水了;还有几个老太太牵着他的手想要给他介绍自己的女儿,一边拉着他不让他走,一边悄悄让家里的孩子下楼;干邑笑着应付过去,在说话的间隙抓紧时间提出问题: “说起来,我记得前两年这附近好像发生过爆炸案?还是抢劫——我记不太清了。” 话题被成功的带跑偏了,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确实有的吧!”“有的!而且抢劫和爆炸离的很近的!”“虽然人被抓到了,可是当时爆炸伤亡还是很惨重的……”“抢劫便利店那次好像稍微好一点,毕竟附近是警校……”“我当时就在便利店里!” 干邑精准的捕捉到了这句话,于是找到了说话的女人,诚恳地看着她:“请问当时是什么情况呢?您方便说一下吗?” 女人被他看的有些脸红,连忙移开视线开始回忆:“当时,当时……我在便利店买第二天的早饭,然后有一群人冲了进来,他们居然有枪!把我们的手机全都没收了,便利店店门也被封上了……结果突然有个男生闯进来,劫匪问他为什么进来,他说以为在拍电影,劫匪就生气了,刚要动手,他身后就闯进来一群人把劫匪们全都摁在地上了。后来才知道他和那群人都是警校的学生。” 这件事的发展倒和他从备忘录里看到的差不多。于是干邑继续追问:“你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女人无奈的摇头。干邑立刻做出十分泄气的表情:“唔,这样啊……好吧,谢谢你。”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女人于心不忍的继续苦思冥想,最后补充道:“就记得这么多了。那个男生应该是短发,眼睛上挑。” 第39章 “只有他一个吗?” “一开始就只有他一个的,后面冲进来的那群人我就真的不记得了。” 干邑道谢后,又向别人询问爆炸案的线索。然而爆炸案的受害者更多,居民们描述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案件具体怎么发展多数人也不清楚,甚至连多少人参与了抓捕外守一都不知道。 他没有听见任何与松田阵平有关的情报,顿觉失望,然而明面上并不显露出来。他抽空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贝尔摩德给他发邮件说组织里又开会了。干邑立刻以公司临时加班为由离开小区,这理由倒也不算说谎。 这次干邑更嚣张,带着菜坐公交回去开会。其他成员几乎都是开自己的车,在这里等了他半天。看见干邑姗姗来迟还提着菜,琴酒脸都黑透了,简直想把干邑直接叉出去;贝尔摩德正在补妆,来的时候没忘了顺手把玛尔戈揣上。饶是知道他去买菜了,看见他后还是手一抖口红涂出了界。干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自信的环顾四周。 然后他在一个角落里的长沙发上找到了威士忌组。 黑麦和波本分坐两边,看起来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对方;不过有苏格兰坐在中间把他们隔开,所以三个人目前还勉强能呆在同一张沙发上。 小降谷和黑麦关系不好吗? 考虑到上一个和降谷零关系不好整天扯头花的还是松田阵平,干邑好奇的多看了黑麦两眼,只可惜除了头发颜色以外,黑麦和松田阵平再也没有任何相似点了。 干邑只好遗憾的收回目光,看见会议主持朗姆对他投来愤怒的眼神。 开会迟到还走神的干邑根本不care,看来是宁可当场炒菜做晚饭也不想听朗姆废话。嚣张的无视让朗姆勃然大怒,克制着愤怒,嘲讽一般说道:“……看来干邑是对下一个行动胸有成竹了。本来boss的指令是贝尔摩德带队,我的安排是苏格兰和波本协助——不过波本不用去了,干邑,你,跟上。” “这样不好吧?”干邑眨了眨眼睛,“他们相处的那么好,我去横插一脚,多伤害感情啊。” “所以你在违抗我的安排吗?” “……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会议就这样在一片核气里结束了。并没有认真听朗姆说话的干邑带着空荡荡的脑壳厚颜无耻地去蹭贝尔摩德的车,顺带把同样溜号严重已经睡着了的玛尔戈塞了进去。干邑乖巧地听她把任务情报复述了一遍。 车停在了干邑的楼下。他道了声谢,抱着菜要出去;但贝尔摩德没有给车门解锁,她看着干邑推了几下门没开,疑惑地回头看她。 “有什么事吗?” 贝尔摩德叹了口气,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少有的情况。最后她斟酌着说:“今天开会的时候,苏格兰老盯着你的购物袋看。” “万一是他突然想做饭了呢。”干邑熟门熟路的信口开河,“苏格兰做饭很好吃的!” 原先他在警校时间线的世界住院的时候就软磨硬泡让诸伏景光做饭给他尝尝。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于是诸伏景光就在附近的饭馆里借用了一下厨房。最后的结果是病房里香气四溢,护士都跑来问他们点的是哪家的外卖。 “是他做的哦!” 四个人把诸伏景光围在中间,一人一句夸的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们景光很居家的,做饭香的嘞。 看干邑是这种反应,贝尔摩德的心头漫起一阵无语,颇有些泄愤意味的解锁车门:“后天那个任务我不去,我才懒得和你们俩呆在一起。” “那谁去?” “琴酒去。你俩要作妖在他面前作个爽,等他把你俩一起炸上天。” 干邑嗯嗯啊啊随口糊弄了两句,扛着睡熟的玛尔戈准备下车;贝尔摩德刚发动汽车走了没两百米,玛尔戈的眼睛立马睁开了,没半点困倦的样子。 “哟。”干邑把她放了下来,“睡醒啦。” 玛尔戈目光里满是自己干了件大事的兴奋,似乎等着干邑主动来问,但偏偏自己却又是只字不提:“你欠我顿饭。” “什么我欠你顿饭!不可以瞎说……” 干邑打开家门,把手头的东西放下。见玛尔戈双手抱胸,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他只好迁就道:“好吧,你干了什么大事?” 她摇头:“我要边吃边聊。” “你不说就别想吃饭。”干邑蹲下来给了她一个脑瓜崩,“都来蹭饭了,态度还不能好点?” 女孩被他弹的嗷嗷叫,干邑一边收拾房间一边随意地说:“所以呢?你把什么大秘密告诉贝尔摩德了?是苏格兰,波本,还是黑麦……又或是我的,你自己的呢?” 他回眸看向玛尔戈。那一刻干邑祈祷她说的只是自己和玛尔戈过去的那点破事,比如飙车飙到郊区突然来了兴致捡了个贫困小女孩回来演神经病,又或者把人骗回来以后突发奇想带着她炫了一顿全鱼宴,而不是苏格兰是卧底真名叫诸伏景光之类的话。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也同样不会告诉她。” 她脸上的笑容竟然有点贝尔摩德的影子。 “这就是我做的大事。他们三个人和我的那些故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女孩扬起下巴,表情自信,“与此相对的,她和我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你;你和我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 第40章 这就是我做的一切。 玛尔戈感觉到一只手覆在头上,干燥且温暖。而后那只手的主人蹲下来,却像是松了口气:“好啊你。成神秘主义者了……琴酒又要生气了。” 他蹲下来的时候松了口气。玛尔戈心想。我试探出了干邑的态度:他在偏袒日本警察,但是——凭什么呢? 那个警察分明对他有很深的敌意,干邑又是缘何得来如此深厚的,敢于将性命赌上的感情呢? 她忽然发力一掷,将那只手从头上挥下去。迎着对方疑惑的眼神,玛尔戈冷静地诘问,只是话题却似乎与现状毫不相干。 “干邑老板。”她似笑非笑,“我记得我在半年前给您推荐过一本书:《种子与播种者》。您看了吗?” 哇哦,她突然开始用敬辞了,很不妙啊。干邑想,自己看过电影应该也能对付过去吧,毕竟大卫鲍伊和坂本龙一的脸真的很能打,两位音乐家参演后的ost更是传世经典,哪怕演技青涩——咳,扯远了。 于是他点头:“我看过。” “那您觉得西里亚斯和世野井,谁受到的伤害更大呢?” 干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说起这个话题,但还是认真回忆起来:电影中的结局是西里亚斯先是在集中营里被活埋致死,世野井战后被判处死刑;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书籍种子与播种者的结尾里,西里亚斯的结局没有什么改变,而世野井则成功带着西里亚斯的一缕头发返回家乡。功利的来看当然是西里亚斯的结局更惨一些,但是干邑总觉得这个问题不是白问的,答案没有这么简单。 他说:“……世野井。” 女孩轻轻地点头。 “人与野兽相恋,受伤的总是野兽。” 那个被扭曲的信仰造就的野兽,与人类相恋后在极度的恐惧和幸福中昏迷。这份爱从一开始就带着宿命般的悲剧,只是不知道这结局究竟会在何时到来。 她直勾勾的盯着干邑,确信对方听懂了自己的话。谁是野兽,谁是人类,已经昭然若揭。 而她接下来的暗示,则近乎明说。 干邑没有回答。 这沉默掷地有声,却无法琢磨。 又过了几分钟,干邑不由分说地将她推了出去:“你说我不是人!今晚的夜宵没有你的份了!” 他强词夺理,玛尔戈并没有争辩,然而在那扇门关闭之前,她极具穿透力的眼神让他迟疑了一瞬。 门最后还是关上了。 聪明的女孩。 他本来想说你们女成员就是太敏感了,我不会捡红方的东西吃,但是又觉得糊弄不过去。 而且玛尔戈太聪明了,所以极力地想要用自己有限的声音呼喊,警示众人;总有人有先见之明,而这其中最出名的则是女预言家西比尔。她预见一切,但不会有人相信她。玛尔戈依旧在呼唤,要过多久她才会变成贝尔摩德那样惜福又善于保全自身的人呢? -------------------- 感谢在2023-09-03 10:54:57~2023-09-11 16:5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69222171 3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期待:d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听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期待:d 15瓶;古典鸡尾酒 10瓶;长幽明希逢莲灯 5瓶;你kou中的mmp、芹菜真的好难吃 2瓶;无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cinnamon girl 与此同时在威士忌组的安全屋里,波本照例拿着扫把叉着腰在骂黑麦:“你看看你,留那么长头发费洗发水还掉了一地!哪天行动的时候让人揪着头发揍就改掉了!” 没人让波本收拾屋子,主要是他的性格就是闲不住。黑麦不准备提醒他这点(因为会被骂的更凶),也不想说自己是狙击手,假如哪天组织的狙击手都要上场近身格斗的话,组织应该已经被包了饺子了,自己当然也不用干了。 他捂着嘴轻咳一声,为了缓和气氛,黑麦转移话题:“我下次再给客厅里加个立灯吧。晚上有事的话可以不开大灯。” 波本冷笑一声:“你看我长得像不像个灯。” 于是黑麦还是闭嘴了,再不闭嘴有人要揪着他的头发揍了。 在波本单方面给黑麦找麻烦的时候,诸伏景光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安静的收拾装备,只是时间比以往稍长一些。 第二天,诸伏景光一大早就出去了,消失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回来。 黑麦已经习惯波本和苏格兰一见如故并一致针对他的事实,也飞快地认识到了沉默是金。波本倒有点担心,是多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本来想着吃顿饭,结果运气不好,卷进了一场杀人案——不过好在没检查我的随身物品。” 诸伏景光关上门,眯了眯猫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应该给莱伊做饭了吧?” 波本张了张嘴,欲盖弥彰地托着脸看向窗外。诸伏景光无奈地叹了口气,再看莱伊,竟然能从那张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的酷哥脸上看出一丝委屈。 诸伏景光摇摇头,暗笑自己是想得太多了。关上门,他回忆了一遍被交代下来的计划,试着掩盖自己的心跳,即便自己依然亢奋的不像话。 第41章 他难以确定自己是否暴露在即。但无论如何,他所担忧的事会在明天得到结果。 在这座城市,川流不息的汽车上照耀着一道道闪耀的光线,摩天大楼充满着人间所有的神秘与美丽。树木和城市的霓虹灯点缀在宽阔的马路上,飞驰的汽车闪闪发亮。 这里是东京。 干邑坐进了琴酒的保时捷,怀着一种沉痛的心情。废话,他又不是对组织爱的深沉,和卷王搭档,没有当场哭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琴酒看见了干邑的表情,顿时也感到无比烦躁,杀气不要钱一样向外乱飙。司机伏特加瑟瑟发抖,心想自己真不该出现在这里。 大佬堆里可怜无助但块头大长得老的伏特加害怕地抱紧了自己:等会副驾驶上还要坐个和干邑不清不楚的苏格兰,这日子可咋过啊。 似乎是感觉到琴酒的不爽,干邑懒洋洋地说:“我来开车吧。我垮着脸你还觉得烦,开车是眼下唯一能让我感到快乐的事情。” “然后我们就会在接到苏格兰之前就开到铁路上。”琴酒点燃一根烟,毫不留情地呛回去,“伏特加,开车。” 车外的风声变大了,夜空上掠过一道微弱的闪电。万家灯火,地铁载满乘客。黑色保时捷悄然停在威士忌们的安全屋门口。然而在这夜色中,在苏格兰即将上车前,偶然之间干邑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一丝丝紧张与慌乱,稍纵即逝,淹没在一片黑暗中。 只不过是一瞬的,某种微妙的发散性思维。那当然可以是一时眼花,光线太暗带来的幻觉;也可以是小诸伏和自己一样都痛恨卷王,见了琴酒就烦——但是干邑又想起贝尔摩德前两天,提到过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苏格兰盯着超市采购结束后的塑料袋看。 他有些头痛了。之前干邑信口胡说苏格兰想做饭当然是开玩笑,但是那究竟意味着什么他现在仍然是一头雾水。但有一件事十分清楚,那就是这次任务中,“卧底诸伏景光”一定会有所动作。 干邑又一次凝重地看了诸伏景光的后背一眼。 这次得高度戒备才行……否则可能会被抓回去蹲监狱啊。 哀叹自己惨遭窝里斗后,干邑开始一反常态地熟读任务对象资料。平时他都是大体上浏览一遍然后随机应变,只不过现在真的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但是以后一直都要这样吗?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思维放空时,干邑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掏出手机给琴酒发邮件。 【等一下我看看能不能直接在宴会厅解决高桥。——cognac】 【原因。——gin】 【只能说……又是一种预感。——cognac】 【总之你一会不要下车,有什么不对直接离开就是。——cognac】 干邑关上手机。 虽然这次很大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得先给琴酒打个招呼。 闪电划破天空,暴雨倾盆而泄。车窗上水滴滑落,外界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此次行动的目标是在于野家的宴会上套取企业家高桥雄一的行踪,然后在宴会结束后追踪并暗杀他。暗杀的原因是因为此人曾盗取了组织的某项绝密研究成果并泄露出去——虽然干邑不知道那是究竟什么,但boss的震怒让他起码明白了这项研究成果有多重要。 而且此人似乎仍然大张旗鼓地出现在各种活动上,沾沾自喜地炫耀自己得知了一个足以撼动人类命运的大秘密——这种无耻又愚蠢到令人绝望的行径深深激怒了boss,让他下达了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暗杀他的命令,并派出自己最为亲近的贝尔摩德——只是这位千面魔女的情绪似乎也千变万化,竟然自顾自地撂挑子不干了。 只希望自己和琴酒的合作能让boss满意吧。干邑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假如boss不满意的话肯定也不会把贝尔摩德怎样,顶多也就是高举轻放;遭罪的还是自己和琴酒——但其实小诸伏他都未必会让我活着回去。 原本的任务分配是波本上前安装定位器,贝尔摩德负责追踪和暗杀——作为了解组织内机密的高桥雄一自然是知道贝尔摩德这名成员,必然会有所戒备,所以接近的工作安排给了波本——苏格兰作为狙击位,拥有良好的视野能够同时为两名同事提供支援。然而人员临时大换血,就变成了干邑定位并套取情报,琴酒负责宴会后的截杀,苏格兰依旧负责支援。 总觉得小诸伏其实想直接拿狙弄死我。 站在宴会中,神情泰然自若,谈吐应对得体的干邑其实正顶着背后来自千里之外的冰冷杀意。在如临深渊的险境中,他却无比平静。 我们本就该有相对而立的这一天的;只是最后谁能活下来就各凭本事。 宴会厅里明亮如白昼,欢声笑语和觥筹交错的声音组成了和谐的交响。这里像是天堂位于人间的投影,而某些人粗短、扣着昂贵戒指的手指间所能行驶的权力甚至真的近似于上帝。短短的一个呼吸,一次大笑,也许会有数千人为此失去工作、生活、甚至间接失去生命,亦会有人登上梦想中遥不可及的地位,享有不可思议的特权。他们的一举一动好似神迹,即便是赫尔墨斯还是玛门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金钱会像雨一般降临。 高桥雄一——他在最近的社交圈里简直是出尽风头。他总是向人们说一些似是而非的、宛如神话故事一般混乱的描述,暗示自己得知了一个可怕的秘密,全人类的命运走向都将因此改变。多数人都当这是个夸张的笑话,是臆想;但也有少部分人真的相信了他,将他奉为神明。 第42章 这些人反而可能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当高桥雄一混乱的描述与那些不完整的情报对上,那些人才会如此疯狂的相信。 在宴会厅的角落聚集的人们带着近乎疯狂的热情。他们极为虔诚地聆听为首那名中年男子的讲述,宛如门徒在倾听耶稣的发言。干邑手持着酒杯,无声无息地靠近他们。 “……当然,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代价与你的收获绝对相等。一人长生,一人暴毙。” 高桥雄一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混乱,描述着如臆想一般的画面:“而活下的那个将会拥有动物的头颅,老而不死。” 他涣散的眼睛突然看见了干邑,先是瑟缩一下——这让干邑怀疑他是嗨叶子后才来参加宴会,精神类药物使用过度后人会极易受惊——嗨叶子的人会讲出这样的话,似乎变得合理了一些。高桥雄一断断续续地说出一串前言不搭后语的问候:“哦——原来是三木健一先生。您还年轻,是的,太年轻了;不过操心这种事,只会有太晚醒悟来不及之嫌……所以当然,欢迎。” 误入这等谈话后,公认的菜鸟乱花钱的败家子三木健一当然不应该游刃有余——毕竟在场除他和三十岁的高桥雄一以外最小的人也比他大了将近四十岁。因此三木健一看起来十分意外,还有些不知所措:“哦……是的,我以前曾出海过,与大西洋船王有过交情;托他的福,我也了解过类似的事。” 在场立刻有人急切地追问:“我听说船王亚瑟已经一百多岁了,但仍然维持青年的外貌,是真的吗?” 干邑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将目光转向高桥雄一:“曾经有过一个传说。” 大西洋的深处,辉煌的亚特兰蒂斯中有一名预言家奥菲斯。他是太阳神和歌唱女神的儿子,血液中流淌着控制时间的魔药。他将鲜血分给两个人:一个迅速衰老变丑,长出三颗人头,被做成灯具;另一个便喝下灯油,得到永恒的青春和美貌。 “……两人同时服下长生不老药,一人死,一人活。”干邑的笑容在逆光下模糊不清,连带着整个人也好似一个幻影,带着摄人心魄的蛊惑,“让我想想……是的,我拍过照片。” 他从西服外套中稍稍寻找了一会,最后掏出手机:“非正常拍摄,模糊还请见谅。” 高桥雄一端着香槟,对着举到自己面前的手机勉强辨认,从昏黑的照片中看到了像人又像鱼的模糊形状。而其他人则几近癫狂,那是看见永生未来向自己矜持敞开的一条门缝——够了。 干邑一边收回手机一边想。 这么多天以来,高桥雄一所说的意义不明的话语,实质性的内容恐怕还抵不过自己刚才交出的照片;他身边的人应该不会那样相信他了。不过也不能怪高桥,他就是不知道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宣扬,如果他真的知道什么,自己就会知道闭嘴的。 其他人的视线已经被彻底从荷兰转移到了大西洋——只是最近恐怕要苦一苦亚瑟,会有一群人去找寻他,探索大西洋;不过亚瑟能处理好这件事,也能将大量涌来的势力变为自己的资本和金钱。而高桥雄一呢,干邑看了他一眼。 他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 第23章 蜘蛛丝 正当干邑开始寻找机会离开的时候,似乎是被初来乍到的三木健一抬手就拿出的实例刺激到,高桥雄一下定决心:“这里的宴会厅的地下有个拍卖会。它邀请了我而我恰巧听说了拍卖内容中有一项,来自荷兰的——疑似有长生能力的药物。” 哦不。 干邑默默暂停了后撤的步子。 假如跟来的是贝尔摩德就好了。干邑有信心在十分钟内说服她和自己一起火速撤离现场,让小诸伏的准备打水漂;假如高桥雄一不提这茬,他也一样有信心五分钟内离开宴会厅与琴酒会合,即便小诸伏看到他俩会面还要下手,成功率也会大大降低——但是高桥雄一既然这么说了,琴酒没理由让自己撤离的。 一个人疑惑地说:“荷兰,不是大西洋吗?” “不是灯油啊,我不想去。” 高桥雄一被接踵而至的质疑弄得有些挂不住面子,求助般看向干邑:“三木先生?……” 与此同时,干邑耳机里琴酒的声音沉闷,冷酷又斩钉截铁:“跟上。” 他似乎还听见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两声一模一样的雷鸣一前一后传来。那是现实和耳机中的延迟造成的。干邑立刻意识到:“你没有呆在车里。琴酒,你出来了对不对?” 隐形耳机那边的声音很不耐烦:“一切以任务和boss的指令为优先。你没有命令我的权力。” “ok。”干邑没有过多纠缠,紧接着问出下一个问题,“苏格兰呢?” “在他的狙击位点。” “他不在你身边吗?” “当然。” 好吧。这算是目前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干邑静下心,以手中目前已有的线索开始推理。 琴酒和小诸伏不会直接对上,那么我就还有能同时保住他们两个的机会;刚上车的时候小诸伏看见琴酒后有慌乱表现,看来是安排人手时以贝尔摩德作为目标标准了;琴酒不太可能出事。 小诸伏没有和琴酒呆在一起,不太可能被直接撞到和警察一起行动;只要有时间,我就还有弥补的余地。 第43章 那就剩下我了。 干邑一边向外走,一边用余光观察周边的环境。 有很多人在看我。非常非常多。他们并不是一直盯着看,而是匆匆瞟一眼便立刻转移视线——粗略估计,大约有一百多号人。假如我现在退场,他们既可能当场把我留下,通过交谈、邀请,甚至污蔑偷盗、污蔑感情关系的方式强行带走……也可能在我离开后下手,毕竟不用担心犯罪分子伤害宴会厅中的其他人了。 熟悉的手法。这原本也是我和琴酒处理高桥雄一的打算。 可是小诸伏究竟是什么时候决定动手的呢? 凭他警察的身份,找到这么多人,说服或不说服,总之要进入这个级别的宴会——可以,但可行性很小。 那么宴会也是为此举办的吗?这件事,莫非从皮斯科那里就已经出问题了? 推理尚有漏洞,但干邑一时无法找出破局点。他收回了将要离开的步伐,无视周遭显眼到过分的视线,静静等待高桥雄一带自己前往地下拍卖会。 宴会终场,高桥雄一兑现承诺。干邑跟在他身后。 通往地下只有楼梯。楼梯违反直觉的很长,并不转向,可以想见的陡峭。它通向黑暗的地底,照亮灯只散发昏暗的光线,无法照亮更远处。 这可真是动手的好地方。只要前面和后面一堵,自己就很难逃出去了。 高桥雄一又向前走了几步,见干邑站在最上层没有动的意思,回头问道:“三木先生,过来啊?” 干邑笑着说:“我突然想起有事——不陪你了。” 对方先是错愕,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您还能有什么事能重要的过我吗。” 干邑:…… 干邑:? 大哥你在说什么怪话。 干邑不合时宜地吐槽了一句,然后就看见高桥雄一露出一个绝望却勇敢坚定的眼神:“不杀了我,任务不完成,您的boss也会做出处罚,没准就让您耳机那边那位当场结果了您。” 原来他知道自己是任务目标啊。 事情突然变得有趣起来了。干邑开始给自己的推理打补丁: 也就是说,这些天内高桥雄一大张旗鼓地在各个宴会再三露面,其实是为了吸引组织出手。他是日本警察的诱饵。 干邑看着不停放狠话,却依然控制不住颤抖着后退的高桥雄一。他惊恐又无助,在强撑着挑起凶狠残忍又捉摸不透的组织成员干邑的怒火后,似乎失去了所有勇气。在他的幻想中,对面的男人也许会立刻开枪,或是三步并作两步杀下来把自己一刀捅死——幻想中血腥残忍的死法让他不寒而栗。 也许背后的那扇门会突然打开,假如接应的警察水平高超,高桥雄一或许还能活下来;反应不过来的话,当然能够成功围堵干邑,但高桥雄一难逃一死。然而这又如何呢。 干邑脸上挂着笑意,似乎与应酬时并无二致,眼中唯余冰冷的怜悯。 高桥雄一的妻子死了。 他觉得是自己的责任。 高桥雄一曾经是组织里的一个不起眼的成员,今年三十二岁。身体健康,不抽烟,偶尔喝酒。他学习的天分一般,活得勉强算努力,高考时运气好能和高中同学一起上大学,结婚。因为有了组织的帮助,他的事业也不错。假如不出意外的话,他可以和妻子一起活到牙都掉完。只是在每个和妻子真理子依偎在床上,数着对方的呼吸入眠的夜晚,高桥雄一总能听见一声枪响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惊起乌鸦振翅。 他不能这么面对真理子。他想。 于是高桥雄一回到组织,悄悄收拾东西想要逃走。结果并不太妙,真理子冰冷的尸体成了他逃离的代价。 周五的早上,高桥雄一浑浑噩噩地走上街头。他忘记自己该干什么了,一名警察正匆匆忙忙路过。见到那名警察,高桥雄一露出了忧郁的笑容,面对这个平时他总害怕的人,他一反常态地迎了上去。 不幸中的万幸,这个组织在日本警方那里具有相当高的危险度,在听到他的描述后,警察们考虑到高桥雄一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杀过人,决定把他先保护起来,有朝一日组织被捣毁,他会成为关键的证人。 高桥雄一摇摇头,说:长官们,我要的不是这个。 在他的坚持下,高桥雄一重新出现了;在每一次从宴会上下来,他总是疑心在下一步就会有一颗子弹旋转着要了他的命,或是某个美艳的女人会笑着从拐角处出现,然后自己的脖子就会飙出血来;甚至未必能劳动组织里那些拥有代号的大人物们的大驾:也许打开家门的一瞬间,棍棒就会像雨点一般落下。 但是这些都迟迟没有出现。 每个晚上高桥雄一还是要爬上那张曾被真理子的血浸得冰凉粘腻的床,然后度过一个满是噩梦的夜晚。那柄象征着命运的利刃一直悬在头顶,并未劈下。 直到今天。 高桥雄一看见了那双紫色的,神秘莫测的眼睛;如同死神,从地狱里带来硫磺和鲜血的味道。他解脱了。无论结局是生是死,都解脱了。 而这死神现在正站在他面前。 高桥雄一背靠着地下拍卖会关闭的大门,浑身颤抖,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你这个——你这个没有心的东西!你不会懂,有人爱你吗?即便是现在,真理子依然爱着我,可是没有人爱你啊,怪物!” 第44章 他看见干邑依然站着,无动于衷。 对方甚至并不在听自己的控诉。 高桥雄一深深地被激怒了,他感到气血上涌,头晕眼花。也许是情绪太过激动,身体也在发麻。于是他绝望地尖叫,几乎不像是一个人类所能发出的。 “你们凭什么毁了我的生活?凭什么?看着我!有本事过来杀了我啊!” 干邑终于分给他了一个眼神。他说: “估计还有五分钟左右——gin,接下来请打起精神来……无事发生的话我连续加一个月班。相信我。” 即便这话并不是对他说的,高桥雄一依旧捕捉到了信息点。他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紫绀色,困惑地问:“什么五分钟……?” “距离你毒发。” 高桥雄一一死,埋伏在这里的警察们马上就会知道自己的准备全部暴露,同时也无法将干邑诱骗到楼梯下从而制造短暂的时间优势;最优解当然是立刻追击,自己和琴酒那里都会受到攻击,而小诸伏——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 毒是在给高桥雄一看手机屏幕的时候下的。毒素藏在手心,趁着手悬在他的酒杯上时轻轻抖一下就好。手机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没人看得到。 不过现在警察们一定得动手了。干邑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并不理会彻底绝望的高桥雄一。他听见了背后传来破门声,便衣像海水涨潮一般冲了出来。他一边跑,一般听耳机那边的动静:先是诸伏景光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一声枪响,而后他的嗓音颤抖,呼吸粗重而急促:“我受伤了!” ? 干邑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明白了缘由。 小诸伏在给自己留退路——他要通过一个不轻不重的伤降低自己身上的嫌疑。诸伏景光他并不准备抓捕干邑后就立刻结束卧底,而是还想冒险继续潜伏。 真是贪心的豪赌。 与此同时琴酒那里也传来两声巨响,一声远一声近;而后是琴酒本人的声音,有一些颠簸。他也开始了移动: “干邑,尽快从宴会厅里出来。苏格兰,还有行动能力吗?” 诸伏景光尽心尽力地表演:“稍作休整的话,可以。” “那就随时保持联系。” 结束通话的瞬间,一左一右立刻冲上来两个人,干邑立刻在奔跑途中加速起跳,左腿踹右腿膝压,一防一攻,同时防住右边来人的高鞭腿;而后转身后旋,将右边的人飞踹开便跑回宴会厅。里面的无关人员几乎已经被疏散完了——起码干邑目之所及处,全都是向他靠近的人。 一对十几。 ……好吧。人多也好,起码他们为了不误伤队友不会轻易开枪。 干邑苦中作乐地想。下一秒,他开始集中精力寻找出口。 -------------------- 小心回旋镖。 第24章 brooklyn baby 大门已经被封锁了,想要从那离开得保证把眼前的十几个人全部处理到失去行动能力才能慢慢撬锁:这期间警察随便掏出一个狙击手都能把自己打成海绵,静止靶比移动靶好打得多;地下拍卖会里的便衣仍然像无穷无尽般冲上来,躲过来自后方的一记砸肘后,干邑猛然想到了破局的方法。 他转身,微微侧身躲过一记直刺,一掌拍在对方的右臂上,反手缠臂顺势空掌击头。下一个人再上来时干邑先一步捉住他的手,左手推在他的下颚上,一发力就将对方抛了起来,砸在身后阻挡路线。——他要回拍卖行去。 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接连失去攻击能力,第三个人开始尝试掏枪;干邑反应极快,见状滑出袖口的小刀就甩了上去。刀锋不偏不倚击中了那人的手腕,枪立刻滑脱。在从他身旁经过的瞬间,干邑没忘了顺手将那把枪也接到自己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对着背后猛开几枪,将弹夹打空后砸在冲上来的人的脸上,沉重的冲击力让对方陷入了昏迷,向后倒的同时也阻碍了其他人的步伐。 楼梯上出现了混乱,干邑趁着短暂的空闲时间从怀里掏出纽扣炸.弹,抡圆了胳膊向后甩去;紧接着纵身一跃,从楼梯的最高层起跳,用自身的重力作为冲击力,同时调整动作,靠楼梯上的人当作自己落地的减震带。 在哀嚎和惊叫声此起彼伏之间,他听见有人精准地识别出了自己掷出的闪闪亮的小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是炸.弹!后退!快后退!!” “砰!” 炸.弹引爆了。 即便碍于体积,纽扣炸.弹的威力并没有造成比肩普通炸.弹的威力——让干邑来评估,大概也就和当时外守一粗制滥造的炸.弹差不多吧。他只是躲在楼道里,都能有效隔绝绝大部分的冲击力。他低头看了看身下被自己半落半撞,正在挣扎的人,上面的人的状态也大概如此。纽扣炸.弹的威力等于我卯足了劲朝着每个人肚子上踹一脚。 他站起来,趁着短暂的进攻真空期一把推开了拍卖场的门。在门口,他又看见了高桥雄一。他已经毒发身亡,从扭曲的表情还能看出他在死前最后一刻依然不得安宁。 拍卖场里空空荡荡,主要光源全部集中在展览台顶端的大灯上;其余的小灯则提供着昏暗的光,前来拍卖的有钱人们似乎并不希望自己的脸被其他人看到。干邑在这一瞬间记住了场馆内所有细节;在必要时刻他可以转换成相机记忆法。而后他举起枪,连续打碎了场馆里所有的灯。 第45章 灯泡的碎裂声掩盖了他行动的声响,干邑凭借记忆,毫无障碍,精准的找到门——拍卖会当然不会只有一扇门——他找到了另一扇门,直通地下停车场。 但干邑没有离开。他在打开门后顺着展览台找到了后场仓库。这里同样没有开灯,只有位于地上的小窗户射入淡淡的月光。他背靠在架子上,听着杂乱的脚步声冲向了停车场——才点开耳机。 “你那边怎么样,gin?” 他听见对面传来呼呼的风声和雨声,突然意识到外面现在还在下雨。 “杀死了——哼,无聊的老鼠。” 与游刃有余又狂傲到自负的话形成了对比,琴酒的一举一动都十分谨慎。他半蹲坐着,靠在楼顶的冷却塔背后,先是把帽子放在一边,然后徒手将长发打了个结,束在一起方便行动;他感觉到右手颤抖,使不上力气了。同时注入他身体里的麻醉剂也开始发挥效用——这股睡意暂且被右手上的枪伤所造成的疼痛压制着。 于是他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灰绿色的毛衣——右手手臂处被血晕染。 在他背后的追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伤口流下的鲜血顺着楼梯汩汩而下。不同于干邑常用的擒拿术,琴酒更擅长于大开大合的械斗。 琴酒习惯于下死手。他不像干邑需要经营自己的社会身份,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琴酒没有社会所承认的身份,他的身心都寄于黑暗。 但警察们当然没有这种权限。他们需要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抓捕犯罪分子,也需要从他们的口中获取更多的情报因此投鼠忌器。 野兽与人赤手相搏,受伤的总是人。 贝尔摩德和干邑愿意有限地遵从社会的规则,所以他们的顾虑比常人少,然而不是没有;但琴酒并不遵守。 所以他是组织的top killer。即使贝尔摩德和干邑的威胁度在警察的名单里名列前茅,爱尔兰的凶残和朗姆的神秘莫测也让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对抗……但琴酒是不一样的。那是暴力所能造成的最纯粹的恐惧。 “你呢?” “我……?” 干邑刚要回答,却猛地想起诸伏景光还在听着。他犹豫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我在地下拍卖会,通向展览台的仓库里——” 他如实托出。 我并非特意想要与他战斗。事实上,或许会有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虽然未必成功,但也能试试看。 干邑这样想。他也沉默地在地下宴会厅的仓库中等待。在一片漆黑中,人的听力会被不断放大。干邑听见了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先是很小,而后越来越大,像是踏在他的心上。 然后门被推开,来自外界的光曾短暂地照亮了来人的身影,而后整个拍卖会又陷入一片黑暗。 我要等的人来了。 ……诸伏景光压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事实上,自己所锁定的任务目标老老实实地蹲他,这几乎可以和陷阱划上等号。他防备地看着干邑靠近自己,时刻准备发动攻击。然后他听见对面的人似乎十分委屈的样子: “停停停!先别动手。咱们一定要自己人打自己人吗?” 只是这里的灯光全灭,他看不清对面这人的神色。声音又惯会欺骗他人,于是诸伏景光继续咬死了不松口:“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一起的。”干邑似乎是笑着在说,“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在你之前的卧底,只是出于一些不可控原因现在处于半断线状态……快叫我前辈啦,小诸伏。” ……这人在说什么? 还没等诸伏景光质问他什么,干邑就率先一步洋洋洒洒地背了起来: 带着荣耀和使命感服务国家和人民; 尊重人权,公正且亲切地履行职责; 严守纪律,保证团结; 每日三省吾身,提高能力,充实自我; 保持清正而踏实的生活态度…… 至于背诵的时候究竟想起了什么,就暂且不提吧。他还做戏做全套,相当骄傲地把自己当年硬闯闸机的故事又翻出来生动叙述,甚至还反问诸伏景光:“你应该听说过的吧?” ……他没听说过啊。这怎么可能听说过。 听到这种回答,干邑遗憾摇头,还煞有介事般遗憾道:“……嚯,我出来卧个底,档案资料不见了也就算了,连学弟都再也没听说过我了。不过,鬼冢教官还好吗?” 过了很久他才听到对面的诸伏景光轻轻“嗯”了一声。 ok搞定。有过亲身经历再去糊弄人就是这么简单。 当然他也不觉得这完全是自己忽悠的结果,实在是即便小诸伏心里尚存疑窦,但现在自己的所有信息都被对面爆了个干净,就算自己是被忽悠了也得先挺着维持表面上过得去。没关系,好歹能把人暂且稳住就很棒了。 于是这夜的狂风骤雨之后,琴酒带着伤回去,就看见另外两个人跟新的一样还坐一辆车——这是在做什么? 他看了看,觉得要吐了。 贝尔摩德更直白。考虑到她目前还在孜孜不倦地套玛尔戈情报,天天在干邑门口晃悠也是常有的事。结果一看这两个人就这么拉拉扯扯地回来了,她相当愤怒地拦下干邑: “事实上我现在也不认为是你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导致了他盯你购物袋——更不相信你有任何机会吃到他做的饭。我依旧怀疑,但是再也不准备纠缠了。”贝尔摩德是在笑着说的,但是干邑觉得她要吃小孩,“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俩把我恶心到了!” 第46章 干邑压根不管这些,装听不懂还反击说你牙上有菜叶。然后门口一下就吵闹了起来,诸伏景光相当自觉地缩进房里不管他们姐妹扯头花,结果一回头看见玛尔戈坐在沙发上,很安静地看着他。 好吧,即便做过心理建设,但碰见她还是觉得不舒服……但是事已至此。就正常地打个招呼,没什么的。 他这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听见玛尔戈一张嘴给他甩了个大雷:“老板都能把你和和气气带回来了——你俩坦白了?哪方面坦白,立场还是感情?” 此时干邑也从和贝尔摩德的拉扯之间脱身,一听到小孩这么说,立刻接过话头:“我就说不该让你看那些双男主还穿的很简单的文学作品,没收了。” 他没忘了看一眼诸伏景光的反应。只能说是意料之中,人家纯情到连小姑娘的垃圾话都接不住,现在还在旁边cpu过载呢。 女孩还不服气。她试图狡辩:“世野井和西里亚斯穿的可不简单,但是挺能代你们两个的。” 她整个头被翻来覆去地揉,揉的头毛都乱的像毛线球;她急了,但是终归是打不过饲养员。玛尔戈刚准备亮爪子,就听到干邑说:“我们……算是坦白立场了吧。” 那也还好。玛尔戈不动弹了。她在旁边听着两个大人商量怎么不惊动黑麦把波本拉过来谈话,心里满是疑惑,于是举手发言:“为什么要避着黑麦?” 干邑也很疑惑,但是却也有了一点预感。他问:“难道不该避着组织成员搞造反吗?” 玛尔戈打了个哈欠:“……梨花花说他起码也是个卧底。多的别问,我要睡觉了。” 她带着一头被揉乱的毛钻进房间,留下两个脑子被她揉乱的大人。 -------------------- 静音小队将全程为您保驾护航,愿您的挚友与敌人永远同样温柔……意思是宝宝椅启动了这把难度很低 第25章 video games 黑麦是卧底。 ……黑麦是卧底。 干邑和诸伏景光双双捂住脸。 老天爷真是别出心裁,居然能在一个任务里的所有相关人员种类中凑齐日警卧底,fbi卧底,组织叛徒和二五仔。 干邑他不能否认,毕竟玛尔戈的价值真的没到组织花大价钱去争取的程度,组织试图把她拉进来,也许有其他的打算——但绝对不会是想要试探谁是卧底。 组织是绝对没想到的。他们招徕玛尔戈的行动如同鱼塘通电,一招下去,组织里目前有二心的几乎被全部电出来了;然而又由于假酒含量过高,导致谁也没被举报。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说真的当时简直可以在组织里成立一个小组织,直接干一个国中国出来。 那还能怎么办呢。玛尔戈睡了,大人可一个没睡。诸伏景光一个电话打过去,那两个人就其乐融融(可能吧)地来了,互相一通气,组织的底都要捅掉了。 干邑也想听,但是他被诸伏景光和和气气地请出去了。 凭什么玛尔戈就能在里面睡大觉? 他在外面叼着根烟突然意识到:这房子其实是我的才对吧? 行吧。就当溺爱同期了。他在外面抽了一根又一根,蹲在房檐下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夜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一包快抽完了,他听见诸伏景光推门——哎呀脚步识人不是超级正常的技能吗——出来。 “……我们大概讨论完了。现在有一个决定要争取你的意见。”他很理性地分析,“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你是准备继续在组织中供职,还是希望就此退出?” 干邑站起来,准备掐烟,他看见诸伏景光摇了摇头示意不必掐烟。对方这个反应反倒让他升腾起了玩笑的心思,弹出根烟递出去。没想到诸伏景光接过去了,甚至还真的等他给自己点。 哇哦。小诸伏学会抽烟了。 他本来觉得哪不对劲,想了想又觉得其实没什么不对劲的。都组织卧底了你还惦记人冰清玉洁三不沾呢,又不是过家家。 打火机在口袋里,但干邑懒得去拿。他直接偷懒用自己的烟去点诸伏景光的烟,从黑夜中这点微弱火光中观察对方的反应。这其实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超过了一般社交距离;但持续时间并不长,所以也不会那样冒犯。他看见对方的蓝色眼睛在某一瞬间稍微缩小了一点——那就还是很抗拒。 他还在防备我。 那我就知道我该选哪个了。 干邑不动声色地退回来,回到对彼此都好的距离。他靠在房外的扶手上。先吸了两三口烟,烟雾弥漫,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而后干邑干脆利落道:“我退出。我早不想干了。” “……为什么?” 似乎是没想到对方的回答能顺从他心意,抑或是烟雾遮挡了一切,诸伏景光不由得追问。在他的意识中,干邑这个人除了准备在各种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跳出来创人以外,没有第二个顺服的理由。 为什么。 我只是说出了你想要的答案,换言之……其实你该问你自己的,小诸伏。 这是你的答案,不是我的。 而我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 干邑眯起眼睛,随手撩了一把半长的黑发:“因为你。” “什么?” “我说因为我干一行恨一行,干着新行换旧行;三百六十行,行行都骂娘。所以准备跳槽了。” 第47章 说完这句话后干邑转身,对着雨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洒落的烟灰如同蝴蝶掉落的磷粉。 他不肯再说了。诸伏景光意识到这点,于是掐了烟,退回房子里,把这个决议转述给其他人。只是在商讨期间,他总归介意着一些事。毕竟他又不是耳背,刚才清清楚楚一句“因为你”没道理听不见。 但这点纠结很快就像糖融化进水里那样,不见了。 又过了一会,干邑潇洒地走进来——赤井秀一在旁边还来了一句:我不是锁门了……然后干邑不可置信地质问:这是我家,哥哥这是我家!你锁门就算了还不让我进来? 他长吁短叹,趴在沙发背上演够了才说正事:“……我刚才不是说可以退出组织吗?反正小诸伏现在身份不太稳,要不你举报我是卧底吧?然后——咔哒——你就安全啦。” 干邑用手比成枪械的样子,孩子气地做了个开火的动作。 但他没漏了其他人的表情一僵,只是一瞬间。 “……当然是假死,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降谷零回应道:“是因为我们刚刚提到了……算了。” 不必解释清楚,干邑示意自己基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打住了话头。这个组织里八成还有别的卧底,而这名卧底上位的方式也许不太美妙,甚至可能踩在了挚爱亲朋的性命上……而后诸伏景光像是进行了一些困难的思考后,说到:“不,算了。做的多错的多。” “真的不用吗?” 干邑靠了过去,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了有些过分近后才堪堪停住,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诸伏景光。 “不用。” 诸伏景光拒绝了。但干邑不肯放过他,还是盯着他看——小小的技巧。倘若对对方的回应不满意,无需追问,只要盯着对方看,“有力量的注视”,就会得到更多解答。 当然,干邑本人也感受到了来自别人的“有力量的注视”——总觉得自己再和小诸伏靠得这么近,小降谷要爆发了哎。他一时绷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他看见诸伏景光还在想办法说服自己,示意不必再说。非要解释清楚的话就像戳破一个肥皂泡,可以,但是终归没有必要。 更何况肥皂泡这种东西,谁都知道不会长久地存在。 一小时后,谈话结束了,短暂的会议散场。从今以后,这一切将与自己毫无干系,组织也好,试图推翻组织的伟大的人们也好,已经找到了自己既定的轨道。会议的结束是好戏的开场,而演员们或有心或无意,则都成为了某个角色。——除我以外。 干邑想。但这一切毕竟都和我没关系了不是吗?我也试着想要参与其中,想要在组织中成为他们的共犯之类的——然而失败了,像演员遭到导演拒绝那样,我被拒绝了。之后我又提出靠自己的假死来当垫脚石,却又被拒绝了:就像演员应聘失败改行当道具师也遭到拒绝,我还真是失败。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死心,想着不能成为剧组的一份子,起码可以当好观众,不是吗? 道别的声音传来。即便三位威士忌常常一同行动,然而也仅限于行动;若是私交也甚笃的话,boss恐怕也要心生芥蒂的。上位者只能接受属下各自为营彼此倾轧,团结一心了就会遭到怀疑。故而三个人岔开了时间和方向,留到最后的则是第一个来的诸伏景光。 他说再见。 黎明前的最后一小时,一点点光——或许是太阳最边沿的光辉,或许是城市的灯火,从地平线上泛起来。诸伏景光沉默着将要离开之前,突然停下,对干邑道别。 “再见,……” 而后他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干邑的真名。 当然,他大可以用代号称呼对方,也大可以用那个广为人知的假名三木健一。但在这个庄重——他甚至不知道为何庄重——的时刻,诸伏景光直觉认为自己应该去以对方的真名做结。 “萩原研二。” 干邑笑了。他把自己的名字抑扬顿挫地念了一遍,速度很慢,甚至于非日语母语者听完都能记住。音节仿佛有实体那般被他吐出,带着一种难以被察觉的希冀的意味。诸伏景光接受到了这份希冀,于是重复了一边这个名字。 “……再见,萩原研二。” “好哦。再见啦,小诸伏。” 于是诸伏景光再次转身离开。在他向前走了没两步路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属于自己刚刚离开的房屋的主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一开始,诸伏景光以为干邑有什么话要嘱咐自己,但当他疑惑地转过头,却发现那个人似乎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也并没有在看自己。 诸伏景光很努力地听了一下,然后发现,干邑或许不只是在自言自语。准确的说,或许是在哼歌——怪这个人平时说话也抑扬顿挫还爱拉尾音,竟然和唱歌也差不多。组织成员有点奇葩小爱好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更何况唱歌也压根谈不上奇葩爱好。于是诸伏景光继续走。背后的歌声弯弯绕绕,始终不肯离去。直到一句: ……i know that diamonds mean money for this art, but 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那不是我心的形状。干邑站在门口说出的不知是真心的辩白还是欺骗的诱导。诸伏景光再次转过头,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隔着老远,再次重复了最后一句: 第48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49章 总觉得我被坑了。他最后看了一眼零,那个女孩神色平静,神态像那个给我转换器的女研究员。干邑突然想到:她或许把自己的一部分意志移植在转换器中,为的是托付给我;这样即便被组织处决,她也能继续活下去。借着我活下去。 但是我还是记不起那个女研究员的名字,只记得她如同咖啡般棕色的短发和母亲般的沉重。干邑又眯起眼睛看这个自称为零的幻影,正在随着现实稳定而散失;她像一瓶清凉的薄荷水。与绘里香彻底相反的不同的女性们,给我打开了另一种人生的大门。 而后现实彻底稳定下来,干邑头晕眼花了一会,而后打量起四周的环境……红色的,如同血一般的湖水。 诸伏景光在他身后警惕地问:“……你刚才怎么了?” 原来是锈湖。很好。 干邑立马转身,迎着诸伏景光防备的目光,将自己曾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在你之前的卧底。” 这次撤离锈湖比上次要从容太多了。什么湖中小屋,我没听说过。干邑迎着诸伏景光大受震撼的目光打电话叫了荷兰当地的一位侦探dale——这就是人脉啊。他笑着糊弄了几句,然后将照片塞进了dale的手中。 “……就这样吗?” 诸伏景光在一旁看着干邑离开湖中小屋后左转右转,在一只装鹦鹉的纸箱中捣鼓了一顿就掏出了一个黑方块,陷入沉思。我的任务目标应该不是什么宠物用品什么的吧。 当然不止这样。干邑嘴上随便应付了一下,心里想着那几张照片——各个都不是好打发的地方。这次我带小诸伏抄近道,从最安全的鹦鹉哈维的箱子里找到了黑方块应付任务;至于下次——最好别有下次。干脆再也不让他来锈湖好了。 当然这次没捣鼓出什么失语症复发的事情,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干邑想把蓝发小女孩再叫出来问问自己这一次回溯莫非就只是让本来就很完美的结局更完美?但是零并不回应,于是他只好作罢。后来组织还是来撬青天木绘里香的墙角,干邑提前给诸伏景光知会了一声——管他信不信我是卧底前辈呢,反正事已至此,先听我的。 很快绘里香就领到了代号,演艺事业大放光彩。之前染金发时拍摄的作品很快上线,那不勒斯的小教父听说后,还特意来捧场:这毕竟是以他为原型拍摄的电影。即便饰演自己的演员□□邑要求为女性演员——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强行给绘里香喂资源——但乔鲁诺并不在意。 “性别并不是什么被卡死的设定。如果愿意的话,黄金体验可以轻易地将男性变为女性。”他身着loro piana的黑色手工西装,手中举着酒杯,与干邑一同站在宴会厅的二层。这位小教父的容貌姣好,带着神性所特有的雌雄莫辨感。蜷曲的金发编成麻花辫,末尾卷成一个圈,刘海则盘旋成三个卷。他绿色的眼睛如同橄榄石,璀璨但情感淡漠;也许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撒谎。 绘里香的确好看,但除去二人不相上下的五官,后天的金发果然还是不如乔鲁诺基因中铭刻的信息……真是美丽的男人。即便乔鲁诺不展现自己的能力,仅凭他的脸也足以招徕大批信徒:神子的风采不外乎如此。干邑是那种很纯粹的颜控,对着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有超乎寻常的耐心和宽容。 “我同意。事实上,一开始我真的以为你是女孩子呢,初流乃酱?” 干邑开玩笑般用乔鲁诺在日本生活时所采用过的名字称呼他。汐华初流乃,像极了女孩。陡然间被提起了自己的过去,乔鲁诺倒也不生气,反正他有个下属经常气他——但这不意味着他不计较,他晃了晃酒杯,当中的酒液瞬间从纯净无色变成了红色。 这大概也是黄金体验的能力之一。干邑清楚:自己长久以来的盟友乔鲁诺,是那种拥有特殊能力的,被眷顾的人。他们是替身使者,拥有普通人所看不见的力量。 而乔鲁诺的替身黄金体验,则可以将非生物转换为生物。乔鲁诺在一瞬间将杯中的香槟部分转换为了白玉霓葡萄汁,另一部分则转换为了发酵所需的菌种,从而实现了在瞬间改换杯中的酒类。 只是…… “……你换就换啦,为什么要喝干邑啊喂。” 猛然看到自己的代号出现在别人杯子里还是蛮可怕的拜托。 乔鲁诺装听不懂。说是神子,然而内里的芯子却并不如他的脸看起来那样纯洁无害——人家能九天杀上boss的位置,并不只是靠脸好看。他明目张胆地继续喝黄金体验造出的干邑,我喝我自带的酒你还要管我? 管不了管不了。干邑无奈地扶额,抬头望向窗外。 窗外的天空是奇异的紫色,玫瑰色过渡到大桥远处的金红。夏日的热浪似乎模糊了一切,高温下的沥青道路闪烁着,如镜子般的热气沉浮肆意流淌,就像幼年出门去郊外多云天气的稍稍低压感,还有蒙蒙雨水从湖里带出的水波。但这一切被落地窗良好的隔绝在外,宴会厅内凉爽适宜,人人彼此相互热烈地交谈。 而庆功宴的主角——青天木绘里香,姗姗来迟。 -------------------- 肉鸽0难流程短很正常啊,毕竟树篱之途失与得都没开( 以及jjxx你真是疯了呀西巴 第27章 doin time 乔鲁诺俯视着绘里香,这个一入场就成为全场焦点的女孩。无论是男女,都为她的魅力倾倒;这很容易让人忘记她只是个未成年的女孩。 第50章 “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那么她应该已经满足了。” 乔鲁诺突然低声这样自言自语,没头没尾。但不等得到回应,他又状似无意地引开话题:“她确实美丽。尤其是,脖子上的这副珠宝……” 干邑闻声看去,但稍微端详了一下就眯起眼睛:“我好像见过……不是在她身上。是在谁的身上呢?” 是贝尔摩德的那副手工花纹饰品。她们的关系倒好,已经到了互相借珠宝的地步了吗?还是这么昂贵珍重的款式。 但是我总不能连玛尔戈的交际圈都管……即便她不是公众人物,家长也不必对孩子的人脉指手画脚;更何况她是演员,人际圈没准已经和我差不多,那就更不必要了。 “等一下由你去邀请她跳开场舞吧?” 他代替玛尔戈邀请乔鲁诺。小教父有些意外地回头:“我以为会是你们一起跳。” 怎么可能,干邑想。乔鲁诺上去邀请玛尔戈跳舞算是人物原型对演员诠释的肯定,我上去和她跳,金主糖爹的绯闻就要飞得漫天都是了。我好不容易才帮她把平井昌浩的事情压下去,自己又冒出来算怎么回事? 乔鲁诺似乎看出他的内心所想,一语道破:“凭您的这张脸,未必不会把那些腌臜的流言蜚语压制住。” 他看着这位合作伙伴。乔鲁诺虽不至于和干邑一样颜控,但他一路同行,伙伴总是有着相当优越的长相和极富特色的穿搭风格;那不勒斯隶属于意大利,这文艺复兴的发源地自然熏陶了他对美学的认知,而曾在日本的居住经历则给予他欣赏的另一角度。 比如他可以说,干邑的长相完全是那种不会遭人怪罪的类型。无论是五官的比例还是下垂的眼尾,看着既无辜又懒散,幼态但风情……像他亲手捡来的绘里香一样,两个人有着如出一辙的矛盾气质,却又完美统一平衡,让美貌具有了相当的层次感——这是足以出现在大银幕上的美丽。而对方留长的头发则更增添了一种无性别的氛围,这是日本男明星为之努力却总是弄巧成拙的气质。 宴会厅的一楼灯火通明,二楼却恰恰相反,只有飘摇的烛火。光影随风的摇晃,使得笼罩其中的人也多了一分难以捉摸的感觉。 看起来都是与罪恶毫无干系,会骗得人心甘情愿的人呢。如果他们一同出现,即便做出世俗意义上违反道德直觉的行径,也总是会被心软的人找补吧。 但是干邑依旧笑着摇摇头,于是这摄人心魄的,让人为之震颤的,会被他的话牵着走的美貌就扣在了乔鲁诺脸上。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真可怕。 但我并非只是来支持盟友的电影事业。乔鲁诺摇摇头,把脑子和眼睛从甜蜜的陷阱里打捞出来: “既然如此,却之不恭。但是……我也有件事要拜托你。”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将身子朝着干邑偏了偏,示意对方微微俯下身子侧耳倾听。干邑疑惑地照做,心底倒开始跑毛:初流乃酱的亲戚全都是195双开门大壮汉,怎么到了他就变成了纤细的那不勒斯美神?身高连一米八都没过……咳咳这种话就算了,有些不尊重了。这样想着,对方已经将请求说出口。 干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乔鲁诺就一直盯着他看,两人习惯哄人答应的小伎俩如出一辙;僵持了一会,干邑还是率先松口,然而不忘吐槽:“你就这样把人家的女儿丢给我看着?空条先生可还没离婚呢。” 说到这,乔鲁诺甚不礼貌地翻了个白眼:“就凭空条先生回家的频率,他对徐伦的照顾连普通离婚家庭的父亲都比不过。”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别太刻薄——”干邑在心中补充,起码人家有个相当阳光可爱的小舅舅,在杜王町当刑警的那个,人家的替身疯狂钻石可就是个超级好用的医疗包。看在小仗助的份上也得关照关照嘛。 更何况,你们是一家人,所以怎么损对方都没关系;可我一个外人,听这种话还是太超过啦。 乔鲁诺没有食言,干邑同意帮忙照顾徐伦后,他就干脆地下楼,邀请绘里香跳了第一支舞。仅仅是几个照面,他就品出这个女孩的性子绝非柔顺;这其实并不意味着什么,他本人身边的女性们也一样的坚定顽强,不好对付——这是当然是不可多得的优点。 在他们这一舞完毕后,其余参加宴会的宾客纷纷起身踏入舞池。干邑倚靠在栏杆上,眼睛无意识地俯视着楼下人群,却意外看到一个相当眼熟的人。 说一个或许不对,毕竟工藤优作我也是认识的。他想:工藤有希子,原名藤峰有希子,著名女演员,我还见过她的儿子,那次是在荷兰。只不过这位演员20岁嫁给工藤优作后就息影了。虽然人家婚姻幸福家庭美满,但假如作为观众来看的话,果然还是有些遗憾的吧。 看着工藤有希子高高兴兴地拉着丈夫在舞池中舞蹈,跳着简单的转圈圈也高兴满足,干邑笑了一下,心中却有个预感,连忙在一旁的观众里搜寻了起来:他的预感不错,众多宾客中夹着个十来岁的男孩,看起来兴致缺缺—— 工藤新一。 小孩无聊的往嘴里狂塞果盘呢。父母之间的爱和对孩子的关注果然成反比。 ……所以说日本真是小啊。 干邑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工藤新一搞吃播,然而他吃的愁眉苦脸的,看着也没什么食欲。再看下去我要怀疑我们场地提供的果盘有毒了。 第51章 啊,这话不能乱说。想一想当今日本的犯罪率,总觉得有些话一出口就会成真呢。 他提心吊胆地等了一会,直到玛尔戈和乔鲁诺从楼梯上来,工藤新一百无聊赖地不知道跑到哪里逛,都没什么事发生。 玛尔戈刚开始和乔鲁诺聊天还能维持点礼貌,后面就开始乱创人,尽显被宠坏的风范,也算对得起干邑多年来的偏袒。就是创谁不好偏创乔鲁诺,干邑担心小教父搞报复,连忙把玛尔戈轰走。 直到小女孩被轰走,乔鲁诺才眨眨眼睛,说:“其实我不介意。” 对对对,你不介意——干邑表面上嗯嗯对对对,心想你的黄金体验都快成镇魂曲了,上一个获此殊荣的还是迪亚波罗呢。我真是替玛尔戈谢谢你。 他们又聊了一会,期间没有人找上来。也是,在外人眼里,乔鲁诺乔巴拿是15岁甚至更小年纪就统领热情和大半意大利的天才掌权者,三木健一则是除了长得漂亮运气好以外一无是处的天选混吃等死废物,两个人在上面聊天能有什么内容想也清楚,没必要上去打搅热情教父搞拐卖。 直到一声尖叫响起。 ……我们日本真是人杰地灵。干邑愤怒地捏紧拳头:不会真有人往我家的果盘里下毒吧! 然后尖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 不是我以为除了工藤新一没人会狂吃我家果盘啊!这么多人都在狂吃果盘不跳舞吗?干邑吓了一跳,拉着乔鲁诺的手就往下跑:黄金体验既然能制造葡萄汁,当然也能制造人类体内奔涌的血液;毕竟血液也和果汁的性质差不多,都是被挤爆了以后会溅出来的东西。假如真是中毒的话,乔鲁诺大可以为中毒者换血换器官救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很痛啦。 如果工藤新一真的倒霉到吃了有毒果盘,乔鲁诺当然可以救他;但是凭这孩子的聪明程度,很可能猜到有什么不科学的事发生;要是这样的话,我还得为他施展大记忆消失术。干邑想,人家的父母就在我举办的庆功会上,然后我悄悄把人家儿子痛打一顿;世界以痛吻工藤新一,他痛死。 多不礼貌。 疯狂钻石倒是不痛,小仗助本人也在仙台,真要来的话不会特别麻烦;但是疯钻只能治外伤,中毒的话还真无能为力。 乔鲁诺就这样任由他拉着跑下去,虽然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如果是干邑碰上麻烦,他愿意帮忙。结果真的下楼问了一圈,都说是首饰被搞丢了,没出人命。 “所以果盘没毒?” 玛尔戈在旁边皱眉:“老板你能不能正常点。谁上舞会不跳舞光吃果盘?要是我下毒保证不往果盘下,肯定下……呜呜呜!” 干邑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说:“你非要在所有人面前说这个?” 他这么把人摁住了,低头一看,除了女明星优越的发量以外,还能看到她空空荡荡的脖颈。 “你的项链……也不见了。” 玛尔戈从他的手里挣扎出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轻轻嗯了一声。 “拿给别人看……然后就找不回来了。”她倒不觉得这有什么,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下问题大了。连玛尔戈都敢偷? 虽然没闹出人命,但是一连发生了这么多起偷盗案影响也太坏。这么想着,干邑正准备控制一下现场秩序,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就主动上前。 工藤优作温和儒雅,提出自己可以对于调查事件真相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有人愿意主动帮忙当然是好事,干邑刚想答应,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则是: “作为交换,三木先生可以替我们寻找犬子的下落吗?” 工藤有希子在旁边补充:“新一他从刚才就不见了……和他电话联系也不通。” -------------------- 所以果盘真没毒 第28章 lucky ones 一开始干邑想:按理来说宴会厅是我控制的,一般人想到的肯定是让我来处理盗窃案;而工藤新一失踪,则自然该是他父母来寻找。但仔细分析下来,工藤优作的安排却是合理的。毕竟宴会厅场地小,工藤优作又善于推理,这里更加适合他。而工藤新一失踪,仅凭夫妻二人去寻找终归有些困难。 虽然别人看我是花瓶,但也知道我公司里的人不是花瓶;向我求助,为的是我的员工能够提供帮助。 既然都这么想,那我也这么做好了……现场的保安立刻四散开来检查场地,并关闭了出入口;干邑本人又闲在一边什么也不做。他看着工藤优作前去询问本次出席宴会的宾客名单,并且细心地观察场馆陈设……与此同时,耳麦里突然有情况汇报。 “……老板,我们在后厨发现了情况。” “什么?” “一具尸体。” 这个消息过分劲爆。干邑今晚吓了三回,连忙追问尸体的具体细节——别工藤新一死这了,我怎么给人家爹妈交代?但还好,保安回复说是个老头,也并非今夜的某位宾客。他为何混入宴会,如何混入宴会尚且不明,总之被发现之时就已死去。 干邑没有声张,准备自己先去探探情况。赶到后厨时,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碎裂了一地的玻璃——有人从这里离开了。 所以小偷大概率已然逃跑。 他将手帕盖在手上,蹲下身检查尸体。这具尸体俯趴在地上,刚刚伸手去碰就感觉到一阵湿冷。干邑把他的脸转过来——要了命了,又是认识的人。 第52章 有时候人缘太好也不是好事。 不过好在这名死人并非同事,非要说的话——这是组织的竞争对手,但专注于盗窃宝石的动物园的某个高层。这个人皮肤苍白,口唇青紫色,瞳孔也散大着。这是心脏病的典型症状。干邑再观察周围环境,在玻璃碎片中看到了一瓶不起眼的药片。他猜这是速效救心片或者硝酸甘油。 白色的小药片。是硝酸甘油,他猜对了。 干邑对这种药品还挺感兴趣的。小剂量能够拯救人的性命,但一旦浓度高起来,也会变成取人性命的炸药。他将药瓶放回原位,小心复原环境,而后让保安通知工藤优作这边发现尸体的情况。 接着,他扶着破碎窗户的边沿,轻巧地跳了出去。 动物园都敢打到我的宴会上了,这再不去要个说法也太没面子了。 从宾客发觉宝石被盗到现在不超过半小时,沿路去找,还是来得及找到的。只要稍微构思一下周围的路况,很容易就能推测出动物园的逃跑方向——以及最有可能藏身的地点。 朝东南方向一直走到郊区,人迹罕至,同时又有着一片繁茂的树林。 与此同时,工藤新一本人就藏匿在这片树林之中。 在刚才的舞会上,他的确十分无聊,然而这份无聊在他看到有人穿梭在舞池之中,同时手脚也不太干净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锁定了那个目标,一个长得还算清秀的男人冒冒失失地逃跑,还撞到了不少人;他一边道歉一边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跑,最后冲进了后厨。 等到工藤新一独自追踪到场时,就看见那个小偷已经离开了——窗户玻璃碎了一地,大概是从窗口走的。而地上则多出了一具老人的尸体。他没有犹豫,立刻也从窗户翻了出去。 然而现在就到了这种境地。 工藤新一一边小心地用草树遮挡身形,一边开始复盘。在他追出去不久后,一些细枝末节的细节让他意识到这里正有一个团伙围绕在那个小偷身边。一些彼此对视的频率,某些难以察觉的小动作,一开始让他以为这名小偷是这个团伙派出的成员。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他惊讶地看到那个团伙一拥而上,将那名小偷一把摁住—— 拖进了树林。 他有心进去调查情况,但尚且不敢贸然行动。在边缘等待了一段时间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彰示着无论树林中发生了什么,现在都已经结束了。于是工藤新一一鼓作气,猫着腰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那个团伙已经在撤退的路上了。工藤新一是从他们的背后方向潜入的,不太可能被发现,除非杀个回马枪。他的运气还算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但他听见那伙人不再移动了。 他们停在了树林周围,似乎议论着什么;而后四散开来。 ——他们发现我的行踪了吗? 然而没人回答工藤新一的问题。他只得自己在树林中穿梭,而后找到了那名小偷—— 这个年轻人已经死去了。也许就是被那个自己不知道名字的团伙杀死的。 工藤新一有心推理这人的死因;然而眼下线索太少,自己的安危又尚且没有保证,只能先集中注意力寻找逃脱的可能。而后他听见树林之外人群喧哗起来——似乎有什么人来了。 树木下垂着影子。黑暗里浮动的人影来来回回攒动,有个人向着君特报告:他看到了一个人。看不真切,但是确实朝着树林里去了。是害死德米特里的那小子的同伙吗? 君特短暂地犹豫了一下,让手下包围了树林,但却还没想好要不要行动。他担心自己这样拖延时间会被警察抓住。就在这时,一个人——谁也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到的——在他背后打了个响指,君特立刻转过头来。 “蜘蛛。晚上好,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见你……” 干邑摆摆手。 “我们聊聊。” 作为动物园的高层之一,君特——或者说蜘蛛,其实听说过在小小的日本境内,有另一个盘踞在东京的组织。他们彼此之间都明确,在不久的将来,必然会有冲突爆发——但君特没想过是现在。 “首先,你们在我的场子惹事,甚至闹出了人命,这是你们有错在先。” 君特让手下们在周围盯梢,自己则和干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会谈。在此之前,他确实不知道那场庆功宴会和那个组织有关系——他们只是很自然地认为,一个宾客身份普遍较高的地方,会更有可能找到他们所需要的宝石。 但是君特并不准备由着对方数落自己。他反驳道:“请你注意措辞和逻辑。且不说犯下杀人行径的并非我们的成员,而是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的无名小贼——而且死去的是我们的成员。请你放尊重些。” 干邑不准备在口舌上争个高低。 “你们之间的纠葛,我没有任何要了解的兴趣。那些宝石,我也不准备现在让你归还——那些失主自然会问你们讨要,只要你们守得住就好。除这些以外,只一件事。我要带走一个人。” “什么人?如果你要问那个小贼的话,很抱歉,他已经死了。” 这倒在他的预测内。动物园本来就是奔着宝石来的,看到有人和他们抢生意,还误打误撞的杀死了一个成员,必然是不会放过的。连同那个人的性命和偷到手的宝石一起。 第53章 他本来也没打算管那个小贼。 “看到你这样抗拒我,真让人心寒。”干邑不动声色,“我算是在救你,你倒不领情。” “把树林里那个小侦探放了吧。”他自顾自地朝着树林里前行,“或者我亲自去找。如果工藤新一这个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们可要倒大霉了。” 君特不解其意:“工藤新一?……原来跑进去的那孩子是工藤新一。他的父母不过是作家和演员……谈什么倒霉?” 干邑不过多解释,总觉得君特这人脑子稍微有点不好使。——演艺圈那是什么地方啊:光鲜亮丽的,被摆在银幕上任人欣赏的明星背后有的是强大的实力。甚至于我本人也这么扶了一个小明星上去,我可比你清楚些。至于工藤优作……有希子女士都可能有着这样的实力,你能打包票工藤优作不认识几个fbi或者cia吗? 只是他越不说话,君特就带着手下追得就越紧,好像认准了他在骗自己。 我不觉得君特这人还需要我骗。 干邑开始静下心观察树林中的痕迹。可能会有的脚印,折断的树枝,或者细微的声音。在这时,外面却又再一次乱了起来。 君特立刻警惕起来:“你还留了后手?” ——怎么可能,我来就是纯粹找个小孩,又不是要推翻你们组织,留什么后手。干邑皱了皱眉,有些无奈道:“倘若你心中已有决断,那我的解释就没有用。但如果你是诚心问我,那我也诚实地告诉你,外面那个闹出乱子的人,我是不认识的。” “真的?” “真的。如果那个人干扰到我的行动的话,我也是不介意帮你们一起先去对付他,然后再去找工藤新一。” “……好啊。” 于是他们又彼此防备地走到了树林边缘。属于外界的灯光重新投射进来,勉强不用摸黑了。在这片郊区,有的是纵横交叉的公路;然而这里的居民人数实在不多,所以一点机动车的声音也会十分明显。 那就更不用说重机车了。听这个声音,豪爵铃木gsx250r?入门级的跑车,水冷双缸发动机,排量248cc……他循着声音看过去,然后眯起了眼睛。 君特警惕着干邑这不同寻常的静止,然而对方很快动了。 但是却不像是后退的动作。他后退……为什么上半身要扭转? 君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先是一阵风,但并非夜风,而是干脆利落的动作带起的风。然后紧接着就是很闷的一种怪声,像打鼓。然后整个大脑好像都晃了一下——君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 他倒下的时候,看见干邑笑得张扬,然而还带着一种意外的惊喜绽放在眼睛里。他说: “我的话你们也信?活该你们死成员。” -------------------- 走过!路过!没遇过!回头!转头!还是错! 你我不曾感受过!相撞在街口!相撞在街口! 隐翅虫我恨你。。。果盘没毒你有毒 第29章 blue jeans 其实他一开始没准备反悔的。组织和动物园必有一争,然而或许不是现在。他真要现在就惹了对面,多多少少会被boss闲置。干邑不是工作狂,这个组织里有琴酒一个就够了;但是就这么遗憾离场又不是他的风格。 上一次我已经匆匆了结了一次,谁知道我还有几次机会? 但是,但是。 干邑放眼望去,摩托车和它之上所承载的人精巧又准确地避开所有试图阻拦他们的人突入树林,带着无可挽留的势头;一瞬间偶然的灯光打在骑行者的脸上,把他的五官映照得如同明亮的火焰。带着风,势如破竹般的穿行从干邑的身边疾驰而过:宛如亿万年前的一颗彗星与地球相距最近一刻的电光火石。 干邑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不禁微笑起来;他望着对方乌黑盘旋的发尾,被风扬起;如同一道速度极快的闪电,短暂间便归于无形。即便是我的匆匆一瞥,即便彼此之间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即便骑手还带着头盔: 但那确确实实是松田阵平没错。 我最终还是遇到了他。 干邑不在乎周遭这帮人是不是还七手八脚地举着撬棍,小刀,或者别的什么;他不在乎。甚至于懒得分给动物园的成员们一个眼神,他追随着那道身影,也一并消失在树林中。小阵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猜和工藤家的儿子有关系;他们彼此认识。而在刚才的短暂擦肩而过中,他已经察觉到松田阵平与自己所具有的记忆里不同的一面。 但是这又如何?我不管这些。 即便豪爵铃木顶多算得上入门级赛车,在寂静的树林中整出的动静还是相当响亮,完全足够干邑循着声音追过去。摩托的车灯功率足够,一下把整个树林照的亮堂没有任何阴影。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找一个半大的男孩,不算特别困难。 摩托车的引擎声停止了。 松田阵平潇洒地把头盔扣在摩托的把手上,晃了晃被压得凌乱的头发;干脆利落地一把捞起猫在草丛里的工藤新一,撂到后座上。浑身裹挟夏夜特有的热浪,以及这个年纪男孩特有的躁动、混乱、和灿烂的光芒。被这样强硬地拉起来,工藤新一满脸的无语,和松田阵平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点什么;而后松田阵平脸一板,作势要敲工藤新一的脑壳—— 他们追着打闹起来。 第54章 这些都被.干邑看在眼里。 他猜松田阵平今年才15岁。正是和青天木绘里香、工藤新一一般大的年纪。15岁,处在一个微妙的、孩童与大人之间的缓冲带;说话的声音偶尔会哑一下,像半夜抽筋的腿那样不听话。眼睛是青色的,泛着晶亮的光。手长腿长,然而骨骼窜得太快,肌肉还未来得及完全覆盖,因此看起来多了点转瞬即逝的纤细。很快就会消失的,独属于少年人的纤细。 干邑闭上眼。那些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光怪陆离又无从捉摸的记忆像水一样淹没了整个世界;然而睁开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正如蒸发的水那样留不下一点痕迹。我说不准这点异于常人的经历是会给我带来幸福还是灾厄——他想,我说不准的。这像是触网而起的网球,最终会坠落在哪一边,没有人知道;当它腾空的一瞬间就进入了神的领域,而我所能做的只有祷告。 而在一切真正发生以前,一些征兆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身上。干邑听见一个声音简直是从他的心里飘出来,骨头缝里钻出来那样:我不满足,我很不满足。仅仅是这样站在一边看着,我根本不满足。 他上前一步,精准地从阴影处迈步站在摩托车灯所能照耀到的光晕之下。 总不能现在就把目的显露得太明显。他想。于是干邑先对工藤新一礼貌的随口问候了几句,确认对方无事后就状似自然地将目光挪向松田阵平。 “……那么,请问这位是?”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啦,是我在明知故问。干邑心想,是我在陪你排练初见的戏码,还是你在配合我制造一个饱含弦外之音的问候?不管了。 然而松田阵平的脾气还是那样,15岁的松田阵平尤是。他仰着头,眯着眼睛不肯开口,反倒是工藤新一代替他报出名字:“他是松田阵平。” 也许是担心对方的追问会激怒这个脾气不太好的朋友,工藤新一额外主动补充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是我提前打了电话……我们一早就认识的。我们是幼驯染。” “好。” 成年人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从容表情没有丝毫的破裂。但是松田阵平越看越不顺眼,总觉得像是遭到了欺骗那样,属于动物一样的直觉叫嚣着一种违和感。 ……但是这又如何呢? 我从未见过这个——这个人叫什么?看着穿的很贵的样子,像是那种有着为非作歹特权的混蛋,但却要在太阳升起时披上人皮装的一副无害样子。我不认识他,我甘愿一辈子别和这种人扯上关系。松田阵平转过头,想带着工藤新一抓紧离开这里;然而此时自己这醉心于侦探推理的幼驯染却偏不遂他愿,固执地要和干邑说话。 “三木先生,请听我说一句话。我想庆功宴上一定发生了盗窃,甚至是连环盗窃案,对不对?” 工藤新一无视了小伙伴在背后拼命拉他的手——这已经是相当罕见难得的现象了。平日里他们分工明确,一个动脑一个上手干架。不是说其中一个就完全柔弱到丧失自理能力而另一个就大脑平滑没有一丝皱褶——不是的。只能说他们彼此都有更擅长的技能。对于工藤新一来说,能在小伙伴从小跟着拳击手父亲操练下练就的大猩猩体力下存活甚至面色如常地说话,简直是短暂突破了自身极限的奇迹。 干邑愣了一下,随后说是的。 “那么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犯人——只不过很遗憾,他已经死去了。我没来得及救下他……”说到一半,工藤新一的神色明显的低落下来。他正为此而感到遗憾。干邑刚想宽慰几句,看见松田阵平先一步出手,相当大力地揉了揉工藤新一的头,又不知道说了什么;于是干邑又不动声色地等他们的小动作做完才继续说:“可以带我去看一下现场情况吗?” 听完他的请求,工藤新一先是下意识地点点头,然而又很快摇头:“现场的情况……不是很好看,我担心您受不了。” 想也是,那是复仇现场啊。动物园更不可能遵守什么人道主义精神,自然不会给那个小偷一个痛快的结局。工藤新一现在才15岁,刚刚在侦探界崭露头角,然而已经见过分尸之类的场面了。他自己对此接受良好,但是或许三木先生不是。 工藤新一对三木健一没什么特别的了解,只是从各路媒体口中听到一些“混吃等死”,“美丽但笨蛋”的评价。虽说已经被眼下的情况推翻了吧,能独自突围找到自己本身就足够说明一些事实了——但也不习惯于预设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心理素质良好。 他其实还很担心三木先生会人菜瘾大,一听说有什么自己见不得的东西就嚷嚷着非要看,然后再扶着树哇哇吐一地。但是好在三木先生并没有勉强,听到工藤新一有阻拦的意思就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不会再好奇心爆发去看,会请警察来处理。 这样就还好。一个稍微脆皮了点但是不会主动惹事的宴会主人,已经比工藤新一碰见过的绝大多数事件当事人要优秀太多了。他松了口气,而后便听见成年人继续说:“……真是惊险的一夜啊。需要我送你们二位回家吗?我记得16岁以上才能考取摩托车驾驶证,或许这个座驾对于你们来说危险了一点?” 事实上这是一个很贴心的建议,考虑到工藤夫妇大概率还在宴会厅维持秩序,宴会的主人再送他们的孩子回去,是理所应当的行为;但是松田阵平似乎耐心耗尽,把头盔往头上一扣,含含糊糊的声音从遮罩底传来:“你是?不用你费心。”说完后抓着工藤新一一踩油门,摩托车一骑绝尘飞了出去。 第55章 干邑没有试图挽留。 谁会蠢到人腿追摩托啊。 完美的像是梦境一样的重逢趁他不注意来到了面前,却没让他碰到就急匆匆地开远了。或许是幻觉,是蒸发的水蒸气;在过去的人生里未能来到的同伴,只是撕开了世界的一角,朝着他远远地投来一个注视,就消失不见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迟来的警笛声轰鸣,声波在林木之间反射衍生;干邑站在其中似乎想了一些什么,然后抬脚就走了。他走得很确定,目标十分明确。 又过了一个小时,干邑以三木健一的名字坐在交番老老实实做笔录,口干舌燥的一番话说完,对面的女警才堪堪合上笔盖。然而忽然听见外面有些特别动静,他心有所感,朝着外面望去,看见松田阵平被警察像提溜小猫一样被带进来,摩托显而易见的被暂扣下来,工藤新一还小跑着跟在他们身边不停解释着什么。挣扎之中,松田阵平不经意间抬头,视线刚好撞在干邑脸上——这个人特别得意特别从容的捧着一杯茶,甚至跟自己打着招呼呢——这也太气人了吧! 这又不怪我。盯着松田阵平能吃人的眼神,干邑神在在地一摊手:这当然不能怪我。为了找工藤新一,那个树林的边缘可是围满了警察;会查到你年龄不够就驾驶摩托车并做出处理,基本上是必然事件。要么你上我的车,要么我在交番蹲你——你选哪个都一样。 所以你喂我吃汽车尾气的时候我可一点都不失落……反正迟早是要再见面的。 -------------------- 都是play的一部分罢了赫赫 以及玩了个声优梗() 第30章 summer wine 我在这里见到你很多次了。当然,我清楚你家庭的情况,并且很愿意体谅你,但是这世界上不可能所有人都会体谅你。这个世界上,有更多比你更可怜的孩子,他们没有你这样优秀出众的能力,没有好运碰到伊达警官那样的好人为你父亲翻案。但是你可以成为下一个伊达警官,挽救更多无辜的孩子。要做到这一切,首先你是不是应该,把摩托还给你们的副校长?松田阵平?松田阵平?你又在走神吗? 佐藤美和子一直在持之以恒地试图劝服这样一个出众但叛逆的孩子。从松田阵平第一次无证驾驶机动车上街被抓开始,她就一直在同松田阵平讲道理。但是翻来覆去地讲,也没有用处;她总是提及自己的父亲,但松田阵平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就感到痛苦。我注定不能与她共情,松田阵平心想:一个死去了但形象光辉的父亲是不是要比活着但一败涂地的父亲对孩子更好?想到这里他坐直了争辩:“……难道因为世界上有比我更悲惨的孩子存在,我的不幸就不是不幸了吗?因为世界上有折断了手臂或者大腿的人,所以仅仅断掉手指就可以被划进身体健康的范畴吗?” 他说的很凌乱,毕竟他还年轻,也不是那种平时就常常剖析内心的敏感的孩子。佐藤美和子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我想对你说的不是这些,不要转移话题。首先,你不应该……” 她的声音开始在松田阵平的耳朵里变得模糊不清,甚至不如旁边的鱼缸中增氧泵所发出的动静更明显,如同砂糖融化进水里,又像是老式电影画面里无意识的噪点。直到门开启关闭的声音传来,房间里就剩下松田阵平一个人。 我就知道。没人受得了我,哪怕是试图接近我的人最后也会放弃。松田阵平想,也许这是注定的情节吧,我迟早被人丢在原地。而刚才我告诉工藤让他没事抓紧走,现在倒不爽起来。我这是何苦? 然而无论如何,最后我还是一个人留下了。 小学时,我的父亲为了点莫名其妙的事情遭了一劫,此后我的同学们开始恶语相向。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他们还是这样说。直到有一天,当时同样是个小孩的工藤新一脸上带着不正常的亢奋跑来。我以为他和其他人一样,是那种为了点不真切的谣言就肆意追问的人。但是他停下,手扶着膝盖喘啊喘——才这么点路就累成这样?——然后他说:松田,你父亲是冤枉的。 我搞清楚了。 松田阵平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实在觉得无聊,拿起桌上的笔丢着玩,然后那只笔挽了个花,在指尖飞了起来。 后来他再和工藤新一相识,认识毛利兰、铃木园子,然后看着这小子谈起恋爱来。有些人的人生还真是无限顺遂。松田阵平倒不是嫉妒,毕竟什么都有他的一份就是了——除了谈恋爱。铃木园子经常说他长得好,但是就是太气人,一张嘴实在可恨。好吧,我就是这样的人。想着那帮闹腾的人,松田阵平微笑起来。而后门再度打开,佐藤美和子进来叹了口气:“……既然你的态度这个样子的话,那叫你的监护人来吧。” 她看见松田阵平手里的笔还是满不在乎地转起来,而且越转越快:“好吧,好吧。如果你能把他叫来。” 但是他们彼此都清楚松田丈太郎是绝对叫不过来的。这个点,松田丈太郎要么是还在喝酒,要么就是已经醉成一滩烂泥。肯定叫不过来的。佐藤美和子倒没有被激怒,只是有些不忍——这个孩子已经无师自通了撕开童年的伤口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在是一种悲哀。然后这时门又一次推开,二人僵持的空间里突然多出一道声音: “……如果只是保释十五日以下拘留的话,保证金保释也是可行的吧?” 第56章 干邑晃了晃手里的材料。“全部流程我已经全部做好了,只差一个当事人签字。” 刚才还在指尖飞舞的笔掉在了地上。松田阵平没去捡,但闭上眼:我怎么忘了这还有个自来熟捣乱。 陡然间被打断谈话,佐藤美和子先是有些意外,但接过材料来一看又确实合理合法没有问题,公章齐全符合规定,于是简单嘱咐了两句就迅速离开了。干邑带着厚厚一沓纸,长腿一迈坐到松田阵平面前:“知道你不高兴看到我。不过我好歹给你弄到了保释材料,早点把它签了,我们也能早点走。动作要是够快,应该还来得及去学校还摩托。” 松田阵平不知道说什么,一时间拉不下脸,良心又告诉他自己态度该好点。既然想不出说什么,那就签字吧。一沓纸,一开始他还有耐心一张张翻开来,后面就没有耐心了,干脆只掀一个角找签字的横线;他也不看,就一口气签下去。就是隐约间感觉对面这成年人一直托腮看着自己的头顶,把他看的有点发毛——这人也太无聊了吧? 说不定今天晚上临时起意,随手保释个人也是有钱人无聊的消遣。这么想一想,松田阵平顿时硬气起来,笔走龙蛇一气呵成,把材料一递:“拿去!”说完和干邑一起出去了。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自己那聪明绝顶的幼驯染携自己的亲爹亲妈在门口等他,看到他出来了以后才放下心:“肯签就好。” ……什么肯签就好。不是保释我出来吗?我气性还没大到连保释都不肯吧?松田阵平开始自我反思:我的脾气有这么轴吗? 姑且把这点不合常理抛之脑后。松田阵平看着干邑应该是交完材料出来了,心想终于不干自己的事,上前去准备道个谢就抓紧走——结果在站到干邑面前的时候,对方居然无比自然地抓着自己的手往外走,与此同时自己的幼驯染也带着他爹妈迅速结伴撤离——等等? 他感到难以理解,大受震撼,拼命抽手——谁知道对方抓他倒不紧,就是怎么拽也拽不开——好好好,这么玩是吧?你抓个高中生动锁技,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当然在这种时刻,可能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松田阵平一时忘记了本人也掌握了大量拳击格斗技巧,尽在门口搞起小学鸡较劲。然而他这么拼命折腾,也碍不过二人压根不是一个量级。 要是干邑真的只是个四体不勤的总裁倒还好说,可惜人家的私下身份说隐晦点算是个极限运动爱好者,说直白点就是打人——咦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蝙蝠侠()——再加上人家岁数比自己大了一轮,身体素质上的差距也明晃晃摆在这,抓松田阵平完全能连着人端上车。 现在的人口贩卖真嚣张啊!都卖到警察面前了,你们不管管吗?!松田阵平刚准备甩开了嗓子喊起来,干邑就仿佛心有所感,食指准确地搭在松田阵平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轻柔里带着点异常的欣喜:“你喊也没用……虽然监护权还在丈太郎先生那里,但是我现在也勉强算是接手了你的抚养权吧。跟我上车,我陪你去学校。” “什么时候?……”松田阵平刚想反问,却立刻想起自己签的那厚厚一沓纸质材料——我没仔细看!天哪我为什么不仔细看题头啊!就这个签法,别说抚养权转让了,几千万的欠条都可能安在我头上啊! “你不是说交保释金吗?” “……我是这样说的吗?”干邑一边抓猫一边反问,“我是说可以靠交保释金捞人,但是我有说过要这么捞你吗?长见识了吧!” 听见对方如此理直气壮地玩文字游戏,松田阵平抓狂起来,但也只能被强行摁上摩托车;无论干邑怎么想的吧,他似乎是准备直接开这辆摩托去还;而且还相当细心地考虑到松田阵平可能会一时急火攻心从后座上跳车跑路,还把人圈在自己面前。成年人圈一个未成年人,只能说轻轻松松。 ……我也就见过那种特别溺爱自己家宠物的人乐意这么带小猫小狗出去兜风。松田阵平生无可恋地想,刚想意念呼唤幼驯染前来支援,陡然间回忆起工藤夫妇的反应:签了就好。 合着他们全都知道,就我一个不知道。 终究是错付了! 摩托车头盔被扣在自己头上,百般折腾下无果,松田阵平垂头丧气准备听天由命;然而此时事情仿佛又有了转机,一名警察追出来:“三木先生,您交的材料好像有一点问题,您签的名字……” 坏了。 干邑从喜得猫的快乐中回过神来:我或许签错了名字。快步走到办公桌前,他的预想得到了验证:我居然把真名签了上去。 简直是一语成谶。他想,在那幻觉般无从追溯的警校之旅里,我对那个22岁的松田阵平说:我们的名字从此不能一同出现在请假条上,是因为在所有人心里已经被牢牢绑定。至于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已无法知晓,但起码这两个名字绑在了我心里,以至于看见松田阵平就下意识往上签萩原研二,真是要命的习惯。 那就还得重新签。松田阵平照样的不配合,现在也没有诱骗的条件,但好歹还有威逼的能力。无论如何还是骗着人把新的单子签了,然后干邑架着松田阵平上摩托,二人像他们本该的那样扬长而去。 摩托车的引擎正在稳定地运转着。在夜风里,他们高速地穿梭在城市之间。突然松田阵平回过头来,眼睛明亮: 第57章 “其实你是叫萩原研二对吧。” 他很肯定,如同揭露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松田阵平感到自己扳回一城,起码没有事事被人牵着鼻子走,在结尾我终于反将一军,这是极大的进步。 而后身后那个人语调古怪,仿佛带着一点松田阵平难以理解的希冀:“……什么?你再说一遍?” 松田阵平以为对方是死不认账,又扎扎实实地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萩原研二,我说萩原研二!” “嗯,你说得对。” 或许我早该意识到——反正组织已经死在我面前过一次了,也不知道以后会再死多少次,用那个酒名自称未免狭隘,当然我也再不想看到自己出现在别人的高脚杯里。那就——萩原研二? 也挺自然的嘛。萩原研二想。 -------------------- 命运的意思是哪怕你们之间隔了十二年和重重阻碍,彼此相见时早已千帆过尽面目全非,但是第一次记住的还是属于对方的唯一的真正的名字。 就是酒厂痛失一员工。唯一的输家出现了,永远默哀。 第31章 serial killer 在这片刻之间,对于眼下相遇的喜悦和或许会有的离别的痛楚短暂地交融在一起。混合的,千丝万缕。萩原研二伸手把松田阵平的头盔扣得更严实些——而后感觉到了短暂的满足。或许是因为自己期待相逢的人坐在身前,就好像什么空荡荡的腹腔也被填满了一样。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事吗?奇迹一般的。即便错开了许久,上天依然施舍下了一个可能,一个像强扭的瓜一样的可能。我过去的人生里那样煎熬,只不过是自己善于伪装才没有痛苦得失态——但是“i\'m not a man of too many faces,the mask i wear is one”——我并不是善变的人,我的面具始终如一。现在好事终于轮到我来了,终于终于。萩原研二这样想,一时间居然大胆地可怜起琴酒、朗姆、贝尔摩德,甚至boss。然而在这之中,在若干的翻天覆地的大人物之间,他却好死不死地想起高桥雄一来。 那个岌岌无名的男人死前声嘶力竭地质问有没有人爱过我。一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跨越时间跨越世界重重地报复了我。萩原研二突然想起这个人和他的妻子,那个只存在于情报里的女人,那个值得高桥雄一搭上一生的女人,此刻居然无比鲜活,像自己身前坐着的这个高中生一样鲜活地活过——天哪。 摩托车的轮胎在水泥地上刺耳地划出声响,堪堪算是安全地停在帝丹高中门口。松田阵平有些怀疑地回头看了萩原研二一眼,凭这个人刚才对这辆摩托自如的驾驶水平,没道理停个车会这么勉强。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不过是小小的一个细节罢了,什么也说明不了。于是松田阵平什么也没说,下车走向教师办公楼。 天哪。 萩原研二扶着车,一时间却有点晃神。我曾经以为我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既冷静又崩溃;我以为我生来就是和琴酒,和贝尔摩德那样,大可以将别人视为猎物,比其他人更“平等”的人。但其实有些事是一样的,我开始恐惧起来。如果过去的某些事一定要在我身上找回利息的话,那么我希望我付得起。萩原研二想。起码不要收到别人的身上。 “……跟上啊?” 模糊的,校内主干道的路灯之下,松田阵平许久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于是不耐烦地转身催促。路边的树上还有些花未落,散发出点聊胜于无又毫无裨益的香气。萩原研二看着他,也同样轻轻地应声:“嗯。”在这声像这里的花香一样薄弱的应答里,他感觉自己却是心虚又羞愧的。 他开始以为自己的算盘打错了。松田阵平想:要是这个半道里杀出来的,非要给我当爹还有假名的像蝙蝠侠一样的人,连帮我挨老师数落都做不到,那压根不值当我对他高看一眼。 结果他想错了,看着平日里看自己最不顺眼的老师也被萩原研二哄得服服帖帖,他特别震撼,第一次感觉到多个爹多条路,条条大路通罗马;而多了那个最正确的爹,出生就在罗马……等等!我也要被带跑偏了! 松田阵平咬牙切齿,有的成年人是真的可恶。然而这时老师清了清嗓子,请他暂时离开去外面等着。有什么话是学生听不得的?他从没听过,但心下了然。无非就是告状呗,没关系,我受的起。 他出去时甚至顺手带上了门。然后老师转过来,声音压低了些对萩原研二说:“我想您一定清楚松田的情况。” 他不是不聪明,相反,他相当聪明,只是身边挂着个工藤新一,于是只能显出这个人打架特别狠还不爱听老师话。但这当然不意味着他不聪明,相反,既然是能玩到一起的小孩,肯定都是能跟上彼此的。如果实力相差太大,并不需要其他人主动做些什么,慢慢地就会被甩到身后。 “但是他太聪明了,您知道的吧。” 因为太聪明,而且又过分地早熟,所以对于自己的人生有着过度的掌控力和计划。个人意志也很强,不愿意做的事情坚决不做——“就比如这次周考吧。” “我们是有周考的,并不那么严肃,只是说对学生水平的一个检测。但是松田似乎很不认可——前两周他还好好写,在知道老师批改论文只看开头结尾以后,他开头结尾好好写,中间写的是……修理电视机的方法和副校长的摩托究竟怎么开。” 第58章 某个表情管理能力极强的人硬是没憋住,他笑了。 老师这样说着,没有说的是松田阵平还真的这样混了一个月。这不只是丢脸,非要追究下来的话,老师批改不上心也肯定是有责任的。他看了一眼萩原研二,从衣服的质感上认出这位起码是个有钱有势的人。一时间他也怀疑:这样的有钱人,真的会真情实意地代为扶养一个已经15岁,不太可能养的熟的男生吗? ……总不能真的是蝙蝠侠在找罗宾吧? “所以我们真的就要把松田丢给三木先生了吗?” 虽说刚才和爹妈一起逃之夭夭的也是他,但是工藤新一斟酌了一下,还是在回家路上关心起了朋友的安全。松田他确实比寻常同龄人厉害得多,但是如果成年人能跳脱出年龄限制,拿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付他怎么办? 工藤有希子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啦……这些我都了解过的。” 其实并非在庆功宴上,而是在一开始——突然冒出来青天木绘里香个这么年轻的小女孩拍戏,而且第三部戏就能接到真人事迹改编的电影,这位人物原型又是意大利的热情教父——其中含金量可见一斑。这简直就是明着告诉所有人这孩子后台够硬,明面上有意大利的势力为她保驾护航;而暗地里的呢? 位于日本本土,帮助她与意大利牵线的力量呢?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让人嫉妒眼红到可怕却让人不敢轻举妄动的信号。真正的圈内人想要打探绘里香的家庭状况不算秘密,而在这种家庭基础上却能得到这种水平的帮助,简直就像和魔鬼做了交易一样。——不,也许真的是魔鬼也说不定呢。 在等待儿子平安归来的时刻,工藤优作对妻子说:三木先生必然与他在媒体眼中的形象大相径庭;甚至可能截然相反。他从对方的盟友乔鲁诺乔巴拿的身上看出了危险的气息,但有希子则从青天木绘里香的身上读出了被溺爱的暗示。 在我们的电影中,有那种抱着盆栽,被杀手带在身边一起逃亡,然而却不受任何伤害的女孩。工藤有希子这样轻柔地为这位新鲜出炉的监护人辩白。 如果一名成年男性能够收养好一个女孩的话,那么他大可以抚养好一个男孩。魔鬼也是会有自留地的。 “又或许是储备粮。”工藤新一看不下去出言质疑,老妈酷爱胳膊肘往长得好看的男人那边拐;但是和父亲交换了个眼神,对方的眼中除了疲惫还有早有预料。他在一看到三木健一此人的脸的时候,就已经顺理成章地猜出了接下来的走向。 但是真的就可以放下心吗?工藤优作陷入了沉思。 刚才的案件并不算难以侦破,至少表面上如此:一个被坏小子欺骗的富家女悄悄地将他带入上流社会的舞会,而后这个青年又恰好掌握了一些偷盗的小技巧。他来到这里如同老鼠摔进了油瓶,遂放开了手脚大偷特偷。然而在盗窃途中,这个人不慎碰到了一名身份特殊的老者;这位老者呢,又与这个青年的目标相重合。同行是冤家,两人厮打起来。 青年险胜。他或许没有想过夺人性命,但还是间接导致了对方因心脏病发而死亡。而后老者背后的同伴——当然,工藤优作能够从现场的情况分析出来:一定有同伴的。这些人则进行了惨痛的复仇。而自己的儿子呢,则早在一切发生之前就追了出去。 事情全过程大抵如此,但仍有些细微之处,像是藏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线索。如同催化剂,不改变反应结果,也能保证前后质量不变,全身而退。动作很小,无从追查。 其实他有个猜测。但是工藤优作意识到,即便自己真的揭露出来,法律却不能做些什么——这很难办,因为催化剂就是能够全身而退。 明面上从事特殊行业的乔鲁诺应该只是个幌子,动作的另有其人。 而此时正在被担心的松田阵平正坐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打哈欠。他是不在意自己被告状,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怀疑会不会新监护人在听完自己的光辉事迹以后,就当场反悔扯了纸质材料;但是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他发现自己真是多虑了。 等到松田阵平看清萩原研二手里拿的是什么以后,他愤怒了。他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被惹急眼了。 人家听完自己的光辉事迹以后尤嫌不够,还要催着老师多讲点。 ……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当然不至于让他这么生气;他气的是,萩原研二把他写的灌水小论文拿出来收藏。 我说你们有钱人真是疯了!什么都收藏只会害了你们!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萩原研二抓猫上车已经是熟门熟路。摩托车当然是还给副校,萩原研二很有梗的把马自达塞进了马自达里。甭管人家在后面怎么闹吧,反正安全给人送到家了。车门一开,松田阵平四处打量了一遍,突然像是有些不确定一样:“……怎么到我家了?” 本来最坏的情况都想好了,结果被塞回自己家;有一种烂尾的感觉。 萩原研二在旁边听到了以后大为感动,抱着松田阵平嗷嗷叫不撒手;可能这也是一种报复吧,给你把脸丢干净。直到他嚎完才勉强算是正经了一点(其实也没多少):“公司加班,陪不了你。”松田阵平心想你扯哪门子淡呢,总裁还加班?骗我都不找个好点的理由。我是15岁不是5岁。就这么生着闷气被送回家,一开门一股子酒气。 第59章 虽然平时也是这个样子,但他无端端觉得今天的酒气更冲鼻子。可能是那辆马自达里的车载香吧,松田阵平想:我记得是桉树加柠檬。应该是甜的;仔细回忆起来,却一点甜蜜和留恋的感觉都没有。 -------------------- 青山刚昌only你怎么延期了。。。。我在实验室昏了头泡一下午出来你就给我看这。。。 感谢在2023-09-11 17:16:04~2023-09-21 21:1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听雨、魔王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喜欢我推也是人之常情 46瓶;梨上黎 31瓶;江忍、桃之夭夭、芹菜真的好难吃、coco-nut 10瓶;镇纸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aoi 所谓公司加班当然并非实话,但那也不算是萩原研二找的借口。谈判到一半把人晾在一边虽然也是一种好用的技巧,但萩原研二并不准备动用这种技巧。 我想要的东西,必定需要我用同样的东西去交换。欺骗是一种得过且过的手段,长久不了。而且我一直都期盼着能拥有我曾在那个世界所体验过的感情。既然起点太晚,先天不足,那就需要更诚心才行。 所以吊人真的不是好习惯,是一种明知个人魅力不够格却还要加以掩饰的诈骗行为……萩原研二本人对自己其实是相当自信的,也是真的想着要慢慢经营关系——谁让事主动找到自己了呢。倒不是组织的事,是乔斯达家族有点简单的需要。 空条徐伦偷车被抓进去了——老实说这个事件真的挺有既视感的,毕竟自己刚刚才捞出来一个自行借用副校长摩托一用的孩子。现在远在千里之外的美国又出了相同的事,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联想。 但联想也只是联想了。萩原研二在一万米的高空两千公里外,以时速九百公里快速地前往美国。落地的时刻,复古的蓝鸟,棕榈树,海滨大道,黄金海岸,落日余晖。波澜壮阔的大海和一望无际的天空在远处交汇,五彩斑斓的平房掩映在灌木丛与沙滩中。即便这里的海岸比不上夏威夷,也足以让人心驰神往。 为那个女孩办理保释并不算麻烦,事实上,在美国,大量的青少年犯罪的事件,会在全国不同的地方同时发生。有些事件的过分程度会让萩原研二回想,我小时候似乎也没有他们做的这么绝,组织不来这里招生真是浪费。但是最后的结果就是我现在要天天顶着一个假名生活,而这里许许多多犯下恶行跨越道德底线的青少年,却还能拥有光芒万丈的前途。他并不想批判什么,毕竟怨恨也毫无用处。 以前他可能还会觉得人生实在不公吧,继而怨毒地诅咒所有幸运的人;但是现在毕竟有牵挂的事物,就总得小心再小心。仿佛头顶有看不见的天父注视,于是恳求至少看在我救过一只蜘蛛的份上,给我一根蜘蛛丝吧。 空条徐伦被放出来了。她不认得萩原研二,但是母亲此时又不能立刻来接;所以两个人只能坐在警察局门口等。萩原研二觉得稍微有点热,于是甜甜蜜蜜地问女警察讨了根发绳给头发扎起来。他的聊天水平还是那么高超,女警察被忽悠的专门找了根和他眼睛颜色一样的,还想亲手给他绑上,他拒绝了。 萩原研二目光移向一边。他发誓自己真的只是随便一看—— 然后又碰到了熟人。 他在这里看到了赤井秀一。 谁知道赤井秀一来佛罗里达警察局干什么,说不定fbi又有活要他接洽。但是这些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也并非有意跟踪,完全就是计划之外的一次偶遇…… 但是这在赤井秀一眼里可就未必了。萩原研二转过头,开始腹诽:为什么我总是他乡遇故知?之前充当警校生的时候撞琴酒,现在从事本职工作的时候开始撞赤井秀一。乔鲁诺之前跟我说,混血儿总是两头都不讨好,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了。天天横跳的代价就是这样,被两边追着打——好恨! 他突然起身。迎着空条徐伦怀疑的目光,萩原研二准备潇洒道别,并且走向赤井秀一。 就凭莱伊身为狙击手时在组织内的风评,萩原研二就基本不对“赤井秀一压根没看见我”这种可能抱有希望。反正都是要坦白,在哪不是坦白?此人信不信我另说,但是尽等着他主动来找我的话,倒也等得到;就是可能顺便还得带一双亮闪闪的银镯子。 我需要他来找我,但是不能是事件全部走向终局以后的那种抓捕,而是一次足以支撑起严肃谈话的会面。我需得引诱他,还要成功脱身。 并且是在美国,是对fbi的王牌? ……真是可怕。 萩原研二何尝不想直说呢。虽然他本人也算是玩心理博弈的好手,但实际上并不喜欢这么交流。但对方不会信的,或者说,只会信自己的头脑推理出的结果——抑或是事实。聪明人有时候也挺讨厌的。 热带的树木和城市的灯光点缀在宽阔的马路上,海岸的海风在侧面飞远,仿佛借着势头冲破佛罗里达,越过过大西洋。金色的余晖中,天边的私人飞机闪闪发亮,迎接着午后海洋上的暖风,黄昏的天空蔚蓝如地中海。这里很迷人,开向电影院的出租车向来把马路挤得水泄不通,香烟划出细小的烟圈。而与此同时那些囊中羞涩的年轻人茕茕孑立的去填饱肚子——这就是他们一生中最好的年华所换来的。 第60章 果真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氛围,我也已经有点陶醉了。萩原研二这样想着,直直朝着赤井秀一走过去。当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不可忽视的程度时,对方终于认命般抬起头对视——当然仍旧是冷静的。萩原研二毫不怀疑对方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包括但不限于我现在开始轰炸整个佛罗里达或者在大街上跟他打起来之类的。但我偏不遂他意。 他明面上仅仅是如同大多数搭讪的人那样,邀请人与自己聊聊,去喝一杯。一切行为都那样典型;当然,唯一不典型的是地点,在佛罗里达警察局门口搭讪fbi实属壮举。赤井秀一说不清自己能不能稍微松口气,毕竟对方不能直接表现出与自己熟识,说明他的身份尚需掩盖。那就是任务在身,而非跟踪自己一路到了美国——假如真是那样就是一场灾难。 赤井秀一不出错漏地回应了几句。然而萩原研二突然靠近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气声说:“——或者你该解释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了。猜猜我有没有告诉别人,告诉同事……告诉,boss——” 他们的距离相当近。 尾音还未落地,萩原研二就感觉自己被抓住了领子——带着极为凌厉可怕的气势,以及几乎能够杀人的凶险意志。然而在这之上的,属于赤井秀一的眼睛却无比冷静:“你不会。” 他确信自己没有足以被定罪的证据落在对方手上,否则压根不会前来主动威胁。何必多此一举,以至于对方尚且身在美国就将自己置于险境?这是一场诈骗,而我假如真的动用了手段去追捕,才是正中下怀。 哪怕我和干邑之间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但在其他人眼中是有的。并不是只要空口白牙地指认谁是卧底,琴酒就会去把人毙了——雇佣兵也不是这么干的,否则自己和波本早就只剩一个了。干邑就算真的要举报,也得讲证据。就凭这点,我就得稳住。 但这不意味着我就得忍着。赤井秀一抓着萩原研二的领子,表面不显,但那只手的力道大得足以杀人。方寸之间大庭广众之下的较量不过如此。 当然路人并不明所以,于是大受震撼,并且抽气。他们当然不知道被搭讪的是fbi,但是在警察局门口搭讪本身就够离奇的了。只是以后对于亚裔是否矜持慢热,估计得打个疑问。 此时还在门口坐着等亲妈来接,并且也看得清萩原研二在做什么的空条徐伦:? 这人给我灌了一壶鸡汤然后跑去搭讪帅哥?道德呢?责任呢?公序良俗呢?如此对比之下,自己那个全世界走失中的爹都眉清目秀许多。 无论如何,两个人总不能就这么锁在大街上——于是赤井秀一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萩原研二低头看看,觉得这人该赔我件衣服。但是眼下当然不是好时机,于是开始拉开距离。他要抛下的诱饵到此结束,还要继续则有狗尾续貂之嫌,不好看。而就在此刻,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请问是您保释了徐伦吗?” 萩原研二一转头,一个金色卷发的美国女人领着空条徐伦找他道谢。她用的是日语,想必是为了丈夫而学;但是其实不算熟练,毕竟空条先生不怎么回家。 “受您丈夫的家人的嘱托罢了。” 他认得这是徐伦的母亲,堪堪寒暄几句后,突然意识到赤井秀一还在后面注视着自己。 回头,对方已经点上了烟。烟雾遮盖了他的面容,其间表情已难以想见。但萩原研二依旧从中感觉到了如遭狙击枪瞄准般的危险;这个男人比他背后的大提琴包里装着的东西更像一柄武器。 路人当然不明所以,毕竟听不懂日语。只觉得这家的丈夫玩得太花,若非老婆找上门来,哪怕带着女儿都还在和其他男人调情。此时看见女主人找到脸上,做丈夫的非但不心虚,连受了搭讪的男人也不躲一丝一毫,心理素质好的简直有些可怕。 无论别人如何想,萩原研二借着空条徐伦母亲的邀请离开。赤井秀一慢慢抽了一根烟,心想这个人的身边总有小女孩。无论是分担罪责也好,还是帮助脱身也好。总有女人在身边,还是未成年;真是罪大恶极。 -------------------- 感谢在2023-09-21 21:10:18~2023-09-25 20:3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夜 14瓶;千叶、trees、深色的风 10瓶;期待:d 5瓶;长幽明希逢莲灯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crimewave 萩原研二离开了空条家。他在这里的主要作用就是在空条夫人那里听她说自己多不容易,再去空条先生那里听他如何脱不开身。他说徐伦五岁时发烧,自己何尝不挂念?但是彼时杜王町有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狂,最后还觉醒了时间回溯的能力。自己在那里也几乎活不下来,实在无暇回来照顾徐伦。时间回溯,时间回溯?时间真的能回溯吗? 萩原研二眼睛一亮,多追问了几句相关的信息。空条承太郎似乎察觉到什么,此人对于他人的情感迟钝,对于人类危险的欲望却敏锐:“吉良吉影早已经死去了。而且即便他活着,也只能时间回溯一小时。” 话语里是明晃晃的警告。 一小时,才一小时?这如何够呢。 萩原研二心想:我起码需要十万个吉良吉影一个个发动败者食尘,才能回到一切都没开始的时候。他有些失落,掏出烟盒来。但是想起空条承太郎许久不吸烟,他早为了妻女戒掉了;于是又将烟收起来。 第61章 他离开了这里。 空条夫人询问他是否需要自己相送。出于一种难以被宣之于口的不安的预警,萩原研二拒绝了她亲自相送,但提出要借了他们家的车一用。汽车有,但是先生在开。徐伦有一辆摩托,但是按她自己的口味改装的很厉害,涂装很花哨……她有些说不出口。在她看来萩原研二能将女儿保释出来,想必是道德和地位同样高尚的人,应该不会想要驾驶这种摩托。 她肯借给我?萩原研二却很惊喜。在空条夫人有些错愕的眼神中,他和与徐伦发色相同的kawasaki 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刚刚开出一段距离,萩原研二意识到自己的预感没有错。引擎声属于哪辆车,他一听就清楚;因此当赤井秀一在夜幕中出场时,那量红色雪佛兰如同野马一般奔腾在荒野之上。 赤井秀一的想法很简单。先前他想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不能被留下把柄以至于被组织发现真实身份,直到现在他也依旧这么认为。但是不能轻举妄动,不意味着自己就要坐以待毙,或者无助地寄希望于不被举报。 毕竟这里可是美国啊。假如连在自己的地盘上都畏畏缩缩不肯出手,那他还当什么王牌? 至于不能带着其他探员一同行动,这并不是能够阻拦他的理由。独自出击是赤井秀一的常态,而且对他也有利。带着一群人一起追组织成员,其心思昭然若揭;但自己出马,行为的理由就全凭自己说了算——谁说我在对干邑不利?我只是想追到他说说话,是他要跑的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进可攻退可守,这次行动并无什么害处。 但赤井秀一清楚,自己并非完全立于不败之地。起码——起码谁从佛罗里达想要飞回日本,不仅选择自己开车,而且一路开往城市之间衔接处的荒野上?他清楚自己的行为目前而言,还在对方可预料的范围之内;或者说这就是对方口中的一起去喝一杯。 而后两辆车双双脱离公路,就此开往峡谷。两侧是较高的悬崖崖壁,中间则是磕磕绊绊起伏不平的崖底。即便赤井秀一从刚开始就一直开着车灯,但现在有了崖壁反射灯光,他方才能看清自己追猎的对手。干邑骑着美国那种不良青少年最爱玩的改装摩托,身上的衣服也从办正事的西装换成了适宜运动的全套工装,皮鞋换成了靴子,和摩托看起来倒还算相配。赤井秀一想,他果然是早有预料,为此还换了身衣服。 至于自己白天里看到他还扎了个小辫子,现在看却是散发,则是没什么必要的讯息。一根发绳终归玩不出什么花来。 突破了高速行驶所扬起的尘土,萩原研二已经肯定了徐伦的品味和动手能力;灵巧性极佳的川崎并非那种块头大声音更大的重型机车,它轻巧地足以爬上崖壁到驾驶员与地面平行的高度——这正是越野摩托该干的。再加上其曾创造过的26秒时速破四百的世界纪录,巅峰情况下甚至是雪佛兰的两倍——但速度并不能代表一切。 汽车自然也有他的好处,一条直道对二人都有利,也都不利。萩原研二知道自己骑摩托拼耐力是必然不能拼过赤井秀一的,一条直道虽然降低了路况差错对于他的干扰,但也同样堵死了他的应对方法;而自身旁吹拂的高速气流则无时无刻地不在消减他的体力。救赎之道仿佛只有一条:向前逃,直到一方力竭为止。 他觉得除非赤井秀一来个突发性心脏病,否则是不太可能比自己力竭更早。 而对于赤井秀一来说,他所能选择的选项似乎也很唯一:追,追到你们谁先放弃为止。 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打破了眼下地理环境带来的桎梏。 谁说只有一条直道? 崖壁也是路。 他们行进路线的第一次交叉是萩原研二带来的。他率先突上崖壁,而后凭最高速所带来的惯性,直直冲上崖顶,而后在半空中完成了一个漂亮的飞跃——甚至于在最高点,他以手势向赤井秀一致意。对方看了他的表现后情绪没有半点波动,立刻抄近道爬坡拉近距离,他们对这里的地形都一清二楚。 雪佛兰的底盘质量则算是相当可信一类,至少在这里绝对够用,甚至是绰绰有余;哪怕萩原研二为二人选择的赛车场地在此基础上添加泥泞与坑洼,雪佛兰也完全可以克服。于是在爬坡拉距离之后,赤井秀一直接钻山洞第二次抄近道:先上后下,这也是他们路线的第二次交叉。 这一次交叉里,二人几乎可以面对面说话了,川崎和雪佛兰虽然还在相向而行,但距离近到几次都算得上对撞,火星四溅;但川崎的速度优势再次领先,在拉开距离后,萩原研二再次冲向崖壁。 故技重施?这附近的确没有第二个近道可供我追击。 赤井秀一眯起眼睛。 但是若是他们彼此身份调换,自己在川崎上逃离追捕,则万万不可能继续直行。即便分秒之间他们行驶过有一段距离,但对于这道峡谷而言则才算刚刚开头。如果要在追击状态下一直拼耐力到峡谷尽头,则优势已经全部在自己手中。 虽说换了自己,恐怕连摩托这种工具都不肯选就是了。他现在留的是长发,赤井秀一可不想在追击时头发卷入后轮里——但是现在也够难受的了,这长发在夜风中总有遮掩视线之嫌,真是麻烦。 赤井秀一稍稍发散性思维了一下,而后又回归正轨。就凭刚才干邑几次抉择和完成程度,他认为这个人不光懂车,而且也对这里的路况足够熟悉。那么我不会这样选择,他也不会。 第62章 ——果然。 在川崎第二次冲向崖壁后,这次猎物并没有再次选择飞渡悬崖,而是绕了个大弯;当他们都能看清对方的正脸时,赤井秀一当即做出应对:他将雪佛兰的方向拉向一旁的陡坡并加速,此刻他要的不是先上后下的追击,而是要和座驾一同飞起来;因为他判断出干邑要转向了! 干邑也清楚自己不可能跑完整个峡谷,所以想要拉速度上崖壁,然后从我头顶飞到后面去——想也别想! 咆哮着的红色野马冲向半空,而此时萩原研二也已经脱离崖壁:他在赤井秀一的身上品出了熟悉的调性,直觉告诉他赤井秀一是不会为人命所顾忌的。此刻他们依然交锋于半空,没有后退的条件。 所以赤井秀一是准备撞我了。 萩原研二已经判断出了雪佛兰即将出现的路线:自己起跳晚,而赤井秀一在强行令座驾飞起时保有的目标就是半空截停,这建立在已知路线的情况上。当他做出抉择时,就不会手下留情,顶多在结束后帮忙叫下救护车。而我已经没有了借力的着点,无法调整摩托的方向,这一撞似乎必然发生。 真的必然发生吗? 他突然松开了一侧的把手。在摩托之上,萩原研二凭半身发力,成功让自己侧身,短暂地完成了人和车之间的半分离;而这一刻驾驶员突然的重心变化,也生生将摩托往侧面拉了一点——这一点就足够!虽然不算整体平移,而是角度稍稍变化,但这样一来,川崎就简直是在雪佛兰的车门上开。 即便是敌人,也大可以是我的借力点。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交叉。也是今夜的最后一次。几乎是将死之局,但也能被生生破开。我真是不希望这个人摸到任何交通工具——赤井秀一突然想:但是这是出于敌手的立场。若是我们毫无矛盾,我也能心无旁骛地欣赏此人车技,倒也算是好事。 有些人摸到交通工具是为了去往某个地方,而另一些人似乎只是为了驾驶。把它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样使用,能够有幸碰到这样的主人的车,可以算得上是成功者。 不过也只是想想就算了。这一点点想法来的快消失的更快,几乎是雪佛兰还未落地时就无影无踪。然而在两辆车最后的交锋所掀起的烟尘之中,有什么被抛了过来;赤井秀一下意识是先防守,将其击飞时回忆着手上的触感,冰冷坚硬,似乎是金属。过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或许不是武器? 于是在萩原研二离开之后,他试着去寻找对方想要给出的东西。意外的并不难找,车灯一打就有个角落闪闪发亮。是一个钥匙上绑着个字条,用那根紫色的头绳绑的。赤井秀一拿起来看,上面的内容让他猜测这钥匙或许是什么关键的道具。等看到最后,又迟疑起来。 “ps:觉得视线被干扰的难受记得把头发绑起来,不用谢。” -------------------- 第34章 new eyes 萩原研二被朗姆的夺命连环call抓回了日本。此人在得知干邑直接和动物园撕破脸皮后就相当愤怒,他当然也知道组织和动物园必然会有一次冲突,然而不该是现在;凭干邑的能力,也不该把事情搞成这副德行。所以是故意捣乱吗? 朗姆相当烦躁,尤其是在得知干邑直接飞去了美国,这种烦躁到达了顶峰。在接到对方回到日本的消息后,他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留,直接传唤干邑来开会。 ——就搞得像开会有用一样。萩原研二打了个哈欠,这内容是一点都不往脑子里进啊。不过不听不代表他就对现场的形势一点都不了解;起码最基本的,他既没有看到琴酒,也没看到波本。 他自己和贝尔摩德以及玛尔戈坐一起,对面一张沙发上坐着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然后皮斯科也好爱尔兰也好,包括基安蒂科恩基尔都零零散散地分散坐着。 那就是动物园已经闹出动静来了。 他倒是对琴酒没什么兴趣,厚着脸皮向朗姆打探了一下波本最近的任务内容,被毫不客气地打回来了,意料之中。朗姆一个搞情报的,几乎没可能泄露自己那一派的信息。而对朗姆来说,既然真的惹出事来的人回来了,那也大可不用劳动自己手下的人力。 “今天晚上你有空闲时间就跟进行动吧。” 嚯,这真是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我留啊。萩原研二刚想明里暗里的再拖一拖,或者想办法往降谷零那边凑一凑,旁边的赤井秀一立刻直截了当地回绝:“他没空。” 这一句话基本上把全场噎住了。萩原研二福至心灵,朝着诸伏景光那边一看,敏锐地察觉到刚才小诸伏也是想要发言的,他也有关于自己的计划。只是前面已经堵了个黑麦,自己再说话,那就基本上坐实了三个人有联系。他现在尚且不知黑麦的立场,也无法从干邑这样一个不明立场的人身上去二次假设。 一切都还没开始,不能太早明牌,因而只有先稳住。 他和萩原研二短暂地对视了一下,但仿佛对方也在斟酌些什么。赤井秀一被晾在旁边的时间不算长,但因为刚才发言了就尤为明显,于是他补充:“……算了,要是行动优先,我可以直接去你家等你。” 看上去是退让了,实际上却是步步紧逼。赤井秀一从兜里掏出那个钥匙来在手里把玩着,完全是做给其他人看。 萩原研二一时间摸不清对方的态度:这压根不是退让啊。说着好像自己让步了,实际上一个一米九的男的往家里一蹲,谁能放下心啊。 第63章 他有心直接在今天晚上直接把人凑齐谈话,但首先小降谷就来不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而且实际上赤井秀一光约我也没用,因为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萩原研二想回绝,但是赤井秀一一直都不松口。 两个人当着朗姆的面,明里扯的无非就是别来我家偏去你家的垃圾话拉拉扯扯,扯的在场人都嫌异味,心想咱们组织里男性成员之间的关系真该管一管,这怎么有个搅屎棍子快把全体男成员祸害完了? 但实际上萩原研二和赤井秀一都挺急的。赤井秀一是急着定下时间:今天,或者明天,总之会面越早越好;后面干邑再加入针对动物园的行动,那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见,拖得越久暴露的风险就越大。而萩原研二则是拼了命地想从内而外的传递一个信息:赤井探员你先别急。别急是一种态度,一种张弛有度,一种不急不躁,一种泰然自若。我的意思是大哥我真的啥也不知道,具体行动内容找我谈完全白给,你得找小诸伏谈啊。或者等他找完我,我转述给你——但是这不费劲吗?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明说,沟通实在没效率。萩原研二和赤井秀一交换了个眼神:要是能直接出去就好了。但是总不能说是出去上厕所吧?又不是jk,非得手拉手才能一起去卫生间。得给个借口,给个理由,抓紧——萩原研二又看了一眼诸伏景光。 对方心领神会,插嘴状似劝架: “……好了好了,人家不愿意那你就别招惹他嘛。”诸伏景光好声好气地劝解,这态度几乎不是苏格兰该有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他的下一句话马上变味,“就是干邑都是主动找我的,怎么换了你就不这样了呢……” 哇,真是顶级绿茶啊。 但是这个话头给的太好了,也够默契。萩原研二立刻接上:“……你也别生气,明明就是苏格兰先来的。” 他个人预期中的最好结果是赤井秀一真能听懂他的意思,然后主动推迟时间容后再议——就是明面上看着实在太没面子,被人挑衅了还能让道,就没见过这么憋屈的。很可惜,赤井秀一不准备走这条路。 最好结果无法达成,就正常演下去吧。 听到苏格兰话里有话的劝解,黑麦心里似乎是真的火了,起身快走几步就过来抓干邑,不顾对方挣扎就拉着出去,动作极快,其他人没一个来得及阻拦。等到门被关上,朗姆才从目瞪口呆中缓过神来,他问苏格兰:“你不拦一下?去找找人,把他俩赶紧叫回来……呃,趁来得及以前……” 拦是要拦的,但是肯定是拦你们。诸伏景光继续表演: “……我不敢呀。哎,都是我不好,我和干邑之间一直都是朋友的关系呀。黑麦人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但是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他一套茶言茶语给全场都干沉默了,朗姆朝着天空吹看不见的羽毛缓解心情,可能是要吐了。贝尔摩德用手遮着嘴对玛尔戈说:“……平时也这样?” 玛尔戈捂着脸:“求你了别让我说出来好吗。” 她装的像,心里倒清楚:就那两男的闹的这一出,谁信谁傻子。伏特加已经跟上琴酒开始没日没夜加班了,那在场就没人信。朗姆气的是工作被拖的七零八落,才不是手下乱搞男男关系;贝尔摩德看着在八卦,还是在朝她打探消息。她也这么似有若无地回答,却打起十二分戒备:贝尔摩德还会问我什么呢? 然而出乎她意料,贝尔摩德见一击不成,手撑着太阳穴,却好像休憩了一样。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玛尔戈看她一眼,也装作休息了。 被赤井秀一拖出去的时候,萩原研二非常隐晦地看了一眼诸伏景光:相当成功的配合……接下来拖延时间也靠你了。对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随后错开视线。能懂就好。萩原研二开始雷声大雨点小地假装挣扎,出了门后立刻恢复正常。 离开了有一定距离之后,赤井秀一用眼神询问:能说了吗? ……总觉得有点不对。 萩原研二没急着坦白,反倒是贝尔摩德刚才搭在玛尔戈肩膀上,也划过他衣服的手引起了他的注意。想到这,他干脆把外套脱了下来,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才从衣角翻出来点小玩意。一个窃听器。 或许当时确实没人拦,但是要说没人反应过来,那就不对了……起码贝尔摩德就反应极快地在他身上塞了个窃听器。算计的够好的。 继续演下去吗? 演。 从一开始就扔了监听器反倒证明有问题。现在暂且说点有的没的的,让她猜去吧。 “你为什么成天就扯着苏格兰?” 话里有话。赤井秀一知道不能明说,但是他倒会借着机会说正事。 他在问我小诸伏的立场。这可真是……萩原研二也拐弯抹角地回答: “……我跟你说过了,他来的比你早。” 那就是说干邑和苏格兰立场一致了。但是赤井秀一依然有问题:“我才不管这些。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一直一直在拒绝我?给了钥匙,但是又不让我去你家?” 就是这个。赤井秀一是真不明白:他是知道组织里人员的履历的,干邑绝对比苏格兰出现得早。他明里暗里地也试探过苏格兰,心里大致有一个判断。所以无论如何,干邑的地位都该比苏格兰高,他是最后拍板的人。所以我和他对接难道有哪里错了吗?莫非你们日本的警察在卧底期间还要讲究尊卑有序,先和下属对接才能进一步和长官对话? 第64章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啊。萩原研二叹了口气:“有些事我骗了苏格兰。而且不管你信不信吧,反正你关心的事,我说了没用。”甚至于我压根都不是警察的卧底,就是个内鬼,你们的计划内容我根本插不上嘴。但是这种事就没必要告诉赤井秀一了……信别的国家的卧底已经很危险了,要是让他知道我纯粹是组织成员,不得当场跑路。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赤井秀一想了又想,只能勉强做出推测: “他在上?” 萩原研二被噎了一下。不会缩句别乱缩。 他知道赤井秀一无非就是猜测自己和小诸伏谁是上峰,一开始他觉得自己是,后来自己说拍不了板,那就只能猜小诸伏是上峰了。就是这么看来日本警力不太足啊,混着混着高层都跑来卧底,颇有种捉襟见肘的凄凉。不过能这么让赤井秀一误会就误会下去吧,省的解释。于是萩原研二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不用搞什么隐喻——毕竟约定时间地点还要搞谜语人,这不是纯粹怪盗基德行为吗。按照干邑和黑麦这两位的人设,也干不出突然吟诗的高雅行为。他俩看起来更容易干的事,基本上完全脱离了高级趣味。 于是萩原研二和赤井秀一进了个卫生间,然后直接把外套扔进洗手池里,扭开水龙头——呃打架脱衣服很正常啊,对吧?接下来进了隔间,这次是真的直说。等话题结束,萩原研二刚准备离开,赤井秀一皱着眉看表:“……时间是不是太短了一点?” ……您真的该听听您在说什么。萩原研二愣了一下,反问道:“这种事我哪里知道?”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 “行行好您闭嘴吧。” -------------------- 昨天在百联抽吧唧抽到一堆赤老师好好好知道你想当主角了给你安排但是你得等我手头这本写完对吧别急是一种态度 第35章 flashback 而后有什么结束了。萩原研二看着零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蓝色头发的女孩歪了歪头,问他想要再来一次吗? 他罕见地犹豫起来。但是真正回忆起来,似乎也只记得和赤井秀一最后谈完话后他点了一支烟。萩原研二也想抽,但是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烟在外套里,现在应该已经被冲成一滩烂泥了。 “给我也来一根。” 于是他伸手要烟。赤井秀一闻言,在装听不见和照他说的做中选择了后者,沉默着递给萩原研二一根,夹在他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并且未等他开口,赤井秀一就已经帮他点燃了香烟——打火机当然也一并淹死在了他的外套里。黯淡的隔间里,唯有被叼在嘴里的香烟的红色火光,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暗。 而在此火光之上,一双紫色的眼睛狡黠地盯着赤井秀一的反应,试图从他这里取得任何彰示内心秘密的线索。或许对方真的看出了什么,或许一切都是光影飘忽下的幻觉。这是一场沉默的交锋,而赤井秀一则清楚自己已经交出了力所能及的完美的答卷。 或许这也是一种告别。 零又问他要不要重来一遍。 在零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萩原研二正带着松田阵平去看绘里香的电影。漆黑的影院里,刚刚亲手杀死了自己朋友的少女在银幕上飞奔。在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刻,偏偏是萩原研二当年亲手为自己的孩子接下的剧本像是一颗迟来的子弹,划破空气。它频频暗示:你错过了一些事。你被灯下黑了,你的朋友们一点也不简单。 他面色如常地看完了电影,视命运的提醒为无物。在离开影院的时刻,松田阵平突然开了个玩笑:如果我们从这后面的小巷离开,也许世界上会多一个蝙蝠侠。而影院后面确实有一条小巷,黑暗像是幕布掩盖着什么。电影是散场了,但这里的似乎刚刚开始。 这笑话太没品了,哪怕是和他们素不相识,只是因为散场而一起离开,偶然间听见的路人也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是的。萩原研二突然反问:如果蝙蝠侠知道后面发生的一切,你说他还会选择踏入这条小巷吗? 松田阵平先是愣了一下,刚想反驳:当然是不了。布鲁斯韦恩又不是被这个小巷里的什么东西变成了蝙蝠侠,他是自己踏上了周游世界的旅途才变成了蝙蝠侠,拒绝进入那条小巷,然后再宣布我要把世界上的所有武术高手打一遍,一点也不冲突。 但是松田阵平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小巷并不是那个特定的地点——是他未来选择的道路。如果没有失去父母,人生没有横遭变故,布鲁斯韦恩,或者说蝙蝠侠,会拥有那种决心吗? 这问题对于眼下的情景未免太深刻,尤其是周围的路人还在捧腹大笑。好在萩原研二似乎并没有继续追溯下去的意思,很快就将这个问题抛之一旁。他们快速离开了这里。 他们分别,然后萩原研二回过头。 他突然意识到有些被他刻意忽略的事正被发现:比如彼此之间没有共事的经验则就没有共同话题。自己通过经营能和松田阵平维持一个很好,普通人之间友好的关系;但这不够,至少对于我来说不够。 幼驯染当然是不可能达到了。空条先生可是警告过我吉良吉影已死,回溯时间绝无可能。但我依旧想要更特殊一些,想要微妙的重叠在一起的人生。所以我要怎样?把小阵平拉进我的人生里吗?危险,又——充满了血腥气的人生里? 第65章 比如预设这样一个情景。我不曾对组织萌生二心,而小阵平一直以来与我同行;简单来说,我们都是组织的成员。当太阳落山前的最后十五分钟,金子一般的阳光如同琥珀一般滴落凝结,警察们躲在掩体后先是用喇叭喊话,然后开枪。十枪,一百枪。面前是悬崖,身下是堪比赫利俄斯的马车一般的1979蓝鸟漆皮,或者是谢尔比眼镜蛇。在最后的时刻,我会说:“让我们逃吧。”或者被他粗野的举动或点燃的香烟代替。 然后萩原研二在厨房回过神来。他还在做他的生命体征维持餐,对着一口锅拌不怎么好看但真的好吃的晚饭。孩童的嬉笑打闹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别家的高压锅呲呲呲地叫着,冒出烟气来。金红色的晚霞里,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他意识到,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但其实什么又都发生过了。在一个最平凡普通,最安逸自然的黄昏,自己在脑内完成了一次虚构的死前大逃亡,幻想的主人公是自己和一个不到17岁的孩子。 饭做好了。 而说起来,对于干邑而言算不得功绩,但对于萩原研二来说则是了不起的进步的:他可算和小阵平混熟了,还得多亏了他爹当那个惨痛的对照组,凸显的自己这里是那么适宜居住。他说饭做好了,然后松田阵平过来,很自然地拿了双筷子和勺,守在锅前面开吃。一开始他看见这菜卖相不好,还挑挑拣拣;吃了一次就真香,还和绘里香抢饭吃,简直没出息。 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吗? ……有的吧。有吗? 那些冰冷的,犹豫的彼此试探好像变得遥远起来。抓得住的才是真实。要就此放弃吗? ……我们之间的联系需得在激荡的冒险与战斗之中产生,日常但稳定的生活则绝不行。是的,即便到目前为止,我的谎言并未遭到揭穿,工藤新一那孩子虽然过分的聪明,但迄今为止他都没有接触到组织的机会,我不是敌人。 我们之间依旧存在着沟壑,这是知晓了一些事后,洞察者对于无知者之间形成的阻碍。不妨这样说,即便我肯认认真真地,无时无刻地去给小阵平开家长会,和他出去玩,看电影;甚至于哪怕我们吃同一口锅里的饭,睡同一张床,都依旧有着一些隔阂。——甚至于,说的再夸张些,在某些时刻,他甚至不如绘里香与我亲密。 但反过来说,正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从他身上看到了耀眼的,爆炸一般的光芒;所以无论我们之前如何的不相识,甚至互为敌人,看不顺眼;在他真正接触到我的世界的瞬间,并且愿意和我一同为那个目标战斗,我们都会立刻互相理解。——所谓微妙的,重叠在一起的人生。 松田阵平这个人是有这种资质的,包括他身边的那个工藤新一也肯定是有的。当他,当他们触摸到这种足以改变人类命运的事件的瞬间,他们就会瞬间理解我,并且坚定地与我站在一起。 然而这一切没有发生。当然,这一切实在是我的错,我没有适时地到来合适的人的身边,也没能成为一个拥有普通生活,便于接近和交心的人。关于蝙蝠侠的那个地狱笑话终归还是被提升到了一个不属于它的高度:过去塑造了一个人,并且会影响这个人未来的一生。 但我对此无能为力。作为这个人,我无能为力。萩原研二心想:我实在舍不得他去遭受如此危险的事……起码在这个世界如此。我只期待下个世界,或许有转机。 我终于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零,带我走吧。 女孩轻轻地点头。然后周遭的环境再一次如同奶油化在蛤蜊汤里那样混为一谈,重又变得清晰。夜晚是没有变的,但是环境改变了。萩原研二抬头打量四周,发现依旧是自己来过的地方。这是夜晚。窗外电闪雷鸣。雨越发大起来,树木在山野间摇晃。灰蓝色的翻涌的云雾在天际流转,如同海上的波涛。他稍微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是那个处理掉高桥雄一的宴会,而此刻他方才甩掉了一众便衣警察,正在地下拍卖行里暂且蹲守。 按照道理来说,即将到来的人,应该是小诸伏才对。 然而门再次被推开,来自外界的光曾短暂地照亮了来人的身影,而后整个拍卖会又陷入一片黑暗。不是——甚至都不是任何一个他所认识的人。 就在他们二人定定地对视——或者不该说是对视?虽然借着窗外的闪电,萩原研二可以间断地看清对方的脸,也看得见对方的眼神,但……没有聚焦。 这个陌生人并没有聚焦。他只是朝着自己发呆,眼睛也不眨一下。似乎比起视觉,更依赖嗅觉或者听觉那样。 这个人稍微迷惑了一会,似乎自己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很快他就突然跑了起来——越跑越快,手中银色的甩棍随着动作拉长。 ……如果说他就是我的敌人的话,那么好样的。这次小诸伏没来找我,那他只有一处可去—— 偷家。 平行世界之间第一次出现如此大的差别。萩原研二很想去问问绘里香的情况,但眼下的,不具名的敌人则更加危险。 -------------------- 之前的结局其实都算浪离灯熄(什么)是连第一个结局都没达成的中道崩殂,只是比较柔和 而且顺带一提达成正统结局的方法其实是不能让三个威士忌中的任意两个通气(挺神奇的条件)可以理解成刀客塔水月打骑士没打过于是骑士代替我们去挑战大海之前的中道崩殂也可以理解成萩接触到的主线条件不够所以威士忌代替我们去淦组织了 第66章 (所以谁来做点酒厂肉鸽的饭给我吃吃) 第36章 formula 那个陌生人举着甩棍冲过来就是一个正下劈。他甚至一句话不说,多的一个字都不肯透露,上来就是打。萩原研二反握格挡,边打边退,退到了外界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时间跨度太大,他无法保留着对于现场环境的全部记忆,但依旧有些印象。对方是否能背下来他不知道,但是有可能确实不记得,潜入黑暗能为他带来优势。 见自己的攻击被全部格挡,陌生人立刻改换打法,拉入高低位上中下齐攻;俯身扫腿接正手斜劈循环两套后跟横劈,打法极其凶狠,让萩原研二差点想起琴酒——并不是说二人的招式和进攻思路有多类似,而是这种一上来就取人性命的打法不像是任何调查局养出的探员,而是杀手才会有的意识。 萩原研二在应对甩棍劈杀的间隙中见缝插针的进攻,劈刺和挑棍交替,在对方靠近自己时扒住对方肩膀斜下刺:他们交手的动作极快,金属碰撞的声音铿锵作响。在极高频率的攻击中,干邑不忘预判对手的招式。对方持钝器,对自己持锐器必定要截;他可截刀也可截胳膊,干邑视他的应对上可格挡下可变招转腕勾挂。对方果然截胳膊,萩原研二立即双手协防后拉勾挂。 对方超人的身体素质限制了萩原研二,他是没法缴械,但他能凭技巧做到等效缴械——辅助手换持器手,握刀手顺手臂切划就能直接割喉。他本想直接这么做,但投鼠忌器了。因为不确定身份…… 如果我在这里做的太绝,后面或许就没有再和小诸伏搭上线的机会了。 于是他临时变招,反手右划刀接斜劈,在对方的身上划出一个结结实实的伤口;而对方也抓住这个机会,正下劈棍到他背后。 嘶。 够狠,这人都快把甩棍劈成电棍了。 他狼狈的后退几步泄力,依然感觉半边身子麻麻的。他抬手摸了一下胳膊上对方溅上的血迹,不知为何温度比他的手还低;这可不妙。 那个陌生男人不知道察觉到了什么,也回头看——就是现在,萩原研二趁他回头之际刺向陌生人的手腕。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回头时刀锋近在眼前,他躲闪不及,只好偏头靠锁骨硬接:刀刺进他的身体,然而划破表皮,刺进肌肉的阻力陡然上升——这家伙! 他甚至都不用刀卡进骨头缝,仅仅是肌肉都能阻碍刀的进出。 这不是詹姆斯邦德吧,这是克拉克肯特吧! 这又是组织里的哪个研究所忘记锁门了啊? 对方的出招依旧有破绽,萩原研二在被震惊到后依然能进行快速思考;他意识到对手的武器放到有些靠后,如果做不到后发先至的话,自己依旧有希望凭这短暂的窗口期扳回一城;他猜的没错,接下来过了两招,对方无论是格挡还是进攻都比自己慢一拍。 于是他立刻近身,短刀突入内围近乎无解。他所用的握法是正握,夺刀也难。突入内围后直接跟转臂左右划刀,对方的身上立刻多了好几道伤口。正当萩原研二想要乘胜追击时,本该由肾上腺素压制的疼痛雪崩般从他的背后传来—— 刚才那一下恐怕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与此同时对方开始利用起了甩棍的长度优势,不再给他机会打内围。萩原研二直起身接了两下,发现对方在现场学习他的打法。 他立刻感到不爽极了,再次埋坑准备勾挂:只是没那么容易得逞了。缴械失败,他转而接正手斜劈,虽然被格挡,但顺势下划,对方完全无法避开;要么用手硬抗,要么丢棍救手,干邑完成延迟缴械。 对手没有丢棍,于是萩原研二一路下劈,在对方的手关节出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废了他一只手,好打一点。 然而下一刻,那人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用持器手抛接甩棍换了一个方向,棍尾出手砸过来;这一击受力点极小又难格挡,干邑抬手格挡但仍吃了部分力道——假如完整接下攻击的话不是骨折就是骨裂。意料之外的一招让萩原研二顺势倒地拉下位进攻,对面急速后退,看来是对于贴身突刺留下了心理阴影。 距离不够就翻滚贴近,连续两击不成立刻起身;对方已经做好了打头的起手式,只是碍于对手速度极快又做的好衔接才没得手。偏头去看,对面那人似乎就意识到棍尾突刺是行之有效的技巧,立刻突刺接横劈。在甩棍拉长了距离后,萩原研二抛刀变反握同时加长自己的进攻距离。此时两个人之间的动作试探居多,金属的碰撞声变得稀稀拉拉。 就在这时萩原研二陡然间反应过来了。 回忆着下手时奇异的手感,以及对方连吃了几次刺伤后行动却健步如飞;对手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些人。甚至八成都不是人。 还有一个选项。 萩原研二短暂思考着现状,对方再一次逼近了自己;他刚要继续格挡,就悚然发现距离被拉的近得过分。陌生人趁着黑暗小碎步靠近,而自己因为听不到而没有做出有效逼退;现在的距离已经近到他能徒手控制住自己持器手的地步了。 对方似乎也放弃了技巧,抓住他的持器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阵乱打;他扛了几下,抓住了甩棍棍头,对方立刻就是一个反手用棍身锁他的喉。 在这种情况下,萩原研二将被控制住的右手上的刀抛出,而后左手放弃了控制甩棍,凌空抓刀实现换手,正握划刀勉强改变了局势。 第67章 他准备撤离了。但是这个陌生人的行动比他还快——甚至,居然也是撤离吗?这撤的是哪门子离,明明是大顺风—— 萩原研二回头,待看清情况后又叹气。 难怪。 原来是警视厅的增援到了。 这哪还有打出去的机会……我现在身上带着伤,还被山呼海啸地围着,直接坦白从宽吧。就是这有点太无语了点。前几次虽说没有参与感吧,但是好歹也没被抓进去过;这次又是在干什么? 一时间他的心里升腾出了一点惭愧;想一想琴酒,等自己被抓走了就要孤身面对组织里这乌泱泱的卧底大军,简直让人心生同情;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被抓了对琴酒来说也算是好事,顿时挺直了腰杆:我谁的也不欠。萩原研二摁响耳麦,清了清嗓子: “gin,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被抓走了。” 然后秒挂。 还在天台胳膊呲呲冒血的琴酒:?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在另一边的夜幕里,诸伏景光撬开了门。这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他将会来到这里,并且拷走干邑电脑中的资料。倘若他计划成功,实施无误,那么现在应该不会有人打扰他的计划。 但其实他也未必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不只有诸伏景光自己。当看到绘里香幽灵般从楼上的卧室出现的时候,他说不准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放松还是更紧张,或者二者皆有?复杂的,不能被一概而论的情绪。 这毕竟算是他的考虑中。按照先前制定的计划,自己不光要将那部电脑里的资料带走,还要将伪造的,干邑和日本警方联系的证据录进去。我会踩着干邑险之又险地继续卧底,而他会在我背后坠落而下,下下下下下。 这么一来,明面上的靶子已经立好,而卧底另有其人。几名成年人之间的博弈之中,绘里香像是穿梭在食肉动物之间的一只小鸟。给予诸伏景光命令的人或许压根不知道她的存在,又或许知道,但并不将她看的特别重,并不值得费心。她只是个孩子,而且是组织里万千千孩子的其中之一。干邑消失,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一开始对于这种计划,诸伏景光其实不甚赞同。他是下过决心绝不轻信,绝不手软,但这是建立在绘里香主动攻击自己,或者正式成为任务目标,那他将绝无仁慈。但是在这次任务中,关于绘里香的安排却恰好处在了一种虚空,对她的安排被全权交给了诸伏景光自己。 我可以在向组织举报的时候刻意提及玛尔戈的存在,而后保下她。她也许会对我感恩戴德并且忠诚于我,但失败的概率绝对不小;我也可以直接灭口了她,像我曾经的每次任务中,为了护航我卧底生涯所枪杀的每一个无辜的人。不过是又多一个牺牲者,而且这个应该也没那么无辜。我会尽可能干脆利落地结果了她,不让她痛苦。 但是诸伏景光举枪的手丝毫不抖,心里却在问自己:什么才是无辜呢?谁才算无辜呢? ……而你就那么无辜吗? 够了。 绘里香看见了他手中的枪。她还穿着睡衣,一幅不甚设防的样子。面对诸伏景光,她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叹气: “我老板已经回不来了?你杀了他?……还是说就算他能活着回来,你也已经不用担心暴露身份了?绿川……哦抱歉,苏格兰。” 诸伏景光不搭她的茬,只是几乎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就开枪吧。没准我多看她一眼,就要犹豫一分。他看见绘里香依旧在靠近他,似乎有话要说。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绘里香时,觉得她像只羔羊。在很久以前,自己和zero很小的时候,曾经很喜欢家附近的一只羊。一只从不逃跑,乖乖让自己拥抱的小羊。 我曾很喜欢它。 总之,后来他知道了,那只羊的脑子里塞满了多头蚴。所以乖乖让自己拥抱,从不逃回羊群应该被换成更专业的术语:脱离畜群,病羊呆立。你看,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如果有什么冲着你来,最好还是提起防备心。 -------------------- 再也不乱写小说了。。。昨天晚上十分钟极限换乘一群人坐在扶梯上诧异的看着我提着大包小包一步三层的爬楼梯。。。差点就管宿管阿姨喊妈了要 感谢在2023-09-25 20:50:51~2023-09-29 17:1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期待:d 5瓶;rinalfon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smooth criminal 联系不上。 琴酒坐在保时捷的副驾上。他先快速包扎了右手,而后立刻联系干邑;发到苏格兰那里的邮件倒是很快就得到了回应,快到琴酒认为他是在蓄意摆烂。他臭着脸,准备先把干邑从地下拍卖行捞出来——但他察觉到一串车正正地从他眼前的路口驶过。 这次行动的警察全部是便衣,当然也就不会开出一串警车。但是那些车行驶的太恰到好处了:每辆车都和前面的车保持在同一条直线上,之间的距离也控制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他向伏特加说:“先追踪那串车。” 情况有变。 最坏的结果当然是干邑已经死了,但是没有确认情况以前,他就必须追击。 那串车行驶的方向正是警察厅。在车队的最中间,被其他车围起来的正是带着干邑的那一辆。但琴酒没法确认,而且他也没有试错的机会;追兵在他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如果确认了他的具体位置,必将如瓮中捉鳖。 第68章 琴酒最后确认,干邑必将在那串车里。但如果要确认他的具体位置,还需要更近的距离……或更好的视野。 他突然出声:“变道,然后朝着反方向开。但是别走远……看到前面那个桥洞了吗?” 伏特加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用力点头。 后视镜里大哥开始脱掉他又厚又长的黑外套,摘掉了帽子。银色的长发本来只是打了个结,琴酒犹嫌麻烦,于是散开后重新盘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琴酒打开了车门。但并不引人注意,只是开了一条小缝。 在通过黑暗桥洞的一瞬间,他突然一跃而下!伏特加来根本没有减速,也压根来不及减速,就看着琴酒带着一柄狙击枪,从高速行驶的保时捷上跳下去;他在地上干脆利落地一翻身卸掉了绝大多数的冲击力,转身向最近的山坡跑去。伏特加看的目瞪口呆,关上车门后依然大受震撼。 琴酒爬上山坡。这里的视野很好,山上一片漆黑,但公路上疾驰的警车则被城市的灯光照的明亮。他支起狙击枪,趴伏在草丛里,寻找干邑。刚下过雨的山顶湿漉漉的,但他不在意——人才会在意环境,狼是不会的。 狼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于是他的枪口微微偏转,而后一枪打中载有干邑的那辆车的……后面一辆的轮胎。 后面的车如多米诺骨牌一样撞在一起,一时间车辆喇叭和轮胎磨蹭地面的声音四起;前面的车见势也知情况有变,立即加快了行驶速度——错误的行动。 琴酒笑了,冰冷的笑容。此时如果所有车辆立刻停下,用车挡在外围,警察守在内侧的话,即便琴酒将他们成功逼停也无法强攻入内部,必须放弃;但现在他们加快了行驶速度,也就意味着车队已经被他从中撕出了一个豁口,弱点彻底暴露。此时的琴酒却又不像是狼,而像是老到的猎手—— 他问伏特加:“甩掉了吗?” “大哥,我已经甩掉他们,现在开过来了!” 很好。 “开上公路。绕过刚才发生追尾的路段,然后咬住他们的最后一辆车。” 猎人的猎犬突入兽群。 琴酒收起枪,带着一身的土腥和夜雨,以最快速度离开。他还带着伤,伤口因长时间的奔袭而开裂。血迹扩散的更大了。他下山的路无比激进,近乎跳崖;在他刚刚到达山脚的时候,他听见耳麦里伏特加兴奋地汇报:“报告大哥,我跟上最后那辆车了!但是他们好像也发现我在跟踪了!” 那些警车刚刚就在提速,伏特加要想跟上他们,速度也必定极快,不引起注意是绝对不可能的。琴酒想明白这点,知道已经不可能耽搁——而且自己也耽搁不起。 “立刻超车,然后侧撞逼停。我马上就到。” 听到他的命令,伏特加毫不犹豫踩下油门,从右侧超车;他很快就和最后那辆警车维持在了同一水平线上——而后狠狠地撞上去! 他是瞄准了驾驶撞的,虽然这辆车的驾驶员似乎有所察觉,但能用来避险的空间实在太有限了,所以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撞到了一旁;而这点变动造成了角度的偏差,虽然伏特加尽力避开了驾驶位,但保时捷也或多或少地变形,他听见自己的右腿被猛烈地撞了一下,随后传来了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前面的警车见此情形想要前来支援,但既拿不准敌方实力又有对先前追尾的同事们的顾虑:他们在等待一个命令。 而先前追踪伏特加的警车车队又在远处若隐若现——由于此次行动的特殊性,两组警车都没有明显标识。警察们无法判断阵营,不得不为谨慎起见,暂且避战:这里依然算城市,发生交火是下下策。 起码干邑死了。 行动的负责人是这么想的。 然而两辆车还在僵持。警车内的驾驶员暂且陷入昏迷,但副驾驶依旧在戒备;右腿的疼痛感逐渐变得难以忽视,伏特加还想继续问大哥有何吩咐,但他听着耳麦里琴酒赶路时,因负伤而显得不同寻常的粗重的喘息声,他闭嘴了。 他知道剩下的一切快要不用他操心了。自己只需要稳住局面,当个乌龟,拖够时间——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只要我大哥到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警车里的那个副驾驶上的警察似乎终于按耐不住,手中拿着枪,推开因剧烈撞击而变形的车门。好像气势汹汹,却又外强中干;皮肤偏黑,像是那种最老实巴交的忠厚人发狠——这种人真的应该去干给社区里空巢老人背米背面送粮油的活计,出现在这里可真难为他。 那个警察的额头受了伤,还在流血。他给手枪上膛,然后平举:“车里的人听好,我警告你,立刻放下武器,不要抵抗……” 他的话停下了。 因为胸口迸发出了一道血花。 警察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倒在了地上。从他身后走出来的,正是琴酒。 伏特加立刻一瘸一拐地开门下车,琴酒瞥了他一眼:“你先坐车上,不用下来了。” 随后伸手拉开了车门,没忘了给驾驶座上昏迷的那个警察补一枪。那是个短发的女警。琴酒再去看后车座,干邑好端端地坐在那。当然,是受了伤的;但是明显比自己和伏特加轻。琴酒心想,当年这个人还是稍微肯听一下他的话的,现在就已经不太听了。或许该教训一下;我救他不该这么积极。 第69章 但他还是没多说什么。 “上车。” 车水马龙中,追兵越来越近。宛如潮水涌上海岸,波涛似天。车灯闪烁不定,彰示着他们仍在危险之中。 萩原研二抬手打爆警车的油箱,牺牲的两名警察被熊熊火焰笼罩。然后潇洒地打开保时捷的车门,对伏特加说:“你下去,换我上。” 琴酒刚想习惯性地怼两句,又想起来现在真正适合开车的似乎的确只有干邑了:他自己右臂中枪,伏特加小腿骨折或骨裂。于是他一言不发坐上车,没忘了系安全带。 伏特加一切紧跟大哥,头一次看大哥这么严肃的系安全带,自己也哆哆嗦嗦地系上了。萩原研二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但他没说话,只是关上门;追踪他们而来的车已经靠的足够近,有警察拿着喇叭喊话: “……我再重复一遍,关掉引擎,把手放在可看见的地方!” 萩原研二在破碎的后视镜里看去。他并没有试图藏身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破损的保时捷特征明显,更何况他和琴酒也不屑于藏身。他知道这附近的路段一定已经被封锁了,对于一辆只载有一人的性能车来说,硬性冲卡不是不行;但手头的保时捷刚刚遭受过撞击,又足足载了三个成年男性。 于是他催动引擎,反而朝着另一个方向去。向前不到两公里,那里同样设卡,却不是为他们——事实上那里在两周前就被封锁了,山体滑坡,原先建在那里的公路上的公路断成两截,中间是断裂的深沟。 如果我现在伏法能让我收获一个足够完美的结局,那我很愿意照做;但是显然,有些事情的解决并不完美。 而鲁莽比怯懦更接近勇敢的美德。 夜风从破碎的窗户外丝丝缕缕地探入车内,萩原研二启动汽车。 保时捷像一颗彗星冲向一望无际的黑夜,追击的车潮随之锁定目标;他们大概也知道这个方向再往前就只剩深渊,即便不知道为何,也绝对不放过这个机会。萩原研二保持着正常速度将车开到了断路前,追兵已近在咫尺。 他踩下油门。 我宁愿去死也不愿被抓住。 “让我们继续逃吧。” 他含混不清,但无伤大雅;这句话萩原研二只说给自己。那辆破损的保时捷在众多不可置信的眼睛的注视中一跃而起,本应该坠落的,却奇迹般飞向了另一端—— 成功着陆,保时捷消失在黑夜里。 -------------------- 感谢在2023-09-29 17:17:18~2023-10-03 21:0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豹不是海狗 11瓶;芹菜真的好难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finish line “别拿枪指着我。或者你觉得这样谈话有感觉的话,可以。” 青天木绘里香点开了灯,而后被过亮的光线刺激地皱眉,而后补充:“……我们的时间,或者说能留给你的时间很紧。苏格兰,我们来谈谈。” “我要说在最前面的,以防你没有耐心直接开枪——我先说结论。有人在调查你。你猜到是谁了吗?” 他猜是贝尔摩德。诸伏景光能选择的选项其实并不多,半途跳车拒绝任务的贝尔摩德得算一个。而且更有可能的,贝尔摩德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否则她早该动手了。虽然都说这种人总有些过分准的直觉,但要诸伏景光来说,直觉其实更应该被总结为感官越过大脑自主收集的信息。通常它无从捉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总是在一切发生之后才想起命运早有征兆;但或许贝尔摩德不一样。 当某些事情刚刚发生,她内心就会有一种预感。 “……你是说,假如我今晚不对干邑动手,贝尔摩德就不会多管闲事;但我毕竟已经做了什么,所以贝尔摩德很快就会找上门来——是这样吗?” 绘里香点了点头。 所以说是谈判还真不错。他们一个有着更多的情报,而另一个则掌握着——至少在眼下场合的——主动权。 而我能否瞒过贝尔摩德呢?诸伏景光快速思考:或许可以瞒天过海,但却打消不了她的怀疑。如果贝尔摩德一进门,看见我站在血泊之中,绘里香倒在地上,而我告诉她自己从干邑的电脑中找出了他是日本警方卧底的证据——我可以做到让她挑不出毛病,但我让她就此相信我毫无问题。甚至于她可能会更加怀疑我。 毕竟在此之前,对于她来说一直有嫌疑的是我。但是突然间一切都变了,证据确凿,卧底另有其人。 这一切太突兀了,像是专门准备好的舞剧,只等观众入座就开演。而且证据太确凿,反而不自然。 甚至于就算我什么也不管,直接杀了绘里香,而后紧锣密鼓地继续计划—— “我会尽一切可能阻碍你的。哪怕我死了……也会这样做。”绘里香说,“要赌一下我有没有留后手吗?或者赌一下贝尔摩德还有多久到?” 房间内灯光的开关正被她握在手里,藏在身后。老板和贝尔摩德共同教过她一种沟通方式:灯语。 “我们当年用过。规则,暗号,全都是我们两个自行约定的。别人看了以后或许能意识到不对,但是不会知道里面的内容。”贝尔摩德托着红酒,饶有兴致地看着干邑把加密方式一层又一层地拆开来,细细地讲给玛尔戈;她扬起眉毛,添了一句:“这是当年你老板喝大了在我家蹦迪搓电灯开关的时候学会的。” 第70章 想到这里,绘里香紧张的心情被稍稍缓解了一点。 “……所以我们谈谈吧。” 诸伏景光收起了枪。那个哭泣着的女孩的确再也不会归来,而眼下的情况,则一度让诸伏景光怀疑自己当时所看到的形象是不是就压根算是表演的一种。但无论如何,他得谈判了。不是对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而是一个足以与他谈论正事的组织成员。 “玛尔戈,我需要你帮我搞定贝尔摩德。她的推理要想成立,一切的立足点都在你。无论你是消失了,死了,只要你和干邑同时出现状况,我就会被她纳入嫌疑范围——所以反过来说,只要你能活着和她说话,就能有效地洗清我的嫌疑。” 诸伏景光率先表现了自己的诚意。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我被允许活下来了?” 绘里香这句确认并无半点阴阳怪气的因素。相反,她是认真分析的。既然说是要谈判,那么什么被摆上了谈判桌,又能换得多少筹码,就是得量化讨论的范畴——我将我自己的命赢下了。但是远远这不够。 “你该知道,我顶多算个赠品,是奢侈品店里的小样——真正的大头还是我老板。”绘里香刚想这样说,但突然反应过来:节奏不对。我刚刚得到了筹码,现在必得给对方些什么。在这种基础上提出要求,是得寸进尺。于是她瞬间改换话头:“不,我们先不说这个。你的目标?先解决这个。” 她一边说一边拉上房内的所有窗帘,并且关灯。 听到这话,诸伏景光掏出u盘:“带我找干邑的电脑。……我需要让你在旁边看着吗?比如什么能拷,什么不能拷?” 他知道栽赃嫁祸是肯定玩不转了。也压根不提这档事,当着玛尔戈的面说这种话和放弃谈判没什么两样。而关于这点,绘里香倒爽快:“那种事我不管。组织里的事,我压根不清楚。” 这不是慷他人之慨,实在是她确信,就算是老板本人在这里的话,也绝对会放开了让苏格兰看资料。就凭老板的那副德行,也不知道苏格兰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了。——不会真的在追求吧?绘里香腹诽一番,表面上倒不显。只是想着自己这边也算做足让利姿态,是不是该到我的回合? 她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道:“你光留我下来没有用。老板他必须不能出事才行……不死远远不够,他得回来。” “……你这个要求太勉强了。” “但是这个条件我没法让步。” 绘里香嘴上说话不停,手上仍在尽可能消除房屋内有外人闯入的痕迹。诸伏景光会意,也就是说合作还没破裂,但条件还得再谈谈……也是,玛尔戈必须保干邑。她现在无论是在普罗大众之间的视野里,还是在组织的控制范围中,说句不好听的,她的一切价值都是干邑赋予的。她若是想要保住地位和如今的生活,也就只能拼命抓住这个护身符。 但他对此没有干涉的权力。事实上,上面的人似乎更想抓到干邑——以至于到了无论死活的地步。缘由为何,诸伏景光都无从得知。他还想说点什么,绘里香突然推了他一把:“快!先上楼躲起来!” 自从刚才起,她就一直看着窗外。沉闷的摩托车引擎声若有似无地传来,绞紧她的神经。哪怕萩原研二曾经和她说过一些汽车相关知识,但也仅限于空泛的概论,绘里香并不能就此听出这辆摩托的所属。但当车灯有规律地划破夜空照射在房屋窗户上,最后一闪结束,她一直在谈判途中一心二用所解码的最后结果: “拖住,我即刻就到。” ……真要命。 “电脑就在我老板的书房,或者卧室里。你尽量拷完就跑,或者把电脑带走都行……剩下的交给我来。” 绘里香一边赶诸伏景光上楼,一边迅速揉乱头发放空精神,眼睛闭了一半后转头,门铃刚好被摁响。 一,二,三,四,五…… 当楼上的脚步消失之后,门铃也变得急躁;她在心里稳定地默数了十个数,然后一把打开门。 曾经亲手教授过她某些演绎技巧,也展示过如何撒下完美谎言的老师对她摆摆手。贝尔摩德左手抱着摩托车头盔,右手挑了下绘里香的下巴:“be more sober,little queen?晚上好,玛尔戈。睡眠质量如何?” 绘里香不回应。 她眼睛保持失焦,直直地向前看,同时在心里回忆:我昨天吃的什么?用的什么餐具?什么味道?几点睡觉?几点起床?就这么思考了一会,才对着贝尔摩德打了个哈欠:“啊?你说啥?” 嗯,用老师教我的反过去骗她。绘里香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是只能先演下去。贝尔摩德就平静地看着她这一通操作,但并不多说什么,只是颇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今晚睡的如何?” “挺好的,在你不来打扰我之前。” 绘里香状似起床气爆发,把乱糟糟的头发垂了下来,借以阻拦贝尔摩德探究的视线。但这阻拦不了听觉,女人情绪不明地轻轻笑了一声:“是吗。亏得我担心同事家小孩今晚没人陪着睡觉,还急匆匆赶过来……真狠心啊。” 这几句话的音量倒自然,但很快贝尔摩德就贴近了绘里香的耳畔:“你得知道,你老板那边刚刚出了些事情。所以现在,你确定——自己是安全的吗?” 第71章 一点也不安全。你,苏格兰,还有把我扔在这里搞无间道的老板,我讨厌你们。绘里香这么想,嘴上只是说:“我哪里知道这些?我才刚醒……等等你说我老板没了?那他的公司怎么办,给我吗?” 她试着引开话题,但贝尔摩德不吃这一套。她笑盈盈地说:“……乖,别心急。就算你老板现在死翘翘了也得过二十四小时才能确认,到时候我会陪你去签合同的。而现在,是什么时候就该做什么事——” 贝尔摩德直起身子,放开了音量:“对于打搅了你的睡梦,我可真抱歉。所以作为赔偿,今天晚上,我和你睡在一屋,如何?” 如不了一点。绘里香挣扎:“我的床是单人的。” “那我就睡你老板那间,宝贝要是做了什么噩梦就来隔壁找我。”贝尔摩德从善如流地改口,“更何况我们又不是没有睡过同一张床,亲爱的玛尔戈,虽然你现在才14岁,但是关于你监护人的一些事得了解,并且接受……” “不好意思,当事人还没来得及接受哦。” 萩原研二突然在她的身后轻轻咳了一声。头发有些乱,带着硝烟的气息,以及沾着些不知道属于谁的暗色血迹。但精神状态似乎良好,面对贝尔摩德的视线投射回来,他毫不怯场,反倒无辜地看回去:“是啦……不过当年我喝大了然后被迫在你家过夜的事情就别说了吧?我知道吐你包上很对不起,但是那是你灌的我诶——我当时才那么一点点大,还没成年!而且为什么只灌我不灌,黑泽酱?我们当时都没代号,你怎么就可这我一个祸害……” 他的余光留意到绘里香松了一口气。贝尔摩德看着他,嘴上带着点笑意说:“你活着回来了,可喜可贺。”眼神则一片冰冷。 不要自讨苦吃。 贝尔摩德转身离开,用力推了萩原研二一把,几乎是把他推到了门框上。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 第39章 catch the rainbow “呼,终于走了——”看着贝尔摩德离开,绘里香刚长舒一口气,就被萩原研二轻轻捂住嘴,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机。他在自己身上查了一遍,尤其是刚才被推的地方——没有窃听器。你呢?他用眼神询问绘里香,女孩摇摇头。贝尔摩德刚刚只来得及碰她的下巴,至于她依靠在房间门框上,会不会做什么小动作…… “走吧,上楼。” 门口就算有窃听器,能发挥的作用也极有限。他不费心找,领着绘里香上楼。二楼的房间里,除了他一直给绘里香留的卧室大开着门以外,就剩下书房的门留着一点缝隙。萩原研二推门进去,窗户开着,窗帘则在夜空中随着风轻轻飘飞。桌上的文件七零八落,笔记本电脑也不翼而飞。 萩原研二这样看着,绘里香则在他背后探头探脑。“他走了?” “应该是。”他面色如常,今夜的一切被他的一句话轻飘飘带过,“好了,去睡觉吧。” 听到这句话,绘里香才如释重负,放松地抱住萩原研二的胳膊,几乎把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终——于结束了!今天晚上真是吓死人了!”她这样动作,身后的萩原研二微微“唔”了一声,但并不明显,像是那种电量不足的发声玩偶被挤压时的录音。绘里香回头,对方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摸了摸她的头,手也一点不抖: “你有什么可怕她的……贝尔摩德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放心吧,只要不是明晃晃的和组织对着干,和她的关系又闹的不是太僵,她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你。” “我知道啦……但是,但是还是很可怕啊。”绘里香比划,“我的知识基本上都是你俩教的,除了演戏又没在现实中用过,今天晚上突然来一个抽查考试,太吓人了。” “但是你做的很好。好了,回去睡觉吧。明天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他把绘里香哄进卧室里,看着她盖上被子带上睡帽,再帮她把门关上。随后萩原研二也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灯。这里一切完好无损:他先看门,直到他开门以前都依旧夹着根头发,把手也被微微压下,角度和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窗帘拉开的比例未变,窗户也依旧锁着。抽屉拉开,不光表层如常,隔间也未被动过。——当然这一点相当好判断,如果他的抽屉隔间被动过的话,是会引起小型爆炸的。 嗯,看起来无事发生。 然后他把把手复位,因开门而掉落的头发夹回去。确认门关好了,他拉上窗帘,但关上灯。 一切都陷入了寂静。 接着他快走几步,一把拉开了嵌入式衣柜的门。 黑暗的卧室里,唯有荧蓝色的电脑屏幕作为唯一的光源,而这片光源所映照出来的,除了萩原研二本人,还有在此无声藏匿许久的诸伏景光……以及他手中拉开了保险,此刻抵在萩原研二脖子上的一把枪。 动作倒是利落。萩原研二情绪平静,也不躲,眼睛向下瞟了一眼,还问了句:“拷完了吗?还要多长时间?”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收起枪。他俯身捡起地上的电脑,但全程都保持面对着萩原研二:“已经拷完了。” “全吗?没有遗漏吧?” “我连你证件照都拷了。” “满月照呢?……开玩笑的没有那种东西。” 他后退几步,把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一度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萩原研二坐在床上,稍微思考了一下:“你现在走不掉吧?……小诸伏。” 第72章 这个称呼他是考虑过的。既然毒杀高桥雄一的宴会与埋伏照常发生,那么自己大概率是没有忽悠过同期的。不过没关系,现在也来得及。迎着诸伏景光刚刚放松又马上紧绷的眼神,萩原研二笑了笑:“别紧张。我是知道你名字没错,但是知道了也无妨的身份,安心就好。”他不挑明了说,只模棱两可地给出些信息,反正聪明人自己会推,也肯定只信自己推出的结论。 “你把我的书房搞成那个样子,是为绘里香留后手?要是她拦不住贝尔摩德,至少可以通过书房把人引走。……她今天很厉害吧!她怎么跟你说的?” 诸伏景光有些无语地看着干邑,对方像是炫耀孩子的老父亲来开家长会,一脸期待地问自己家闺女表现如何。 事实上我差点杀了她,然后今夜的走向会截然不同。但是她说服了我,并且拿出了对于她这个年纪而言算得上完美的解决方案。而我则为她兜底,并且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目标。 无论未来如何,但这一刻我在庆幸自己没有痛下杀手。这是失职吗?我背叛了自己的信仰了吗?在这之前,我提醒过自己不能轻信她,但结果是我们还是彼此依靠着瞒天过海。 ……所以我还是在为她高兴的。诸伏景光闭上眼,但是看清了自己潜意识中的态度:是的。我是在为她高兴,为她拥有保护自己,斡旋之中让自己活下去的能力而高兴。但这个苗头是危险的,未来或许会不可控。我就像误打误撞收养了受伤的狼的幼崽的牧羊人,先开始以为这是条做牧羊犬的好材料,但即便她长出尖锐的牙齿,瞳孔变尖,脚掌厚实粗糙,已经显出狼的样子来,我却仍然舍不得杀掉。 如果真的只是条狼就好了。要么规训它改化它,剪掉爪子拔掉牙齿让它做牧羊狼,要么教它生存技巧喂它吃带血的生肉,为它找一个好狼群,趁着雪化的春天放走它。但是偏偏没那么简单,狼走得了后面这条路,人不行。现在狼群的大部队找到了这条遗孤,她的父亲舔舐着她的皮毛,但是我得亲手把她连同她的父亲一起枪杀,连同身后的族群一起。我只能选这条……或许一开始是这样。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很怪。诸伏景光看着与自己,与这样一个近乎明牌了的卧底共处一室却怡然自乐的组织成员,心里满是无处抒发的荒谬;这感觉有点像自己举着猎枪靠近狼群,然后那只自己放归的狼的父亲突然站了起来,把身上的皮一脱,原来是一个n多年不洗澡头发乱蓬蓬但眼神里有光的人朝着自己打招呼:嘿你好!我是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我跟着这批狼群爬了好几年了,感谢你为我的观察样本提供了新的类别:人养的狼! 就是特别的怪,特别怪。 诸伏景光努力摇摇头把一些奇形怪状的比喻从脑子里甩出去,把话题拉回正事上:“……接下来呢?我现在的确是出不去了。” 贝尔摩德不是瞎子,她出门去绕着别墅看一圈,明显就能看到有个窗户特别不对劲。她可能在附近找一找,也可能在原地蹲守,几个小时不确定。但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返回别墅了。所以综上所述,这里在目前最安全。 “嗯……那你找个二楼的房间呆一晚上吧。绘里香最近八点多九点起床,你在她醒之前抓紧走就行。”萩原研二想了一下,随口给出建议。诸伏景光点头,刚要离开,手扶在把手上却突然缩回来,“玛尔戈她睡了吗?” 好问题。萩原研二一愣,我糊弄绘里香回屋睡觉的时候挺急,看她钻进被窝了就马上离开;还真没确认她现在到底睡没睡。 “那我觉得她应该还醒着。凭她今天晚上的表现。”诸伏景光听他如实相告后,表明自己的意见。 如果这么说,那绘里香她今天晚上表现的估计蛮好的。能让小诸伏这么认真,本身就是很高的评价了。萩原研二没由来地心情好了点,但很快又陷入沉思:“那这样的话……难办。那你现在只能在这凑合一晚上了。” “可以。”诸伏景光没多少异议,“那就这里吧。我在衣柜里坐到五点多,然后走。” “嗯好……啊不行不行不行!”萩原研二听了个开头,刚应下,突然想起来衣柜对于诸伏景光来说几乎算是大雷区,连忙阻拦;但由于自己反应过大,诸伏景光怀疑地看着他,一时间只能憋出一句,“呃我听说衣柜里容易出僵尸。” “……你在说什么。” 千年一问。你问的好,我也想知道我在说什么。他眼睛一闭,干脆破罐子破摔:“……呃这个僵尸啊,僵,属木,尸,属金;再看衣柜,这个衣柜是不是木做的,然后挂钩是不是金属?那这个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是的,我不是风水方面的专家,但是我还是想分析一些知识。在我仔细观察后,我其实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正如我一开始所说的,我不是风水方面的专家。但即使我不是风水方面的专家,我也还是要发表一些看法……” “停!”诸伏景光上来一把捂住他的嘴,“直接说,我睡哪?” “……那我觉得我的床也挺大的。” 直说挺好的。诸伏景光疲惫的叹了口气,然后坐在床的一侧,不脱外套,把u盘收起来就准备和衣而睡。余光里他看见对方脱了上衣露出身背上的伤,觉得有点奇怪:“这是拿什么打的?” 第73章 “asp甩棍。” “你确定?日警可不用这个。” “我知道。那个人见到警察来了就马上跑了出去,肯定不是你们的人。……只是我哪来这么厉害的仇家?” 那我哪知道。但诸伏景光还是习惯性地问了一下:“那他长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说不上来。那个地下室太黑了。是欧美人种没错,个子大概是185上下,体型正常,但是人中特别长。虽然他块头不小吧,但是: “我觉得他长得像一只兔子。” 萩原研二皱着眉头说出这个描述,反打回去却看见诸伏景光神色复杂,若有所思。 -------------------- 感谢在2023-10-03 21:05:39~2023-10-04 18:1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豹不是海狗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wonder of u 但是诸伏景光还是什么也没说。……好吧,本来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萩原研二把头发拨到一边,用冰袋敷了半个小时以后把衣服套回来,动作丝滑地倒在床上——然后嗷一声叫了起来——压着伤了,换一边。太困了,他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在将近半夜四五点的时候,他旁边的诸伏景光一下坐了起来。他没怎么睡,显而易见。月光透过有些薄的窗帘洒下来,诸伏景光借着这光去看身旁熟睡的人;但是也只是看。迄今为止,干邑对他的示好纯粹却实在没有解释的通的理由,像个陷阱,比绘里香更像被多头蚴吃了脑子的小绵羊。 又一次。这个人又一次对自己不设防了。这股信赖从何而来?偏偏每次我都又恰好没有下手的机会。真是……他不再多想什么,手摁在门锁上尽量压低开锁时的音量,然后打开门准备离开。 然后他就在门口看见还在打哈欠的绘里香。 场面有些滑稽,还有点不着调。毕竟以诸伏景光的视角来看,既然绘里香疑心自己还在房间里并且准备盯梢,盯到后半夜居然盯困了;打哈欠还被目标任务抓个正着,实在是不专业。女孩哈欠打到一半,睁大了眼睛,似乎在确认他究竟是本人还是自己困睡着了以后做的梦。不是梦。她掐了自己一把,疼的龇牙咧嘴。 那就好。 她上前一步阻拦,声音不大:“别出去。贝尔摩德或许走了,或许没有,但是你最好别现在出去。……凭我老板的风评,你晚上悄悄溜出去都不如第二天早上光明正大的出来,起码后者顶多掉点面子,不会遭人怀疑。” 但诸伏景光似乎不吃这套。他不光不吃这套,还想抓着证人一并跑路,颇有种被警犬追就连警犬一并抱走的架势。他再一次抚上绘里香的肩膀,很真挚很有重量地问她:“如果再来一次机会,你愿意和我一起跑吗?” 天哪。 青天木绘里香想了想,或许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让对方感觉自己依然有救;又或者对方想要完成什么计划,自己的消失或者配合又或者信赖则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无论如何,这都来的太晚了。 “……起码眼下我们并没有机会。”她指正道,“我堵你为的就是这个。我个人认为啊,个人判断:你要是弄出什么大动静,并且是关于我老板的,琴酒的反应会比贝尔摩德大。之前都是小打小闹,但是今天晚上这一次已经超过了这个范围。而我老板回来的时候坐的就是琴酒的车。你猜他有没有关注这里的事情发展?” 不妨说的更直白点。毕竟在组织里的行动组担任过狙击手,诸伏景光凭自己的思维逻辑去揣摩,绘里香的那番话不如直接翻译成:有概率外面的高楼上有个琴酒举着狙架这个别墅呢,架一晚上,你想出去最好手持活着的干邑作为证明。 我记得他不是受伤了吗?居然还能这么坚持……不过真的要能在这个晚上蹲到我,手臂上的伤换我一条命,对于琴酒来说是绝对不亏的。 这么斟酌着,诸伏景光打消了半夜离开的想法,但同时也是真情实意地伸手去摸了摸绘里香的头。我弄不懂她在想什么,小小的,被我一只手可以拢住的头里究竟在想什么。想我死还是想我生?无论如何,这个孩子在试着救我们两个。她什么都想要,想要每个人活下去,在自己身边,绕着自己不停地游啊游…… 她在养宠物。我明白了, 像养鱼一样养着我和干邑,养着zero、贝尔摩德,或许也包括黑麦。她小心翼翼地挑选了这些人一起住在她的鱼缸里,一旦谁和谁咬起来了就把他们分开,但是又不肯直接分缸或者放归大海。 而我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都是真挚的。 我不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堵着,解决的逻辑也类似:我本来想的是带着绘里香离开,手持活着的玛尔戈应该也可以算是一种证明。然后我大摇大摆的走人,同时把那部电脑里伪造的证据全捅出来。诸伏景光思索:我的确有利用她的意图,我想要她做我的证明,得到她的信赖担保我的清白;但同时我也一样期盼她能够自由,能够很快地获得一个正常的生活。这也不冲突。 我的利用和我的期待同样真实,这并不冲突。 “好吧。我不会在独自离开了。快去睡觉吧,别再熬夜了。”诸伏景光理了理绘里香的衣角,把她的衣服拉平整防止她感冒,而后自然地推着她上楼,送她回卧室。在这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最早,第一次见到绘里香的时候——而他本人则是温和的,体贴的,善于体察别人心情的。似乎真的回到一开始了,但是却绝对有些不同。绘里香抬眼看上去,诸伏景光在她背后偏过头,微笑着示意她有话就说。 第74章 这就是这个人本来的样子。青天木绘里香意识到了这点。这个组织里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和自己对峙过,算计过自己的人,却也对着自己笑,并且真真切切地希望自己活的更好。她的心忽然软了一下,对方的笑容似乎重重地砸到了她的心上。如果苏格兰的目标是征得我的信任的话,那么他绝对成功了。甚至是超额完成任务,有一瞬间我甚至想跑进我老板的卧室里把他摇醒,然后拖着他一起投诚了苏格兰背后的——日警?公安?fbi?cia?我管他那么多呢。反正我先投了。 但这种冲动只停留了短短一瞬。因为透过诸伏景光的脸,那么巧合的是,她在对方的背后看见了自己母亲的照片,挂在墙上。女人平静的温和的目光透过相框和玻璃照射在她的脸上,其中并无半点责问和怨恨,只是对她说:想要什么就去做吧。不要被家庭的困境绊住了,因为这些并一切并不是你的责任,所以为了家庭去牺牲,也不该是你做的事情。 这温和的目光却把她一把从虚无缥缈的欣喜中拉了出来。离了组织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虽然妈妈总是支持着我的一切决定,但是我想要和她永远一起。为了她,为了妈妈,我的一切都是可以交出去的。于是沸腾的热血一下子冷却下来,青天木绘里香结束了她青少年时期的最后一次冲动行事。短短的阶梯走完,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在告别前的最后一刻,诸伏景光即将帮她关上卧室的门,但绘里香拦住他。 或许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拉诸伏景光。她很诚恳也很郑重地说:“……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把我老板的公司保住,继承人写我的名字。” 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就是这样了。我最喜欢的那条鱼,你真把他啃了也可以;但是得让我,和我的父母一起活下去。诸伏景光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抬起手拨了一下女孩的额发,想说什么,但是只剩一句:“好。回去睡觉吧。” 门关上了。 第二天萩原研二醒来——倒也算不上醒,脑子醒了,眼睛倒还没睁开——他闭着眼睛,先是伸了个懒腰:嗯,身上的伤好多了。就是昨天晚上僵在边上睡觉施展不开,好难受,赖个床先。 咦,我为什么僵在边上睡?哦对,昨天晚上小诸伏压着另外一个边睡的。害,其实我的床真的挺大的,我俩立那么老远,中间隔的空位几乎能塞下两个绘里香;但是没办法啊,不熟,能怎么办?不过现在好了,凭小诸伏的性格,估计早在大半夜就走了。让我自由自在地在床上打个滚—— 然后他闭着眼睛,感觉自己滚到了一个热热的软软的什么大件抱枕上。 嗯。 嗯?! 不出意外的话,那我现在应该是出意外了。 萩原研二的瞌睡全被吓飞,睁不开的眼睛也能睁开了。定睛一看,好嘛,自己直接拱人诸伏景光身上;要是只是碰到了也还好,可是自己偏偏是直接压过去了——人家睡得好好的,直接被自己拱醒了——可是我是真没想到小诸伏居然会不走啊! 所以他为什么不走啊! “……” “……” 二人尴尬对视一眼,萩原研二眼神飘忽:“嗯……你还困就再睡会,我去叫绘里香起床。” 都这样了还能睡心理素质得多好。诸伏景光心说自己反正是睡不动了,虽然真要计较起来昨天晚上自己可能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但是早上被人这么来一下是真提神啊。 他叹了口气,也起床了。眼看着萩原研二可能是由于尴尬吧,窜的飞快,跑去哐哐哐把绘里香拉起来,然后自己去厨房做早饭躲人——然后诸伏景光和青天木绘里香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都是昨天晚上就睡了三个小时的人,早上还被同一个人搞醒。 都有冲天的怨气。 绘里香凑近诸伏景光说悄悄话:“……你要是现在去抢老板的公司并且给我分股份的话,我肯定会配合你。” 她话音未落,诸伏景光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她,萩原研二就在厨房遥遥喊了一句:“等下周的庆功宴结束我准备给公司全体员工发三张你的电影的票带一天半带薪休假……绘里香?你也算我的员工之一哦,准备去哪玩,我带你?” “那我要去恐游主题餐厅!我要吃弗雷迪给我上的披萨和奇卡上的蛋糕!” 绘里香,一秒叛变。 -------------------- 第41章 nice boy 应该说萩原研二是压根不知道昏睡的一夜里,自己被收养的小女孩直接单方面卖出去了。他的确不知道,所以厨房里的那一句话也不是为了收买人心——事实上他有自己的期盼。 那可是庆功宴啊,绘里香的庆功宴——也是我抓到小阵平的地方。 要知道萩原研二恨不得直接把庆功宴挪的越早越好,又怕稍微有点什么差错就会导致结果天差地别,只能抓耳挠腮地等原定的时间。那几天他的衣服换了又换,一只胳膊上恨不得试五款香水。绘里香路过他的卧室门口:咳咳咳呛鼻子! “看你这副不值钱的样子。”绘里香抱着手臂靠在门口,闻着空气里四五种香水混合的味道,有点嫌弃,“你这样会让我以为我请来的女明星里有你喜欢的款。” “……范围放宽点。” “男的?!” “……也不算错?再宽点。” 第75章 “不是人?” “倒也不至于啦!起码是人……就是还没成年好像……” “原来不是人的是你。” “……没记错的话好像现在还是我给你发钱的对吧。说话能不能稍微客气一点?” 再不使用有效手段劝阻的话,身后的孩子可能会口出一些过不了审的狂言。于是萩原研二叹了口气,放下手上搭着的领带,转过身直视着绘里香:“庆功宴就交给你了。这一次的,全权交给你了。放心,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岔子,乔鲁诺会帮你顶一下,还有这次前来参加宴会的工藤夫妇,都会协助你的。你只要在最高最显眼的地方漂漂亮亮地站着,然后告诉所有人不用担心就好。” 他知道绘里香这是在做什么。她对于自己遭到忽视,本该关注自己的人转而对别的什么感兴趣有些不甘心。所以她在拼命地吸引注意力罢了。 “不用担心?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我就是没办法解决怎么办?” 她一步一步挤过来。深吸一口气,混杂的不同种的香水的空气里,有一种尤为明显。在有一年,自己还没加入组织,但被萩原研二捡到了有个一两年,也以演员身份交识了莎朗的那一年,她十岁。日本下了漫长绵延的大雪,如同川端康成笔下的雪国一般,灰色的天空之下一片白茫茫。 绘里香不知道自己跟着这个半长头发的男人满世界乱跑是为了什么,但他保证说我和妈妈都不会再这么落魄下去了。这个冬天,谁也不会冻死。 萩原研二牵着她到了一个酒店,然后坐着透明电梯上楼。青天木绘里香心头一沉,心想有什么要落在我头上了。虽然她才十岁,但是有些事她知道的很早,这都是她过分美丽的功劳。她的手还被牵在萩原研二温暖的宽大的手掌中,这个人送她的新买的靴子即便趟过了那么那么厚的雪层,也一点都没有被浸湿。他肯送我这些,甚至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展现任何恶意。即便如此也要下手了吗? 这么想着,绘里香用力的一吸鼻子。她想哭。酒店大堂里柠檬的味道拼命地往她鼻子里钻,好闻,她更想哭了。萩原研二听见了,俯下身子问她:你感冒了吗? 我没有。 罢了罢了。电梯又向上爬了一个楼层。就在这短短的十几秒里,她未曾落下的眼泪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无论如何,起码我带回家去一双十分好用的靴子。 然后他把我带到一个女人面前,后来我知道她就是莎朗,也是贝尔摩德。一开始绘里香什么也没弄懂。她惊慌失措地看看贝尔摩德,又看看萩原研二。她害怕极了,而后听见萩原研二对贝尔摩德打了个招呼,接着说:……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孩子啦。她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但是特别特别喜欢看电影——所以我觉得你有帮她的办法。 听到这句话,贝尔摩德挑眉,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说:普通人和明星之间是有壁的。电视剧明星和电影明星之间也有差距——她得达到我心里的及格线才行。 这位女明星的美丽当然无可置疑,她的及格线有多难达到可想而知。而此时绘里香则被萩原研二包的像个巨大的花卷,就剩一双眼睛,鼻子嘴巴包括头发都被包的严严实实。贝尔摩德上手去,先是轻轻摁下绘里香的围巾:……哦天哪。 贝尔摩德怀疑地看过来:你来之前带她整容了? 哎呀别管了……快讨论一下她怎么出道!快点啦! 无非就是做人设,做背景。现在的观众厌倦了卖惨那一套,更爱用羡慕和嫉妒混杂的心情提起自己爱的明星多么优秀,也总是不相信优秀的品格会诞生于穷苦的家庭。这话大致对,但其实也有错——但无论如何,都需得观众喜欢才好。 所以就到了最后一点。我觉得绘里香这个名字太普通了。按照她的性格,她的口味偏好……绘里香这个名字太素了。改个名吧,英龙华怎么样?贝尔摩德随口编了个名字。 你想改名吗? 绘里香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那个演这个杀手不太冷的女主的演员好像改过名。但是我好像没有改名的必要,我没有人际交往,没有日常生活,所以有必要改吗?她在发呆。看她没有回答,萩原研二直起身: 不用改了。 不用? 绘里香就是绘里香,没关系的。 于是那股柠檬味一下子变得好闻起来。其实她早该想到那不是什么酒店清新剂的味道,而正是萩原研二身上的香气;但是后来她逮着机会还是嘲笑:老板你天天拿空气清新剂熏衣服。这么说了几次,对方再也不用这个香水了。她说这些话出于什么原因,不清楚,不明白。或许是那个只有自己知晓的误解让她感到害臊,又或许是长久相处下来老板对自己的态度压根没往什么触碰公序良俗的走向发展,所以她感到惭愧;但是总而言之,她拒绝了这股香气。 结果老板他今天又拿出来用。厚厚的雪一瞬间,似乎又降下来。 “这是你诱拐小孩的专用香吗?” 没头没尾的,她踱步到对方的收纳柜旁,取出那支香,不甚在意地拿着上下打量。深蓝色的渐变玻璃瓶里,香水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翻腾。萩原研二看着她动作,并不阻拦。但说实话,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感觉绘里香的手腕有一种先兆,抖一下然后把这瓶香水砸掉,砸在地上,四分五裂——但是至少在萩原研二开口之前,她什么也没做。 第76章 “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了。”他状似无意。 绘里香笑了一下,把香水塞回去:“——别再用空气清新剂熏衣服啦!”随后咯咯地笑了起来。香水幸免于难,劫后余生。但是绘里香实际上并没有想通,她只是意识到,摔了这瓶,也会有下一瓶。拦住老板捡这个小孩,总拦不住下一次。一种强烈的憎恶涌上心头,她想:我非得让你付出代价不可,让你知道忽视我会发生什么。砸烂这瓶香水,是最微不足道的报复。 她转身离开了。 后来在庆功宴上,绘里香照旧弄丢了贝尔摩德借给她的首饰。但是萩原研二没怎么多看她,反倒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下面的一个男孩——那是谁?那是工藤新一。她的朋友告诉她,工藤家的独生子,藤峰——现在该叫工藤有希子了,她的儿子。已经是有些名气的侦探了,虽然只有15岁,和你一般大。 就是他吗。 绘里香抓着二楼的栏杆:就是他吗。老板费尽心思打扮自己,为的就是他吗。好吧,我知道了。 然后工藤新一突然不见了。她先开始窃喜,而后看见萩原研二相当激动甚至可以说是万分欣喜地追出去——坏了。孤身救人于危难之中简直是一段关系中完美的不可多得的开局。她马上着急了,先是拍着栏杆气势万钧地让所有人稳下来,不准吵闹喧哗;然后立刻拨空余下来的人手出去支援老板。其实支不支援都是其次,最主要的私心是她不肯让救人这么个大人情让萩原研二独自领了。 她的支援给的特别及时,还确切地吩咐下去:一定要亲眼确认工藤新一的安危才好,每一个人都要确认。每一个人都得出现在工藤新一面前,人越多,分给个人的感激之情越少。她的算盘敲得很响。庆功宴上的事情解决了,绘里香等啊等,萩原研二终于回来了。一回来他就笑眯眯地搓了搓绘里香的脸: “你今天做出的应对不是很好吗?给的支援也很到位很及时,不然还有的麻烦的呢。累了吧,早点睡觉休息吧!” 他懂个屁!绘里香被搓的一阵无名火起,差点气晕。我那压根就不是为了帮你!我是,我是……她闭上眼,令她绝望又怀念的柠檬香气从对方的袖口传来。 然后萩原研二就又搬家了。说是搬家也不对,只是再买了一套房,很靠近工藤宅;给谁准备,显而易见。那里当然也给绘里香留了房间,但是远远不及这里——换句话说,在老板的思维里,自己当然可以出现在那里,但不应该一直出现在那里。青天木绘里香坐在床头发呆,老板和苏格兰,还有贝尔摩德,那天惊险的历程历历在目,但是很快消失了。房子真大,虽然只是少了一个人。 她只是感到很孤独。 -------------------- 但连二胎是谁都没搞明白。 第42章 homeage “你的那个监护人绝对有问题。” 橙黄色的云霞在天边蔓延。傍晚的热风里厚厚一沓没写完的作业被妥帖地装在书包里,校服上一股碱性的皂香味若即若离。告别了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她们结伴,手拉着手要去学校后面的文具店里抽新款的按动笔盲盒,并且明令禁止地要求工藤新一不许去推理——老板已经念叨好几次了。之后,工藤新一在自家家门口停下,但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神秘兮兮地拉着松田阵平: “老爸告诉我那天的庆功宴不太简单。……虽然他说,那个年轻的少女明星的问题更大些,但是你后面冒出来的监护人,他一定知道什么。” 他在斟酌,在犹豫。一种奇妙的预感提醒他:有些事,是属于你和你父亲那个阶层应该了解,也能够承受的;一旦将它泄露出来,则万事皆休。不不不,这不是说他对于自己的小伙伴的身份有什么不屑和轻蔑;不是的。对于松田阵平,他甚至连怜悯也不敢有一丝;一旦有就是一种侮辱。哪怕是这个家伙小的时候,最落魄被全班同学排挤的时候,也丝毫不见可怜。他不是被孤立了,而是孤立了全班。 所以这是他的保护,不含任何感叹上帝不公的中二心境,纯粹的一种保护。以长久的在放学归家路上的聊天起誓,以多年来两个人,或者三个、四个人一起吃过的路边摊小零食起誓。热烘烘的放学时的晚风里,似乎预示着自由。 而在他对面的,松田阵平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什么事发生了就是既定事实,为此忧愁则是无用之举。他看着工藤新一,然后眼神的焦点变远,到远处街边卖小吃的餐车和摊子上氤氲着热气的教育机构的窗户。他把棒棒糖棍从嘴里抽出来: “那是当然的吧。……给自己准备假名就够说明很多事了。” 不如说一切都发生的莫名其妙如同梦境。为什么自己被选中?我有什么值得那个人大动干戈办手续跑前跑后?或许是幻觉也说不定?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小伙伴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了。直直盯着他的背后,像见了鬼一样。这眼神把松田阵平看得直炸毛:上次小伙伴这个表情还是八年前的盂兰盆节,他俩玩到很晚然后在路口分别时,工藤新一突然直勾勾盯着他背后看;直到沉默的时间长到松田阵平无法忍受,无论对方接下来说什么他都要朝着家没命狂奔之后;工藤新一才幽幽开口: “那家的灯怎么是红色的?” ……你小子。 第77章 后来呢,虽然不是阿飘,但是凑近一看,原来是远处的幼儿园着火了:红色的灯其实是火光,没人呼救是那天幼儿园放假,所以幸而没人受伤,只有财产损失——非要计较,受到伤害最大的,应该是松田阵平的心灵。 所以说这小子直勾勾盯着后面看一向没有好事,各种意义上。 松田阵平慢慢转过头去,发现自己这小伙伴的家隔壁不知什么时候被买下来了;新鲜出炉的屋主正在门口阳光开朗的打招呼——就是自己那倒贴上来的便宜监护人。 真是到哪都逃不掉。 一时间傍晚的热风灌满胸膛。松田阵平坦然带着点挑衅地看过去,与萩原研二对视了个结结实实;哪怕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十分正常的周三schoolday的下午,他却觉得自己好像感觉到了一阵风:撕裂平凡生活的暴雨,以及足以划破面颊的滚烫砂石。 以及锋利的,同时又曲折婉转的人生。 他说:“你当人面抽烟?” 纯属没话找话。 对方确实叼着个什么东西,白色的小棍。 “怎么会呢。”萩原研二笑着走近,“我才不当着未成年面抽烟呢。”于是他把嘴里的棍拿出来,棒棒糖。和自己买的牌子一样。松田阵平一看就知道,顿时有种退路正在被围追堵截的危险感。这个人太了解自己,如同他们在他未曾察觉的时间里真正相处过。天上掉下来这么个人来,有点像一个精心准备的陷阱。 他开始觉得这一回头是错误的,但却也觉得没准这个人就是奔自己来的也说不定;所以即便现在不回头,将来也是要回头的。反正……反正总要走这一遭。 此后种种,是不被包装的伎俩。先是萩原研二在工藤宅门口不停的换着厉害的车停,松田阵平每每路过都要暗叹一声:钩直饵咸,这种水平的套路还想引我上钩?门都没有!对方倒也不恼,反而很有耐心地和工藤宅旁边的阿笠博士套近乎,那叫一个顺畅!阿笠博士的那些小发明让他拿到手,简直跟玩一样。没两天,这个胖胖的老头就被拿下了。 无妨。这才哪到哪。 后来萩原研二开始跟工藤新一刷面熟。肉眼可见,你再往你那个车上挂福尔摩斯挂件我就要不客气了!一边这么想着,松田阵平一边愤愤不平地坐上萩原研二的车——否则他怎么能看见那挂饰呢。与此同时工藤新一坐副驾,看见那挂饰眼睛都亮了。他还是照旧能挑出千奇百怪的看不惯的错来,一边却也能在对方的房子里安下住处。这里离高中近,早上能多睡半个小时,晚上也能,这就是整整一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啊。 再怎么不爽,也不能拿自己的大好休息时间开玩笑。 松田阵平自认为自己是半点没有让步也没有妥协的,至于让萩原研二来讲呢:嗯,上回自己也是这么搞的,最后的结果则是两个人完全可以妥帖的住在一起,吃饭睡觉;没有任何不确定性,他想要的结果板上钉钉,是触手可及的未来。因此对方任何抵触的反应无法引起他的不安,只是调味。一脚油门,马自达上山。 这是老师布置下来的实践作业。去山上,找些草木,去判断它们的根系。柏油马路截断,接着是土路。他们下车,步行在山上的树林之间。地底传来轰鸣,运煤的火车远远的来,远远的去。但是有一瞬间,不合时宜的响声吸引了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那像是狠狠碾过了什么,听觉中,似乎整辆车都剧烈的颠簸了一下,火车上此生都本不该相遇的零件发出彼此敲打时令人不安的咔咔声。 感觉不妙。 三人对视一眼,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找过去,一开始不曾出现的声音也变得可以被听见了:有女孩呜呜哭泣的声音。待真的走上前去看,眼前的场景令人毛骨悚然。血肉的腥气扑鼻,有个年轻的女孩卧轨,现在已经看不出人型。旁边围着些同样年龄的孩子,有男有女,也许是来野营,但显然现在野营泡汤。他们全都一副胆怯紧张的表情,也有哭泣哀嚎或是吓得哆哆嗦嗦的。暂时看不出什么异常。 萩原研二是在场唯一的成年人。他站出来,好不容易才把这一群抖的像鹌鹑一样的孩子稳住,背在身后的手却打手语示意:工藤新一,调查可以,但不要声张。松田阵平,悄悄报警。 “现在在场的人都齐了吗?” 这是工藤新一做出的第一个反应。有个看起来莫名有些憔悴的男孩四处打量一番,嗓音沙哑:“薫理不在。” 这种时候有人不在,那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工藤新一回头看了萩原研二一眼,对方笑着摆摆手:你自己放开手去办就好了。于是工藤新一立刻走到那个男孩面前:“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和你一起去找她吗?” 男孩有些瑟缩,缩了缩脖子,一声不吭地转过身。但或许是默许。于是工藤新一快步跟了上去。 “你不和他一起吗?” 被一群孩子团团包围着,完美地安抚着所有人的同时,萩原研二还能抽出间隙来小声地问松田阵平:工藤新一已经去积极的寻找——或许已经是受害人了。你不和他一起吗? 真是神奇的多线程处理能力啊。被这样围在中间,回答或是安慰着不同的人;即便如此,依旧能找到机会和我搭话——松田阵平说:“和他不一样。……我对推理没什么兴趣。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不知道我的爱好吗?” 第78章 我当然清楚了,摸得门清。萩原研二只是想:毕竟是一起长大,总得受到对方的一点影响不是?“你对推理没有兴趣吗?” “我对当侦探没有兴趣。”松田阵平想了想,又好像有点不服气地补充,“但是那些侦探故事,我花点时间思考,也看得明白。所以只是单纯不想当侦探罢了。”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一件事来。大概半年前工藤新一去英国参加一次侦探书籍分享会,大概内容是每个参与者带点自己喜欢的故事来读,原则上讲,读什么都可以。当然,工藤新一不用带书,他站上台,十分流利的将一个长篇——《恐怖谷》,声情并茂完完整整背诵下来,甚至可以说是演绎;用英语。作为对出色者的奖赏,主办方送他一盏小灯,上面挂着个铜绿色的牌子,四面包着金:221b,下面还有一行小字:baker street。 工藤新一高高兴兴将这灯捧回来,挂在自己的卧室门上。其实他想要更好的,更精致的灯,自然可以搞到;但是这灯意义不一样。他拿给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看,她们不感兴趣;松田阵平也没什么反应,但他看着那个小摆件,心想:这也太简陋了些,居然都不会亮。成心糊弄人? 于是有一天,或许是出于一时兴起,他抄起焊枪焊丝和小灯泡杀到工藤新一家里:花了一个下午,那盏灯会亮了,还有三个不同挡位;而一切电路就被焊在那个比他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写着221b的门牌里。 工藤新一回来后发现自己一开门,这盏小灯就会亮;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他对焊接不感兴趣,就像松田阵平对福尔摩斯也不感兴趣;但是工藤新一还是把这盏灯从卧室门上取下来,挂在大门口;后来他们再一起上学,就总能看见。 这当然是很好的关系。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都互相尊重着对方的爱好。能有一起长大的朋友已然难得,总不能要求更多:譬如爱好也得相似,最好还有一个让自己看了觉得喜欢的姐妹。但是总是独自扑在自己那一方研究,又觉得孤单。松田阵平看过去,看着萩原研二;直觉告诉他: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盏灯没准还会被安上感应开关。想到这里,他的心不争气也不合时宜地快速跳了起来。 -------------------- 抓耳挠腮的把本来计划写的第三本书里的案子掏出来用了。。到时候可写啥啊(忧愁)感谢在2023-10-04 20:29:25~2023-10-08 17:2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色的风 10瓶;海豹不是海狗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cherry 对于松田阵平究竟想起了什么,萩原研二无从得知。但是对于他的推理能力,萩原研二当然并没有什么怀疑。 “但是不想当侦探吗?所以小阵平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现在去想?……还从来没想过。” “比如当警察怎么样?” “当警察?”不知道松田阵平想到了谁——按照表情来说他或许想到了当年那个粗略为父亲定罪的警察——他撇撇嘴。 “你从哪看出我要当警察?” 还没我那福尔摩斯迷的幼驯染聪明呢。——伊达警官不算,不算不算。 “但是我真的很认真很认真的觉得——小阵平以后会走上这条路呢。” 即便世界线改换了,但是总有些事应该是没有变化过的。萩原研二依旧相信着自己的判断,相信着——最最早的那个判断。穿透眼前灿烂的青春直指终局般残酷的命运。 这么想着,他感到心脏似乎被轻轻挠了一下。 但是自己能阻拦他吗?又不可能。 心存迷惘的话,就不要击发。松田阵平的第一反应的确没错……现在说这些,的确太早了。 萩原研二挪开视线。 与此同时,在场的另一个女孩四处打量一番,也仿佛发现了什么一样:“帆足光代,浜根京香……新谷直纪,好像也不在?” ……这么多人都不在事情就有些大条了。 “带我们去看看吧。”在路上萩原研二问清了这群孩子的一些基本信息:这些孩子刚刚高中毕业。从昨天开始,他们来到山上野营。自然是带上帐篷的,打算在这里住三天,或者四天。这个女孩提到的:帆足光代、浜根京香、新谷直纪,还有刚才带着工藤新一去找小飼薫理的男孩——沢石胜明,他们五个住在一个帐篷里。 “男女混住?” “……嗯。” 那就至少有一对情侣。萩原研二几乎是立刻得出了这个推断:小飼薫理和沢石胜明,应该就是一起的。另外三个人听起来像是一男两女……他暂且不妄下定论。 打开帐篷的门,他们再被吓了一跳:帐篷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三个人,然而此时日照正中,再这样昏睡显然不合理;但总不能是都死去了吧。萩原研二立刻去试鼻息,这个还活着,这个也还活着……他稍稍感到安心。还剩这个。 他靠近那个女孩,结果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女孩的瞬间,就听得她呼吸不对;而后她惊恐地睁开眼,但绝不是正常醒来;她一定是早就醒了,只是刚刚一直在装睡。 但现在终于装不了了。 “这个是帆足光代。” 那个带他来的女孩在旁边怯生生地补充了一句。 第79章 倒了一地,唯独醒着的这个的嫌疑就大的可怕。但是她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害怕的哭;这害怕不像伪装,但真的害怕也说明不了什么,不是没有那种边哭边把仇人大卸八块的凶手。但是硬问肯定是问不出东西来了。萩原研二让她坐起来好好安慰她,帆足光代终于断断续续地哭了起来。哭其实算是好兆头,吓得一点反应都没有了才可怕。 把人哄好以后,考虑到这么痛哭一顿可能会失水过多,萩原研二在帐篷里随便扫了两眼,看到一瓶饮料像是没有开过封,于是刚拿起来拧开准备递给她,帆足光代立刻过激地坐直:“不要!” 而后像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她又软绵绵地补充了一句:“那个……被喝过了。” “好。” 萩原研二似乎是想都没想地立刻点头,并且把饮料放了回去。帆足光代一直自以为隐秘地悄悄打量着这个人;似乎真的只是一个过分英俊而不多怀疑的男人;她稍微安心了一点。所以她也没有看到在萩原研二转身的一瞬间,借助身体的遮挡,他飞快地晃了一下瓶身;指尖传来一点点潮湿的感觉,漏水。 瓶子上有孔,有人用注射器打进去了什么东西。 他无声地将饮料瓶归位。 与此同时工藤新一也回来了。身后跟着沢石胜明,磕磕绊绊——刚才去看他的状态就不怎么健康,现在则仿佛马上就要倒下了。他面色苍白还直发抖,身上的味道泛着一点点刚才不存在的酸。他吐过了。 那现场什么样可想而知。工藤新一凑过来,打开手机相册——倒在地上的女孩头被砸烂了,内里的肉都翻出来,像个爆了的西瓜。她的身体也被猛击很多下,但看创面,周围色泽没有什么变化。她倒在一片荒草中,头浸在溪水里。 死后还遭到了击打……致命伤在头部,身上的伤口没有生活反应,是生命反应停止后发生的。这必然是仇杀。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恨同学。但是想了想自己基本没有上学经验,在组织里就职又经常巴不得有些实在碍事的同事拱出去,不发工资的上司和老板也全拱出去……萩原研二又有一点能共情了。他退到一边和松田阵平一起当规规矩矩的场外观众,看着工藤新一进入状态,开始细细盘问每个孩子昨夜究竟在哪,有没有人作证。他的眼睛中焕发出光彩,他在做的正是他喜欢的事。 “所以呢,你听完有什么想法吗?” 虽然他们靠在一边,但是都是耳聪目明的,能清清楚楚听见工藤新一的沟通内容。侦探这么一盘问下来,一个是沢石胜明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说自己晚上出去闲逛了,但没人作证;问他为什么要出去闲逛,他也说不出个缘由;另一个就是帆足光代。她也什么都不说,吓得直发抖,被逼问的急了就哭。另外还有处在昏迷状态的孩子,也没有回答的条件。 萩原研二这么问松田阵平。那两个不说的当然有问题。松田阵平立刻想这么回答,又觉得这种级别的推测太初级。绞尽脑汁地推了一会,本着只能难为别人绝不内耗自己的优秀精神,他把这个问题扔了出去:“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锐器伤。” “什么?” 松田阵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稍微想了一下:哦,说的是小飼薫理。 “面皮被半剥半扯下来了。就算后面的是靠蛮力吧,但是开的那个头,并且真皮和脂肪层都分开了——应该是用锐器。”他拿出手机,对着照片比划。随着他手指的移动,小飼薫理头部被生拉硬扯的变形的伤口在他的指示下有了形成步骤的复原。先是从头顶开始,然后到脸颊,到脖子——但没有被完整的剥下来。皮连在这里了。可以想象到,小飼薫理面朝天倒在地上,然后凶手从她的头顶开始撕拉。撕拉到脖颈,拉不动了,又或是愤怒得到了疏解,于是住手。 “所以该去找凶器?” 松田阵平就着这个推断向下说。萩原研二点点头。这个方向可以。漫山遍野的,有的地方的野草恐怕能没过腰。万一拿来行凶的是一柄小刀,甚至一把冰刀,往山下一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 他觉得应该还有点什么要说,但是萩原研二远远地对着工藤新一招手:“小阵平说要去找凶器啦——”声音很大,让所有人都听得见。工藤新一回过头,比了一个了解的手势。“去吧。”于是萩原研二说。 松田阵平直觉自己或许不是找凶器这么简单。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拍拍坐在地上裤腿沾的灰,一言不发地离开现场。刚刚走到别人看不清的地方,他马上掏手机,萩原研二果然给他发消息: 从另一面悄悄绕进帐篷。翻一下沢石胜明的包,拍一下里面装的东西的照片——你应该能分清那些包里谁的是谁的吧? 那当然。一种他也不明缘由的好胜心涌上心头,松田阵平绕着山,走了远远的一个大圈。他的方向感很好,即便以前没怎么来过这座山,也能从乱石和杂草中判断出路来——当帐篷另一面的尖浮现出来,他俯下身子;缓慢的,无声地靠近。 另一边,那两个孩子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但两个人的态度还是有些不同的;男孩是暴躁:尤其在意识到工藤新一在试图解决这件事,探求事件的真相后,他愈发的烦躁,啃咬指甲;而女孩则不同。她缩成一团,但总是打量着四周,眼睛也不停地转。她是想说什么的,但是又不想在所有人面前说。 第80章 那就先从帆足光代开始吧。萩原研二走过去:“是手机没电了对吧?我的手机借给你,和妈妈报个平安吧。” 帆足光代先开始愣了一下。但看到萩原研二带着她往旁边走——打电话避着人也很正常——立刻反应过来:“啊?啊,对……”她马上站起来,追在萩原研二身后离开了这里。 刚到同学听不到声音的地方,她还是仓皇瑟缩的,但一改之前六神无主的样子,坚定地说:“小飼薫理和沢石胜明,他们是情侣。” 这个刚才萩原研二就猜出来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工藤新一也能分析出来。所以他不觉得意外,点点头示意帆足光代继续说下去。 “……但是他们昨天晚上……分手了。” 她的话里其实有一点不合常理的停顿。但是目前看来,这句话本身所带来的信息量就够大的。所以萩原研二暂且不纠结于这点违和感。 “往下说。” -------------------- 第44章 mirror masa 小飼薫理和沢石胜明曾经是一对情侣。两个孩子的家庭条件都相当不错,女孩的学习成绩很好,男孩也在学生会和体育相关的组织里担任着要务。总而言之,他们看起来很优秀,而且十分般配。 “但是昨天晚上他们分手了。沢石提出的。但其实薫理才是之前一直在生气的人。她之前一直都不满意,但她从来没想过分手,她希望沢石能改正。……说到底他改正不了的。当他意识到自己有挑剔的条件后,他就绝不会改正的。” “所以他做了什么呢?” “他劈腿了三个,还是四个女孩?隔壁学校的。你知道,我们这里的高中有差别,他就找那些差高中的女孩,一个人给五千日元。被薫理抓到的时候,他们在宾馆。开房的钱好像都是薫理的。” 似乎总是发生这种故事。帆足光代说:“那种男孩都是一样的。一个宿舍里的通常走出的也是一样的人。其中三个找到了女朋友,剩下那个就会随便,但也不随便地找一个。当然是漂亮的,家境好的,但是是出于喜欢吗?一般不是。只是好看的手提包。然后宿舍里的三个男的说:男人的一生应当有忠贞的妻和热情的妾,剩下的那个就会深以为然,不会觉得哪里不对。”说到这种事,到她了解的范畴,帆足光代渐渐放松了下来,“您应该懂吧?您看起来是懂的。” 我的确了解。萩原研二想到了一些事,但他同时也有点黑色幽默地想:然而我没上过几年学,你实在是看错了。他表面不显,只是继续说:“关于这些,我了解了。现在讲一下昨天晚上帐篷里发生的事吧。”我需要知道,为什么那些人全都昏迷了,但是只有你清醒着呢? “哦。那我就从头说起了。” 早上她们拍毕业照,课本还散乱的摊在教室的桌子上。中午小飼薫理和沢石胜明还有其他几个室友在学校旁的河流边登上一早就订好的车。车上有一些零食,也很好吃。 车停在山前。他们的老师要求女生拍毕业照要穿白色的裙子,小飼薫理的裙子大致和我们一样,只是悄悄做了收腰,改了版型。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已经不再是一团陶土,而是一件即将做好的瓶子。 她们用拍立得四处乱拍,好几次拍到了不同人的手指,刚刚做好的玫红色指甲上似乎还带着橡胶油的气息,看起来像是合成的草莓果酱一样带着香精,在夕阳下闪着光。傍晚他们分在一个帐篷里的人坐在一起聊天,小飼薫理哭着跑进来。她眼泪汪汪地对帆足光代说:胜明说他再也不喜欢我了。他凭什么!帆足光代安慰她说:他会改正的。一边在心底想:他早就说要分手了,反正劝分你也不听。 然后呢?然后薫理高兴了。她喜欢听这种话。然后她提出一袋子饮料来,给我们一人分了一瓶。我们都喝了。晚上她又出去,没再回来。我以为……反正,本来今天早上七八点的时候我就醒了,结果他们都好像死了一样。我吓得要命,又不敢声张,怕被怀疑。害怕着害怕着,一直到你来。 她止住了话头。萩原研二点点头,哪怕他知道这远远没有交代干净:“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他也回去,工藤新一似乎止住了询问,正在思考些什么。见他过来,倒迅速走了几步迎上来:“这个案子很有意思,有点复杂。”他自己或许都没意识到自己的亢奋,手指来回地敲打着裤子的边缝。 “已经猜出真相了?” “还没有——但是能察觉出一点苗头。”工藤新一说,“首先,沢石胜明应该有服用某种可能致幻的药物。我初步判定是□□。”他出汗,痉挛,瞳孔放大。虽然看完死状凄惨的尸体,呕吐是正常情况,但服食药物过量也会导致恶心反胃。萩原研二看了手机上松田阵平发来的照片。那个人的背包里,塑料封口的袋子里装着橙色的、紫色的小药片。从一开始,他一见到这群孩子的时候,就在他们当中部分人身处夏日却不合常理的长袖上看了看。 “你说的对。还有吗?” “还有……他们所有人的陈述,都刻意模糊了时间。我直接去问,他们说是记不住。但是我真的去抓话头,却发现有一个时间段被他们集体略过不谈……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很重要。” 他还在思考接下来的入手点。直觉告诉他沢石胜明身上必然有更多秘密,但如何令他开口呢。……还有。 第81章 “您怎么确认沢石胜明过量使用了药物?” 萩原研二大大方方地将手机展示给他看。工藤新一看过去,先是猜测得到验证的安心,随后反应过来:“松田还在那个帐篷里?” 对方点头。工藤新一瞬间开始掏手机,按下几个键后,帐篷里传来电话的响铃——哇哦。这么搞,小阵平会生气的吧。萩原研二饶有兴致地去看工藤新一的表情,对方似乎是不假思索地做出行动才意识到这种可能,僵了一下,但义无反顾地继续。友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真相故,二者皆可抛。养幼驯染就是干这个的。 与此同时,听见帐篷里传来不属于自己熟悉的任何一个同学的电话响铃声,沢石胜明立刻不可置信又不肯接受现实地回头打量;随后急匆匆地快步朝着二人走来。 这样一来,不想开口也得开口了。 沢石胜明不甘心又愤恨。他走过来,这几步就仿佛消耗了他所有的精气神,摇摇欲坠。 “我猜你们已经全看到了。一声招呼不打,就去翻别人的东西,你们,你们……”他于是控制不住情绪,说了很多脏的没边的话。他这样崩溃地发泄情绪,但另外两个人就好像听不到一样,静静地看着他无能狂怒。他感觉到了可怕的无能为力,于是破罐子破摔:“反正你们也知道了。无所谓。你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但是那段时间,我不在帐篷里的那段时间,就是去一个人嗨了。小飼薫理如何,在干什么,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那帐篷里昏迷着的那些孩子呢?也和你没关系吗?” 工藤新一接着补充:“□□一次性服用过量的症状是脱水、高热、昏厥……好好想想,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如同有心灵感应一般,就在此时,行踪已经被幼驯染露了个彻底的松田阵平干脆从帐篷里钻出来——还吓了别人一大跳——他目不斜视,直直走过来,言简意赅地宣布:“那几个昏迷的学生,没有好转的迹象,还开始发高烧了。”与工藤新一的陈述形成了完美的呼应,沢石胜明不知所措地连连退后:“但是我什么都没做过……真的!我从没有做!” “那就把你的包拿出来检查一下吧。”既没有明确定罪也没有安抚,萩原研二将证明的机会抛给沢石胜明。被逼到绝路秘密被彻底揭开,此时竟混乱地以为这是自证的机会,于是抓住这根稻草不松手;他跑回帐篷。 在这短暂的间隙,萩原研二转身拉住松田阵平。这一次,和刚才不同。并不是广而告之地将寻找凶器的消息告诉所有人借以观察反应,而是认真的拜托:“这一次,真的去找那柄锐器吧。——但是,也还是要看手机消息的。” 去吧。他挥了挥手。刚才顺手把幼驯染卖了当警报器的少年侦探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一直没敢和松田阵平搭话;但是人走了,他又关心起来:“其实……暂时也不是特别需要找。我们手头没有可以分析指纹的条件,而要确定谁是凶手,其实可以看手上的痕迹。那种小刀握法不对很容易伤到手,只要去观察,总能看出来……” “但有伤的那个,又结疤了。不像是昨晚造成的伤。我自己有点想法……所以先这样吧。” 萩原研二没有看工藤新一。沿着他的目光去找,落点则在那些孩子身上,但又似乎只是漫无目的地随便将目光放在了那里。在他的头脑中,时间或许倒退了。工藤新一想。当然,每个人都有少年时光,这个人当然也有,只是或许要更不同寻常些。对了,我是不是说过要小心他来着?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我居然迟钝了起来。但无论这个人是谁,他也终归有少年时光。 沢石胜明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把开着拉链的包一把扔在地上:“——你们查吧。”装着药片的塑料袋就争先恐后地掉出来,花花绿绿五颜六色,泛着不详的鲜艳。萩原研二和工藤新一还真的就查了起来,一包一包,准确地归类。或许是觉得晾在一旁太过尴尬,沢石胜明的眼睛转了转,突然想到什么,一抖一抖地得瑟起来;刚才好不容易服的那点软又硬气起来。他说: “其实井坪尚子——就是铁轨上的那一滩。”两个人齐齐地为他不甚尊重的遣词看过来,他刚刚鼓起的自信又被吓没一半,“那一个,那一位!那一位好吧!她其实昨晚就死了。我记得她是跳河,脸朝下飘在水面上许久,是……也不知道是被谁拖在铁轨上。只是今天,才被火车碾到。可惜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了。” 两个人又齐齐地看过来。但这一次不是为他的用词不当,而切切实实因为他话里的内容。 刚才所有人齐齐噤声的时间段,那个所有人巧妙避开的时间段…… “也许就是发生了这件事也说不定。”工藤新一低声说。 -------------------- 第45章 leia 所以他们为什么不说?同学死去,却纷纷缄口不言。帆足光代却很干脆地给出了答案:或许不算有力,但确实是实话。 “因为她是自杀的。井坪尚子是自杀的,没有人害她。所以大家在那段时间里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说,也不算错。”她一摊手,“因为就是和我们没关系。” “但是自杀的是你们的同学。”工藤新一缓缓地说,“这难道不值得你们为之惊慌吗?” 第82章 帆足光代垂下头想了想,说或许吧。她对工藤新一的问话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然而对着萩原研二又不同。这或许要归因于二人的衣着。无论是工藤新一,还是松田阵平,他们穿的都是校服。萩原研二还是花里胡哨的,但没有穿特别明晃晃的贵的衣服;虽然他的审美如此,但与他那些拥有着特殊能力的替身使者好友相比,还是颇为素净。只是刚刚转身时,有一束光恰好打在他腕上的手表;罗杰杜彼。帆足光代呛了一下。 她知道这是罗杰杜彼王者系列,是f1赛事与倍耐力联名款;而对方手上这款的表带是f1一次赛季摩纳哥站法拉利车队冠军瓦特尔的冠军车的轮胎做成的。也就是说,对于萩原研二来说,他买这款表可能只是想贴身感受一下瓦特尔的风采,所以没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帆足光代则看得出来。她本不该知道,但小飼薫理却在几天前恰好说过。 学校举办了成人礼。她的妈妈到现场,送给她的是百达翡丽。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中她下场,对着帆足光代说:这可以顶半套房了。如果是罗杰杜彼,也是半套房;但要是王者系列,那就是一整套房拿下。面对这个普通家庭里出来的朋友,小飼薫理总是喜欢展示自己的财富,哪怕那财富严格意义上还不属于她。这个朋友亮闪闪的目光证明她将这一切牢记于心。 所以这件事和她会有什么关系呢?帆足光代还小,她自以为隐秘的视线其实早被看了个一清二楚,变换的态度也突兀得明显。 或许直接让被优待的大人出面干涉,很多事情一下就能被问出来;但工藤新一依旧想试试凭自己在帆足光代这里问出点什么来:绕远路才是走捷径。他说:“我们不觉得沢石胜明会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 这是显而易见的。虽然中毒学生的昏迷也许真是服用了过量的□□导致的,但并不可能是沢石胜明所为。他的包里药片量很大,细分下来却刚好够他这几天服用的剂量,没有多的用来毒害一帐篷的人。更何况那些都是药片而非粉末,那饮料里的□□却都是药粉溶于水造成;而且也需要注射器。并且最为关键的一个叙述点:那饮料是小飼薫理掏出来发给所有人的。 你起码得洗刷自己的嫌疑。帆足光代,再说些什么出来。 她果然上套。也许是觉察到自己嫌疑开始慢慢大起来,她手足无措;最后说: “我觉得……或许是小飼薫理下的毒也说不定。虽然他们早闹矛盾了,但是昨夜才分手。为此痛哭了一番,私下却跟我说:她要自杀的;没准几天下来,她改换了主意,打算让身边人也殉她的情。”而我是她的朋友。帆足光代心想:证据就是自己压根没事,而浜根京香昏迷的最深,她对浜根京香一直都不是很客气,她一时不察放过了我,也很合理。 然后出于某种理由,傍晚她追着男朋友出去。几番纠缠之下,沢石胜明忍无可忍杀了她;也算是合情合理。 帆足光代说出自己的猜测,是被怀疑之下所做出的本能的辩解,为了清除自己的嫌疑。工藤新一听着,觉得帆足光代没有撒谎,她当真这么认为。但他不认可这个解释,井坪尚子还在铁轨上躺着,所有人的叙述似乎都避开了她。他要找到这个联系。 “你说小飼薫理和沢石胜明分手,是昨天晚上?”他循着逻辑理了一遍,觉得中间缺了什么,“他们感情最后走向无可挽回的境地,一定有什么关键的事发生了。” 工藤新一注视着帆足光代的表情,试探地问:“……难道和井坪尚子有关系?” 对方沉默不语。 ——所以这算什么?又一个被渣男玩弄了感情的女孩绝望之余选择了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肯定不会只有这么简单。那两个女孩,被同一个男性连接起来的两个女孩,彼此之间的爱恨也一样的轻率,容易被挑动。学校老师说:单选题里两个彼此互斥的选项中必然有一个是正确的,那么小飼薫理和井坪尚子中也必然有一个是凶手。只是按照时间线来梳理的话,井坪尚子的死亡早于小飼薫理,这么一看,似乎结论显而易见;然而真是如此吗? 人死如灯灭,然而这灯会被再度点亮吗? “所以在知道这件事后,小飼薫理,对井坪尚子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在一旁许久没有作声的萩原研二突然询问她。在帆足光代的回避中,他得到了答案,“关系很不好?” 这是一种委婉的说法。 通常而言关系好不好这种形容,只被用于相互平等的两个人之间。如果是地位不平等的两个人之间,则会被换成一种更尖锐,也更难以面对的词语。欺凌。 退一万步讲,即便小飼薫理自己没有意识去做,身边的人也会帮她做的。 工藤新一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很急迫地询问:“井坪尚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死去的?” 他的思路跳的太快,才刚刚发现两个死者之间有矛盾,就立刻锁定了嫌疑人;哪怕是死人也一样的怀疑。 “昨……哦不,今天早上。怎么了?” 他急匆匆赶去铁轨上,火车不回头地开远了;留下没有人愿意看的狼藉。如果真的是今天早上,她才死去的呢。工藤新一颤抖起来:在刚才他一直试图从这么多人的证词中找出漏洞,时间线上有谁对不上,但却找不出漏洞,找不出那个可能存在的凶手的犯罪时间。如果说他们都没有撒谎,他们都不是凶手呢? 第83章 如果井坪尚子真的就是今天早上死去的,那么有些事或许有了答案;太残忍的作案手法也顿时有了解释的理由。 像那个死去的新娘复活报仇的案子。工藤新一是只认柯南道尔的小说的,但是近年来大火的电视剧他也照看;自然有印象。但是完成复仇后就这样一心求死,太可怕的决心。电影里的新娘身后还有她无数的姐妹互为支持,所以她的死可以是甘愿的,毕竟得其所;那井坪尚子呢?她或许也会有作为支持的同伴在。 就在此时松田阵平来了,手里用布包着个什么东西,宣布:“我找到凶器了。”工藤新一闻言第一反应却不是接过来看,而是迅速地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依旧是看不出问题来,没有人自乱阵脚。 “你能看出谁的表情不对吗?”他和发小悄悄说小话。发小白了他一眼: “我全程被你们差出去漫山遍野跑,什么也不知道,别问我。” 开玩笑,刚才自己在帐篷里被当成火警报警器的经历还记忆犹新。 “所以我猜错了?凶手只有一个?”他低下头问自己,“不。……或许另一个凶手有着可怕的决心,她甚至肯让自己陷入昏迷。” 在他晚离开帆足光代的一点点时间里,萩原研二多想到了一点可能。关于井坪尚子可能遭受的一切,发生的先后顺序或许还有蹊跷。这个女孩身上的时间总是被巧妙地折叠,乃至死去后,轰隆隆开过她身体的火车似乎也把她的故事碾的看不出形态来。他再次确认:“是她被沢石胜明骚扰在前,还是她被你们所有人针对在前?” 话一出口他心底其实就有了答案。恶是没有原因的,一切所谓的高矮胖瘦男女美丑,或者有个被误判为杀人犯的爹或者撬了班里最醒目的女孩的男朋友(但实际上却是被动地被骚扰),这些种种借口,都是后置的。如果你被针对了,那么哪里都错。太好看是错太丑也是错,学习好错,学习差也错。原因其实是不重要的,因为表面归因,其实毫无裨益。 所以他一问出这个问题,就知道自己用不着等一个答案;帆足光代还在徒劳地试图美化自己和小飼薫理的所作所为,但实在没有听的必要。就当萩原研二即将离开的时刻,外界的光照射进帐篷里。他突然看到一个本处于昏迷的女孩,在刚才其实一直睁着眼睛,在阴影中静静注视着自己和帆足光代的对话。那眼神太平静又太深邃,却同时拥有着无可撼动的力量与决心;很多年以来,他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虽然那个女孩,浜根京香,发觉自己被注意到后一下子就合上眼。 但萩原研二想都没想,立刻牵着帆足光代离开,绝不让她和浜根京香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共处一室。 -------------------- 太不擅长写本格了。写成社会推理了……就这样吧爱写 人生阅历太浅薄没鲨过人真不好意思。。。(?) 感谢在2023-10-08 22:43:12~2023-10-10 22:4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梨上黎 30瓶;芹菜真的好难吃 24瓶;阿go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easy way 与此同时工藤新一也几乎确认了目标。但在指认之前,他还有事要做。摊开那块布,不知算不算是他预料之中的;诈胡。松田阵平当然没捡回什么凶器来,虚张声势,吓一下这些人。但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干,纯在山上看风景。 松田阵平说:“起码警察们已经找到小飼薫理了。……这山上的路有那么难认吗?他们非要我带着。” 其实还真的挺难认的。工藤新一心说:就算是他走过一次,第二次走也得适当动动脑子;你压根没去过,光在我手机上看看照片就能找到,以后当警犬一定是一把好手(咦)。我和你这种一出生大脑就内置指南针,动物直觉准的吓人的选手懒得较劲。 警察来了就好办。不用单凭脑子推推推,有检测器械之类的,更遂松田阵平的心意;在这点上,他短暂地脱离侦探的视角,与警察们站在同一阵线。但松田阵平还是满足幼驯染的表达欲:“大侦探,有想法了?” “嗯。不出意外的话,注射器应该会被藏在小飼薫理的包里;只要稍微做一下检验就好。上面应该会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没有指纹,要么有,但是是井坪尚子的。……现在,就去验证我的猜测吧。” 他们一起走到帐篷前。但还没进去,就听见萩原研二在里面,语气算不得焦急,反而平静:“先等等,不要进来。”随后门被掀开一角,眼里残存着喜悦和疑惑的情绪,复杂交织着的帆足光代被踉跄着推出来;什么嘛,搞得好像女子高中生在里面羞怯的换衣服一样。 帐篷里,方才躺的平平的浜根京香早就干脆利落地坐了起来,一手抓着一把小刀,另一手则伸入自己的书包里攥着什么东西。因为昏迷了许久,所以她的头发也结在一起,隐约散发着潮湿的蒸汽;嗓子一开始也糊糊的,清了清才好些。 “让他们进来听也无妨的。” 她轻轻地说。 “好。”萩原研二点点头,但随即补充道,“你还在发高烧。那些□□你结结实实地把它们全都服用进了身体里,你需要补水。桌子上这些水里,哪瓶是安全的?” 第84章 “我不想喝她喝过的。”浜根京香干脆利落地一口回绝。于是对方不再多说,让另外两个男孩进来。帐篷里过分凝重的气氛让谁也没有率先发言。看着他们,浜根京香表现出了临死般的包容与宽恕,也不在乎他们会说出什么;毕竟事已至此,她没什么好怕的。 从哪里开始说好呢。她维持着这个动作,慢慢地说:“你们,看见过自己的遗照吗?” 自己成人那天拍摄的写真,穿着婚纱,很漂亮。她回忆起来。但相册还没到手,同学就先一步拿到了。黑白色的被框在黑色的相框里,扔在她的桌子上。于是她很长时间来都不再回忆18岁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起来美丽的乖巧的,聪慧的优秀的,内里却包藏祸心。小飼薫理和沢石胜明,他们的人生似乎已经一片开阔,看不出挫折来。这样幸福的人,没有嫉妒和争抢的必要了,他们的面庞应该是柔和宽容的,不应当展现那种穷人才会有的丑恶嘴脸吧。但其实不是的。嫉妒是一种恶,而恶从来都是没有理由的。 在这个团伙里,她是最底层,对现况最没有办法反抗的一个。被差遣着买饮料,做值日,都不得不做。但井坪尚子遭受的当然比她更严重,如果不是火车的碾压,她身上的疤应当十分吓人。至于一些更过分的流言,或许也是真的。 这么比较下来,浜根京香似乎忍忍也就过去了;孩童身上总有种伟大的特质,善于忍耐。忍耐不充足的睡眠,忍耐全家带来的压力;扛到毕业,然后和这群人一拍两散,不失为一种稳妥的方式。 那天的书店之旅真是场错误。暴雨后是连绵的潮湿,浜根京香在书店碰到了井坪尚子,偏偏撞在科幻分区。先开始她怕,怕对方身上烟头烫出来的疤;然而那本两百日元的科幻杂志是木板,小飼薫理的欺凌是绳索:搭成了一座危桥,她们颤颤巍巍的在万米高空上,朝着彼此摸索着挪过去。 有一天晚上,浜根京香看着眼前的教学楼若有所思:被封住罐口一段时间后的跳蚤就跳不高了。井坪尚子却对着天空说:那人类造不出高速的飞船,是不是也是被光速封住了罐口?那一刻,浜根京香觉得:这个人是有未来的。她应该活下去。 于是她终于想到反抗。很奇怪的,以前自己居然只是默默地忍受;竟从来没发现这个小小的团伙也不是铁板一块。如果自己是一只被封过上限的跳蚤的话,那现在终于又得到了跃出瓶口的能力。浜根京香悄悄开始录音,拍照,并且挑拨这些人的关系。在她那小小的手机里,一小半的证据全都是井坪尚子的照片。浜根京香成了一个小小的卧底,别人都在的时候她也跟着拍照,走了以后她会内疚的递出纱布。 证据交了几次,但没有用。上面的人把事情压了下来,然后井坪尚子会被欺负的更狠。而且更严重的,因为沢石胜明见色起意的随口一提,她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井坪尚子的头靠在浜根京香的怀里,跪倒在脏污的厕所地面上。她感觉自己的头被圈了起来,眼泪掉在头顶,像一场迟到了多年的大雨。 不闹出人命来,他们就永远都能压下去。井坪尚子说。她太虚弱了,一点也不动弹;如同被鬣狗掏出了肠子的瞪羚幼崽,却连哀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浜根京香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她动手了。小飼薫理又差她去买饮料,钱照例是她掏,名也照例记在自己身上。为了井坪尚子,她甘愿连自己一起下毒。一个帐篷里却留下帆足光代没被害,动机在小飼薫理身上,嫌疑在沢石胜明那里。 “但是井坪尚子说那句话,也有她自己的计划。”工藤新一轻轻地补充,“她说要付出人命的代价的时候,说的却是她自己的。”他意识到这次看似复杂的情况其实是两个千丝万缕又毫不相干的彼此独立的案子叠加出来的,而浜根京香显然不知道井坪尚子的计划。所以这一部分,需得他来解释。 前一天在沢石胜明面前假装死去的井坪尚子的死讯,借他的口,传遍了所有人。然后夜幕降临,她湿漉漉地爬上岸,如同在河流的心脏中复活的吉巴罗女妖。她死而复生,人生中第一次也最后一次主动去找小飼薫理见面。那个平日里光鲜亮丽的优等生此时畏畏缩缩瞻前顾后,惨叫着被她打破头,被用美工刀划开面皮,像她以前对井坪尚子做过的一样。 然后呢?她想:我必须得是那个完美受害者才行。不能反抗,不能有一丝的邪念,这样京香以后维权的路才会更好走。但是手里的美工刀留下了我的指纹,怎么办?井坪尚子想了又想,于是把刀片一个个掰断。手颤抖的捏起一个,塞到嘴里,吞下去。机械的重复十次后,证据不见了。 自己还能活多久,井坪尚子不知道。她爬到了铁轨上闭上眼,等待雷鸣从地底传来。一开始工藤新一以为草坪上被压折的痕迹是被拖行留下的,后来才意识到也能是主动爬行造成的。草叶之间有点点褐色的血迹,她一直在吐。 从此以后,恶鬼复仇的传说会在学生之间隐秘的传播,在耳语之间被夸大其词直到变成令人脊背发凉的怪谈;而京香则会在未来的诉讼中同时拥有一把无往而不利的剑和一个绝无可能被攻击的盾牌。死人有时候的确比活人更好用,这是悲惨的无可奈何的事实,也是她必死的原因。 井坪尚子决定去死了。她既不安详又不幸福,但心甘情愿地,决定去死了。 第85章 侦探说完了分析。浜根京香呆呆地看了他几秒,然后持续不断的哀嚎声从她热的不成样子的喉咙里发出来,断断续续,最后变成了几声咳嗽。 “好了吗?” 萩原研二蹲下来。 浜根京香不解地看着他,眼神像是在说为什么还有下文。难道故事不是截止到这里就结束了吗?我已经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萩原研二接着解释:“一次性大剂量的服用□□,你接下来需要去一趟医院。然后视医生的诊断,决定要不要去戒毒所。你一定要好好的戒毒,然后去谋求公正的判决。” “可是我已经失败了。”她苦涩地说,“我已经不是完美受害者了。” “那就不是好了。但井坪尚子的一切,都还在你手里。一点点深邃炽热的希望,还握在你手中。” 她垂下眼思考了一会,其他人就耐心地等着她考虑完毕。期间那个沢石胜明似乎知道了什么,闯进来怒气冲冲地大吼: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松田阵平一下子撂倒,对付一个瘾君子都不需要他使出真本事,反倒怕他碰自己的瓷。松田阵平拖着这个如同死狗一样的东西,扔在地上。浜根京香斜着眼看他,那时候站在小飼薫理背后那样高的男生,恶心地笑着,视线不加节制的人,现在看起来却半点威慑力都没有了。 她终于下定决心: “我要去戒毒,然后服完应当的刑期,再去为尚子报仇。这期间,这个,就麻烦你们为我保管了。” 她一直放在背包里的手终于拿了出来,汗津津的掌心里藏着的既不是一把枪,也不是遥控引爆器,而是一只小小的,有点过时的手机。手机上的小挂件,是一颗简陋但干净的橡皮星球。 -------------------- 第47章 vantlentlne 或许博得他人的心就是这么容易。那天在山上,全程被隔绝出来的松田阵平(那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认为这个案子可能会让他想起不高兴的事,需要他回避)相当苦相当累,漫山遍野的找证据,还负责给警察带路;结果一回头,工藤新一开始跟萩原研二后面当小尾巴:嘿!一眼没盯住,我的幼驯染可让人撬走了!这是什么道理? 一时间他心头警铃大作,更可怕的是这个警铃还是二重奏:表面上那层幸灾乐祸:你的幼驯染被撬走了,快追回来啊!地下那层则隐秘些,还有点无理取闹:人家可把你周围的人撬了个遍了,怎么没撬你?有的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有没有认真和人经营关系? ……所以这怎么算?松田阵平感觉自己有点没来由的不平衡。再上车的时候,他闷声不响地抢了副驾驶坐,把工藤新一挤到后头去了。 “看我干嘛?偶尔坐一下副驾驶又没什么。” 对着对方探究又跃跃欲试的眼神,松田阵平理直气壮地顶回去。话出口的时候他就有点后悔:萩原研二什么也没说,自己就抢先自说自话一大堆,显得兵荒马乱,气势上就矮了一截;但是他听见笑声。隐没在话里的,一点点喜不自胜,象征着努力卓有成效的笑声。 “好啊。我的车,你想坐哪里都可以……驾驶座都可以。但是前提是不能被逮住。过两天我载你去郊区,然后剩下的,就全都遂你心意。全都。” 于是松田阵平感觉自己的心上有一个看不见的,小小的,无声无息的炸弹砰的一下炸开。没有伤及他分毫,但是使他头晕眼花——甚至都没察觉到对方是故意引诱他上钩。看吧,再直的钩,也架不住饵料又香又往嘴里硬塞。 工藤新一坐在后座,看着前面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偏过头傻乐,一时间无端觉得自己的用途好像走到了尽头。 ……好样的。我还是去找小兰玩吧。至于松田,我相信他会幸福的。 他的感觉相当准确。萩原研二是个合格的成年人,能一边充满人文关怀一边无情地把他推出去;明明电话里短信上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密贴心,但如若工藤新一真的问到萩原研二现在在哪: “哦我现在在郊外呢,你过来不方便,就算了吧!” 背景是汽车引擎的轰鸣。 “松田呢?” “在我边上。让他跟你接个电话?” 远远还能听见熟悉的那个声音“啊?啊?什么事啊萩!” 啊什么啊。你现在都干脆管人家叫萩了,什么时候混的这么亲密? 我没你这个幼驯染! “……算了。” 工藤新一“啪”的把翻盖手机合上。面对着眼前的两个女生,他语气疲惫:“松田还是来不了。以后咱们也用不着约他,反正下了课这人就马上被一辆马自达当场生吞带走……以后就当没这个人吧。” “——什么啊!太过分了吧!”铃木园子立刻不满意还带着点夸张地叫了起来,而毛利兰则笑着安抚她。 不如说能把松田阵平捡走,也算是个厉害人物?她不确定地想。 和变化的行迹相呼应的,松田阵平开始更多的往萩原研二的一切财产里窜。这意味着不只是那辆车,还有公司,还有家。有时候在对方家里留的晚了,天色昏暗。松田阵平有心探求对方更多的信息,说的土些,是男人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但萩原研二偏偏不遂他心意,那些物质层面的随时对他展开,但精神层面和某些难以捉摸的过去则仍是一团迷雾。 第86章 那种事不能等着我亲口告诉你。很好奇的话,就自己想办法吧。白给的东西最不值钱了。 “主菜还没有上吗?” “休假了嘛。周末,来咖啡馆的人就是要多些……小阵平再耐心等等啦。” 叉和刀敲打的声音于是在一瞬间蔓延上来。最繁华的地段,最受人欢迎的咖啡馆,人总是挤挤挨挨的。 “……我以为凭你的性格,会考虑找人少又贵的店,或者干脆包一个时段下来。” “不是没有人少又贵的店。”萩原研二有些闲不住地搅和了一下饮料,原本分好的层被搅和成一团,“但是那通常都是难吃的,专门用来谈事的场所。那很没意思。至于包一个时段……那就太引人注目了。等不及了?” 一语双关。 从天而降一个浑身谜团的人,不引发好奇心是不行的。萩原研二只展示,但对原因缄口不提;像是除了主菜以外全部上齐的筵席,直到探求和贪婪开始烧灼……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不被满足的心情?或许兼而有之。 ……但这也同样烧灼了他自己。今天萩原研二本来做了打算,下一记猛料:按道理来说他记得波本,或者说小降谷在这里;只要他们适时展现出相识的迹象,这会是铺垫谜团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他看了几眼,发现波本不在这里……不过想想小降谷的工作日程,他不在也是正常的。 不过是他自己也等不及罢了。不要紧,还会有下一次。 他调整了心情。吃完饭后离开咖啡馆,接下来的行程是回公司坐着混个打卡,然后麻溜带走小阵平玩自己的。一切在这里都是正常的,直到有人敲响他办公室的门。他说进来,对方不进,依旧固执的敲他的门。 某种预兆出现了。一瞬间他头皮发麻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开门看到的是那只特别能打的暴力兔子。这或许也是一记猛药,就是猛的太超过了点。但毕竟没有倒霉至此,一开门,看到的是诸伏景光。 但他戴着帽子。萩原研二斟酌了一下,还是考虑叫他:“苏格兰?” “嗯。你有新的任务了。” “又是动物园?” “是。时间很紧,明天。具体信息都在你手机上。” 萩原研二没有把门彻底打开,毕竟松田阵平还在他的办公室里坐着狂补作业;他本来是想着用身体挡一挡,不让这两个人面对面碰上陡生事端;但他看着金属门框,弯折又模糊的倒影里他偏偏就是能辨认出来,松田阵平早把作业甩开八里地,探头探脑地看着这边;他觉得很可爱,于是鬼使神差地让开了。 他想看就让他看好了。 目光转回来,诸伏景光不说话,但是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单纯通知任务可不需要你亲自来吧……还有什么事?” 于是诸伏景光叹气: “……你有什么计划,做之前先跟我通通气。” “什么计划?什么……哦你说庆功宴下我去砸动物园场子的事?” 萩原研二一时想不起来,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实在不能怪他,主要是在他脑海里,那场庆功宴完全就和逮小阵平画上等号,动物园实在是其中小的不能再小的无关信息;他都忘得差不多了。 “我真的没有什么行动计划。什么驱虎吞狼,让组织和动物园内斗之类的把戏,我一点都没考虑过。”萩原研二很坦诚,“我纯粹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诸伏景光皱眉,这很难让他相信。一时兴起,然后捅这么大篓子?偏偏对方还一副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他只能委婉地说:“好吧。我姑且把原因视为你在给玛尔戈找场子——但是你搞出的动静实在是过分大了。你知道有多大吗?” 嗯?萩原研二他是当真不知道,疑惑地看过来等解释。但诸伏景光反而另起话头: “我知道你今天带着那个……就现在在你办公室里偷听的那个孩子去了zero在的咖啡馆。我不管你究竟想干什么,但是你是想去找zero的对吧?” “嗯哼?所以呢?……等等你跟踪我!呜哇小诸伏你怎么算计我啊!” 不管对方大吵大闹状似委屈的打岔,诸伏景光继续说:“没跟踪,只是碰巧……不重要,但是你知道zero今天为什么不在吗?” “……不会吧。”萩原研二心底一惊,“他去收拾动物园的那档子破事了?” “不如说他本来就负责这方面的事情。——但是现在被搅和的一团乱了!”诸伏景光曲起手指敲了敲门框,吸引注意力,“他都三天,没回安全屋了。zero的睡眠时间,我现在压根盯不住……所以你懂我意思了吧。” 这还不懂就有鬼了。诸伏景光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很平静,但背后都要冒黑气了好不好!看得萩原研二心惊胆战:原来千里迢迢跑来是给自己幼驯染找场子……小诸伏生起气来还真吓人啊!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大概就是帮忙分担工作一类的话;反正好歹还是给诸伏景光哄出去了,没有在办公室爆发什么危险事件——再回头,松田阵平倒像是什么也没发生那样,规规矩矩做作业,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就像刚才探头探脑的那个小小的倒影不属于他一般。 但这才恰恰说明小阵平上心了。最后一记猛料,虽然有所偏差,但最终还是结结实实地下到了地方。他经过松田阵平身边,稍微停了一会,对方还装作全身心投入学习的样子,死活不肯抬头——你完蛋啦,但或许是我完蛋了也说不定。萩原研二心想:他时常给别人下套,这种手段使了不少。平日里这种时刻,他只会感到丰收的喜悦;可如今却感到一种终于展现出最有趣一面吸引在意的人并成功的得意。一种甜蜜的失控漫上他的心。 第87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88章 这就是他人的私事了。起码不该是我能够触碰到的层面。萩原研二这么想。那些爱也好,恨也好,都是传奇的故事和惊险交锋之下无关痛痒,珍贵又易碎的奢侈品;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没有左右结局的本事,尘埃落定后也不会被提及。 但是萩原研二轻轻扶正宫野明美的脸,让她死前因极度恐惧和绝望而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这一刻,终于她看起来平静又安详。距离生命结束并未过去多久,使得宫野明美的身体关节还能保持着一定的转动角度,皮肤也还残存着弹性与温度。这使得她看起来并不像死去,而像是cpr教学模型的母本安妮。 并非是悲,也不是喜,一种寂静笼罩了这里。萩原研二直觉认为那些处理尸体的手段一个也不能对她用。这并非是看在赤井秀一的份上,为谋得他的好感而做出的谄媚;而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怜惜。 从前他很少这样犹豫,也没有多余的同理心来关照别人;连一起在组织生存,称得上一声同事的成员们也不得分毫。然而事到如今,虽然萩原研二的过去与宫野明美从未有任何交际,却能真情实意地为她而悲伤。 人先是学会偏爱,而当这份偏爱多到一个人承载不了之后,偏爱就变成了博爱。 他先让宫野明美躺在床上,而后手脚麻利的把动物园的成员处理好分装塞进后备箱。萩原研二接下来准备让宫野明美躺在后座上,“像还活着那样”乘坐他的车,而非是被运输到入海口;这是他所能给予的一点仁慈。 即将离开这里的最后时分,一切已被整理妥当。无法剥离的壁纸被重新粉刷,看不出曾有血液渗入石灰墙体;而为了作为窗帘爬满苍蝇理由,死去的流浪猫也被安置在床底。萩原研二已经把两麻袋处理好的人体组织碎片装入后备箱,正准备弯腰抱起宫野明美的一瞬间—— 他心有所感,俯视看向窗外。 很敏锐的,像是小型猫科动物一般有些纤细的身影在月下飞快地接近这里。轻薄但有力的肌肉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手臂一撑,整个人就轻巧地越过了小区的围栏。不光衣裤没有被突起的尖刺拉破,连腾起的灰尘也追不上他。而后这个人落地,小跑着来到这栋居民楼楼下。他先退后,助跑了两三步后起跳:同时手抓住楼房外层的防护台,这样一来,很轻松地就爬到三楼,隔着窗户与萩原研二面对面。 整个人挂在外面的松田阵平伸手,咚咚敲了敲窗户。听不见声音,但看得见他特意慢放的口型: 放——我——进——来。 很幼稚很好笑,还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他不谈前因后果的来势汹汹,似乎开窗的动作再晚一秒他就会直接抡拳头冲着无辜的窗户玻璃来上一下。 而相对的——不然怎么说你们能玩到一起去呢——萩原研二也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惊慌失措,整体环境呈现了一种微妙的和谐氛围。其实这里刚死了两个人,还留下了一只死猫;但一切又像是无事发生,粉饰太平。 萩原研二把松田阵平行云流水般爬墙的动作看在眼里,对方一敲窗户他就开,半点不犹豫。看着对方鲜活又意气的动作,还要不合时宜地感叹一句:虽然两个孩子平均年龄十五岁谈了五天恋爱最后死了两个人这种事不值得提倡,但如果当时的罗密欧就是这副风采,那么任何人都不该苛责朱丽叶为他打开了窗户。 -------------------- 第49章 attention 松田阵平翻窗跳了进来。他是如何找人,如何跟踪,又如何侦察……不必赘述,只需要知道他在完成这一切的同时都少不了工藤新一在他耳机那头翻着白眼当人工智能兼高德地图,并且每每报点都要补充一句:你到底为什么偏偏和他杠上了? 我哪里知道?或许是直觉吧。其实也有原因,只是实在没必要说出来。更何况萩每次看我时的眼神,总像是在可惜我怎么还没主动探寻他的秘密。 他披着夜在东京穿行,赴一场未经邀请的约。 小伙伴的推理能力果然经得起考验,那边手头做着事,一心二用,嘴上报点,精准无误。松田阵平踩着楼房外的凸起跃进三楼,此前什么样的情景都想好了……但事情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先是看见萩原研二抱着一个女人,而后精准无误地识别出她已死的事实,头皮一阵发麻。无论如何,死人都是大事。但去看萩原研二脸上的表情,起码可以确认这个人并不是他杀的。反而一种宽解的慈悲,依旧残留在对方脸上。而且萩原研二抱人的动作也颇为得当,一点看不出杀人犯会有的戾气;他想要给这个女人一个体面的终结。 此时一种混沌的正义占据了松田阵平的内心:他想,杀人是要偿命的,但要问清缘由。若是我的朋友作案,我就得帮他一把;要是你杀了我的朋友,那你必须偿还,我不管理由。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决定偏袒一下,将萩原研二预设为一个好人……虽然也可能是前来扰乱他平稳人生的人。但这二者不冲突。 青少年的朴素的善恶观是一捧未成形的陶土,还没个定型;松田阵平目前的饲养员似乎并无此意,但彼此间的影响却不可避免。而他自己未曾发觉的,明目张胆的偏袒,其实已有预兆。 所以二人见面,松田阵平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吗?” 第89章 平心静气。虽然大多数时候他的脾气不怎么样,但是面对一些能改变他人生轨迹甚至于决定他生死的选择的时候,松田阵平通常很冷静。 他想:如果之前你所做的一切试探和引诱是为了揭露这样大的一个秘密的话,那么我开始能够理解了。有种说法是维系一段关系的最佳手段就是共享的秘密,照我来看这个秘密的价值估计足够我们共享到死。 甚至于对方还点点头。松田阵平都没想到自己问出的那样的问题还能收到回答,卡了一下。若说这监护人是熟练掌握生活经验的成年人,有些时候却也展现出与社会秩序相不符的非人的价值观。他愈发好奇,简直觉得这人可能是一个都市传说;被都市传说盯上的自己则如同轻小说的男主。然而这种奇妙的气氛维持了不到两秒钟,萩原研二突然将宫野明美抛回床上,同时空出的手拉住松田阵平;他一开始没有搞清情况,但接下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解答了所有困惑。 开门的是伏特加。身后没有跟着别人。萩原研二长舒一口气,知道糊弄这个人不需要什么精力,刚才实在是反应过激。“你来有什么事?” 伏特加说:“大哥让我来拿个东西。那个男的身上的。” “什么?” “衣服。”伏特加又强调,“一件特定的衣服,碎的布料也行。” 他听了觉得荒谬。要一件衣服,那人都要被我剁成馅了,衣服肯定全烧了,你现在问我要?没有,你看着办吧。 伏特加就在原地站着老老实实上报,皱着眉头听电话,听完以后转告:“大哥说你现在拿不出来也不要紧,但是以后得抽个空找到这个人家里,去找相同的衣服。” 萩原研二跃跃欲试地拱火:“你转告你大哥,说那人的衣服他穿不上。实在缺钱买衣服可以挪用公款,不然显得咱们boss跟热情前任一样抠。”听他说话,伏特加下意识点点头,嘴都张开了才反应过来,话到嘴边才堪堪憋了回去。不是我说你们两个说话能不能别扯上我?那种话你干邑说完了还是活蹦乱跳,我说完明年就该一岁了。本来加班就烦。反正任务转告过你,我的工作完成了。 他转身离开,消失在楼道的阴影里,萩原研二关上门,返回卧室。他本来准备了两个袋子,但临时起意想要让宫野明美好端端的走完最后一程,于是就闲置出来一个。这下也不是全无用途,起码可以藏一个偷偷跑出来围观抛尸现场的高中生。一个长条静静地倒在地上像个长条全麦面包,但萩原研二拉开顶上的收紧绳,松田阵平马上腾一下坐起来,像游戏抽卡出新角色了一样。 “呼——走了?” “走了。” 两个人又面对面大眼瞪小眼一会,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但即便如此,松田阵平还是生不起任何怀疑的念头来,防备心好像被一整个放倒了一样。你这个人,最好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否则我绝对得从你身上讨回来;他用一贯的玩笑语气问:“你不会真的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人吧。” 他确信这份轻松与信任成功地传达到了,否则萩原研二不会胆大包天到厚着脸皮理直气壮地应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完蛋了,要把你灭口了。”随后不怀好意地把松田阵平摁回袋子里,顶上的口一扎,任他在里面踢腿挥拳也视若无睹,扛着撂进副驾驶,如同一个训练有素的人贩子。宫野明美反倒是萩原研二小心翼翼接下来的,安置在后座上;身上的血迹被处理干净,看上去真如一场短暂的浅眠。 松田阵平已经挣脱出来了,在副驾驶上生闷气;我浪费我大好的休息时间,明天早上还要起个大早去上课,结果你用这么个袋子回报我。但是宫野明美就在后排,这种平和和安宁让他没有办法闹起来,像是下了一夜的雨后角落潮湿的火药。他憋了又憋,才问: “那她……你准备把她带到哪去呢?” 多么具有人情味的问题。萩原研二说:“我要带她去海边。” 这里离海可远了去了。松田阵平说:“那你得负责第二天送我上学。”结果此话一出驾驶座上那人开始绷不住的乐,一问,倒也诚恳地回答:“我就是觉得你第二天还要上学这个事特别好笑。”有的诚恳还不如不诚恳,松田阵平总觉得萩原研二稳定发挥的情商在对自己的时候就处于一个若有似无的叠加态,除非上手来两下,否则永远在挑衅。上手来两下果然是万能的。 终于闹腾完了,本来想着在车上补两觉,也补不了了。从海边回来再补吧。车窗摇下来一半,夜风呼呼的吹,山峦的阴影在黑夜中翻腾潜行。松田阵平眯着眼睛看过去,那是不是上次去过的山?自己漫山遍野的跑,回来发现丢了幼驯染的山。 萩到底和工藤说了什么来着?那种理论上的东西他一向头疼,只记得后来工藤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一段时间里捧着几本书:加缪的卡里古拉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宗教大审判,看了又看,不知道悟到了什么。总之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工藤新一破案完特别热衷于和犯人辩经;反应也是两极化的,一部分人压根没那个耐心听那种晦涩难懂的东西,但另一部分人听完以后就如同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绝望地瘫倒在地上,甚至哭出来,年龄和性别都无法成为阻碍。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松田阵平自认为他是第一种类型的人。他肯定懒得听;但同时他又对此保持着一种好奇心,以至于跃跃欲试,眼下或许是追问的好时机。他把那天工藤新一的问题重复一遍,萩原研二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口条流利地把那串子难懂的话重复了一遍:正常人之所以是正常人,是因为象征秩序依托起了一个完整且互相照应的意义和价值,就是所谓的大他者;在意义系统中找不到位置的人同时也缺乏了大他者的奖赏机制,也就在意识上否定了社会秩序。对于这些人,社会所能提供的教导包括法律都是无能为力的……听的他头发昏。太好了。这样就能睡着了。 第90章 “但是这不是我想要告诉你的。” 萩原研二突然打住话头。 “我知道你听不进去,因为大道理对于真实经历这一切的人来说毫无意义。所以我想要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世界上没有永远受欺负的人和永远只作恶的人。一切自有报应;命运宽广也牢牢地锁死了所有人。” 松田阵平看着他,突然鬼使神差地问:“那你呢?你有被报应追上过吗?” “我一直都在受我的报应。” 他干脆地回答,松田阵平本来想到要说什么,但一个激灵,拍上萩原研二的肩膀:“看路!”事实上萩原研二一直都目视前方不偏不倚,但松田阵平直觉他没有看路;那双眼睛看到的是五年前,十年前或更早的一些事物。刹那间有句话试图从他的嘴里跑出来,他的嘴像哑巴那样张开而说不出话。仿佛除了一声不甘的挣扎还有什么在他们之中叹息。但最终还是没有声音,而他几乎就要想起来的东西,最终也变得不可言明。 而后车停下了。却不是海边;停在工藤宅隔壁的家,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疑惑的表情,说:“不是明天要上学?去睡觉吧。”哦。一天稀里糊涂的结束了,没头没尾。所以说上学真是个坏事。汽车再发动,无声无息地从门口滑过。这一次启程,就不停止的到了海边。萩原研二先把宫野明美放下来,心想下个宇宙我要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暂且在海里随着波涛飘摇吧,但不会有下一次了。他看着这个身影在黑色的大海里缓缓地沉没,看不见了;然后又从后备箱里提出另一具天差地别的尸体来,处理的方式立刻变得熟门熟路。这是我不敢给小阵平看的,我没有那个信心;而这也同样成为了我的报应之一。 对着大海,萩原研二点起一根烟。第二天是个彻头彻尾的晴天,万里长风吹拂海岸。 -------------------- 我决定尽量少写些他们腻歪的故事……或者说这里跳跃世界线的功能就在于此。一遍遍归零信赖值。 要是让这么些强大的人物之间的信赖值全部拉满,彼此心意相通,感觉什么困难也无法打倒他们。故事性就少了很多啊。 第50章 mama'gun 即便确认赤井秀一不会这么早暴露,也相信着他的能力,但却不能不把前女友被害的消息告诉他。为了不把无关的人牵连进来,赤井秀一所做的努力不可谓不努力;琴酒虽然处决了宫野明美,但一丝一毫都没有想到赤井秀一——或者说莱伊——身上去。 这也是当然的事。毕竟一个是代号成员,另一个则是普通的连做打手也不够强壮的普通成员。相较下来,自然是天壤之别。所有人都相信他们之间已无联系,而这或许是事实。然而即便如此,这密不透风的防护也未能保下她的命来——这防护唯一的作用,是令赤井秀一得知消息的时间延后至几乎与其他人一样。 “几乎”。 意思是他还是早了那么一点点的。 这背后的意思则是,他除去比别人早了一点点以外,还珍贵地享有了一点私人空间,一段不必介怀暴露身份的可以最大限度发泄情绪的时间。倘若他愿意,那么这个知会他消息的人也不介意听赤井秀一说点什么,并且给予一些安慰。 当然,赤井秀一并不要这个。 他抽烟。在这个狭小的隔间里,他抽烟。通风差的离谱,二手烟浓的像着了火灾。需得知道,这个男人即便如此——算得上坦诚地抒发自己的情绪,内里依旧是防备着的,并且时时刻刻做好出手的准备。烟雾是他的遮挡,是他的防护。请不必苛责赤井秀一为什么不全心全意地为前女友哀悼,毕竟眼下并没有这个条件。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干邑,或者说萩原研二,只是在他呼出的烟雾里平静的站在对面看着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赤井秀一异常地清醒;明白他又一次与危险擦肩而过;他再一次幸存下来。又或许是被留了下来,但这种心情:所谓幸存下来的士兵对于自己的存活感到愧疚而责难自己为什么不跟随战友一起牺牲的心情,还是留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说吧。 与此同时,他不知道对面这个人正盘算着下一次怎么稍稍捞宫野明美一把。如果他知道,或许就能理解那平静从何而来。 一支烟的功夫,一切结束了。刚才的一切好像是幻觉;然后赤井秀一变回莱伊,萩原研二变回干邑来。两个人出门,大雨从天而降。前日里送走宫野明美时还是阳光万里的好天气,现在就大雨倾盆。谁都没带伞。他们在隔间里谈话时,大雨下了已有一阵了。去旁边的便利店借:来晚了,就剩一把了。萩原研二还在思考未成年人开自己的车出来接人被抓的概率有多大以及真被抓了主要责任人在谁,赤井秀一说: “不用了。一会我还有任务,搭档会来接我。” 那就好。萩原研二长舒一口气。那起码下周一小阵平用不着再上一次主席台或者大屏了。这么看来自己实在有愧于老师们殷切的期望,他们本来寄希望于多个成年人帮忙管孩子,结果现在成了成年人带头闹事,影响太坏。高中这么闹一闹还行,上了大学虽说不用担心未成年的问题,但闹大了的后果则要麻烦得多。他真心实意地这么想,扭过头一看,倒觉得远处来的车有些眼熟,也有些耳熟。 但是光凭生活经验来看,则无法确认这车到底是不是来接赤井秀一的。毕竟它不减速,有一种全险半挂反复碾压,盲区误撞无罪释放的架势。他还在想这是搭档还是仇人,赤井秀一上前两步。那看来就是了,可能这位搭档给他发了讯息说自己到了。 第91章 萩原研二也跟着上前两步。没有想加班的意思,只是最后送人几步,少淋点雨,很基本的情商。一柄黑色的雨伞撑在他们两个之间,一眼看过去,要比路人撑的伞高出来一截。那辆车还是没有减速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能从中品味到一点祸心。说时迟那时快,车堪堪在二人面前一个急刹车——好吧毕竟人家开的不是半挂,想创人也不会这种时候上(咦)——赤井秀一只觉得眼前一黑,心想着我已经混入组织了就不必要再来一遍巩固地位了吧!而后才意识到自己不是被撞昏迷了,而是雨伞,本来该在他头顶的黑色的雨伞,现在却罩在他面前。 赤井秀一回头,发现萩原研二表情一言难尽。他问:“接你的是波本?” 他说是。萩原研二心说那就正常了。雨伞在他手里迅速转了一圈,沿着伞的骨架甩出不少水来,远超正常量——降谷零当然不会选择当街把人撞死。他的选择是当一回低素质人才,开车水溅过路人。如果有条件的话,他可能还想把中间的车字去了。 不过他还是没成功。萩原研二心想,反正迟早有一天你们两个还是要合作的,现在闹的稍微留点分寸,以后也好合作。当然你说小降谷就算摊牌了也不会给好脸色那就另当别论;只是别说赤井秀一是一位情绪稳定的fbi探员,就算他是一位情绪稳定的水豚也不能这么霍霍啊。为了你们的前途我真是操碎了心了都。 哦对。忘记问了。 他没急着把伞支起来,而是用它做了隔断;萩原研二问: “你们还没有……说清楚吗?” 赤井秀一摇了摇头。 这样啊。 伞支起来了,他的语调重新又变得轻快起来:“那我觉得你不能管他叫搭档。你说有搭档,搭档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好嘞是搭档,不好嘞是敌档,什么是敌档?就是敌人的搭档就叫搭档……”他话说一半,赤井秀一一头扎进车里;虽然不见得表情有什么松动,然而颇有种逃跑的仓皇。 在窜进车里的时候,赤井秀一还在想:我因为他给了我一点可供怀念明美的时间和肯为我挡一下水花四溅的动作就认为这可能是个细心温柔的好人,真是蒙了心了。这分明是个恐怖分子,会拿美丽的玻璃纸包装实际上会爆炸的危险品的那种人,刚刚给予了正面的情感体验就让氛围变成笑话。但说到底,他对我没有恶意,也不会特意针对我。这是个体面人,不会主动给别人难堪,也会在别人倒霉时适当地帮忙,不让事情闹得太大。所以他怎么想,或许我不用太上心。 起码不用如对待波本那样上心。虽说有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之嫌,但人活一世和大多数人都是临时搭伙,没必要把对方钻个透透的。能体体面面的走到关系结束就够了,何至于非融进对方的人生不可,非此人不行呢。 ……只是我活的都这么凑合了——不要别人毫无保留的真心,不要歇斯底里举世难寻的虐恋,也不要契合如一的半身——也总有人连表面的和平都不肯维持,非要跟我斗到天荒地老,否则不肯罢休。说的就是你波本。 平时波本气性也大,但是今天尤甚。不知道为什么。 赤井秀一想:我已经能够从一些人那里确认你的立场,也能够做好与你坦白的准备,但实在找不到好机会。感觉只能电话连线,否则总得打一架。他还没说什么,窗外的雨依旧在飘摇。但降谷零先开口,带着一种理直气壮,仿佛刚才被溅了一身水的是他那样: “宫野明美,就是你那个前女友——她死了,你知道吗?” 不以为意,并且包含着恶趣味。那种幸灾乐祸一样的,又同时具有看热闹不嫌事大般惹人嫌的恶意,毫无保留地从话里透露出来。那种恶意足以惹怒任何人,哪怕对事情真相一无所知,都不免感到抵触。 我当然知道。就在刚才,我为之感到了悲哀。赤井秀一冷静地想。他说:“是吗,我知道了。”而与此同时,降谷零正在观察他的反应。见他情绪平静,一股愤怒涌上心头。 他既知道宫野明美是儿时那位女邻居的孩子,也知道赤井秀一与宫野明美曾是情侣关系。所以她莫非就只值得这样被对待吗?——被——轻飘飘的,像个逸闻般被提起,然后就更无别的价值。甚至连我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对此表示怜惜。可凭什么呢? 其实要说他多么爱那位邻居——现在他知道她的名字是宫野艾琳娜——其实早不剩些什么。有项研究是说人的爱其实无法保持超过两年,多了是反人类——或者把对方都看作自己的一部分。 年少的爱恨全都模糊了。其实他早该料到的;事实上我把她当作家人,甚至当作母亲看待,所以才如此在意宫野艾琳娜的孩子,因为那是我的姐妹。但她无声无息地在世界上某个角落死去,死后也没有人肯提起她的名字。 赤井秀一忽然要说些什么。在这种时刻,降谷零愈加的不想听他说话;但对方有种非说不可的使命感。他说: “——零。” “有些事我不得不坦白。” 眼下未必是多么好的时机,但也完全不行。——或许是宫野明美冥冥之中给予的提醒,关于波本今天的火气为什么大成这样。赤井秀一一股脑的把话说完,然后放松地靠到了椅背上。 放松的意思是,放松肩颈,放松关节,活动手腕脚腕。 第92章 如果要打的话,那就打吧。他想。 -------------------- 但是哪里是这么好控制的。笔有他自己的想法呢。 俩男的这么大人了抢我一个弱小善良的小女孩的笔好意思吗() 今天双更一下,明天休息一天,后天还是正常更感谢在2023-10-16 13:57:13~2023-10-18 14:1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野渡无人舟自横。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stay with me 当零——说的是蓝头发那个小女孩——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雨都还没停。萩原研二试着去构思,赤井秀一究竟是怀揣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一上车就坦白的。 想不出来。和驾车风格截然不同的,面对大事,他反倒是下意识先踩刹车的。所以说在某些危急时刻捕捉到不同寻常的线索,他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却也只是捕捉到,习惯还是谋定而后动。按理来说忠于自己的心意也没什么可指摘,但真到了生死存亡悬在半空中的微妙时刻,比拼的就是这一瞬抓住机会行事的魄力。 毕竟你的敌人也同样决绝。你的敌人促使着你的每个决断,先后得呼应联系,还要矢志不渝,并且同时保有必死的勇气和求生的决心。 我的一生当然是危险的。但若是说真的被逼到这种境地,或许不多。萩原研二心想:事实上这责任在我,我压根都不把自己的生命放上赌桌——有这个转换器,我将永远不会死去——自然也不会被逼入绝境。当然这不意味着他完全无法理解赤井秀一,相反,他完全可以欣赏这种魅力。只能说这人行动力是真的强,做决断也是真利落,同时还有一颗不怕被殴打的决心。 所以这样的人就能成大事。我呢,负责跟在他们身后当气氛组好了。就是还要从头开始刷好感度,虽然也很好玩,但是好累啊……咦。 ……说起来,假如我交换的世界线里,与我对应的人已经死去了,交换会如何进行,还是说让我直接死去? 萩原研二的思路突然飘到了始料未及的地方。要是这么说来,那我也不能说永远不死——万一哪天慌不择路的跑到自己早已死去的世界线里,还真的就这么死去了,未免有些太滑稽。我总得问问零,或者给自己留条后路…… 有空再说吧。 周遭的环境依旧是先融化再重塑。但他都已经做好一落地就和人打一架的准备了,肌肉绷紧,却落入了一个明亮的环境。充足的光线意味着安全,大雨忽而停滞而后向天飞去,突然出现的天花板则挡住了他眺望夜空的视线。这里是室内。 手里的雨伞也不见了。 他打量四周。 这次的出生点卡到交番忽悠孩子签卖身契……哦不,抚养权转让知情书了啊? 他抬眼去看,松田阵平特别卖力的签字,还是一眼不看,还不知道什么未来会降临到他身上。不过没关系,我保证是不会让你失望的未来。 零的设置也越来越人性化了嘛。萩原研二很高兴,但是直觉认为时间线后移的原因还是自己开始用本名了。他透过交番的窗户看着天空,半透明的发着蓝莹莹光芒的零什么也不说,不喜不怒地还在那里。月亮透过她的身躯,恰好停在了胸膛靠左的地方,如同心脏。 这时门却突然推开了。 萩原研二循声看过去,稍稍惊讶了片刻:却是工藤有希子。她孩子气地推开门,只探出头来打量里面的情景。看见松田阵平还在卖力签字,她眼睛滴溜一转,早知道孩子在签卖身契,却不点破,还为他加油。不过这种行为由有希子来做,倒是一点讨人嫌的意味都没有,纯粹就是活泼可爱招人喜欢。 平日里他们的相处模式应该也大抵如此,因为松田阵平压根不抬头,熟门熟路地回了一句:在写了,阿姨。有希子立刻不干了:阵平不可以叫阿姨!要叫姐姐!松田阵平说:嗯嗯,好的有希子阿姨。 但是都是笑着的。松田阵平刚才还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一个人在房间里大搞内心戏,差点黑化呢;同学的妈妈就凑了过来。所以他嘴上不停嫌弃,实际上还是很高兴。而工藤有希子也不觉得自己被这么说有问题:首先,松田阵平可是实实在在的管她叫阿姨,辈分可分的门清(虽然有希子不想要就是了);其次,她也很享受这样的拌嘴。这显得她也加入其中,成为青春靓丽的女子高中生了一样。 他俩互相说了点旁人听了极为没大没小,自己倒觉得没问题的话,终于以有希子凭借自己丰富的人生经验给松田阵平噎回去作为结语。松田阵平愤愤不平地低下头继续写他的卖身契,工藤有希子则朝着萩原研二勾了勾手:出来一下。 我?这怎么找我还有事。萩原研二指着自己,工藤有希子用力点头。于是他起身跟上,出去后关上门。走廊里的声控灯似乎不太灵敏,所以在关上门后光源就全部消失了,还剩一些聊胜于无的月光。工藤有希子停下,而后体贴地说:“我知道您有些事脱不开身,所以剩下的我帮您完成,监护权转让知情书,我会帮您完成属于您的那部分签字……唔,这也是女明星的本领啦,再多就不能问了。” 话到此处,她的气质却变得微妙起来。马路上汽车驶过,光线在她脸上去而复返。光影交织,倒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93章 “毕竟,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对吧。” 这句话一出,萩原研二心里咯噔一下:你别是贝尔摩德假扮的。 我养的哪个孩子你都要来看一眼,请给同事留一点私人空间。然而随后又想起来,虽然工藤有希子和贝尔摩德不该相识,但藤峰有希子和莎朗应当是认识的,且关系还不错。那这句话就有迹可循,解释的通,还好。只是我有什么脱不开身的呢? 我特意挑了个时间迎接家庭新成员,什么时候搞出工作狂的新人设了? 工藤有希子看出他的不解来,自己也变得不太确定:“……咦,绘里香没事吗?那前些天工作室的公告,还有今天的庆功宴,为什么只来了乔鲁诺先生?” 他心里又咯噔一声。 ——好样的。所以这是第二个变更点吗。 他立刻掏出手机翻收件箱,先看贝尔摩德的:稍微往上一找,她说绘里香出事了。按照时间来算,是自己被那个长得像兔子一样的男人绊在地下拍卖场的时候。……也是,诸伏景光原定的行动开始的时机。有个结论轻易地跳到他面前:这一次你没能成功到场,他们爆发了冲突。但是他又直觉认为不可能。 毕竟当时看到绘里香拥有能自保的小手段时,小诸伏眼里的情绪虽然复杂,但确实有那么一丝欣慰不似作假。萩原研二任性地想:虽然现在一切未知,但我偏要假定他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 再看别人的。琴酒什么都没说,反倒是朗姆——怎么还有这个人的事? 看到这个名字,他一皱眉。 这个人和他之间的联系不咸不淡,虽然细品下来能力是有重合的——毕竟都是搞情报的——但却少见的,没什么联系。其实同行是冤家,联系不深也算好事;但久不联系的人突然跳出来,还说自己帮了一个忙,多麻烦。 朗姆告诉他:自己送绘里香去组织里的医生那里治疗了,叫他不必担心。那几行字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透出一股不怀好意的危险来。疑点重重:毕竟上一回压根没有朗姆的事,而他送绘里香的讯息和贝尔摩德的消息也是前后脚,那说明他们,甚至包括我自己,都很有可能在那里碰面了。 但说了什么,现场是什么样的情景,就再也无法还原了。 一时间萩原研二都想破罐子破摔,趁着乔鲁诺还没上飞机,跑去求他:求求你把阿帕基送过来,让忧郁蓝调重演一遍现场吧!但想想也算了。热情和组织之间目前没有利害冲突,能达成默许对方的boss来自己的主场出席活动这种层面上的互不干涉已是难得,让对方的高级成员来这边接触至少三个至多五个代号成员在的场合,甚至要探听彼此之间的谈话,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还是得靠他自己想,或者去问绘里香。 若说是朗姆真知道了什么,则万万没有留手的道理;但要说他是误打误撞……那个人不会误打误撞。他做出的行动,一定是掌握了什么信息。 放下手机,他的表情已经调整好了。不由得萩原研二犹豫太久——他怕自己这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被工藤有希子看出来,到时候连带着也要怀疑起他带孩子的水平来,那以后还想捞小阵平来身边就难上加难了。 更何况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乔鲁诺在短讯里安慰他说:虽然现场还是闹出了凶杀案,但好在没有那笔数额巨大的盗窃;宴会上也没有发生混乱,那就还好。 天知道之前那阵子,明明是绘里香把首饰弄丢了,却连带着他也在贝尔摩德面前抬不起头来;首饰又死活找不到,看来动物园是真的下决心非得扣下这位不老美人的随身物品,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端倪。贝尔摩德当然不会正面发表什么激烈的言论,顶多是阴阳他两句:遛狗不拴绳,等于没拴绳。萩原研二:啊是是是,都是小比的错。 他很诚恳地向有希子道谢,随后离开了交番。在他离开了一段时间以后,松田阵平探出头来,工藤有希子拿上知情书,接走了他。在被接走的时候,松田阵平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不该这么发展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或许是错觉吧。 -------------------- 这个世界线有前面世界线做的铺垫,说明看似是集成战略,其实是生稀盐酸( 第52章 deep down 萩原研二一路寂静又快速地回到基地。用上了潜行的技巧。 他知道,再往后的世界里,自己对于组织的防备不得不再再加重。但何处可去呢?像是一气之下办了离职,但还没找到下家的无业游民;尤其是这无业游民还搞不清情况,本来家里就有狗了,还准备捡猫。在这之中他品到一丝丝惶然,但还在继续向前行进。越来越近了,到地方了。 这是组织所谓的,可以算是提供救治的部门,左手边是医生的办公室,右手边门关的死死的,不用拉,也知道拉不开。凭经验也知道绘里香多半就在这里了。 他拨弄两下办公室的锁,撬了几下,开了。里面没人也不开灯,那他也不开。于是他很耐心的等医生,同时备好了枪;两手准备都要做好。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准备攻坚。不硬气一把撕破脸皮,你组织是真不知道我叛变了哈;以后有事别冲着宫野明美去,冲着我来!就凭她泄露的情报,还压根算不得叛徒。 为了光荣宣布自己搞叛变,萩原研二下定决心今天非得整个大活出来,闹得越大越好。实在有必要的话,动武把绘里香抓出来也没关系;虽然组织的药品研究在世界范围内也算靠前,但说就医服务水平则实在缺乏人道主义关怀。绘里香又不可能是被魔法轰炸了,总没有别的医院治不了的道理。 第94章 过了个把小时,门被推开了。萩原研二当机立断,一手关门隔绝逃跑路线一手把枪怼上去——但是怼了一半,他发现不对。即便现在处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他依旧能从对方的呼吸轻重里判断出事情不如他预料。他还是坚持把门关上,然后才开灯。 直视过去,没看到人,却看到白花花的墙壁——不是说闹鬼了,也不是说萩原研二干脆利落的劫持了一个替身;只是需要他低头。 茶色短发的女孩穿着白大褂,双手环在胸前,表情倒是不动声色,甚至还颇有气势地仰头回看过去;但是她的手却在衣服与手臂的缝隙之间牢牢抓紧了白大褂,指尖泛白。其实她是害怕的,但宁可死撑着不漏分毫;手背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她因用力抓握而凸出的骨头,也同样在微微地发抖。 只一眼——就能确定这还是个孩子。又一个孩子。无论她是谁,这柄枪抵的就没有底气。萩原研二再定睛一看,在她的胸牌上读出她的名字,就更加没有底气;宫野志保。不用想也知道她和宫野明美的关系。 刚才还想着整个大的,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了。面对宫野志保,无论是出于同情心还是出于对她可能牵扯的人物关系的考量,他没法使出一些粗暴的手段来逼迫她就范。虽然他不明白,身为研究员并且和绘里香基本同岁的宫野志保为什么会被朗姆调去照顾绘里香,但是如果是她的话…… 坏结果是自己跑了这么一趟毫无用处。但是如果负责她的有且只有宫野志保的话,那让绘里香在这里多呆一阵子也无妨。他不那么担忧了。 ……不过说起来,宫野志保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耳熟。暂且没想起来在哪听到过。这一点点的似曾相识让萩原研二再次品到了丝丝好奇。他先试着提出要求: “我想去对面的房间找人。你愿意让我进去吗?” “……你找她干什么?她现在身体还没好,也昏迷着,问她话也不会回答的。” 回答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宫野志保断然拒绝,即便她现在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并且整个人的肢体动作都呈现出一种极其想要逃跑的趋势。 被她回绝,萩原研二倒不生气,反而隐秘的欣喜:这个女孩是肯维护绘里香的,哪怕面前顶着把(其实不会开火的)枪也绝不动摇;与之相比那点恐惧和颤抖简直是微不可察,不必在意。朗姆这老东西总算做了件好事。但是在欣喜过后,他也清楚宫野志保其实做不到什么。绘里香真的遭到什么,她也没有太多保护她的手段。 他升腾起一个想法:反正捡一个是捡,捡两个是捡,那么捡三个也算捡吧!即便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收养,但起码提供点帮助还是做得到的。 “宫野志保。” 在此种情形下再用些腻腻歪歪的昵称,又是对一位未成年女性,当然不合适。但宫野志保却也被吓了一跳——不必苛责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的精神被绷的太紧了。她猛地抬头,对方啪地关了灯。 她更紧张了,几乎到了难以呼吸,头晕眼花的地步。宫野志保不知道的是,对方怀着的念头却是:反正马上要翻窗走了,关灯是告别的意思,也蕴含着“我从未来过这里”的潜台词。当然这些她统统都不知道。 甚至于对方离开时的话也因她的惊恐而沾上了恶意和不详般。他继续,甚至有些轻快地说:“那么,绘里香就托付给你了吧。”声音正在离宫野志保远去,黑暗也同时切断了信息接受能力,以至于这番话听起来愈加模糊不清,“请转告她,我从未来过这里——并且,晚上不许再熬夜了。” 一阵风刮过。办公室里只剩宫野志保一人了。她才堪堪一抹额上虚汗,只是手脚还是不住发软。定了定神,本来要来办公室做什么,也全忘了;眼下摆在所有事项之前最优先的是确认一下玛尔戈——直到刚才她才知道玛尔戈的真名是绘里香——的健康状态。 她紧张又低微地喘息着拉开办公室的门,刚想出去就又被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门口就一直站着一个人,长久未动;高大的身形像一堵墙一样堵在门口。由于办公室里没开灯,于是所有的光源只来源于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姑且算是勾勒出这个人的轮廓来。 ……是朗姆。宫野志保眯着眼睛,勉强辨认出这人的身份来。也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多久了;宫野志保马上低下头:我刚才究竟说了什么?有没有说出会惹来麻烦的话来?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朗姆开口了。 “为什么这么紧张,雪莉?” 他的语气说不上威胁,反而有种轻柔的安抚感。 “你什么也没做错。干邑一定用枪吓唬你了吧?他真过分。但是你坚定地藏住了玛尔戈,这不是做的很好吗?” 惯会做出这种收买人心的态度来。宫野志保低着头,闭了闭眼睛:倘若你真觉得过分,那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开门赶人?为什么要放我在一个几乎称得上是密室的地方,赌那个有枪的人会不会良心发现? 我知道你的打算,朗姆。如果我死在那里,说不定会合你的心意。更有可能,我和玛尔戈都是你的计划步骤,是将军前可以被随意丢弃的棋子。 这么想着,她嘴上却还是回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很好。我把玛尔戈交到你手里,是对你有指望。雪莉,为了你的姐姐,你最好不要辜负我的指望。” 第95章 朗姆留下这句话来,像是表扬期望,却隐隐包含着威胁的意思:在这种时刻提到你的姐姐,意思是你做好了我未必会保她,但出了岔子一定会连她一起开刀。他背着手离开了。 宫野志保这才终于离开办公室。办公室离病房不过几步路,她却在短短一段时间里想起很多事来。那天晚上轮到宫野志保在实验室里值班,与她一同共事的同僚只剩二三;然后朗姆就带着血腥气破门而入。但那血腥气并非来源于他身上;很快宫野志保就会知道这究竟来源于什么。 她祈祷朗姆快走。 他的确马上就走了,但又很快折返回来,手里拎着个满是腥气的东西,一把摔在她面前:她几乎以为那是什么大型动物的尸体,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还不如只是个动物尸体。 那是人。是勉强还留着一口气的人。一个和她岁数相近的女孩。 宫野志保不是没听说过组织里有刑讯逼供的严苛手段,但她身为研究员当然被保护的很好,没有亲眼看过……但也许从今天起自己就算看过了。 她咬着下唇保持镇静,一言不发。 没等那股威胁感彻底消失,宫野志保就立刻蹲下扶起那个那个女孩:她依旧昏迷着,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随时会死去一样。曾有一发子弹,差一点打进她心脏;然而没有。只是堪堪卡在锁骨和肋骨之间,这差一点夺走她性命,然而现在子弹消失了。饶是脸色惨白至此,拨开她海藻一般的长发,却还能看出这个女孩惊心动魄的美丽来。宫野志保认出了她的身份:青天木绘里香。 本该在大荧幕上肆意展现自己的女孩如今却落得这样的境地……即便自己也如履薄冰,宫野志保却也依旧选择下意识去怜惜她。如果可以的话,至少让她在自己这里,多享受一点舒适的时间;虽然我对她的结局,一点更改的能力都没有。在这种基础上去看,或许多一点快乐的时光也算是残忍。 她推开门,绘里香好端端地坐在床上。虽然脸色还是白的不正常,但远远不像她口中的那样:所谓连清醒的时间也没有多久。绘里香是醒着的。 宫野志保急匆匆地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她。绘里香听着,轻轻点头。其中含义却不明朗。……或许她有自己的打算吧,起码绘里香看着比我冷静。宫野志保又细细叮嘱她几句,但都是重复的话且相当低幼,非要类比可以说是妈妈不在,陌生人开门别开门一类;但是关心和在乎又是实实在在的。 绘里香就看着她忙活,拉上窗帘,调整加湿器,改空调温度,事无巨细。但是她突然问:“志保,志保?你受过骗吗?” “什么?” “没什么。” -------------------- 直接给志保抬走和苏哥交流比格受难心得吧。 第53章 after like 大概三四天后,松田阵平知道自己把自己卖了。但全程的主导人不再是将来的饲养员,而是工藤有希子。她润物细无声的把孩子的东西全给收拾了放进他未来的新家中,与此同时松田丈太郎依旧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当年头一次让工藤有希子进家的时候,松田阵平是有点虚的;前一天他蹲在沙发边上磨破了嘴皮子,父亲也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他也因此不抱什么希望。但是到第二天真的打开灯,父亲却勉强在沙发上坐起来了。虽然空气里的酒气还是散不掉的,家里细看之下也还是一团糟。 好在工藤有希子什么都不说,不分出半点注意力来。这让松田阵平感到安心;当然,她这次前来只是为了给个准信:您儿子以后可能会在我家留宿,不知道您同不同意。他当然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连送走两个人时的声音也一并虚弱起来;甚至不比他的影子更有力。 或许在某一刻,在灿烂的阳光下,他因酗酒而出现的幻觉中,也曾出现过一幅画来;那是这位拳击手贫瘠如沙漠般的艺术素养里唯一留下的印象:母亲站在左边,一袭白裙举着伞;儿子则在右边,小小的身影,似乎一辈子都只是个孩子;那是莫奈的《撑阳伞的女人》。倘若孩子的母亲还在的话,那我的生活也许并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孩子也会更体面些。孩子,孩子,孩子。 他混沌的眼睛清明了,一种过去人生里少有过的剧痛的失去感漫上心头,挟住他的咽喉来。这让他抓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松田丈太郎看清了,自己孩子身边的女人却是工藤有希子,是别人的母亲。罢了,虽然有些地方不对,但我的孩子也会变的更加体面的。这个小小的孩子从我身边飞走了;他过去曾经寂寞独处的时光已经不再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明明会有更好的人生,我真傻!为什么一定要亲眼看着他成人呢,虽然他借我的一部分出生,但为什么非要看到结局呢。 他又坐了下来。后来松田阵平也回过家,但是再激不起父亲的一点点反应;后来工藤有希子,工藤优作也来过这里,但是再没出现那天松田丈太郎——或许称得上一句严阵以待?——的态度。他还是躺在沙发上,似乎下一个进门的无论是知名小说家和他的女星妻子,还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他都不在乎了。 而这一切在松田阵平看来呢,则是父亲与他的情谊只能维持那么短短的一次照面。我们之间的父子情真是淡薄,不如酒液浓稠。他想。酒液姑且还会挂壁,我倒就这么从他身边流走了,再无回头之日。 第96章 这次也一样。那一次像是临了了的机器用光了自己最后一点电一样,后面机器坏了,也再充不进电。松田丈太郎自此不再有任何反应,哪怕听见监护权转让了也毫无异议。或许在第一天儿子被带离时他就料到有此日,甚至心底还要说一句:有些慢了,你们有钱人倒是真沉得住气。他很坦然。既然已经踏过了心底的那条线,那么离线五十步远还是一百步远,有什么区别呢? 至于儿子如何感受,他已经想不出来了。被酒精搅的混乱的大脑很难模拟出如此精细的场景;他只知道松田阵平没有回头。恨我吗,应当的。最后还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幸福。 但说实话,无论后来松田阵平如何去想,起码他现在一定是没有精力责怪亲爹不送自己的;他目前还在恨自己为什么签字不看题头,事情陡然飘摇到自己从未想过的程度;被朋友的妈送到一个装修精致造价高昂且主人天天不着家的宅邸里,散养。一开始他很担心自己是不是要被噶腰子了,住了几个月,觉得如果这就是要噶腰子的配置的话,那成本未免也太高了些;但他还没舒心下来几天,在宅邸里一翻:好家伙,都是我爱玩的。 事情变得不妙起来,自己的爱好什么时候被人摸的门清?这不是个好兆头。但是意识到这点也别无他法,总不能对着空气打拳无能狂怒虚空索敌。一时间他宛如陷入了潘神的迷宫,桌上摆满丰盛的筵席,然而哪怕只动一颗葡萄或许都会引来手中镶着眼球的怪物的追杀。但是松田阵平头铁,怪物,什么怪物?他能打过我吗?如果说他之前是焦虑的住在这里的话,那现在就是一边焦虑一边玩设施。 要是真有什么冲我来,起码让我玩个够本。 更何况工藤新一也开始悄悄往这跑。一开始还藏着掖着,后面就光明正大;放两个青春期男生在内容物精彩纷呈还没大家长管着的宅邸里,晚上能闹成什么样,可想而知;其中情节自不必多说,只要知道若不是这俩人天生聪颖不学也会,那么这些天简直可以说是:进厂之道,就在其中。 又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制裁他们的不是屋主,不是工藤夫妇,而是月考。 “真不能再熬了,下个星期就月考了。” “是啊,不能上考场什么都会结果写一半倒地不起了啊。” 然后一熬熬到两三点。 “不行不行,今天晚上一定按时睡。” “对对,互相监督。” 然后又一起熬到两三点。 一说到这个就来气。两个人再一次去学校趴桌睡觉,然后被罚站门口清醒,结果站一半又双双倒地后—— “真不能再睡那么晚了,真的。松田,我说一个数,今天晚上,十一点前,必须入睡。”工藤新一竖起一根手指,严正表明自己的决心。 “你这也太激进了。”松田阵平揉揉撞的很疼的后脑勺,好像有点肿,“平日里都是两三点睡,十一点谁睡得着?” “每次我强压着你看两篇小说,你睡的不很快吗?” “那我带着你来回绕着街区跑五圈你回去也睡的很死啊?可以十一点睡,回去我就练你自由搏击。” “我的天哪松田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工藤新一先破防了,“我那不是睡,是让你打晕了……” “那你非要压着我读小说和在精神层面上打我一顿有什么区别?”松田阵平不甘示弱反唇相讥,“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我读书入眠最高纪录是暮光之城,翻不过四页必睡无疑;我读福尔摩斯好歹能坚持到十四页……” “嗨嗨?” 医务室的门被敲响——别问为什么是医务室,谁得了后脑勺磕大包还能逃一整个下午课补觉的机会都会去的——毛利兰推开门,对着他们打了声招呼。 “看见你们还能这么有活力的拌嘴,我就放心了。”她脸上还挂着完美的微笑,手上却开始咔吧咔吧摁关节,“只是我想知道,刚才好像有人说,一直熬到两三点……” 她话音未落,两个男的已经翻下床开始潜逃,但一个医务室能有几个门?早被毛利兰堵死了。于是工藤新一和松田阵平都缩进角落里,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指导精神,这个推那个:“快快快,你刚才不是说要打架吗?你们会打架的打,不要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个就开始揪这个的领子:“连手无缚鸡之力都说出口了,恶不恶心啊!她是你女朋友,你去摆平她!” 要不还是说松田阵平会说话呢。他这一句话下来,毛利兰脸爆红,攻击力+330%,攻击范围提升持续时间无限;火力全吸松田阵平身上了。工藤新一听了都感动哭了:还是你是我好兄弟啊。锦上添花非实意,雪中送碳见真情!哥们这就逃跑啊不是,出去求救!他静悄悄的贴边溜走,离胜利就差一步之遥,转过角和铃木园子面面相觑。 “小兰!小兰!小兰!” 这三声呼唤的威力不亚于摔杯为号。工藤新一感觉自己的领子被揪住了。 ……哥们也逃不掉了啊。 最后他俩被提溜回去了。不过是分开提溜的,考虑到这两人下午好歹算是有一段睡眠,这晚上聚一起还不知道会熬到几点,说不定到世界末日都有这么两个人彻夜无眠;所以这个塞工藤宅,那个关大别野里,再不许一起闹腾。 第97章 天黑了。毛利兰的经验果然是正确的;一旦没人陪着闹,这个世界就都像一本无聊的暮光之城,翻不过四页就让人昏昏欲睡。往常和工藤新一打地铺打的欢,现在倒觉察出不适来;褥子太薄地面硬,光着冷盖被热。于是松田阵平又起身去到卧室里,往床上一扑。嗯,这下是真困了。 窗外突然刮起很大的风,落叶被风卷积,在地面上划出沙沙的声音。或许接下来要下雨了,明天我得加件外套;衣柜里有一件毛呢的我瞄上很久了,还可以罩个帽子。咦?这窗户怎么漏风啊,我没关死吗?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好不容易困了。但他还是支棱起来,拉开窗帘一探究竟。 他看到长久未见面的自己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正悬在窗外。狂风作响,吹的他半长的发丝也在暗沉的夜空中飞舞。气质却也因此被衬的凌厉而让人心惊,像能破开一切风浪的游禽。就在他发呆的片刻,萩原研二伸手开窗而后利落地跳了进来。松田阵平这才发现他相当礼貌,不空手来,意思是还扛了个熟人:工藤新一扭过头,特别诚恳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这又是什么事。 在这宛如乱炖一般混乱的情景下,松田阵平率先抓住主要矛盾:“这是你家,你为什么不走正门?” 因为上回你爬窗太帅了。受不了,学了。萩原研二深沉地想,表面上还是故作高深:“天机不可泄露。好了,收拾收拾别睡了。今天我找你们两个有事,就当收房租了。” -------------------- 第54章 moon sea 一旦认真做起计划来就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任务参与成员安排到底是谁搞的?像是生怕不会闹出乱子来,竟然能把波本和黑麦排一起,还天天排。平心而论,这二位的能力当然不差;所以想对他们做出些小动作,当然也得找对高配的搭档来。 萩原研二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俩小孩堆在后排,遮着嘴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像窝啾啾叫的小鸟。倘若我端出这窝小鸟,只为单独叫出赤井秀一,不知道算不算慎重对待。嗯,能给工藤新一提名高配,我身为成年人的气度已经尽数体现了;但顶配只有我和小阵平才算,这个是红线让不得。 他这里一边开车一边推演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小鸟还在啾啾叫。松田阵平一脑袋问号,而且还不合时宜地困了起来,哈欠连天。一边打哈欠一边拿胳膊肘杵工藤新一:“你是怎么被抓来的?” “老妈亲手把我扔出来的——你知道的啦,她对着漂亮的脸就走不动道。”这不算夸张,工藤有希子奉行的可不是无菌教育,对孩子也没有过保护的倾向;一听萩原研二要带孩子大半夜出去溜一圈,问都没问就通过了。她的态度或许可以同时展现出两重事实来:一方面,她对儿子的能力极为信赖;而在另一方面,这位拥有假名、有自己小心思、暗藏绝活还偷自己幼驯染的算她半个影视行业的同行,在她这也有不低的可信度。 老妈的交友范围实在广泛。所以里面有几个自己以前从未听说过,但却像蝙蝠侠一般的人物,也算不得稀奇事。所以虽未明说,但是两个人都把这当作一次精彩万分的冒险,是生活中的调味……不会太危险。 与此同时驾驶座上的人还在陷入沉思。他知道自己提出的目标就算再离谱点,这两个孩子也未必办不到;更何况,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和组织打交道。但是现在还是有些早,他们能触及到什么程度,也得先慢慢来。 到地方了。萩原研二一踩刹车,同时手机伸到后排:“记住这两张脸。再过半个小时,他们应该会一起走过来。” “你们要做的是想办法把这一个——”他指着赤井秀一说,“单独调出来,引到朝西走左拐的小巷里。别引起另一个的怀疑,也保护好自己。后面的,你们不用管。” “什么啊,准备把人骗进小巷打闷棍搞商战?”松田阵平听着这个要求,怎么听怎么怪异,“你怎么不自己上?” 我要是能自己上当然自己上了啊。萩原研二心底微不可察地叹气:原因有二。第一,虽然自己坚信小诸伏绝不会对绘里香出手,但也无法否认他的计划里把绘里香列为目标过。自己这边是论迹不论心了,但万一对面论心不论迹了怎么办?我自然没有敌意,但他们要是以为我为了给绘里香争口气而来……那不就麻烦了吗。波本和莱伊搭伙,已经是一点就爆的气氛了;我再跳出来,还不知道会出多大乱子呢。至于其二嘛…… “你问我为什么不亲自去?” 萩原研二笑了起来,恶趣味地故意模糊了话头:“因为我今天晚上……计划是去和他女朋友来个约会。” 这话实在劲爆极了,水溅油锅都不足以形容:简直是水溅硫酸!思路彻底跑偏到蒙麻袋打闷棍上的二人震撼的握住彼此的手,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意思:你们成年人玩的也太脏了,虾仁,还要猪心!不光打商业对手的闷棍,连他女朋友也不放过!商战恐怖如斯! 直到萩原研二都施施然离开了,俩大男孩下了车还在无声尖叫。一方面朴素的价值观提醒自己:这种强抢民女的恶霸行径该制止才行;另一方面,又实在是想看热闹。虽说稍微想想就知道事情不会真的像话里表述的那样,但听着是真狗血啊。对视良久,松田阵平和工藤新一齐齐皱着脸,百感交集化为一声感叹:“噫!” 第98章 这就是我的理由之二了。离开的时候,萩原研二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嗯,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是宫野明美第一次赴动物园的邀约,或者说受他们的诱骗。猎人大概已经在此恭候了,只是猎物还没到;这不打紧,他等不到了。 这名成员不甚重视地笑着打开门的时候,并没有想到猎人和猎物的身份早已转换;总之,在开门后的0.5秒内,随着消音器下被削弱的枪声一并响起的,是他倒地时愤懑不堪又漏气的怨恨:“……怎么,怎么是你?我知道了,是宫野明美,那个女人……呸!还当她是什么呢,原来也这么撒谎成性,这么下贱!亏我们还给她机会……”他的骂声甚至无法更响亮,因为肺被打穿了。血顺着颤抖的指缝流出来,堵不上,止不住。 他再也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机会了。萩原研二这次用枪指着他的头:“你该闭嘴了。”他这才从怒火中回神,想起自己的命还被人握在手里,如此迟钝!但求饶也晚了;他的命被人握在手里,那人却嫌脏手。 枪口第二次喷吐出火焰来,他板上钉钉地倒下,死掉了。萩原研二隔着袖子拖着他的胳膊,随手往里一扔;这人死在门框上,里面的暂且不用管可以一会再收拾,但得把外面的血擦干净。宫野明美是胆小了些,却也没那么笨,看到不对没准直接就跑了。要是慌不择路撞到赶来的琴酒那里……这谁也救不了啊。 他想找抹布,但这里没有。想起上回琴酒说要这人身上的衣服,布料也行;那就撕他衣服吧。撕一块擦血,剩下的交了。就在萩原研二俯下身子,扯他衣摆的时候,能看出这衣服必然造价不菲,针脚很密,布料他没怎么见过,但确实舒服。摸着柔软轻薄,但撕起来也颇需些力气。 但是琴酒问我要这衣服,总不能真是想搜同款吧。还是他终于穿腻了黑色风衣,准备试试别的?可这衣服料子是好,版型可真是一塌糊涂。我的意思是琴酒可以先挑战一下我衣柜里的骚包小衬衫。刺啦。他扯下一块布来,浸水打湿。擦干血迹后,他感觉手背上有些痒,挠了挠,没有缓解;仔细去看才发现是一根细到几乎看不清的金线搭在手背上了。他伸手把它丢掉。 居然还在衣服里掺金线。掺金线顶多是豪,掺了金线还这么舒服就是炫技了。哇……偷宝石不会真的比研究药赚的多吧。萩原研二微妙地感到了一点不平衡,想想又觉得好笑的很。不想那些……还是静下心蹲宫野明美吧。 他没等太久。前脚水渍干透,后脚她就到了。带着围巾,架着墨镜,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在门口探头探脑一阵子,才破釜沉舟般敲门。 宫野明美其实是头一回来这里。 自己想脱离组织是一回事,但决心背叛是另一回事;组织像个大罩子,她像其中拢住的鸟雀。就像天天有孩子唱我要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但除了个别人才裤兜偷实验室的钠结果上厕所时不幸滑落到坑里以外,还没见过哪个学校真被学生炸了。不夸张的说,她觉得自己在组织中就出于这么一个被管的死死的地位,压根看不出有什么可以求救的方向。 那怎么办呢。本着朴实的理念,她想,实在不行我和组织上头谈谈,大概、也许、或者、没准……真能同意呢?其实就连她自己也知道这不可行。可是除了这个,我又能如何呢?而后还没付诸行动,有人拦住了她,说:为了你的妹妹,不要这么蠢了。试试,只需要你的微不足道的一点帮助……我们会帮你脱离苦海。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找到,自己又为什么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但总之,现在她站在这里。 其实选什么都一样。毕竟对于两个组织来说,她都是无关紧要的那一个。是死是活,其实不怎么重要,反正她有大把大把的替代品。知道这点后,宫野明美倒也坦然:我不管你动物园到底是干什么的了。打倒一个怪物的是不是另一个怪物,这无所谓。 她坚定地叩门,咚咚咚。 门被打开了。阴影是块幕布,人影从中浮现出来。看清对方长相的瞬间,宫野明美稍微愣了一下。 ……好像,该和我见面的不是这个? 下一秒,她扭头就跑。这完全是出于本能而非推理,证据在于直到她被握住小臂拖回房间后才堪堪想起这是谁来。这是组织的代号成员:甚至都不是那些一看就令人恐惧的,而是在平日里甚至算得上好说话的那位——再温顺的食肉动物也是有尖牙利齿的,也是能要了自己命的。慌乱之中围巾也掉了,墨镜也掉了。她天旋地转,不慎左脚拌右脚摔在地上,和地上的死尸直接四目相对。她陡然发出一声尖叫,随后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 -------------------- 第55章 streets 宫野明美很崩溃。 萩原研二也很崩溃。 杀人不拿布盖,也不让他瞑目,是我的责任;我发誓以后坚决不会再犯,本着人道主义关怀给每个人一个体面的死法,确保他们死得其所,含笑九泉。宫野小姐你喊两句没关系,我能理解;掉眼泪也是正常的,但是能不能别一边喊一边哭一边拿指甲扣我?虽然她怕得要死,哭的也惨,但是完全不妨碍她玩了命挣扎;从这点来看,真佩服她。 好痛,还不能还手。更痛了。我也想哭,咱俩面对面坐着哭吧。 这种事想想就算了。他顶着宫野明美的攻击,顽强地把她拖到卧室里。这种情况下跟她讲道理,她是不会听的。面对这样的状态,萩原研二决口不提让她安静,反倒说:“是不是地震了?” 第99章 听到这话,宫野明美止住动作,惊疑不定地四下打量,也难得保持静止,她得感受地面是不是真的在震动。当然没有了。就这这短短几秒的真空期,萩原研二终于有机会让她闭嘴——物理手段。他捂住宫野明美的嘴,口头警告她别吵也别乱动,辅以枪械做威胁,让她乖乖呆在柜子里;心里道一声歉:对不起,要是时间充裕,我可以慢慢跟你讲的;但是有什么事也先等过会琴酒来检查完走了以后再说吧。 “你现在不能走。”萩原研二一边娴熟地布置现场,一边尽可能简洁地把情况说明白,“琴酒马上就要到了。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他为什么来。现在,躲进柜子里——不是衣柜,踩着床躲到上面的方形柜里,别出声,或许有救。” 无论她是已经看清了挣扎并无必要也好,还是当真信了这番话也罢;宫野明美还是照他说的,踩着床的边沿勉强缩进柜子里。然而在最后时分,她闷闷地问:“……为什么救我?” 因为我诚心可怜你?因为你男朋友身份不简单?因为动物园或许有别的动作,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你活着能提供更多信息?……这些原因,以宫野明美的身份,或许肩负不起来。怀璧其罪。她知道的太多,却没有保守的能力,是一场灾难。 萩原研二抬起头,说出的话像个玩笑一般轻飘飘落地: “因为我姑娘在你妹妹手上。要是这次能顺利活下来,记得给我写张证明材料,我凭证明去宫野志保那里提货。” 他挥挥手,示意宫野明美安静点,呆好别出声。接下来怎么诳琴酒,怎么骗他走,还有的准备。 于是宫野明美就静悄悄缩进柜子里。柜门一关,里面黑漆漆的。但好在没有大老鼠蜘蛛蟑螂跑来跑去,所以不难挨。最惊险的时刻莫过于听见脚步声踢踢踏踏地来到这个房间,琴酒和干邑的脚步声截然不同:一个沉沉的闷闷的,像擂鼓;另一个轻的像鬼一样,没声音。她分得清。 她不敢轻举妄动,像躲八尺大人的孩子那样谨慎;不露头,被敲柜门也不开,怀着能破釜沉舟在这等到天亮的决心;直到萩原研二伸手捞她出来,看见对方手臂上被自己抠的破了皮了,她感到愧疚起来。刚才真是吓破了胆,反抗也收不住力道。现在危机勉强算是解除了,自己最起码得跟人家道歉吧。 这有什么。你才不过抠破皮,你男朋友之前恨不得撞死我,他我都没说什么。萩原研二摆了摆手,但宫野明美要走,他拦了一下:“先别急,再看看。”又嘱咐很多话来,比如等会朝着哪边跑,怎么跑,走哪条路;感觉自己被跟踪了怎么办,感觉被追上了也别慌,按遭人贩子绑架的处理方式处理。 她点点头,一转过来,地上那具男尸的上衣却不翼而飞了。她又是浑身一震,不过也没那么害怕了,也不惊叫;只是小心翼翼地绕开来,省的踩到。一晚上被高强度精神震慑好几次,无论如何也得习惯了。 再说,衣服消失虽然奇怪,但也算不得什么非追根究底的事来。这么想着,她在一旁捡起墨镜,安安静静坐好了。直到萩原研二转身,一句话不说,朝着门口打了个手势;宫野明美立刻会意,裹着围巾带上眼镜。从对方身边离开的时候,她微微侧过头,觉得得说些什么;但是话卡住了。我能说什么呢。 萩原研二似乎看出她未竟的意思来。但他只是示意: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好吧。宫野明美点点头,轻巧又急促地下楼了。 她离开,房间里就剩下一个人。一边收拾现场,萩原研二一边复盘——宫野明美藏好后,他重又把血迹洒在门口。琴酒来的时候,也问他没有别人来?我可不知道还会有人来。他一摊手。于是琴酒在屋里转了两圈,最后确信宫野明美是看见了门口的血迹,于是察觉到事情不妙,临了了又跑了。食草动物没有反抗的能力,所以只能逃跑。兔子进化出灵敏的听力,瞪羚在出生后的三十分钟内就能跑得比人类最快的博尔特还快了。如果不够机灵,又怎么能生存呢。 想不到你也会犯这种错误。琴酒这样说,眼神盯死了萩原研二。对方心想你这人真是一点同事情面不讲,终究是错付了。但是呢,他怀疑的又一点错没有;好吧,谁错付谁还不一定呢。这叫什么错误?我又不知道她会来。他理直气壮地顶回去,看不出差别,平日里他也这副样子。 你会主动给自己惹出的事来收尾,真少见。 有空说这些不如把绘里香放了。 听他少有的刺里带话,琴酒什么也没说。他转身要去追杀宫野明美了,伏特加停车在楼下。将将离开的时候,萩原研二想起上回的事来,也为了省的被杀回马枪,叫住他:你要他的衣服吗?应该需要的吧? 到这里,琴酒身形一顿。再转过来的时候,明显态度不一样了;先开始是只有防备,现在倒真真正正意外了。 所以那天的事,也有你的一份?你是故意招惹动物园的? 啥啊啥啊啥啊?他非要死我这我能怎么办?萩原研二一头问号,但是顽强地绷住了,没露怯,反过来谜语人回去: 你要这么觉得那就这么觉得吧。不过……要依照我的想法呢,反正我们两个组织之间迟早要起冲突,早点晚点也无妨。 不知道,先模棱两可画大饼。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再说你想多了。我当老板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当的。 第100章 既然你有挑起事态的打算,那我希望你有解决问题的方案。不要做任何对组织不利的事情,不要搞小动作。 琴酒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又或许没有;他接过那件衣服,扶了扶帽子遮住眼睛: 关于玛尔戈的事,我早和你说过,不要招惹朗姆。 他走远了。 多番确认之下,萩原研二才让宫野明美离开。随后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接下来自己可能要做出人生中最大挑战:开着一辆后备箱藏了尸的车去接松田阵平和工藤新一并想办法不被他们发现:两个聪明的一塌糊涂的孩子,并且此时对自己的信任度稀薄的如同城市夜空里的星星。 让他俩别急,我先抛个尸再说。 一个电话打过去,他听着略微失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松田阵平描述自己是怎么用帽子遮着脸,装作那种最常见的中学小混混,撞人为了钱包;“那两个人关系果真不好,”松田阵平说,“我撞了长头发那个,他很快反应过来;另一个不光不帮忙追,还嘲笑他;说话很气人。换了我钱包也可以不要,非得先和他当场打一架再说。”对面的笑声慢了半拍。 他没多想,大咧咧问什么时候来接;听到还要过一会也不急:“工藤那家伙出来一圈又碰到案子了。刚才他随机应变,把那个金色头发的也一并诳进去,省的他惹出事来;那家伙居然还真有两把刷子,追得上工藤的思路;我还没回来,他们就把案子破了。结果他说事情好像还没完,自己走了。” 说到这里,他反过来打探萩原研二那边什么情况,被糊弄的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又问既然那边不肯说,那这边是不是真的在阴暗小巷里打闷棍。可能吧。萩原研二还是糊弄,心想: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个该碰到一起去了。 他估计的差不多。可能被撞到的第一时间,赤井秀一会有点感叹甚至bking地想:这倒霉孩子怎么偷钱包偏偏偷到我头上;但是放开手脚追了几步,他意识到不简单。他还是追上去,并且开始好奇什么样的人会用这种方式给他递话。 那个男孩径直冲进小巷里去。昏暗的没有灯光,并且弯弯绕绕;他早踩点过,跑起来没什么阻碍;赤井秀一是狙击手,稍稍适应一下也看的清物体的轮廓了。但就在此刻;他感觉有什么撞上他身体。是一个人,头部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谁来;但身体曲线还是能辨认出性别,是位女性,不是刚才那男孩。 直到她撞到人,才慌慌张张地抬头,摘下墨镜来——与赤井秀一对视了个结结实实;他们都愣住了。 此时赤井秀一顿时感到自己如同被邀请至罗马狂欢节的阿尔贝;无比相似的,身边也确有位弗朗茨,只不过之间关系远不如书中那两人密切,反倒紧张得一点就爆。而另一处不同则是:阿尔贝的马车遇到路王霸奇的女人,心生爱慕,追上前去却变作个没长胡子的男孩;自己追着个男孩来,最后碰到的却是自己的前女友宫野明美。她看起来似乎刚刚逃出生天,紧张地直发抖;确认是自己后,才放松下来,然而手却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呢。 那么谁才是今夜的基督山伯爵呢。 他不得而知,却觉得心中也有人选。 -------------------- 感谢在2023-10-21 11:39:05~2023-10-22 18:0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p咋是错的 39瓶;海豹不是海狗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swing dance 谁也没先开口。宫野明美在一夜极度紧张恐惧的逃亡之后,陡然间来到安全地带,一把抱住赤井秀一的脖子。她在发抖,然而渐渐的平息了。走到这一步,我离安全已经十分接近了。拥抱在一起的人,心跳也会渐渐趋同;赤井秀一的情绪一向十分稳定,训练有素的心脏也规律地搏动着;像永不停摆的钟表。 宫野明美感觉自己被虚虚地环了起来,一只手罩在她的后脑上,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伟大庇佑,像大雨骤然落下。她从赤井秀一的脸侧去看小巷外的夜空,却看出明天当是晴天。 这一刻他们的心贴得从未如此临近,精神上也头一次这样同频。她这才突然明白:指望这个男人的恋爱是不现实的;他的一切都建立在危险之中,是生死搏杀得来的自己,塑造的自己。这个男人是一支枪,指望他来做洗完澡后吹头的电吹风是不现实的;如果他真为你吹风,那他是演的。 这话的意思是,先前的一切在她的记忆中逐渐远去了;她当年太单纯,竟然将爱情和不可抗拒的命运混为一谈。这一刻,她见到的并非诸星大,而是赤井秀一。性命有虞,危险迫在眉睫;而她端起这柄枪。 黑暗中,她没有那么好的视力,看不见头顶上一双沉默的碧绿色眼睛注视着她,然而赤井秀一的呼吸打在她头顶,频率也如他的心跳般均匀。这人做吹风机时一塌糊涂,但确实是一把好枪。 所以宫野明美先开口:“接下来我该做什么?我是不是该改头换面,离开日本?还是说我得配合假死,做你忠诚的保证?” 意外于她的勇气。赤井秀一一挑眉:“可行。”但是想的有些远了。首先,我们得想办法从波本的眼皮子底下顺利的逃亡。宫野明美的手指此时就搭在他的颈侧,冰冷柔软,而且潮湿,像一个夜晚。手转而搭在他的胳膊上,他们已进入了逃亡状态。赤井秀一探出头查看外界的状况,波本不在。拿出手机来看,得他主动去问乃至打电话,对方才不情不愿回一条短信:在案发现场走不开,你自己走,但是车留下。 第101章 脱不开身那就好。 他转而斟酌如何安全地把宫野明美送走。 如果当真能送到海外当然好,只要能送到;但如若其中真的出了岔子,fbi难道就是铁板一块了吗?我看未必。赤井秀一也未尝不曾意识到这点。其中任何一处扯皮,任何一次失误,最后的结果都有可能谬以千里。 那安置在日本呢?离开东京,但会不会只是无用功?或者她会有什么想法。 “你想去哪里?”他顺便提醒道,“别调副驾驶的座椅,下一个人会察觉。” 总不能波本说要他留车就真留吧?难道带着宫野明美两条腿压马路? “难道不能说是别的成员坐过副驾驶?” 宫野明美随口提了一句,并且按照赤井秀一之前的要求用围巾包住头——这是最大限度能减少毛发脱落的方法了。她并没等到回答,然而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来,每个成员究竟都习惯于多高的座椅,副驾驶上本该呆的这位门清。 好吧。 至于去哪里,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宫野明美听着赤井秀一简明扼要地分析了一下纽约和东京各自的优劣,并且表示如果她愿意的话,去伦敦可能稍微麻烦些,但并不是不行。 我明白了。她说:“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我也都想过。……我知道凭我的能力,应该帮不上什么忙,还站的十分靠近风暴中心,也让你们碍手碍脚的。” 她的用词是你们。赤井秀一记住这个词。你们。他愈发能确定这句话背后的意味,知道宫野明美的出逃绝非她一人之力。今夜的基督山伯爵,悄悄地推了他们一把,二人方才相见。 “但是我不可以丢下志保一个人走得远远的,就像我确认她也不会丢下我那样。”宫野明美慢慢的,诚恳地说,“为了她,我会奋不顾身。” 于是有一刻赤井秀一也想起自己的妹妹来。记忆里她小小的像个刺猬,又像颗豆子;看着很小一个,但是是实心的。扎进人堆里像是潜泳,然而声音变作泡泡浮上来。和社会规训的女孩模样远远不同,但我无条件的爱她。可惜我无法亲眼见识她如何长大,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下子变成了大孩子。当然。我当然能理解这种感情;因为我也正为了我的家人而奋不顾身。 他说:“我明白了。” 刚刚表明心意的话说来不过脑子,出口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宫野明美知道这下自己的意愿能得到实现,第一反应是欣喜,随后是忧虑。 “这样会不会很麻烦?会妨碍你们的行动吗?我,我也只是说一下,不要太在意……” 她急迫地问,但声音越来越弱,自己动摇了。赤井秀一摇摇头。 “你不用担心。”他面色平静如常,发动汽车,“是你提出了这个想法,而我拍的板。这其中我的参与不可忽视,因此所有的都有我的一份。困难也好,责任也好;哪怕是失败后的后果也好,我们都会一起承担。分配大概是,一半一半吧。” 他们离开了。 几天后搜寻宫野明美未果的琴酒得到了黑麦的消息:她逃到我这里来了。当然,汇报的主旨大意如此,真要还原则还得加上许多挑动人神经的怪话来;他们也不怎么和睦。反正最后的结果是,琴酒要在远处通过微型摄像机亲眼看着宫野明美死去,动手的也必须是黑麦本人,不可经他人之手。 黑麦答应了。那夜山林里枪声惊起飞鸟,而后是一声爆炸。宫野明美在录像带里哭的肝肠寸断,苦苦哀求他放了自己;说了许多好话,说我们之间的爱,难道都是假的吗?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点?眼泪不要钱的流。她得到的回答是:你太吵了。你说的那些,我全忘了;倒难为你记得。 那双漂亮的,像是雌鹿般又大又拥有蜷曲睫毛的眼里的高光顿时熄灭了。她的心上挨了一枪,血液立刻喷出来。星星点点,几乎溅到摄像头上,被毫不留情地抹掉。黑麦扭头就走,一丝怜悯都不肯施舍。说来也怪,也许是山里信号不好,偏偏此时微型摄像机出了点岔子,连带着耳麦的通信也不畅起来。等信号恢复正常,琴酒重复说了好几次要打头,终于有一次传递过去。 打头?你看现在这哪有头啊,这全是爆炸后的碎片,你要不要吧。听了他的要求,黑麦冷笑一声,侧身给微型摄像机展现身后的场景:一片火海,满地残骸。我都把她油箱打爆了,车毁人亡,你才让我打头?她妹妹还有一颗,你要是嫌手痒可以去过过瘾。 雪莉的头可不能随便乱打。她手上握着组织的最高研究成果,真动了谁来负责研究?总不能琴酒亲自上吧。他冷哼一声,决定不和这人计较。动物园最近骚扰不断,他今天的任务都做不完;能腾出时间来看宫野明美被处决,已经是对她能成功逃出自己追杀这一行为莫大的重视。 他离开了。即便琴酒不在现场,赤井秀一也不回头。做戏得做全套,既然已经付出这么多人力物力,那就一处破绽也不能留。一边走着,他也想:让摄像头和耳麦适时故障倒是可以做到,只要精度到了自然可以实现;但是真有爆炸后一段时间内能保中心安然无恙,连温度都不升高的炸.弹,时间一到就开始自然燃烧?这么反常识的东西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牛顿第二定律被推翻了,焦耳开尔文麦克斯韦听完都死了。哦他们本来就死了。 第102章 反正宫野明美安全无事就好。剩下的……人家能在组织里混这么久,有几手不外传的本事又能如何呢。 又过了几天后,帝丹小学来了名温柔漂亮的女老师。黑色长发,眼尾略微下垂;气质亲和,孩子们都爱她。她叫广田雅美,看上去是那种幸福家庭成长起来的女人,人生顺遂,大抵并未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 这些暂且不多赘述。总而言之,宫野明美死于黑麦之手,死于曾经的男友的枪口之下,实在令人唏嘘。当然,如果要细细去看录像带,卡顿前一秒,能看出宫野明美并未立刻死去;不出意外的话,她很可能是死于爆炸或是爆炸后的漫长灼烧,而非仅仅是那一枪。只是火烧的实在干净,骸骨上一丝人体组织都不剩了。判断人死于火灾前还是火灾后得查看肺部是否有烟尘,这样当然是判断不了的。 “是。你说得对,她或许没有立刻死去,或许的确死于火焰。你拷了录像带,还连着看了那么多遍?”贝尔摩德静静地听完,有些无趣地用手指绕头发;她是恨着宫野夫妇,所以也连带着恨起这两个女孩来;但恨也不平等,接手了药物研制工作的宫野志保显然更受她的偏爱,或着说偏恨。所以宫野明美死去的录像,她看了两遍就腻味了;其中哀求男人顾念旧情放了自己的话更是可怜又愚蠢。寄希望于男人的爱还不如信自己能抄起一对高跟鞋打过黑麦一路杀出去。只是没想到波本的恨意能浓烈至此,看这么多次,可能还用上电脑处理,一帧一帧盯着看。 “倒是不知道你有这么记仇。”贝尔摩德调侃道,“他们家虐待过你咯?” 波本翻了个白眼什么也没说,只听身边的女人笑个不停,有人逗猫就是非把猫逗生气了才肯罢休的。他继续开车,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一丝颤抖都没有过,笑容的角度也丝毫不变。就像假的一样。 -------------------- 第57章 california dreaming 后来谁看见我的第一反应,都是想拯救我。 这样的戏码头一次上演还是很有趣的,但是多了令人乏味。这一次我想看点不一样的。绘里香睁开眼,房间内昏暗无光,拉着窗帘。其实看不出这里的具体情况,房间里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器械,但她从水果的馨香中闻到点酒精的味道。肩胛上一阵隐约的疼痛;她心下了然:火光喷出时还以为我会死在房子里,没想到活了下来。也许是老板来的及时,也许是老师救得迅速。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她用没打点滴的那只手试着碰了一下包扎好的地方,背后立刻有个冷淡的少女声传来: “别乱动你的伤口。” 绘里香立刻想要偏头去看,女孩及时补充:“也不要扭头,别说话。” 她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干脆利落地将快要挂完的空瓶取下来,换上新的吊瓶。茶色的短发修饰着她精致的面庞,与娴熟动作所不符的是独属于未成年少女的纤细身材。组织里的科学家很多,但天才至此的非宫野志保莫属。 当然,绘里香是不认识的。她也只能靠看胸牌认人。她和宫野志保简单聊了两句,觉得对方似乎不是很想和自己说话;但回答利落,不算缺点。送我来的是朗姆。听到这里绘里香一皱眉,总觉得这个一开会就有效让她入眠的老东西一出手就有问题,让人不得不防。她只能姑且当作两位搞情报的起了冲突,朗姆想挖墙脚。 我会假意接受,然后当双面间谍。绘里香这么想:原因无他,朗姆实在没自己老板好看,看见长得好看的人会延年益寿的。我若是穷困潦倒,那么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但是现在我生活美满幸福,我要长命百岁。 她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宫野志保正在真情实意地感到惭愧,甚至连她自己都无从得知。朗姆在带绘里香来的时候,吩咐宫野志保一个隐秘的任务:虽然击中玛尔戈的那枚子弹没有造成穿透伤,但它奇妙的消失了;宫野志保需得解析出子弹型号。这有助于追查武器来源,更有助于找到这名枪手。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相当残酷,意思是在解析出子弹型号之前,玛尔戈的伤口不能愈合。 然后呢?解析出子弹型号呢? 试药。 宫野志保的心跟着这句话一起落下来。 能短暂地脱离杀人药剂的研制,当然是好的。但接踵而至的却是这样的任务,那么也残忍地没差。宫野志保的心像一汪兜不住的温水,总要溢出来可怜可怜绘里香;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虚被看出来,她冷酷地告诉自己:也许这孩子看起来无害,手头也是有过个把人命的。不要可怜她,你毕竟自身难保。真心有时候是致命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再一次换药。为了不被看出来药物的名称及作用,还特意改了拉丁文标签。绘里香就靠在床头眯着眼睛看: “医生,那不是日文吧,是英文吗?” “不是。” “……所以那是什么?是意大利语?德语?”她的性子像小孩一样,随性而起而落,不猜了,“你直接告诉我吧,医生。我没读过书。”但宫野志保费劲编了一堆像模像样的功能用法之后,她又不听。听了个开头就听不懂了,压根没到能揭穿宫野志保值得费心力去编造的谎言的地步。于是后半截话卡在她嘴里。 “但是我老板说以后可能会给我接国内靠拉丁美洲的书改的音乐剧……是不是叫《百年孤独》来着?拉丁美洲,用的是拉丁语吧?”她伸手攥住宫野志保的衣角,“教教我读它。” 第103章 宫野志保想说不是。拉丁美洲用的是殖民时期带去的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拉丁语则是古罗马人的语言,这根本不挨着。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宫野志保竟然没有立刻拒绝,反倒抬头看去,瓶身上贴着一行字:regenerationem capillarium ac synthesin fibroblastarum collagenarum in aegrotis notabiliter inhibere possunt, ita diuturnum vulnus aegrotis non sanantibus. 宫野志保对着这行字稍稍停顿了一刻,而后顺畅地念: “fons fluminis profundus in terra latet, ac futura propter amorem videre non possumus. non habeo fabulam narrare tibi.” 绘里香说:“啊?慢点医生,什么?” 宫野志保很耐心又重复一遍,后面还拆开来,一个词一个词教。绘里香努力地支棱起来,像一只半身不遂的小海豹,趴在宫野志保膝盖上。她眼睛里看着的字是:甾体类化合物,能够明显的抑制患者毛细血管的新生以及纤维细胞和胶原的合成,由此导致患者发生长期的伤口不愈合;她嘴里念:河流的源头深藏大地,因为爱着才看不到未来。我没有可以讲给你的故事,钻石就是雨滴。 让受害者不明不白地念造成自己伤害的药物,她做不出来。她宁可让绘里香用拉丁文背诗。女孩趴伏在她膝上,心脏的跳动清晰地传达到宫野志保这里。有活力的心跳,这副身体正努力地活着,拼命地修补伤口,虽然免疫系统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修复不好,但是还是让绘里香活下去。 这或许是一种更偏向于出现于医者身上的怜悯。绘里香反应很快,学的也好,虽然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学完这句话,嘴里自言自语着:等我去面试,也给导演显摆显摆。宫野志保即将离开时,却想起自己有一回做实验看到的事。 事实上,很多最终即将被用于人类身上的医学技术,在研制时通常选用比格犬。它们繁殖能力强、疼痛感低、服从性高、遗传性稳定、体型适中、没有攻击性、性格开朗。那次她要通过在比格耳朵的毛细血管注射空气来杀死它,但临了了,忽然又说改成用兔子。她刚把针头扎进比格的耳朵,还没注入空气。那就拔出来吧。至于这只犬,状态完全允许下一次继续使用。 她把比格关进去,转而提溜出一只兔子,这次杀的干脆。然而宫野志保无意间瞥见那只关在笼子里的比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杀兔子。宫野志保不能确定它能不能理解,或许是理解了;那只比格一声不吭,只是很安静地舔了舔从耳朵上流下的血,然后趴下不看她了。后来它什么时候被用掉,也记不清了。 回忆到此结束。宫野志保转身,她不回头地走了。想起这件事并没有让她大发慈悲,反倒坚定了她独善其身的意志;虽然这意志的到来是灾难性的,因为宫野志保并未从中得到力量,反而失去了勇气;让她离开的,也并不是保全自己的决心,而是自暴自弃的崩溃。虽然她自己未必知道,但那一刻有个声音对她说:你救不了她。连一只小狗也救不了的你,当然救不了一个大活人。 凭这点心声,宫野志保很努力地冷漠了一天半。结束这一切的是一个夜晚。死亡通常是含混不清的,所以极容易将它与一个潮湿的傍晚弄混;这天夜里宫野志保总觉心神不宁,有什么事要发生。循着本能她冲进病房,发现绘里香正因为伤口剧烈地疼痛,几乎因此说不出话,唯有一身的汗水几乎把床浸透。看见宫野志保闯进来,她勉强在凌乱的气息中憋出细微的声音: “志保。好痛,志保。”她伸手去攥宫野志保白大褂的衣角,这次却如同攥住了她的心。或许是因为她平日里只管宫野志保叫医生,现在却直呼她的名字。于是宫野志保顺理成章想起句拉丁语名言来:si visit amari, nomen;amorris cause sunt。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被爱,名字就是被爱的源头。老话真是说的好。 “我是不是要死了。”绘里香还在哭叫。宫野志保扶她,她浑身颤抖,一头栽进怀里,体温不正常的低,像个将融未融的雪人。从这颗伏在她胸口,美丽的无可挑剔的头颅里,宫野志保闻见那种大雪铺天盖地般寂寞的气息。 一剂麻药安抚了她,但这不是药。绘里香勉强镇定下来,但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会闹腾说被子好凉,一会说害怕一会又痛却没人发现得了。宫野志保心知自己理亏,给绘里香铺电热毯,放了个小手铃在床头,但绘里香依旧眼泪汪汪: “我害怕睡着。” 这个突发于睡梦中的疼痛如同潜伏在必经之路上的怪兽,像是日本都市传说中的猿梦:也许下一次做梦便是死期,又或者余生都能幸运地躲开。宫野志保犹豫许久,决定就用手头有的这点□□和无水乙醇配一剂安息香出来。虽然调配时惊心动魄,但是它开窍醒神、行气止痛;溶液含在口中一会后吐掉,然后就能享受一段安稳的睡眠。但就在这调配之中,站在翻腾的橙黄色液体面前,宫野志保突然下了一个决心。 她先让绘里香闭上眼含住安息香溶液,二十分钟后吐掉。而后不动声色地将会减慢伤口愈合的药物一股脑全收了起来,换成正常的治疗药品。做完这一切,她感到战栗的恐惧与不正常的亢奋。而此时绘里香睁眼,吐掉安息香溶液后在昏暗的室内眨了眨眼,含含混混地邀请:“志保。你在发抖吗?你也很冷吗?和我一起睡吧。” 第104章 还处于心情亢奋中的宫野志保没有拒绝。直到她的头脑清晰到足以有理有据地分析利害时,自己却已经脱了白大褂躺进被窝里了。宫野志保本人作为药学研究的专家,她调配的安息香溶液效用明显,绘里香很快就平静地睡着了。呼吸均匀,进出都带着香气。 宫野志保却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般。她正在悄悄忤逆朗姆的意思,并且没有任何脱身的办法。简直是自讨苦吃!这样想着,她又回忆起绘里香所说:国内改编《百年孤独》的本子可能会找上她;角色一定是美人儿雷梅黛丝。这个极度美丽又会让所有爱慕者横遭灾祸的女人,她未来的扮演者如今也将一条危险的道路呈现在我面前,而我直直走了上去。但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 感谢在2023-10-22 18:08:37~2023-10-24 21:2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oco-nut 10瓶;rinalfons 5瓶;海豹不是海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moonsea 宫野志保究竟做了什么,又如何心理斗争,绘里香统统不知晓。她只觉得这一夜挂水结束后身体比以前舒服,还盘算是不是安息香溶液的效用;要不下回别吐,悄悄喝了吧。结果就在她放飞思维中,宫野志保在她对面醒来。 二人相顾无言。 “……你怎么在这。” “昨天你让我上床睡觉的啊?” “啊?昨天晚上?啥啊?” 一时间宫野志保迷惑了起来,开始怀疑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的真实性,并且怀疑自己是不是摊上了一个善于诈骗又恃靓行凶的小混蛋;或者稍微好一点,是个双重人格。但很快她也彻底清醒,想起昨晚的一针麻醉是自己亲手打进去的;做了麻醉的人,胡言乱语很正常。只是邀请自己一起抱着睡觉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以前还见过胡言乱语到把银行卡密码都说出来的人。 但是上了手术台以后,银行卡密码对于这个人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而后她终于想起更多。比如自己自作主张换了药,系统和数据库里要各自分开重新做数据;得想办法让药品用量对上才行。还有垃圾桶里的医疗废品,以后得小心清理了。她是不认为朗姆能对医学乃至任何领域都了解透彻的,但是这是搞情报的人,手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他不了解医学,但有的是了解医学的人为他刺探情报。为了能够上位,那些人当然是愿意翻垃圾桶的,甚至能为了抢垃圾桶大打出手。 宫野志保并不嫌恶这些人的丑陋嘴脸,她只觉得这很悲哀。 她这一去就是一整天,留绘里香裹着被子,在温度适宜的单人病房里对着窗外的金红色夕阳发呆。在绘里香此时的逻辑中,虽然她对于宫野志保表面上冷冰冰的态度不太感冒——她习惯的还是别人主动来靠近她;在这点上老板做的最好。苏格兰其实也不错,但是仅限任务期间,结束后就那样了。 他要是能永远这么对我就好了。那蛋饼是真香。我老板会做饭,但他做饭是好吃,但长相简直不敢恭维,像直接做出食物处于胃里的状态。绘里香稍微走神,转念还是聚焦于自身所处环境。 但是起码宫野志保是我的医生,我的小命和未来穿一字领的自由还攥在她手里;所以看在这份上,我可以不作弄她。 这念头难得可贵的持久,一直维持到宫野志保夜晚回来;与外出前截然不同的,她回来时满脸恐慌还残余着,也无比害怕,揪着绘里香不停重复:“一旦有人来,我会在进来之前用指甲刮门上的玻璃。你听到,就立刻装昏迷。要装得像,要把眼睛闭死,眼皮不能颤抖,听见了吗?” 绘里香皱眉,随后又舒展开,为她话中出现的人物。老板来接我了,就是太慢!得好好想办法让他赔我个什么。……不过志保是不是还以为我是横遭双方追讨的可怜小孩? 刚刚下定的决心旋即被抛之脑后。不作弄是不可能的,作弄你一下又如何?她突然出声:“志保,你受过骗吗?” 对方压根没跟上她的思路。但这不要紧;绘里香心想:反正隐瞒也不能算欺骗,起码不能等价;我不告诉志保老板和我的关系,她就不会急着把我丢走,我就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但是留在这里做什么呢?谁在乎?好玩就够了。 而且真正追究起来,老板回来后,自己的处境其实可能比志保还好些;结果现在是志保在为我的安危忙前忙后,感觉很新奇,像路上碰到的猫跟着回了家还不算,甚至跳上灶台给我做了四菜一汤。 宫野志保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无论如何,总得多在意她一点。叮嘱事无巨细,足以让一个学前班的孩子乖乖呆在家里;她问:“你听懂了吗?绘里香?” 她知道我叫绘里香了。 真名象征的意义很复杂。绘里香被叫得一愣,仿佛心里的那点小算盘都被看了个一清二楚;迟疑片刻,她才轻巧地应下:“嗯。我知道了。”表面上看着乖巧,但背地里还要絮叨两句:老板怎么啥都往外说。 绘里香行事先看合不合心意,再看合不合逻辑。眼下合了她心意,终于肯动一动逻辑:老板来过,又走了。他不可能只来吓唬我医生吧,这不医闹吗?这一天晚上宫野志保还让她含安息香溶液入睡,但是说什么都不肯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但大概率是害羞了。 第105章 不来才方便我动作。绘里香转而声音放软,甜蜜蜜地对宫野志保说软话:“志保,志保?你也累了吧,你也含一口安息香,今晚好好睡吧。”宫野志保被她缠着推脱不了,就着她对嘴的试管口,半推半就地意思了一下。熄灯后,绘里香一直卡着点,到三四点才悄悄从被窝里钻出来,光着脚;这样声音小。 她慢慢推开办公室的门,先找宫野志保;医生累了一天了,后面又遭两个大人连续恐吓,现在窝在角上的懒人沙发,裹着毛毯睡觉;除了呼吸的均匀起伏外,身体一动不动。绘里香试探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在办公室里无声学大猩猩求偶,在地上阴暗爬行,宫野志保没一点动静。 那应该是真睡着了。于是她放下心来,开始静下心模拟萩原研二可能的行动轨迹。他如何教我的,如何蹲别人,如何设置埋伏;如果要动手,怎么摆肢体动作,确保对方逃不掉……当然,老板和我身高差了二十公分,肯定不会和他教我的一模一样。 如果我是他的话…… 绘里香踮起脚尖,抬头,摸黑在头顶的门框上扣啊扣,一颗细小的圆形装置被她送入手心。找到了,在这里。她借着暗淡的月光确认了一下,是我要的。 按道理来说她该立刻回去装睡,但一种莫名的直觉让她不由得又走到懒人沙发前,打量起宫野志保来。对方的姿势一点没变,呼吸均匀,眼皮也不颤一下。茶色短发的女孩窝在这里,像一只温驯的猫。绘里香差一点就以自己撸猫的习惯,上手去碰对方的头,但动作一个急刹车,堪堪止住;理智告诉她这不是猫,你弄错了。 这种幽微的情绪短暂的出现,却不知道为何而来。前几天我所说的一切,其实并非全部虚假。我的确没上过学,但是也和老板,和老师学过些知识,论有用程度未必就比从学校里苦读十二年的孩子差;他们两个看起来都花哨,但实际上都是实用主义者。而且那一夜我的伤口也是真的疼痛无比。 所以我大概是想要一个同龄的朋友吧。青天木绘里香大抵明白了自己的寂寞从何而来,自顾自做出诊断。 她转而为宫野志保提了一下毛毯的角,随后无声无息地跑回自己的病房,掀开被子一头栽进去。 是个小小的监听器——不过都有音箱了,基本可以算个小通讯器。虽然小,但是出自老板手里的续航总是会比别人的久那么几天。按道理来说,这大半夜的也不会有人实时守在对面;但绘里香偏不信邪,指甲刮听筒闹出噪音,对面火速叩击回来;是电码:在,环境安全,可以直接回复。 我这……也算安全吧。就是谨慎起见,她不敢说话,还是敲电码来沟通好了。她听见对面的背景音里劈里啪啦,滋哇乱叫——前者应该来源于某种器械或者装置,后者则来源于那种青春期精力过剩的男高中生。但还是有规律的叩击作为主体,很清晰。他们之间的沟通比起情报交流,不如说是一次别开生面的摩尔电码指导与实践。 有些技能果然是实践才会使熟练度突飞猛进的。先开始她还需要先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再翻译;后面就可以随着心意直接敲电码了。正当她交流的热火朝天时,长久裹在被子里,攀升的温度和逐渐稀薄的氧气打断了动作,让绘里香不得不探出头来呼吸外界的新鲜空气,像只小乌龟。 就在这短暂的透气时间,绘里香不过随便一瞥,随后整个人都吓麻了;刚才自己亲眼确认睡的很熟的宫野志保,此时搬了个椅子,静静地坐在窗户下面;她背对着月光看自己,不知道看了多久。 ……居然阴沟里翻船了。还是翻在科研人员手里! 绘里香马上对着监听器迅速敲了几下;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固定结语,不用摩斯电码翻译;大意是通话暂停,但我无碍。随后她马上坐直——乖巧等挨骂。 所以说没上过学也没关系的,毕竟还是能体会到半夜偷玩手机被宿管抓的快乐。 在绘里香终于发现自己后,宫野志保叹了口气,一时间什么都想说,但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怎么开头。说你土著舞跳得真好?说你要不还是尽量按照说明书规范使用自己的脸?或者质问她为什么诱骗自己靠安息香进入深度睡眠,又在我办公室门框上抠了个什么小玩意下来? 但是这些还是被她一一否决了。不光是为自己曾经使用的药物而愧疚,或许也有提起的毛毯一角的功劳。宫野志保斟酌了片刻,问她: “光着脚走这么远,冷吗?” 绘里香惊讶地抬头:呜呜志保你真是人美心善!她刚想立刻调整为水汪汪的大眼睛再可怜兮兮我见犹怜地说一句:冷!然后说几句腻腻歪歪的话混过去;但她刚说了冷这个字,宫野志保就似笑非笑地接: “冷还学大猩猩求偶啊。” …… 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 感谢在2023-10-24 21:23:35~2023-10-25 20:3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岛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how did i ever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宫野志保上前来,动作甚至称得上一句轻柔——地给绘里香掖了掖被角,对方方才做过相同的事。 第106章 “告诉我,你手里的是什么?” 她侧坐在床沿上。 是什么,你其实应该也猜得出大概。绘里香看着她,心想你也是聪明人,有些事你肯定早弄清楚了……欺骗没有意义。“有通讯功能的通讯器。”她如实相告。事实上,绘里香觉得没准宫野志保早知道有这么个小东西,但没轻率地去动;并猜出些二者之间的联系来,所以就等着自己的行动验证。 所以我迟早要把我和老板之间的交流跟她坦白一二的。我该怎么同她说呢。 她在脑内急速地回顾了一遍刚才的对话。其实主旨大意就三点:第一,想办法让志保把你偷偷放出来。其实这点我或许已经做到了,甚至可能是超额完成;绘里香思索着,因为几天下来,我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出她其实一点都不肯效忠于组织;别说让她放走我,没准推志保一把,她自己就会逃离组织。 只是萩原研二似乎不太放心,为此还给她留了筹码,考虑地相当细致。倘若你们的关系被你搅和到无可挽回,比波本和黑麦之间更糟的地步的话——我也不是那么讨人嫌吧!听到这里,绘里香生气地抗议:只要我肯装,再凭这张脸,我能让任何人喜欢我。 ——是的,但是你通常一点不肯装。萩原研二在对面心平气和地说,或者确切来说是敲——而且你们两个谁不好看呢。 他这恭维的话明明直白无比却说的清新脱俗,一下子给绘里香说爱听了。只能说忍人自有一番训狗绝技。他真心实意地为绘里香考虑地面面俱到,并且留够了后路:如果你们的关系水深火热,那么你可以凭这个与志保交易,得到她放你离开的凭证。 萩原研二说的是宫野明美留下的录音带。 当然,准确来说,是宫野艾琳娜留给大女儿让她替妹妹保存的。但眼下姐姐离开组织,不免的担心妹妹独自一人在组织内独木难支,故而升腾起将录音带留给宫野志保的意思;另一方面,这也是所谓的“凭证”,即萩原研二从琴酒手下保她时,曾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要求她给出的凭证。 宫野明美曾悄悄来找他,由于此时她正处于被组织追捕的状态,也并未准备好假死需要的客观条件,所以只能偷偷地来,也不能随意走动,只能说出录音带所在的地址。萩原研二并不图省事,自己去取了后收在绘里香知道的地方。 你知道的,就是那里。 那里,哪里?绘里香眨了眨眼睛,随即想到了选地。你还真是一点创意没有,什么都往那里藏…… 她打这电码去,对方不回应,转而另起话头: 如果你觉得事情谈的不可靠,那就再加一条;告诉宫野志保,此后她所听到的一切消息都不可信,宫野明美还活着;并且如果她担忧处境,可以来找我。 找你?绘里香觉得心里头不大舒畅:又找你。你要办幼儿园吗?见到小孩就养,你的主意真轻率。这么多,你管得过来? 话说到这,她又不爱听了。是的,我是在志保这里被封闭治疗许久,外面的事无从得知,自然也不知道你做出了什么;但是当我试着模拟你的行动,站立在门框前寻找那枚小小的监听器时,却隐隐约约闻到熟悉的像酒店大堂清新剂般的柠檬香气。那香水你许久不用了,结果现在又拿了出来。 绘里香觉得不爽,于是装没听见,反问道:你不能来接我吗?我一个伤员,你还让我自便,多么不体贴。 对方很快回复:我原本的计划的确是要接你走的;但是眼下出了点状况,我脱不开身。不过不用担心,一有机会,我会很快来见你;有些事我得向你确认一下。 平心而论萩原研二这要求不过分。毕竟三步走战略给你列得清清楚楚,去哪里干什么怎么说都条理清晰地交代完毕;照着答案抄总会吧!但他每次敲击的背景音里都能含含混混听见个男生说话的声音;虽然完全听不清内容,但偏偏就是膈应人。像被压在一百层褥子下的豌豆,就是会硌的特定的人睡不着觉。 一时间绘里香顿觉疲乏,她把头探出被子想要喘口气,而后就这么不礼貌地和宫野志保对视了。 哦不。 或许是过分的尴尬,让她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现在凌晨四点,老板不睡觉就算了,为什么还有人陪着他熬?又或者说,出现了什么事才能让他带着孩子一起熬大夜? 与此同时,她老板家里绝大多数的房间都熄了灯,唯独书房灯火通明。倘若真走进去看,还会怀疑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这里比起叫书房,更该被叫做实验室或者车间之类…… 毕竟宫野明美要假死,技术支持是必不可少的——这正是萩原研二拖家带口(咦)熬大夜的理由。阿笠博士的确能提供一些帮助,但是怎么好意思让老人熬大夜呢。更何况,眼下正有两个精力充沛的技术型人才,并且乐意提供技术援助。 当然,松田阵平的课还得照上。但是他也是真的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我考试还是照常发挥,我上课就睡了;你让我出去罚站那我就站着睡。课堂上教的东西,压根比不上半夜捣鼓耳麦和微型摄像头来得有趣。更何况搞完这两样,还有个大件等着他;萩原研二放心地把那两样交给他练手,并且承诺那两样做好后,那个需要满足条件极为苛刻的炸.弹也可以由两人合作完成。 第107章 他的信赖来的全无道理——但是管那么多做什么。松田阵平一向不爱纠结这些,虽然人心和电路同样的纠结复杂,但他显然只偏好研究其中一个;先开始的两样做起来简单得像益智玩具,没半点难度。于是第二天晚上,松田阵平就和萩原研二面对面对着同一块装置拼拼拆拆起来。 需得清楚的一件事是:虽然二人在机械制造方面的观念素养相差无几,其中的不足也顶多是年龄差距造成;但他们依旧会争执。 而且争执得厉害。 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和他们住在一起的工藤新一被迫目睹了一切。这两个人的争论气氛相当微妙,虽然因观点不同输出起来是真的不留情面,但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察觉到他们一个暗里享受,一个明着享受——享受争执,享受对方被自己的理论气到说不出话或者诧异到想用扳手以理服人;也享受片刻间气的恨不得和这人决一死战,而后又突然大彻大悟达成共识——那一刻天地都宽广了,宇宙都辽阔了,一切事物变得可爱起来;两人靠在一起,心想身边这人虽然轴起来真可气;但冷静下来想,还是能要的。 这种感觉我反正是没体验过。工藤新一想:虽然不是没有能跟上我思路的人,但我们侦探讲究的是一个竞争关系:争谁先破案,并且把在场所有人,特别是另一个侦探,有理有据地说到无法反驳。 但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起码碰到能正儿八经对上思路的人之后,周遭的气氛会自然而然地把心意相通的人划分到一起去;松田和萩原看起来就像和这世界有壁,他们俩住一颗星球,地球上其他人挤自己的。工藤新一小心翼翼地垫着脚尖,尽量不踩到地上的任何零件或是书页。 这里早被他们搞得乱糟糟了,但想必在他们二人的头脑之中,还是井井有条的;材料相关在哪一块、药品用量在哪一片、计算数值写在哪里……他们自己清楚,也用不着我去掺和,最后反而找不到。工藤新一来纯粹是想起自己有东西留在这了,第二天上课应该要用,特意来取。但是这里乱得简直像一个陷阱,工藤新一一个下脚不当,难以维持平衡,身子朝一边歪倒,他伸手去扶—— “别碰那里,小心烫!”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明明都没有抬头,却异口同声地提示。感谢自己热爱的足球运动,虽然没练出大猩猩一样的肌肉,但起码的灵活和柔韧还是有——工藤新一堪堪转了一下重心,手扶在一边的桌子上,躲过一劫。稳定下来后,他有心验证这提示,特意走到仪器前轻轻碰了一下:确实烫,烫到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触发了缩手反射。 他再抬头,那两人果然又拌起嘴来。松田阵平说:你也别拿光电效应测材料导电性了,你干脆从宇宙大爆炸开始吧!什么都要从头做,哪天咱们发现新元素了都不奇怪。萩原研二说:你态度再这么差,我到时候申请诺贝尔化学奖不带你,略略略。听得工藤新一浑身的皮都展开了,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该在桌底。 工藤新一没有幸免于难很久。松田阵平一向爱开地图炮,手里的螺丝刀换了个朝向,同时开始熟练地诋毁自己幼驯染: “话说工藤你都这样了还到处乱跑?明天可是你头回进班,还是说年龄越小越不缺觉……哎呀真羡慕你,连月考都不用考。” 熟悉的风味,熟悉的欠揍。工藤新一闭上眼,暗暗捏紧了拳头;就是这拳头小了点。旁边萩原研二发话了:“小阵平怎么能这么说呢!虽然身体变小了,但是人家的头脑依旧灵活!对吧江户川柯南!” 门被重重关上了。工藤新一——或者现在该说是江户川柯南扭头就走;悲愤不已:我被人打闷棍还喂了不明药品,明明是为了追查公平正义做出的必要牺牲,可你们天天就会嘲笑我!走到一半他才想起自己要找的东西没找到,又转过去取;结果震惊地发现这俩人抓着什么用什么,自己那童真可爱,明天小学数学要用的塑料尺正放在它本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的图纸上。 他自认为非常正义地发表了一段讲话,大意是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然而在江户川柯南第二次转身后,他听见后面这两人抑扬顿挫地学他说话: “不~要~动~我~的~尺~子~” 你俩从今往后晚上睡觉都给我睁一只眼睛。江户川柯南冷酷地想,小心我拿尺子把你俩扎死,还能保证除了我爹以外没人发现你俩死的有问题。 -------------------- 感谢在2023-10-25 20:37:47~2023-10-26 23:0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过的亚马乌罗提市民 63瓶;海豹不是海狗 10瓶;coco-nut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always forever 关于工藤新一变小这回事,说简单倒也不简单。据他描述,自己在那晚推理完毕后,也就是在附近多转悠了两圈,扭头就被人打了闷棍。天知道自己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反正醒来的时候倒是好端端坐到萩原研二车上了。 工藤新一松了一口气,结果感觉身上哪里都怪怪的;低头一看,好家伙,我手短短,脚也短短。衣服松垮垮的,我变小了?啊?这世界上还有这种事!他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像抱猫一样一整个抱起;松田阵平跟找着新玩具了一样,抱着他一顿乱揉。工藤新一宁死不屈拼命抵抗:“松手,我现在身上不舒服!”松田阵平不放手,大言不惭:“怎么会?我摸着挺舒服的。” 第108章 听了这话工藤新一更不舒服了。 小孩身上软,摸着没骨头,头发也软乎乎的;松田阵平抱着变小了的工藤新一,感觉自己抱了个大号抱枕,还自带加热功能。自己这发小长开了确实帅,但小时候真是可爱的没处说。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亲眼见证,只能依靠回忆重温,没想到还能出这么回事。 松田阵平在这不着调,驾驶座上的成年人倒还算靠谱。萩原研二先说自己如何察觉他久久不归出了问题,和松田阵平一起去找,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着地上这摊衣服里裹着的、目测年龄不超过七岁的小孩发愣。 虽然事实相当超乎想象,但是萩原研二毕竟会下意识地关注周围人的穿着,自然而然地也辨认出地上的衣服属于工藤新一,并且排除了是工藤新一主动照顾走失儿童这种可能——你借衣服可以,脱裤子就免了吧!至于松田阵平呢,人家是正儿八经跟着工藤新一一起长大的,自然对这张脸倒背如流,一眼就看出这是七岁时的工藤新一,甚至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这可能是长得过像的亲戚或者别的。 这小子七岁多那会,睡觉打盹就这副神态,错不了的。 确认身份后,接下来的问题倒不困难,只是手续处理起来麻烦;生造一个不存在的人出来,做足背景故事确保万无一失,再办理相关证件。他们先和工藤夫妇沟通,说你儿子出了点事,打视频说看看看,他变小了。谁知二老心态超级无敌好,第一天等到孩子到,确认人没有问题以后第二天直接坐飞机跑了;简直不知道他们的安全感从何而来。松田阵平拽着工藤新一说:你爸爸妈妈不要你咯!怎么办呀!工藤新一大为愤怒(他这几天被怨种发小冒犯的快气蒙了),说我只是身体变小了,头脑依旧灵活! 他没想到这话还会被人偷偷记住,以后还会被揪着重复,生生把一句又帅又有气势的宣言说成自己的过敏原,后来再听到总会红着脸躲避;那是江户川柯南说的,和我工藤新一没有半毛钱关系谢谢。 既然当事人的家长已经自信万分地把孩子全权交出来,那还是得给人家把孩子看好;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工藤新一编背景故事打补丁,从去哪上学到如何解释工藤新一为什么消失。话说着说着又回到怎么骗过毛利兰这里。要不是形势所迫,谁想欺瞒呢?但是她暂且没有承担这一切的能力,不像眼前的这二位一样有着能把眼前迫近的灾厄轻巧就跨过的力量。 在无数插科打诨结束后的余韵里,工藤新一才终于体察到这件事的影响多么深远,代价又如何超越了可能带来的好处……只是我身边的这些人,他们的能量太大了;以至于这种令一个人完全消失的事件波及到他们,也全然不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举重若轻。这又是目睹、经过、乃至承受、克服什么样的事件才能得出的生活态度呢。 “所以呢?你想好怎么去见小兰了吗?”对着工藤新一稍显诧异的眼神,松田阵平解释说,“我们不知道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如果时间太长,你不可能永远不见她;如果要见,你也不可能就这么去。起码得遮一遮这张脸……我认得出,没道理她认不出。”她认识你,比我还早。 他又端详片刻,忽然从口袋里掏出墨镜(工藤新一:为啥你会随身揣墨镜啊);往工藤新一脸上一戴,说:“这下好了!这样就认不出来了!”工藤新一跳起来锤他的腿,可惜不痛不痒:“哪里好!你家小学生天天戴墨镜上学!” 他俩又拉扯起来,而后被佐藤美和子一手一个摁住;远处萩原研二还在填各种表格,手法娴熟;毕竟无中生人和办理收养他都是熟练工了。工藤新一探头探脑看了两眼,突然说:“感觉这画面好眼熟——之前从宴会厅上下来,他也是这么骗你——啊不是,呃,帮你……”他后脑勺挨了一下。松田阵平斜了他一眼:“得了。好好想想你的名字吧,以后都要用的。” 松田阵平把起名的重担丢给工藤新一自己,此人思前想后苦思冥想,最后说:要不我就叫江户川柯南吧。这名字起的太过行为艺术,松田阵平听后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意有所指:“以后你孩子的名字还是让孩妈起,你就往边上稍稍。”等萩原研二过来,他听了这个名字以后倒是没有乐,也看出来这是两个推理小说家的名字拼出来的,笑着说新一……哦不,现在该叫柯南了。柯南是真的很喜欢推理呢。 江户川柯南这才回头,义正言辞地指责松田阵平:“你看看萩原先生!人家的素养就很高!哪像你,天天就知道拿我找乐子……”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自己被从背后抱了个满怀;侧头一看,萩原研二抱着他,也不正经起来:“怎么就叫的这么生分呢……心理年龄不还是十多岁吗?来,叫哥哥。”当事人江户川柯南还没急,松田阵平先急:“那不行。他得管我叫哥,管你叫哥那我不就又和他一个辈分了。” “那让他管咱俩都叫哥。这样我们俩是一辈的。”萩原研二从善如流地顺着讨论这套没营养的争论,心里倒想我们如果真的一样大就好了;你不来找我,那我等等你也是可以的。为此我可以把我现在所有的一切全都抛之脑后,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的,都可以不要,重新度过一次人生,也甘心在高中渡劫……哦不,高中生可养不起一条比格,我不可以玩净身出户那一套。 第109章 萩原研二遗憾地打住了这个念头,他带着新鲜出炉的江户川柯南去填基本信息了。看着对方费劲坐上对他来说有些高的板凳,萩原研二开始复盘事情可能的经过;首先,使人返老还童,听起来像是组织的研究。在考虑到工藤新一变小之前所接触到的人员,很容易复原出事件情景来……萩原研二稍微有些懊恼,但是想的也开;毕竟我放工藤新一去接触的都可以被划分为自己人,应该算是很安全的环境了。 但还是出了这种事。他只能解释为,琴酒出于某种目的,要去找波本;然后小降谷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为了掩饰身份,只能赌一把返老还童的药能够起效……而不是让工藤新一直接吃枪子。 这么说来,当时也凶险。我实在没有料到琴酒会去横插一手;毕竟在场的都是自己人,难道在全是自己人的境况下也会牺牲吗? 萩原研二这样问自己;然而直觉却不许他多想,他感到没来由的心慌。江户川柯南跳下板凳,朝着他走来,说自己的身份已经办好了,从小在美国长大,才回到日本读书。大概下周就要去帝丹小学上学了吧!重新上一次小学,这体验还真是新奇。萩原研二敷衍地嗯嗯嗯,他敷衍时从表面其实难看出来。所以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现在的真实想法。 他久违地又想起自己头一回去的世界,却犹豫不决要不要回去。有些事,他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实在是不适合重提。他怕面对。 但他又确确实实心慌。 怀着复杂又微妙的心情,萩原研二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而后则是宫野明美悄悄找来,说自己需要假死的道具,不得不拜托萩原研二帮忙。作为报偿,她将自己父母留下的录音带转交给他,哪怕志保不信他,也得认这卷录音带。其实宫野明美心里清楚,还是自己借萩原研二之手给妹妹传递物品,自己其实是拜托了两个忙来帮。但对方并不提,只是笑眯眯地说:好,这样就不亏欠,扯平了。 哪里扯平了呢。宫野明美不知道如何辩驳,只是第二次来了又走,手里多了几个看着不起眼的袋子。黑色塑料袋裹着,像是装了一团垃圾。按照生产厂家的说法,“只要像对待普通小家电一样带走就行了,不用太操心。”(萩原研二语。)“放了心的拿就是了!路上碰到抢劫的你可以拿着它狠抡犯人的头,只要不按遥控器,就绝对不会爆炸。”(松田阵平语。) 真的吗。宫野明美抱着这不起眼的黑盒子。路上的人对此视若无物,只有她知道自己怀里的是能保住自己命的东西,是自己成功脱身的关键钥匙。咚咚咚。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急促起来。 -------------------- 哦不最近回看了一下前面的剧情,虽然说了不回去过的世界,但是突然发现有个小伏笔没收……那就稍微收一下吧。感谢在2023-10-26 23:05:35~2023-10-27 23:2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千啾 40瓶;反物质型以撒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runaway 而关于这一切,绘里香统统都不知道。她只是被宫野志保堵着,要自己坦诚相告。绘里香犹豫着构思了一下,决定以实话相告;但是是不完全的实话。不完全的实话有时比谎话要厉害多了。 她勾勾手指示意宫野志保再凑近点,对方依言。于是绘里香把头搭在她肩膀上,对着她耳朵悄悄说:“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哪天都没空,但哪天都有空。宫野志保反问道:“你要做什么呢?” “出组织玩一趟啊……意思是没带你哦。”她又笑着重复了一遍,意有所指,“没带你,听懂了吗?” 宫野志保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点点头离开了;但并不是向对方传递信息,反而像是推断合预想后的自我肯定。 第二天凌晨,天将亮未亮的时候,绘里香静悄悄地翻墙跑路了。又过了近一个小时,雪莉急匆匆追出来,举着证件,说是有病人逃跑;当守卫提出要帮忙时,她却拒绝了。她说这名病人不敢闹出大动静,必然是靠两条腿跑。我骑摩托自己就能追上,省的你们下手不知轻重,把人弄死了。 这么说着,宫野志保手指上的钥匙串转了一圈;发动哈雷,她扬长而去。在下个街区的拐角,绘里香本来猫的严严实实,听见这发动机的声音立马抬头冲出来。宫野志保在她面前停下,递出一个头盔来。 “我就知道你聪明。”绘里香一边戴头盔一边往后座上去,“两个人一起逃跑目标太大了。不如一逃一追,也省的别人掺和。”一旦都被怀疑,双狼互咬是基本原则。这点绘里香很清楚。 宫野志保算是认了她的恭维,下巴向前一挑“坐到前面来。坐在后排不方便指路,说,你要去哪里?” “一处废弃厂房而已。周围都是居民楼,也没什么标志性建筑……我一路指给你就是了。”绘里香从善如流坐到前面来,头盔上被宫野志保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发出清脆的空腔会有的声音:“头埋低点,挡路。” 好好好!绘里香在头盔里猛地“啧”一声。我就是学不会开车能有什么办法!哪怕我老板能把车开成航空飞机我也不会开车又怎样!但凡我能自己上,早就自己上了……她听见后面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绘里香狐疑地转过头,宫野志保表情一点没变,反倒问她:“怎么了,有事?” 第110章 “……没事。” “没事就把头转回去。小心落枕……” 她话音未落,哈雷就已冲了出去。 车慢慢开得有些偏僻了。先是大路,然后是人行道,再然后是小巷。高低不平的砖石让车一颠一颠的。她们驶过旧城区,在那里瞥见许多存在了十几年的苍蝇馆子夫妻小店;关门的旧电影院从破损的窗户玻璃里透出苍白的光。她们越过一根过分粗糙的水泥柱:上面挂着一面褪了色的巨大广告牌,大概是眼科相关吧。看不清字迹,唯独剩下一只黯淡的眼睛忧郁又肃穆地俯瞰这片城区。 “往土路上开。” 绘里香肯定地说。宫野志保依言,哈雷的后轮溅起尘土。 天开始逐渐热了起来。聊天的人散去,闲逛的人变少,慢慢从路上绝迹。高温下的道路边沿闪烁,然而空气低压提示着降至的大雨。在她们驶过这一处居民区,来到更偏僻的地方后,突然下起大雨;天色立刻暗淡下来。 绘里香费劲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然后遮住两个人。万幸的是正午下雨,故而温度不低,脱了外套也不受影响。 在近半个小时后,越过排污管道,路过干涸了许多的河流,她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在那河流边,绘里香说:“这里十来年前是很宽的。当时一直有孩子喜欢手拉手横穿河流,然后被浪打得死去活来——现在却成这副样子了。”水流细小近似于无,露出河床。旁边的芦苇也一副要枯不枯青黄不接的样子。而且水质浑浊看不清底,表面还飘着一些闪着诡异油光的废料。不说是人,狗也不肯进去。 宫野志保对她的叙述表示异议:“说的跟真的一样。十来年前你都没有出生呢。” “我也没说这是我亲眼见过的啊——我没见过,但自然会有人对我说。” 她转过头冲着宫野志保挤眉弄眼,但全被头盔隔绝。宫野志保手法娴熟地弹了一下头盔:“坐好,小心扭脖子。” 绘里香只好兴致缺缺地转回来。一抬头:“就是这里。停车吧。” 在二人面前的是荒废的厂房,里面长满了野草。玻璃窗无人擦拭变得逐渐模糊不清,有几块还碎裂了。但也可以说是无比完美的秘密基地选址;不用担心别人打扰。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往里堆,不会莫名其妙的就找不见了。 偌大的空间无比寂静,每走一步都会腾起大量灰尘。电路系统许久没有维护过了,灯自然也开不了。宫野志保使劲摁开关也没用,还落得一手脏。 她嫌弃地拍拍手,余光里看到绘里香径直走向一个方向,过了一会又回来,手里抱着个东西。“你的。” “我的?” “是。就是你的。” 一路上绘里香全然没有告诉过宫野志保自己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宫野志保也就由着她指路,当自己是个莫得感情的司机;没想到这会和自己有关。她接过东西,打开来看,是几卷录音带。 她不明所以,手边又没有录音机,不知道内容是什么;但她把单个磁带拿起来看,却看见上面贴着张纸,字迹清秀,写着自己的名字。 ……我没见过这行字。它与姐姐的字迹相似,细微之处却不同。宫野志保低头思索片刻,突然为自己的猜测惊异起来:有一种可能……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这是妈妈留下的……她的手攥紧了外包装,急切地追问绘里香: “这是谁留给我的?” “……你姐姐。” 姐姐会留给我的东西,必然不会伤害我;宫野志保本该高兴的,只可惜她太聪明,反应得太快,偶得礼物的喜悦还没来得及生效就被忧虑取代。她喃喃自语:“姐姐给的。……她为什么不亲自交给我呢?绘里香,你知道明美在哪里吗?她还好吗?” 绘里香料到她会这样问。所以从一开始起,她就斟酌起来:老板告诉我,可以用志保姐姐还活着的情报交换她的信任。当然,眼下她对我无比信任,所以也不需要画蛇添足。但是,但是。我灵机一动。 灵机一动是个坏词儿。出现在厨房里,通常一锅色香味俱呕的魔药产出;用在自己身上,意味着有人要遭殃。而且这股没来由的冲动通常是不屑于攻击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的。它像条蛇,冷了就缩着不动,捂热了就饿。这是伤害吗?肯定是的。这一刻绘里香从上方审视自己,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一边心痛,一边为所欲为。既然要伤别人的心,为什么还让自己的心在胸膛里跳动呢。我讨厌我自己。 宫野志保许久得不到回应,她害怕起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不要说那个答案,不要说。她的确没有得到回答,只感到肩膀被拢住,随后整个人被囫囵个抱住了。绘里香比她高一点。那十几二十个录音带就搁在她们之间,硌在小腹上。好痛,宫野志保觉得这痛楚几乎无法忍受,哪怕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眼泪绝非因此。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宫野志保感到脑子里一团乱麻。绘里香还在她耳边轻柔地安慰:“不要哭,不要哭。”但关于明美的事情,她却巧妙避开,语焉不详。混乱又激烈的情绪交缠着像沸水中的气泡上升又破裂开;氤氲的——模糊不清的视野里,宫野志保突然明白了那种一直纠缠在自己心头的意愿。 它是房间里的大象,是墙角的黑影。然而在今天,它终于走在阳光下,显露出真容来。 第111章 “……我非得叛出组织不可。”她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攥紧的手,喃喃自语,遍遍重复。绘里香说:“对。你当然得叛出组织;这里不该是你所在的地方,永远也不可以。永远记得这一刻的决心,然后逃跑吧。”狂风无法阻拦你,阵雨也无法淹没你。朝着有光的地方,远远地逃跑吧。虽然身后推搡着你的手其实是一个谎言,一个幻觉;我总是对不起别人珍而重之捧出的一颗真心。 我实在做了许多错事。 而后宫野志保沉默了许久,但绘里香猜她正在脑内以可怕的决心构思好了逃离的手段。她有些没来由的心虚,却同时感到坦然。等你被这只手推搡着逃跑,逃到安全的地方,自然就会知道这是个无伤大雅的谎言,抵在背后的不是枪械,不过是一只香蕉。结局大概是皆大欢喜的,到时候你不原谅我,就不原谅吧。 她为自己找好了辩解的借口,立体防御,刀枪不入;然而却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像是一只手,重重地抓住了她的心。 -------------------- 感谢在2023-10-27 23:21:26~2023-10-28 20:4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莲见 37瓶;此处留白 10瓶;期待:d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tong poo 我所生活的世界是一个仓鼠跑跑轮。或许这个比喻太过可爱了一些,真实情况则远非如此理想;毕竟仓鼠跑跑轮里,不会有拿着枪,举着刀,或者下药阴你的仓鼠;但宫野志保从出生起就在组织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以为这个世界就这样运转。环境的确恶劣了些,但是有姐姐在,倒并非完全不能活。 带着令人怀念的温度和柔和的光芒,轻轻将我从睡梦中唤醒的,是明美吗?不,志保,那是第一抹晨光。透过寒冬的风而来,替我拂去肩上落雪,带来温暖的,是明美吗?不,志保,那是第一阵春风。 因为亲爱的明美。她比阳光更轻快,比风更温暖。 但是她忽而远远地,不见了。倒退进昨日的幻梦里……不见了。我这才发觉,我过去的十多年人生,竟然贫瘠到一句话即可概括。 直到日暮时分,她方才独自回到组织里。 那一天,被摆在明面上的一切都并无什么可取之处。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玛尔戈出逃,雪莉出去追病人。不料对方有个极混账也极溺爱的饲养员,居然由着孩子胡来,半道把人掳走了。明摆着就是令人血压升高的医患纠纷,理由正当又无辜的医生遭熊家长熊孩子精神攻击,疲惫地回到组织。朗姆怎么生气怎么恼怒,火也不能往雪莉身上撒,毕竟毫无意义;至于那两个人,则远远地早跑去了他无从干涉的地方。 人家的理由也充分。在组织里治治治半天不见好,干邑却认识能让伤者马上恢复健康的人;不劳你费心。关于那些有着特异功能,一举一动时而犹如鬼魂时而宛若天启,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组织里稍微排得上名号的都有所耳闻。不是没有胆大的试图去私自接触,但多半被锤个再起不能打包扔回来;你心不诚。替身是建立于精神上的能量,连带着替身使者也对他人的心极为敏感。 等到这些人能开口后,面对同僚的询问,他们纷纷声泪俱下:谁知道那个具有修复能力的小警察,人家也是个能奶能打的暴力奶妈,曾经一拳干碎亲妈又不动声色治好。有些人甚至险些被抓紧杜王町警察局里去,丢人的要命。 这么来两三回,什么人都该偃旗息鼓了。是,当然有普通人反杀替身使者的案例(甚至那普通人还是个14岁少女),但你怎么就确定是自己呢? 故而整件事的关注点被有意无意地带偏了。在无数留言和对自己从未见识过的奇迹之间,言语的嘈杂声淹没了一切,宛如海浪波涛之上的泡沫;在这之下,宫野志保匆匆地下潜。没人知道这一切其实汇集在她身上。 她想起自己与这二人作别之时的情景来。宫野志保试图验证自己的猜想,也急于找到自己的盟友,于是问绘里香自己可否再见干邑一面。她看出此人虽然一行一止全由着绘里香性子来,但实际上他才抓着狗绳。绘里香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反倒将视线投向她背后:我说了不算,你应该看得出来。 绘里香脸上绽出笑容,真情实意的。 你应该去问他……转过去,去问他。她的表情依旧好看,只是稍微有些说不出的勉强,隐秘到宫野志保以为自己看错了。 宫野志保回头,发现那晚如同狂风过境入室抢劫又匆匆离开的男人正在废弃厂房门口站着,和绘里香打招呼。见自己回头,也轻轻点头做问候。他先关心了绘里香身上的伤处,而后诚恳地向宫野志保道谢,并且为自己当时吓到她感到很抱歉。在此时,宫野志保和青天木绘里香的手还拉在一起呢;链接着一颗平静的心和另一颗紧张的心。 我该开口。我该问什么?直接要他帮我脱离组织,是不是要求的太过分?宫野志保紧张地斟酌措辞,同时感觉自己的手被绘里香捏了一下。于是她安下心来。 她用最不易出错的措辞,只说自己想找个地方和萩原研二单独沟通一些事宜。现在吗?现在最好。但是现在不太行。 ……这样啊。 这样的话,是拒绝吧。宫野志保倒不觉得不满,心态依旧很平和;只是开始想怎么合理的退出谈话。 第112章 然后这个时候,绘里香探出头:咦? 你咦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答应她。 我猜我知道志保的想法。她的事倘若真要摊开了讲,咱们三个今天谁都回不去;第二天组织里就要说我带着两个代号成员——算上自己一共三个——全跑了。萩原研二打趣说,你别盼着我死。我现在死了继承权轮不到你,别造反。……志保需要我送一下吗? 不用了。宫野志保挑眉,您觉得门口的哈雷是谁的呢? 不会是—— 总而言之,他俩经过一番交谈,最后的结果是:萩原研二一度萌生了换个姑娘的心思。你怎么就能对车一窍不通到这地步呢!他语重心长地对绘里香说,一点没遗传我的优秀基因,感觉不像我亲生的。绘里香听完勃然大怒: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我上哪遗传你的基因,神经病!我诅咒你一辈子单身。 说到这里的时候,宫野志保挥挥手:走了。你们的家务事不是很适合我听,未婚先育单身父亲和他的叛逆期女儿,再见。 她离开后,萩原研二思索一阵,先问: “我交代给你的事,你办好了吗?” 绘里香连连否定,信口开河地胡扯: “全砸了,什么都做错了,谁也没瞒过;组织上上下下对我们的计划一清二楚,倾巢出动;我和志保爆杀了全组织的守卫跑出来,你就等着被追杀到天涯海角去吧。怎么样,要不要把我立成继承人?” 一听这话萩原研二就知道问题不大。 “没事就行。回家。” 不是你来真的?绘里香这次是真疑惑了:“不找你的新狗玩啦?”萩原研二反过来声情并茂:“我们一大家子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一大家子。”绘里香意义不明地重复了一遍,“我们这一家子都有谁啊。” “苏格兰。” 萩原研二这句话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心想那这还真是一大家子;但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已经和这一切没什么关系了。 “……的事,你记得多少?在你受伤的那天晚上,苏格兰有去找你吗?” 突然就谈起正事来了。绘里香不再胡扯,给出很干脆的答案:“没有。” 听了这话,萩原研二知道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已经不再是难题了。那就好。 “虽然在我的预测里,苏格兰的确可能来找我……但他确实没有出现。”绘里香话头一转,“你这人问起问题来真怪。正常来说不应该直接问袭击我的是谁,是填空题吗?怎么到你这变成判断题?一听不是苏格兰就一副万事大吉的样子……算了。” 不等萩原研二继续追问,绘里香继续回忆:“他劈开了门。很奇怪,我们的门不是木门,但他就像是劈木门一样;——这叫什么?here is johnny?门就这么破了。在他开火的时候,我看清了那个人。虽然光线很暗,但是他的打扮太有代表性了。” “他身上是西装,手里端着芝加哥打字机;但是最奇怪的,他带着面具?或者头套?总之,是兔子的造型。”她皱着眉头,“我觉得他不像日本人。身形就有些差距,更重要的,这是美国风味。戴头套端着芝加哥打字机,突别人家的门;什么都不看,进来先扫一梭子;是的,美国风味。” 美国风味。先是芝加哥打字机,然后是上回的asp甩棍——那个也不是日警常用的装备,但它的全称:asp战术警棍,那是美警的装备。asp是美国武装系统暨程序公司(armament system and procedures,lnc.,)的英文缩写简称,迄今为止asp 甩棍还都是100%在美国本土生产。 ……怎么会和美国扯上关系?我现在去问莱伊,能问出个所以然吗? 过段时间我还是得亲自去一趟美国。 萩原研二几乎能确认两次的杀手为同一人了。但他为什么会在不同的世界线里做出不同的行动呢?虽然每个世界线之间本来就存在着差距,但这名杀手的行动,会不会有着横向的联系? 一开始他并未出现。他第一次出现时,或者说第一次被我观测到,是在地下拍卖行,和我打了一架,然后匆匆离开。第二次则是杀到我家去,打的是绘里香。光看目标,此人似乎是冲着我来的? 我才不过与他打了两次照面,似乎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但会不会是有人的行动轨迹对他产生了影响?几次下来,先去拍卖行,再去我家,再然后…… 是的。的确有人是这样行动的。 是小诸伏。当杀手并未出现时,他在拍卖行。他去了我家,杀手则匆匆赶去拍卖行;他们的行动一直都维持着一个世界的身位差。 换句话说,这名杀手有办法“阅读”到上个世界中小诸伏的行动轨迹,但他不知变通简直如同设定好的程序,只会按图索骥照抄作业……但是下一次,下一次他会去哪里呢?更重要的,这一次,小诸伏他去哪里了?以及他在每次世界里的行动差异,又是如何造成的呢? 美国的事先放一放。……我得先去找他才行。 -------------------- 第63章 aqua 人总在要找的时候找不到。这像个定律。真去探寻组织的分工之后,才发现这里真是忙。所有人的任务被安排得满满的,也压根问不出对方究竟在干什么。相较之下,萩原研二头一次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己的清闲。 第113章 他倒不担心诸伏景光会不会在这点间隙,自己照看不到的地方出点什么事;他对这些人的能力都很有信心。尤其是在经由那名兔子杀手的追猎之后,间接所展现的信息,或许诸伏景光对于世界线的跳跃也有部分可控——或最起码的,可观测的能力。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更放心些。 而且在经由多方打听后,根据已有的线索来看,组织其实并未向苏格兰分配过满的任务。对方却短暂地消失,同时波本也未表现出什么负面情绪……或许对方正在履行他身为卧底的职责。他身后的警方需要他做些什么,所以他回去了。 ……所以现在真的只有我还闲着了。萩原研二这么感叹。绘里香一边斜着眼看他,一边往脸上扑粉:“当然。我都比你忙。” 她恢复的很好。毕竟那子弹上并没有涂抹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唯一会造成的魔法伤害可能只有破伤风。但这点苗头也被宫野志保的处理掐断了,所以她的状态完全恢复到了正常,可能还要更好一点。 理所当然的,有些事也需要她去做。 “那我就得沾你的光了。”萩原研二笑着说。他虽然笑着,但心情却并不那么轻松。他当然不至于自己给自己找活干,但闲到这种程度,倒总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了一样。 眼下的事倒还算是都处理完毕了。 前几天送江户川柯南去帝丹小学,无意间在教师办公室里看见了宫野明美,或者说广田雅美。披散的长发扎了一个简单干练的马尾,桌子上堆着厚厚一沓作业;细看之下,办公桌上还贴着花花绿绿的便利贴,可能是她学生送礼物时的祝贺;也都被宫野明美收了起来。她也看到了萩原研二。两个人隔着整个办公室遥遥对视了一眼旋即错开眼神,看不出彼此认识的迹象来。 但是错开眼神装不认识,不代表就完全不在意对方的状况了。大概一周后江户川柯南上到她的课,课后她借着了解新转校的同学的名义,留江户川柯南闲谈。 她的开场白很普通,无外乎就是夸一夸柯南的表现很好,反应很快学的也不错;生活的习惯吗?同学有没有欺负你?这些都是常规的问题。看差不多了,宫野明美垂着眼睛,状似无意:“……报道那天送柯南君来的,是远房表亲吗?” “……啊,是。广田老师怎么会知道?” “因为柯南君第一天来的时候,老师听到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嗯,没记错的话,你父母为你在日本找的监护人,姓三木?和柯南君的姓不一样呢。上网搜了一下,居然能搜到你监护人的名字……真是不一般的人啊。说实话,老师猜测过你是不是和妈妈姓。不过后面又觉得,如果真是那样,那你就不会在这里上学啦。” 这么说着,宫野明美也在心里暗暗想:这么一来算是知道萩原先生对外使用的名字了?那么这个孩子与他又是什么关系呢……凭他在学校表现出来的聪慧,总觉得绝对也不是普通的孩子啊。 她这里有意无意地试探,江户川柯南也瞬间绷紧了精神;因为是刚不久才遭暗算的原因,现在听见别人多提一两句,他都要警惕。印象里自己报道那天,这位老师应该一直在座位上,没有起身,更没有到自己这里来;广田雅美坐的那么远,却分出注意力来观察我这里的动静了吗?是偶然,还是有意为之呢。 但江户川柯南并不害怕。他大大方方说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法,挑不出错来。说完还笑了,他本来就不是会对潜在的危险退缩不前的性格。宫野明美看着他,微微愣了一下,但也放松下来。伸出手摸了一下江户川柯南的脸,动作又快又轻:“嗯,老师知道了。聊的有些晚了,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她的手热,而且软。就在这一触即离的短促瞬间,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睛。他的逻辑告诉他:这个女人或许并非那样危险,甚至可能与你一样,是幸存者;她应该没有摸过枪,手指上没有茧子。他的感性则对自己说:无论广田老师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她——起码是个温柔的人。你应当意识到这点。 当然最终江户川柯南还是拒绝了宫野明美试图送他回家的提议。他一直摸不准家里的饲养员什么时候在;有的时候他整天整天地窝在家里,当你觉得他应该还会再呆一阵的时候,一转眼,这人就不见了。要是广田老师送我回家的时候直接碰到萩原先生,既有可能无事发生甚至坐下聊天,却也不是没可能当场炸锅……总之,还是先放一放吧。 宫野明美并不强求。听到孩子拒绝就顺水推舟道:“可以自己回家啊,也好。那老师就陪你到校门口吧。”出门的时候正是傍晚,太阳将沉未沉,散发着灿烂的金红色光芒。在校门口,宫野明美挥手和江户川柯南作别。“再见啦。柯南君。”江户川柯南也和她道别,却看见她视线即将移开时,却猛地回望。 江户川柯南转过头,一名金色短发,带着老式眼镜的女子从门口路过。虽然离得远看不太清,但她的面容则忠实地诉说了她的国籍,应该是美国人;出现在这里,有一种可能是隔壁高中的外教。而且她的到来应该在自己变小之后……看这反应,广田老师认识她?还是只是对外国人感到好奇? 但当他回头看去,宫野明美已经转身离开有一段距离。校园里茂盛的树木枝条下的阴影斑驳,宫野明美走在其中,几乎已经回到了教学楼。来不及问她……小学和高中的老师,或许也没那么熟识,所以也没有什么问的必要吧。 第114章 他回去后,在餐桌上问了松田。松田阵平虽然上课没什么劲头,但新来了位外教还是清楚的。 “茱蒂老师是美国人。” “原来真的是老师。” “美国人吗。”萩原研二重复了一遍。 “有问题吗?” “……不,不确定。” 或许是我精神过分敏感了。但是美国在自己这里出现的频率也略微高了些。先是asp甩棍和它背后的美警,然后是芝加哥打字机,现在帝丹高中又多了位美国外教。……总不能是赤井秀一有什么动作,准备一把掀翻马甲干点大事…… 别说,还真有可能。 事怎么全都堆着来了。他们威士忌也真是的,不是找不到人就是忙的脚不沾地,要不然就是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主意盘算至此,想起宫野明美就不免想起宫野志保来;那孩子没有姐姐照应,总让人感到不安。眼下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倘若赤井秀一真要大刀阔斧地做点什么,误伤到宫野志保就不好了。萩原研二看着绘里香——即将出门的绘里香,忽然问:“你和志保那里没出什么问题吧?” 与此同时,他的直觉再一次清晰地告诉他:有什么事要来了;你最好想办法让志保在你这里躲过一阵子。 她不转头,不置可否:“谁知道呢。” 大体上又没出什么乱子。至于我暗暗埋下的雷,等它有朝一日被踩了再说吧。 她收拾收拾东西要走,萩原研二再次叫住她。这次他直接说:“过几天,我想跟你一起去你的任务地点。” 有些事绘里香可能看不出来,但我去也许就能知道些什么。绘里香回头,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不行哦。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办……看你这表情像个空巢老人。好可怜。” 从镜中,她看到萩原研二在自己背后做出个很夸张的悲伤表情,万分可怜地控诉自己的不公。好好玩,原谅他刚才在自己面前提志保的事了。绘里香转过头,有些跃跃欲试地问他:“我有个能让你正大光明去的方法——想不想听?” 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了。萩原研二眼睛一亮:“我听听。” 于是绘里香当他面打了几通电话。听筒对面的声音都属于年轻女孩,一颦一笑里绽放出华美的服饰和金钱的味道。这些女孩的身份如现在的绘里香一样不凡。对她们,绘里香只提及一个名字:怪盗基德。“无聊的女孩们,我最近突然有了个新点子——”她说,“亲爱的显子,只要在最近的宴会中,向你的父亲借一个小小的展厅和一颗宝石即可,要红色的。——当然,他会还给你的。”“装修吗?当然随你。……你想把宝石放在哪里都无所谓,宝贝,你甚至可以放在胸口。” 电话那边的女孩激动地叫了起来。 当天下午,本来只算是洽谈公务的普通会议莫名其妙地放出消息来,要在别馆展出宝石;第二天,怪盗基德发了预告函;第三天,组织内部的情报组说动物园不知怎的突然对某个宴会来了兴致;下午,萩原研二接到组织加急派下的任务,要他和玛尔戈一起去。彼时绘里香刚刚和显子以及其他女孩结束一天的行程,回到家里,把高跟鞋踢掉: “我说我能让你合理的去吧。”她眯起眼笑了。 -------------------- 第64章 kizuna 事情想要说清得倒退回一个普通的上学日。白天里的事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小学课程、叽叽喳喳的课间和一群吵吵闹闹非要缠着江户川柯南组侦探团不可的孩子;与过往的每一天都并无差异。放学时他们碰到了广田雅美老师,这也没什么问题:小学的老师和学生一起放学也很正常。 在走到路口——无论是帝丹高中也好,帝丹小学也罢,学生们放学都是要走到这里来的。就在这里,江户川柯南第二次看到了那名金发的外教。不同于上次仅仅只是路过,这一次她似乎是早早站在这里,等了有一阵子。 这位外教的出场方式也极为特别。广田雅美老师有着十分温柔娴静的气质,这一点很招孩子们喜欢,却也可以想见会对人生造成什么样的麻烦。总而言之,一名骑着摩托路过的混混看上了她手中的包,于是加速朝她冲来;起初广田雅美和除江户川柯南以外的孩子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耳边传来的摩托车引擎声莫名地越来越大;而后江户川柯南看了一眼,立刻出言提醒:但此时混混与她之间的距离也十分贴近。 面对此种情况,广田雅美老师相当快速便做出反应;她立刻将手里的包掷出,但是朝着混混前行的反方向。这迫使他不得不下车去捡,与此同时广田雅美立刻接手了失去驾驶员的摩托车。另一边,满眼只有手提包的小混混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但当他抱着包站起来的瞬间,脑后便挨了一下。在他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外国女人,即便穿着高跟鞋和紧身半裙,也丝毫不影响她丝滑又顺畅的招式;而刚刚击中他后脑的手尚且未收回。 她把手提包从失去意识的混混怀中掏出来,递给广田雅美:“here you are,lady.你的包。” 广田雅美立刻双手接过:“……非常感谢。”她张了张嘴,似乎拿不准用什么称呼;对方立刻接上:“茱蒂。茱蒂圣提米利翁,帝丹高中的英语老师。” 听到这话,广田雅美垂下眼睛,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的表现略微有些不自然,但这点不合理立刻被孩子们欢呼雀跃的声音盖了过去。这些自认为是侦探的孩子们,亲眼看到正义战胜邪恶发生在面前,个个高兴得不得了。茱蒂也和气地和他们挨个打招呼,然而江户川柯南看得出她还有话要和广田雅美说。 第115章 如他所料,茱蒂的暗示很快被广田雅美领悟,两名女士不着痕迹地与孩子们分开,转而一同前往僻静无人的地方。这让江户川柯南有些好奇,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上。身体变小了还是有些好处的,起码躲藏变得容易许多;一个花坛就能把他挡住。 他藏得还算严实,然而即便如此,两位女士之间的谈话也并不会指名道姓还清清楚楚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江户川柯南只听到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 “……我的来意,你应该明白。” “嗯,几天前我就听说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我们想拜托你,给那个人也带句话。……明美,我们为还要麻烦你,感到很抱歉。但是确实只有你能做。” “不,我并不介意。” 她短暂地沉默了一会,期间唯有傍晚的风吹拂草叶的沙沙声。江户川柯南磨蹭着冒出头看了一眼,她们只静静站在那里,看不出名堂来。江户川柯南只好缩回来,耐心等了一会,才又听见声音: “……不过呢,你要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呢……” 这是广田雅美……或者说,明美的声音。她语调温和起来,带着点轻快: “那就麻烦你们,好好地把‘她’带回来,带到我的面前吧。” “……这是自然。没有你的请求,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茱蒂像是有些错愕,但旋即恢复了正常,并做出肯定的表示。 “那就好。怎么,以为我说的是……?茱蒂。那些事,虽然我不能说我完全不在乎,更不要求你释怀——事实上,你的底气应当比我更充足——” “——请别这样说。” “但眼下不是纠结的好时机。我想你也明白的。” 茱蒂叫住了她的话,但明美顺畅地继续说了下去。 “在一切结束之前,请先把我当成和你们一样的人吧。不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事而瞻前顾后。” 再往后就没有什么话了。她们一同走来,步伐轻快;没有说什么,但气氛并不尴尬。与此同时,江户川柯南则呼哧带喘地扛着小书包快跑,倘若是17岁时的他,时间是够他去取完装备然后跟上明美老师的;然而眼下一个书包就拖慢了他的速度。此时江户川柯南倒也叹起气来:有时候鸡蛋也是要放在同一个篮子的,自己的装备放得这一堆那一堆,譬如滑板在萩原先生那里,足球腰带却在阿笠博士家;取都不好取。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一下被提起来了;双脚悬空的感觉很不好受,但当他回头看见熟悉的脸以后,又放下心来不再挣扎;同时不轻不重地锤了松田阵平的胳膊一下:“行行好,先放我下来吧。” 松田阵平不放,反倒新奇地问:“这么着急回家,你惹了老师被追着揍啦?”一溜烟的就从路边窜过去连我都没看见,还背着有自己半个人那么大的书包,看着跟回窝过冬屯粮的小仓鼠似的。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江户川柯南一点不认输,“不过你来了也好。起码省得我去取滑板的功夫了。” “……你又把我当你司机,工藤。”松田阵平听出他话里的未尽之意来,提溜着江户川柯南像提溜兔子,非要对方面朝自己不可。人家脸朝过来了,却一点不心虚,明目张胆,像是算准了他对着这张7岁的脸说不出重话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的确实准。接下来松田阵平不多废话,却也不放下他,口口声声道:不是要赶路吗当然这样最快啦!然后把江户川柯南当个书包挂件一样拖回家。家里倒是空的,二位的监护人这几天都不在,也不知道去干嘛了,不过也方便挪用公车—— 江户川柯南很自觉地坐到副驾驶上了。虽然安全带的高度实在不适合他,绑到身上颇有种上吊的美;但他还是坐好了。需要他指路,错不得。 看他这么自觉,松田阵平很满意:“这就对了嘛。没上过我副驾驶的人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上了你副驾驶的人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现在倒是不纠结副驾驶坐未成年违不违法交通规则了。” “废话,你坐在驾驶位上就够惊天地泣鬼神的了。” 江户川柯南嘴上不饶人,手里动作也不停。他敲了敲眼镜,镜面上顿时浮现出雷达图来,代表着坐标点的白色信标正在移动。看起来是还没抵达终点的样子,但凭前进的势头,他隐隐约约可以猜到终点在何处。 ……如果是那里的话。 有些远。那里是城际的山崖。 他有些印象。那里在今天应当是有活动的。他掏出手机来看,的确如此。而且还不止一个活动,嘉宾阵容也几近豪华,想要潜入可不算容易的事。 但这不会成为阻拦他的理由。松田阵平见他抬起头,知道是想好怎么走了,示意他说。江户川柯南举起手,遥遥指向一个方向。比这更遥远的,是他投射而去的目光。 他们是刚下课就跑来的。衣服没换,都各自穿着校服。 当他们终于——几乎是跨过整座城前来,期间松田阵平几次想在街上玩点花活都被江户川柯南摁住了:不可以。稳住,不能没到现场就被抓;总之他们下车时傍晚即将结束。那座山的山腰则早早亮起灯来,灯火通明,恍如人间仙境,天堂落在人间的一角。到这里他们方才察觉到自己的衣着和现场环境多么不合拍;但没关系,一直到下车前,他们的座驾都起到了开路的作用;当有这辆车作保,从车上下来的人是谁、穿什么、长什么样便立刻都变得无关紧要。 第116章 茂密的山林顶端簇拥着雪白的墙壁与黄铜扶手蔓延而上。事实上,这里虽然将游玩的资格卡得很紧,但倘若只是爬山道中遇雨想要躲雨之类的诉求的话,是不会将游人拒之门外的。站在金色的余晖中,墙壁闪闪发亮,迎接着午后山上的暖风。那看起来像是我们在巡视这片天空,像巡视自己的资产那样。黄昏的天空蔚蓝如地中海。有些人曾对为什么要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建造建筑产生异议,但现在明白了:在足够高的地方,会让人相信天堂是可以被他登上的,世界是可以建立在云彩上的。 而与此同时,宅内某个富丽堂皇的展厅内则即将开展一次追思会。 当然,这里的人体面极了。除去都穿着黑衣,与一次常规但足够盛大的社交聚会也并无差距。或者说,这里的人,有几个是真心来参加追思会并为逝者哀悼,又有几个是为了扩展自己的资源与人脉呢。甚至于,从那些人的言谈交流中,可以听出明确的信息:当追思会正式开始,将会有大量的记者前来进行采访。倘若是逝者的家属来操办,大抵不会愿意被如此叨扰;只能说这次追思会不过是一个噱头。 接下来…… 先找到明美老师吧。 -------------------- 感谢在2023-10-30 22:45:51~2023-11-01 23:0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cedmochaccin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cosmo's midnight 追随着象征着宫野明美位置的信标,江户川柯南一路潜入进了那个追思会所在的场地。他仅凭现在的体型在这里穿梭,如同小兽误入摩登都市。匆匆看去只能看到一双又一双或行或停的腿,想要立刻找到她有些困难。 电影巨星的追悼会阵容的确豪华。江户川柯南四处打量一番,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夺目的女星。他认得这个人:虽说他对影视业没什么兴趣,但毕竟为了松田有没有被带走噶腰子这种事真情实意地和老妈探讨过监护人的品行是否足够可靠,而工藤有希子则举出青天木绘里香做论据。想到这里江户川柯南又困惑起来:按道理来说,自己和这个女孩无论如何都该见面的,但却彼此不相识。是我们这边最近太忙了吗?还是我们所接触的世界,对于她来说太超过了呢? 她是疾步走进会场的。沉闷的大厅因为她的到来有了一丝流动的风;从她飘动的裙摆,顺着丝织物的纹理。看起来像是刚从某个私人宴会上回来,虽然身着大片纯黑,也绝不掩饰脸上飞扬的神色和于无声处暗下功夫的装点。这份美无疑是轻佻又薄情的,连带着纤细的高跟鞋踢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也像是年轻女孩的讥笑;只撕破了掩在表面的体面,揭露这场追悼会的可怜主角不被人在意的事实。 江户川柯南多在她身上看了一眼,随后转移视线。此行目的并不在她身上,因此也不多在那浪费时间。他心有所感,忽然想看松田阵平的反应;他看到对方目不斜视,并无半点非分之想,视青天木绘里香和其他满脸皱纹的老头或是大腹便便的政客之间并无不同。绝对的美是具有侵略性的,但松田阵平轻而易举便将这一切无视掉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倒真是了不得的天分。 察觉到发小的视线从下而上扫射而来,松田阵平半蹲下来:“怎么,她有问题?” “……怎么会?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在说谁啊。而且她还什么都没做,怎么会有问题啊。” “是嘛。但我怎么看她怎么别扭呢。” “这可构不成我的推理论据;说真的,以你的性格,恐怕看这里的所有人都不顺眼吧。” 他们只因为绘里香显眼的出挑才短暂进行了一场关于她的讨论,随后又继续寻找宫野明美。虽然手中没有她的照片,但向侍应生形容了一下后,对方并不辜负自己能够供职于这种层级的场地所应有的职业修养,也不因为他们从头到尾的学生装扮而流露出轻视的目光来。“我记得这位小姐;你们要寻找她,没记错的话在这个方向。” 她轻轻一指,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人听清。江户川柯南先是看过去,随后要道谢时她就已经无声无息地退下了。 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光线暗了下来,是死路。抬头去望是绵延向上的楼梯暴露在建筑之外,辅以朱红色的镂空隔板作为防止高坠的保护。上楼吗?但角落里有一片地上有不同寻常的划痕呈旋转状,光线暗淡,不仔细看便难以发觉。然而摆在面前的墙体倒还是铁板一块,倒正彰示着其中的不寻常来。 松田阵平站定,歪着头端详了一会,突然伸过手去,曲起手指随意地敲了一下。沉闷中略微有一丝空洞,说明门很重,但背后必然是有空腔的。甚至再大胆一点设想,背后是密道也说不定。 “……不会就是从这走的吧……”松田阵平上去推,整个身体都贴上去;推了两下没推动,“所以是拉的?但是没有受力点,那就是只允许从里面出来的单向门吗。这是什么有去无回门啊。” “应该也可能是电磁门。”江户川柯南摇摇头,“一时半会推不开就算了。……真的走到找无可找的死路再考虑强拆吧,不如先上去看看。” 宴会厅的二楼以上都是中间落空的设计,乘透明定向电梯一路升至顶楼则可以遍观全景。虽然并不像最下层大厅那样,大部分的宾客聚集于此;但每层也少不了三五人聚集。此外每层自然也有隔间方便有需要的政客或是商人进行私密性较强的谈话,真要一个个翻过去耗时必然不短。 第117章 这里的墙面雪白的像鸽子的羽毛,但被壁灯映衬出不同的色彩。这里照旧订购了昂贵的装饰品,波西米亚的玻璃器皿、荷兰的桌布、各式各样的灯具、烛台、花瓶、帷幔和壁毯,以及每层楼角落里都配备的一架钢琴,可手弹也可自动。为确保效率,松田阵平和江户川柯南分开来各自行动。此时天已大黑,沿山脚一路导向府邸的路灯却还未来得及点亮;天地上下混为一谈,只从窗户的反光重看见一抹不一样的明亮。 江户川柯南点了点眼镜,镜片随即为他放大了眼前的景象:倘若说这座主楼的装修带着庄重与故意为之的年代感的话,那光亮所属的建筑就毫无疑问是生气勃勃又活泼可爱的;四周围满石榴花、欧洲蕨和秋海棠,从未拉上窗帘的窗户看去,还能发现有欢乐地谈天,穿着粉红色薄纱裙和白色靴子,神色飞扬的女孩。就在此时他又想起那扇打不开的门和密道,也许是他多心,但按照方向来说也许就是通向那里。他将这个猜想放进心底,随后继续沿着楼梯向上搜寻。 约莫到第四层,江户川柯南终于看出些端倪,最终确认在一群聚集的女客之中,几次三番靠近背后的房间门,手似有若无地敲击又以黑纱覆面的女人有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明美老师。谈话尚未结束,宫野明美却已经展现出一丝焦急来,好在她并不用焦急太久,女客们散去,她找了个由头留下。 人散完了对于江户川柯南来说既有优势也有危险。假如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真是明美老师,那么一定会认出自己;她或许不会做什么,但大抵会延后行动。好在这里的走廊足够宽,在人尚未散尽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就已经借着壁毯、灯光以及宾客们的遮挡找到了一处藏身之所。变小的体型还是有好处的,毕竟这下子一架钢琴和它旁边的窗帘就能把江户川柯南遮得严严实实。 女人短促地连敲了五下门,房间里终于走出一个人来。借着昏暗的灯光,江户川柯南勉强探头去看,但就在这一瞥中,他的确看见了里面走来的人的长相,却并未能认出这是谁来——不是说他长得有多么平淡,多么泯然众人;相反,他的打扮太有特点了,金色的长发,极具个性的蓄须方式,以及他彻头彻尾的白种人面孔。他穿着一身深色呢料正装,套着岩羚皮靴,眼睛像翠绿的宝石。江户川柯南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这个男人。他想了想,刚想把眼镜举离自己的脸,却听见二人有朝自己这走来的意思,只好先按捺住动作,心想走过来也好,我就能听清他们的声音了。 隔着一架钢琴,宫野明美的声音却也一副不甚确定的样子:“……先生,您是我要找的人吗?” 那个男人倒笑起来。宫野明美似乎还想再问,他竖起手指在面前:“嘘。”气声听不出他的声音。 而后是皮靴踏在盖着地毯的地面上沉重的钝响。他一步步走过来,江户川柯南屏住呼吸。不,他应该不是因为看见了我……不是。但他为什么要过来? 这个疑问马上就得到了解答。他听见这个人伸出手,袖口衣料摩擦;他把这钢琴抬起,而后随意地敲击琴键;钢琴即刻便主动自己演奏起来,琴槌敲击在散乱无序又过分绷紧的琴弦上,音符很快就如洪水般涌泻。这琴声掩盖了一切一切他们的交谈,江户川柯南反应过来,却也无可奈何;此时他心情真如躲在莱辛巴赫瀑布下听着悬洞外瀑布飞溅水声的福尔摩斯,音符正如水一般流淌,一整个笼罩住了他。 这么一来,似乎只剩下了坐等钢琴终曲后灰溜溜逃出去的道理;但江户川柯南还是努努力,反过来靠窗户反光和自己无敌的高科技眼镜,勉强能观察到这二人的动作。倘若再清楚点,他是有自信能够通过唇语猜出对话内容的;可惜实在做不到。走廊里光线太暗,钢琴曲婉转又悠扬,但只能点亮自己这一头的走廊声控灯,另一头则淹没在一片黑暗之中。做不到也无妨,反正可以观察动向,也不错。 他这样等到二人对话结束,也看清他们转向后各自去了哪个方向;宫野明美转身下了楼,她或许真的只是来带个话;而金发男人离开时的脚步声由近到远一直在同一个水平面上,没有走楼梯上楼;过了一会,传来电梯抵达楼层的声音。倘若自己去的快,还能从面板上判断出此人的去向。来不及也无所谓,电梯里肯定有监控,大不了去查监控,耽误一会继续追呗,怕什么。 江户川柯南又耐心等到钢琴曲终整个走廊都暗下来才离开。然而就在他磕磕绊绊摸黑从缝里挤出去的时候,自动钢琴忽然像抽风一样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噪音,像是要把一整首曲子在一秒内演奏完毕;这声巨大的爆响直接喊亮了整层走廊。江户川柯南刚刚探出头来,却立刻被吓得脸色苍白;因为他看见在走廊的尽头,刚刚漆黑无比,一直都未点亮的地方,却赫然站着一个人。自己之后就再也没见到有人来,那这个人只可能从一开始就守在那里了。 -------------------- 第66章 drivers license 莫名其妙出了岔子的钢琴还在发了疯一样地演奏着。音符像失控的山洪一般奔涌,仿佛拥有了实体,真的漫过整个走廊。杂乱无章之中却也不是不能听,一种莫名的旋律萦绕在这里。这个走廊一片大亮,再躲回去不知是把对面当瞎子还是当傻子。江户川柯南低着头,保持着镇定试图离开现场——脚下的动作勉强可以算作快走;实际上要他自己来说,大步地跑或许都赶不及。 第118章 那个人也同样是一身黑衣,和这里的大多数人的装扮并无差别。只是头上带着顶帽子,借以顶光投射下的阴影遮住了自己的面容,神色和表情都在阴影中模糊不清。追悼会上可不建议戴帽子……江户川柯南心想这里到底混杂了多少人。 然而他越是这样焦急,越是无可奈何地看着走廊尽头的那人迈出步子,却拿不准是朝自己背后去还是要上下楼——小孩的步幅还是追不上成年人的步幅。他们是先后脚抵达楼梯口的,差不了多少。就在对方即将离开本楼层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就在他旁边,仰起头则刚好也是唯一的机会能够打量清楚此人的面容。他这么想,对方也这么想。于是在这短暂的子弹时间中,他们竟然对视了;认出此人后,江户川柯南顿时感到如天崩地裂一般。 大概过了五分钟——其实这时间不算很长,但在一个思绪混乱的人那里,一个世纪都快要过去了。江户川柯南这才掏出手机,敲短信让松田阵平过来找自己。他来的很快,刚刚看到江户川柯南,开门见山就道:“有情况。” “我这里也有情况。但是你先说。” 松田阵平刚准备开口,却突然皱眉,大步走向那架钢琴:“……怎么这么吵。你不觉得吵吗?”他掀开琴盖把穿孔纸带掏出来,钢琴方才不甘心地沉默下来。他刚准备离开,却又在此站定几秒;才不确定道:“工藤。你有经验。你告诉我,在你和怪盗基德打交道这么多次里,他有用过炸弹吗?” “……不会吧。”江户川柯南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莫非一直躲在一架随时可能爆炸的钢琴后面? 他用手撑住琴键,费力地把自己撑起来。看到仓内规律明暗交替的红色灯光,沉默片刻,斩钉截铁道:“这不是怪盗基德安的。” “我也觉得不像。”松田阵平示意他把手缩回去,自己要关盖了,“我也记得怪盗基德顶多是偷偷珠宝再放几个烟雾弹,从来没有挪用如此大批量□□的先例……这不是他的风格,但很可能准备拿基德做顶包。” 他察觉到江户川柯南应该是听出自己话中的弦外之音,瞪大双眼看向他,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大批量?” “是,大批量。”松田阵平确切地重复了一遍,“当然不止在这钢琴里。在我刚才走过的楼层里,只要抬头看看,头顶的阴影中到处都是闪烁着不详的红光。简直像进了蝙蝠冬眠的洞穴一样……去保洁间找找工具吧,我们有活要干了。” 他的手却被抓住了。松田阵平有些意外,低头看却对上了江户川柯南闪亮又坚定的眼神。哪怕那只拉住他的手变得幼小,掌心略微有些濡湿;哪怕那只手没变小之前也不比自己更有力,像它的主人一样,体力总是比自己逊一筹;但他并不放手。 “松田。我有话要对你说,很重要的。”江户川柯南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听我说完。” 那番话结束后他们都沉默了一会。没有吵闹的失控钢琴,楼道陷入了黑暗。而在这之中,松田阵平的声音并不十分响亮,但在低缓中带着无可辩驳的力量:“工藤啊。你要不要听自己在说什么?” “如果你要阻拦我的话……我不听从。” 江户川柯南一听自己被叫了真姓,知道事情麻烦起来。但是麻烦就麻烦吧,他让步不了。 “你真应该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松田阵平叹了口气。工藤新一从小就轴,这点他很清楚;虽然在外人看来自己是脾气更差的那一个,他自己也不辩解,就是喜欢臭着脸没办法;但这不意味着工藤新一就好说话了。这家伙真认起死理来,什么都劝不回去;又不能真动物理手段,几次三番都得干看着他自顾自走远。但是就凭他现如今的身形,这么小一点,还没人腿高;放江户川柯南自己上和送菜有什么区别? “你说你刚才碰到了自己变小前看见的最后一个人;同时也是咱们搞碰瓷那天碰到的那两人中的另外一个——那个金发的混血儿是吗。” 江户川柯南用力地点点头,随后脸就被松田阵平捏住:“你这人是真怪。正常人碰到和自己不幸遭遇有关、甚至有嫌疑是亲手缔造这一切的人时,能够劫后余生便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哪有你这样,活下来还不肯罢休,非要追上去的?” 我当然知道。江户川柯南想出言辩解,可惜被捏着腮帮子说不清话,只能在心里大说特说: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更何况那一瞬间视线对上时血液冻结般的恐慌也绝非幻觉;帽檐压不住那个人金色的头发,紫灰色的眼睛看向我时也不过是匆匆一瞥;但特征如此清晰,我绝不会记错;再来一次我也会害怕,但再来一百次我还是会追上去。 于逻辑而言,从他的表现上来看,似乎还未把被喂下药物的工藤新一和眼前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孩联系到一起;或许他更感兴趣的是明美老师和与她交谈的神秘金发男人。但难保回去后稍作猜测便透过眼镜察觉出二者之间的相似来。凭他那天与我共同做出的推理,他绝不是愚钝的人,相反,还相当聪明。放这样一个人回去,得出什么结论来简直是不可避免的发展。倘若不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时间窗口,尽己所能地探寻其中的秘辛,那往后的路只会千百倍地难走。 按意志来说,则绝无后退的道理。甚至于——其实江户川柯南有考虑到自己身体变小所带来的客观条件限制的,但他认清了这点,还是决定自己上。 第119章 “或许你愿意让我去?工藤,拆弹的活交给你也没问题?” “……不。” 那是我的命运,所以也需要我去面对。一个人不把自己当成博弈的胜负手的话,那就只有饮败的结局。——这不是说将自己所能完成的一切做到极致就能百分百得到好结局,不是的;外部环境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命运非要给你一个失败的结局的话,那就完全无从下手。但就算最后的结果真的难看吧,江户川柯南也希望得到的评语是:并非缺乏意志,并非决心动摇;只是客观条件铸成的错误再难挽回。 “你还真是一点不肯松口。” 松田阵平的声音很平静,并无劝解失败的焦急或是失望;事实上,他一直以来都信赖的属于自己的直觉正在发挥作用。有什么要到了,有什么要来了——无可辩驳的决心和难以抵挡的命运,像车轮滚滚,以披荆斩棘的气势到来,什么也没法将他拒之门外,甚至连一点点延后的能耐都没有;没有人能够主宰这场风暴,但这风暴却因所有参与其中的人而生;所有人都在其中裹挟着前进。 我明白了。 他伸出手:“去吧。” “什么?” “我说去吧。不过在去之前,给我个小玩意……能让我在你呼救的时候立刻听到并且马上赶去的小玩意。” 这反而有点困难。江户川柯南想了想,随后掏出定位器来,贴在自己的袖口上;接着摘下眼镜:“拿着。……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用?” 这是会不会用的问题吗。松田阵平看着被举到面前的眼镜,感觉自己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又全部崩塌了;真就不能给工藤新一好脸色!一旦尝到甜头,他马上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刚才和人打个照面还不算,没被认出来后反而来了精神,马上连眼镜都不戴,准备顶着这张等比缩小的脸上去自爆了。 “你这和裸奔有什么区别!” “什么叫裸奔啊!我不就摘了个眼镜!” 江户川柯南压根无法理解对方的思路到底飞到哪里去了,强行把眼镜带到松田阵平脸上:“这个是看位置,这个是通讯,这个,这个……” “我知道怎么用。”松田阵平打断他的讲解,“我的意思是,你就准备顶着这张脸上吗?你从大厅里的暗道得到了灵感,决定自己也有去无回?” “……你在担心这个啊。” 江户川柯南撇撇嘴,在松田阵平看来严重得很的大事,在他这里倒也不那么可怕;但确实不可不防。他想了想,说:“你应该带墨镜来了吧?”这么说着,自己已经主动去翻松田阵平的兜;真有。这人离了墨镜简直是不能活。老师说了多次他就是不听,没想到到这里还真有用武之地。 他把墨镜戴到自己脸上,勉强卡的住;偶尔滑脱,伸手扶一下就好。 “好了,边玩去吧。”江户川柯南拍拍松田阵平,一副用完就丢的架势,马上就被狠狠敲了头;但气氛毕竟轻松下来。松田阵平敲完他的头,觉得这小子今晚惹出的乱子可以暂且结账;于是也端正态度:“去吧。……祝君武运昌隆。” -------------------- 感谢在2023-11-04 00:22:12~2023-11-04 17:1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cedmochaccino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high voltage 江户川柯南点点头,转身踏出走廊。然而在此时,全场的灯光突然熄灭,从天顶到大厅,整个建筑陷入了黑暗。他听见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在场的各位来宾,我们现在一起欣赏酒卷导演生前未曾公诸于世的幻灯片——各位来宾,你们有谁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拍的画面吗?” 黑白的影像出现在幕布上。 而后主持人不间断地开始介绍影片内容,江户川柯南听见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在众人之中穿行……这让他感到不安。 在漆黑的会场中,先是伴随着快门声亮起的闪光灯——主持人委婉地提醒:“就算这张照片如何珍贵,闪光灯也是留不住它的哦。” 在众人的笑声中,一声——说是一声或许不够确切——巨响却突然爆发。与此同时,绽放在夜空之中的是明亮的闪光。极大的声光刺激让江户川柯南先下意识地看向窗外,他看到就在那聚集着女孩们,与自己所处之地气氛截然不同的地方,灯光突然脱离控制,转向照射入人群中。所有人先是爆发出一阵惊呼,随后好像有人反应过来一般,惊叫道:“是基德!”“基德!”人潮开始朝着灯光的照射地拼命地涌动,既有想要将他抓捕归案的警察,也有单纯想看个热闹的宾客;基德并未出现,然而却有数以百计的鸽子在灯光中凭空出现,它们扇动翅膀,挣扎着起飞,将人们弄得晕头转向。 就在羽毛飞舞中,无数人被明晃晃的灯光照的双眼犯疼,乱作一团。但基德不在那里。他不想用人造的灯光为自己镀金。江户川柯南虽然并不能马上判断出怪盗基德所使用的技巧,但凭借一种思维惯性猜到了对方下一次即将出现的地方——故而他一直看着月亮下。 在楼顶的顶端,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一身白衣的人从天台顶冒出头,而后是身体,站在了边缘。那才是怪盗基德。此时没有人注意得到他,基德也就好整以暇地看着众人从狂热中平息,直到第一个人指出他。 第120章 基德一扬披风,让今夜的月光完整地打在他身上。 “ladies and gentlemen, it\'s showtime——” 张扬的,自信的,同时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声音预示着好戏开场。他在惊叫中凭空消失,留下气得跳脚的警察和守卫们。 江户川柯南多看了他两眼。但旋即感到头皮发麻,虽然并未回头,但感到什么从他背后呼啸而过。这一切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内发生,由于笑声和惊叫声内外衍射无比嘈杂,潜藏在其中的那一声枪响令人难以识别——但接下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和被碎片反射的光点昭示了究竟发生什么。电灯拉开,有人倒在了吊灯之下。 遥遥向下一看,他很快认出了死者是谁。是吞口重彦。那个涉嫌受贿上报,风声不断的政客。在追寻和自己可能相关的人和解决近在咫尺的案件之间,他斟酌不过一秒,便飞快地跑下楼。下场后他不由得暗自感叹自己抉择正确,在攒动惊慌的人头之间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铃木园子。哪怕自己自变小以来都没和铃木园子见过面,也暂且没做好准备……但守在自己亲友的身边终归让人更有安全感。 就在江户川柯南暗自庆幸的时候,会场的大门被短暂地打开了。那些记者又一次堵在门口,闪光灯的声音如同枪炮齐发,急着窥探内部的秘密……门又关上了。但嘈杂的人声依旧能透过门的隔绝传导而来。让人心烦。而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在会场参加追思会的宾客之中,也有叫嚣着要求赶紧放自己出去的。声浪越来越大,人头攒动拥挤;不知道是不是门外记者的动作太大,推门太过用力,将这附近的人挤了个趔趄。 刚刚平息的喧闹声重又复燃,然而这一次并不像之前那样仅仅是无意义的发泄情绪,可以明确听到有人在指挥秩序:“让开,让开,小心别踩到!”“别推了有人摔倒了!”“把门关上!” 江户川柯南透过人群的间隙去看,勉强看出那人是谁来;是青天木绘里香。她此时侧坐在地上,裙摆在地面散开像一大朵花。发丝垂在腮边遮挡了面容,看不清表情;然而无法探究的情绪则更是让人浮想联翩,身形也是可以想见的楚楚可怜。门口的闪光灯无视了守卫的阻拦,一下全部对准了她。饶是她控制不住平衡摔倒,也丝毫没有表现出失态来,反而展现出不一样的风姿来。 她身边衣着笔挺的男士立刻严肃起来,挽袖口的挽袖口,检查着装的检查着装;誓要展现出最佳角度,连身上的气味也不要出错方才压低重心伸出手;然而有人早抢在他们前面。就他们费心整理自己的功夫,离得远的人走几步路都到了。铃木园子不管身上穿着的是多么贵重的礼服,拿出时如何平整没有褶皱,完美如同上天的造物;她不管这些。她是铃木家的二小姐,从来是她穿衣服,不是衣服穿她;直接蹲下扶住绘里香的胳膊:“你还好吗?脚腕有扭到吗?” “我还好。”绘里香轻轻地说。于是铃木园子开始发力拉她起来。第一下似乎是因为地板打滑,但很快绘里香就站了起来。她迅速低了下头,道谢后就有急着要离开的架势。但铃木园子却拉住她不让走,脸上还十分不好意思。与此同时江户川柯南也费劲挤了过来,随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是: “绘里香啊,那个……以后还办有怪盗基德参与的小型宴会,能不能叫上我啊?” 此言一出听得江户川柯南也险些一头栽在地上,心想我说园子你怎么还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怎么现场闹出这么大乱子你还有心思想怪盗基德的事! 一听这话,绘里香也大为震撼——几乎已经做出了符合社交礼仪内所能允许的最大表情;应该说任何人听到这种发言都很难维持表情平静,于是她急匆匆点了几下头就准备走;然而这种反应却让铃木园子认为是一种拒绝的表现——其实她的解读倒也没有错——于是更加急迫地恳求: “如果同意的话,以后场地可以由我来准备,需要用的宝石也可以由我来准备……拜托啦,就带我一起嘛。” 什么都由你来准备了那为什么还要和她们一起嘛?你完全可以自己玩自己的啊。江户川柯南实在受不了这股子花痴劲和色令智昏的发言,悄悄翻了个白眼;然而就在这移开视线的瞬间,看见青天木绘里香掩盖在裙摆下的黑色小高跟边沿露出一点紫色来。这紫色转瞬即逝,几乎让人疑心是不是错觉来;但这紫色同时也令人眼熟。 我定然在这附近见过的。或许就在这里,就在这现场。青天木绘里香已经成功地甩掉铃木园子的手,快速几步消失在人群之中,虽然无法从大门出去——大门口全是记者堵着,倘若吞口重彦的死并非意外而是人为,一时半会凶手也逃不掉;也不太可能从密道离开——且不说青天木绘里香知不知道密道的存在,就以之前松田阵平都推不开的门来看,除非青天木绘里香是个具有力量型替身的替身使者,否则也不太可能从那里离开。 江户川柯南想到这里,随即开始朝着四周打量。在一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身着紫衣的追思会中,紫色虽不亮眼,但却稀缺;他最终在一些宾客的手中看到了它。所有宾客在到来之时会被发放一条手帕,而颜色却不尽相同;有些人手中领到的便是紫色手帕。 那颜色与青天木绘里香高跟鞋边沿一闪而过的一抹紫色,应该是一样的。……但是她为什么会把手帕藏进鞋子里? 第121章 ……莫非今天的事和她有关? 然而现场还是混乱不堪。按道理来说,分会场内由于已经被怪盗基德下了预告函,在那里报备的警察想要到这里来,应该很方便快捷。但他们一直被卡在门口……是堵在门口的记者的责任吗。聚集在附近的宾客言辞之间,似乎想把这一切归责于纯粹的意外。美术灯年久失修,掉下来刚好砸中了吞口重彦,就此结案,不要过分去了解。他们也不喜欢这个人,没有为其伸张正义的念头。 江户川柯南不多听,也不准备在此长留;万一被铃木园子揪住,他也没有信心一副墨镜就能把自己的脸挡住。他跑去找了一名服务生询问手帕的事;对方回答说的确区分了颜色,也将手帕分配与宾客名单对应,现在可以查出紫色手帕都由谁持有。江户川柯南接过册子一翻,青天木绘里香拿到的并不是紫色手帕。 这说明那不是她的。她将别人的拿走了。那么现场也一定会出现没有手帕的人……他与青天木绘里香一样,都有嫌疑。更甚者,也许他们认识也说不定。 -------------------- 感谢在2023-11-04 17:12:37~2023-11-08 19:0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清蘅 10瓶;50079478、1444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ball breaker 一开始当整片夜空被照亮的时候,松田阵平叼着手电筒,心想怪盗基德这小子要是肯多照一会也好。省的他肌肉僵硬,现在下巴有点麻。但那光逐渐地暗淡了,预料之中;接替这个大动静的是别的大动静:巨大的爆响和人群的呼叫。 这外面乱七八糟的在干嘛,吵得要死。松田阵平皱眉心想:我在这好好的拆弹,谁也别来打搅我。怪盗基德到底在干嘛呢……算了,心浮气躁乃是大忌,无论如何,等到眼下的情况解决,气还是消不下去的话,下次和工藤一起去给基德添添乱子。转念一想,回忆起自己这发小天生的神异体质,松田阵平又忽然不确定起来;莫不是下面出了什么乱子,死人了吧……今天的一切都充斥着隐隐约约的危险感,感觉不死几个人很难收场的样子;就算今天不死,以后也绝对会出事。 这种预感反复回响。一股对于危机的直觉愈演愈烈,随之而来的是愈加沉重的脚步声;有人在走廊之间穿梭。不,有很多人;这种程度……这里遭到劫持了? ——我的判断还真是该死的准啊。随着粗重的脚步声一同响起的则是急切又粗鲁的呵斥声,他判断之中的劫匪开始赶人了。或者说找人?这点推测在松田阵平的脑内一闪而过。劫持人质必定会搜查房间,倘若我不跑,搜到我几乎是必然事件;然而松田阵平面前的装置内部结构外露,不同颜色的线交织在一起;完全还没到他可以脱离的时机。 三分钟。 他相信自己在三分钟之内可以解决掉手头这个最棘手的麻烦,但三分钟也同样足够这个楼层的劫持者转到自己的房门口附近;三分钟后,他只能选择躲在这个房间并保证不被发现。如果能成功把这次躲掉的话,得想办法找到工藤才行。 在最后一剪落下的瞬间,松田阵平极快地将手头的工具连同零件展露无遗的残骸朝着角落一推,将其粗略地遮挡了一下,掩盖有人来过的迹象后就转身快速躲进衣柜里。进来后他快速打量内部构件,暗暗感叹装修精致各有优缺点。衣柜内放置了感应开关,一旦拉开柜门内置照明灯就会亮起;但同时也在里面悬挂了几件备用衣物,男女款皆有;女士的长裙刚好能允许他在其后躲藏。也是他误打误撞运气好;倘若换做是个成年男性就未必能躲下了。 他拉上门,举起外套捂住衣柜内置灯以防光线透出,同时自己则趴在柜门上尝试听外界的声音。经过了两层门的隔绝,脚步声变得模糊不清,甚至不如他本人此时的心跳剧烈。这脚步声随着开门变得清晰,同时衣柜内置灯结束了照亮时间,熄灭了。 在一片漆黑之中松田阵平等待着劫匪的动作。有两种可能:乐观一点,劫匪是个纯混子打工人,一个月就拿那么点钱谁玩命?不查柜子,意思意思就走了;现实一点,劫匪会拉开柜子。这也没关系,衣柜里接线的熨斗他已经准备好并且预热了,颠起来分量也很足;烫面和砸核桃总得吃一个。至于砸了这个以后怎么办,那是以后的事。 而生活总是这样,永远在你准备做判断题的时候咔嚓一下塞进来第三个选项,硬生生掰成选择题。先是房间门打开,脚步声变得清晰起来,松田阵平随即捏紧了手里的熨斗;但他听力敏锐,隔着门却听见不寻常的声音。不是另一个脚步声,而是些别的。 房门口传来奇怪的动静。应该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因为地上覆着地毯,所以只是发出了一声钝响;并不十分吸引人注意,故而整层楼里,只有这个房间里的人能听见。 粗重的脚步声停滞,随后折返。声音越来越小,这意味着这个人出去查看情况了。 随后则是令人感到可怕的寂静;毕竟劫匪出去了总得做点什么,或是检查无误后继续手头的工作,或是干脆借着这个由头离开,也不查衣柜。但是这个人出去后就陷入了悄无声息的境地,哪怕是石头扔进井里都该有个动静,他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第122章 在这种情况下,松田阵平只能做出最坏的打算:他并不将那声物品砸地的声音看作同盟者的援手,而是一种试探的手段;所以他更加耐心,也更努力地将自己遮蔽起来;并且推了一下熨斗。 但这之后则是更长时间的寂静。当然,也不完全如此。空间中有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回荡;然而它太细小了,几乎听不到。这种事就跟宿舍里进了一只蜘蛛一样:比蜘蛛爬到床上更可怕的是蜘蛛不见了。 于是他伸出手,手指搭在柜门上。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了解外界的方式,虽然聊胜于无。但堵车的人也会喜欢下车看两眼,即便毫无裨益也会这样去做。松田阵平感受着房间内任何人可能导致的一点点震动,本来是应该没有什么结果的;但他偏偏感觉到了。他的手指灵活,并且敏感,因此察觉到有什么搭在门上。 像蜻蜓点水一般,是十分轻柔的动作,甚至稀薄得像个幻觉。有人也扶住了衣柜的门,和自己一样,一里一外。 该来的还是来了。松田阵平心想反正这衣柜也迟早被怀疑,如何被怀疑倒也无所谓。我的熨斗已经准备好了。 但一门之隔的人似乎没有动静。他就好像是突然爱上了这个衣柜,然后和衣柜悄悄地来了一场只存在脑内的绝世虐恋;或者是衣柜门带电,把人电在门口了。松田阵平感到毛骨悚然,比起直接的威胁,这种莫名其妙的行动也同样颇具压迫感。 最后将松田阵平从中解救出来的——假如他的判断没错的话——恐怕是那些劫匪之中的某名成员。 因为他听到一句不耐烦的催促: “好了没?就等你了!” “……我马上出来。” 据此他推断出劫匪应该带了头盔、面罩或者任何覆盖面部特征的装备。那句询问和回应同样含混不清。 而后脚步声远去,门被关上。刚才出现在这里的人的确是离开了没错。但内里恐怕是换了个人;松田阵平再三确认后推开门,旋即先是被角落里一大块不明物体吸引了注意力;凑上去一看,一个只穿着单衣的大块头男性倒在角落里,手脚已经全部被控制住了。他的身前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串武器,枪械手榴弹等等等等应该都是被从身上搜出来的。外面套的衣服倒是被收走了,有人冒充他的身份,大概是要混进劫匪之中。不知道为什么装备没拿。是负重太重? 不要就是我的了。松田阵平挑挑拣拣带了两个好带顺手的揣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笑话,工藤新一都会开枪,他有不会的可能吗。 他刚要离开,余光却突然扫到了什么。松田阵平突然疾步走到自己刚刚拆弹的地方,看了一眼角落:自己本来随手一推,藏得很粗糙的炸弹残骸被更加细致地掩盖住了。 有人收拾了现场。那他绝对也知道我在这里,对着衣柜门发了一会呆,但最终还是没有开门。松田阵平咬着嘴唇思考:多一个盟友当然是好的。盟友很有分寸,这份分寸让他少挨了一熨斗,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唯一的毛病是我还不知道他是谁。 他一开始还是习惯性地想起宫野明美来。虽然最后应答的声音含混不清听不出男女,但有阿笠博士的技术卡在那,声音并不是百分比可靠的情报。但是宫野明美究竟能不能做到这种地步呢?那样无声无息的行动……一声不吭地就放倒了一个至少体重方面很有优势的成年男性。 松田阵平有心想要找到那个人,但那么多的楼层还没解除安全隐患,他不能就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找人。他再次不甘心地张望一下,确保环境安全,转而又换了一个楼层。 事实证明,有些人你不找他,他会自己来。再一次起身之前,松田阵平首先看到了身前投射的阴影;他螺丝刀都捏紧了,浑身紧绷着站起来,转过身,面前的人果然覆面,看不清长相。但他举起手示意自己并无攻击意图。 “果然是你。” 对方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有些耳熟;松田阵平心头一颤,感觉是熟人。不用他开口,对方自己就摘下了面罩。 在这短暂的动作里,一阵难以言喻的期待漫上心头。从大铁罐子里开出一个自己认识的熟人,宛若开盲盒。松田阵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副头盔,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端倪来。但他失算了,因为先从那之中出现的并不是宫野明美柔和的下颌线,也并非自己和工藤新一那晚碰瓷的二人中的任何一个;他甚至不是自己的监护人,因为金色的如同绸缎般的长发从头盔之中宛若瀑布般流下。 随后头盔被整个摘下。金色的长发簇拥着的是一副彻头彻尾地属于白人男性的面庞;对方显然极其有个性,将自己的胡须蓄成了一个一个的方块。 但这个造型的确不属于松田阵平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他的心从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热情之中冷却下来,刚才那点似有若无的熟稔感立刻消弭于无形。 -------------------- 第69章 infected 是我不认识的外国人啊,但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松田阵平皱着眉头在那犯嘀咕,想了想决定先放过那点似有若无的恍惚。眼下并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时机:对方显然是与自己统一阵线,或确切点说,目前是。 既然已经组成同盟,有些事就可以先往后稍稍。只是这金色长发宛若阿富汗猎犬般顺滑的外国人摘下面罩许久也没有要主动自我介绍的意思,显然是有所隐瞒;松田阵平不抱什么希望地问了一句名字,对方只用“过会你就知道了”搪塞。不说就不说吧,你不说,那我也不说;咱俩一会就用那个谁互相称呼。松田阵平心里不屑,嘴上倒直截了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第123章 “我只是想,你这样一个人拆,太没效率,又危险。”外国人并不介意他的态度,侃侃而谈;松田阵平发觉他说日语并没有什么口音,虽然标准,却并不是好事。这样不就听不出对方的国籍了吗。 “你没有考虑过报警让警察接手吗?” “我已经这么做了。” 虽然松田阵平对于自己所拥有的才能一清二楚并且不羞于展示,但他自己也知道个人英雄主义是行不通的;简单来说,配合一同行动的人越多,成功的几率越大,这是一条朴实的定理。更何况警视厅的警察们对于□□处理、人质疏散等等肯定更加专业,这毕竟是专业培训过的内容。松田阵平自然清楚,所以也在第一时间把电话分开来打给了伊达警官和佐藤警官——他是有这二位的联系方式的——比他把这条讯息告诉工藤新一的时间要更早;几乎是一发现炸.弹后就即刻通知。 对方的行动当然也同样迅速,然而在短暂的间隔之后告诉给他的并不是好消息;他们进不来。那些记者形成了相当结实的隔绝层,而且具有相当的藐视公检法的勇气;一秒钟扯出八百个理由来,似乎忘记了警察不会和自己抢生意和拍到第一张照片的机会。 “但眼下的确不是突入的好时机。”佐藤美和子在电话那头有条不紊地解释,“事实上,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也决定继续留着这群记者来吸引注意力。” “你们准备伪装成记者吗?” “或者人质。” 佐藤美和子答道。这是她一贯常用的技巧,许多歹徒都曾因她的性别而放松过警惕,或者轻狂自大地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实力,最终同意了交换人质的请求——他们终究为看轻一个女人而付出了代价。关于这点,松田阵平自然清楚。他不再操心这些,自有大人去为他操心。然而此时电话中的背景音里传来个模模糊糊的男声:“让我接一下电话。” 是伊达航。他又问了几个问题,大致是确认现场环境以及建筑构造。松田阵平一一回答,片刻斟酌之后,还是选择把自己暂且打不开的密道的存在告诉伊达航。在会场的角落里有一条密道,但是似乎被封上了。伊达航听后沉吟片刻,忽然说:“我很高兴。” 松田阵平以为伊达航是为这条密道而高兴。即便暂时打不开,但毕竟是一条路。谁成想伊达航的下一句话仿佛是知道他的心思一样,说的是:“不只是为这条密道,松田。我很高兴,因为你不光拥有发现它的洞察力,还肯主动和我交流,和我沟通。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了不起的孩子;以后也一定会变成了不起的大人的。在此之前,请先保护自己直到成长为一个大人吧。松田,我并不是要阻止你的想法,只是接下来的行动中,请务必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佐藤美和子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看见伊达航结束电话,于是打趣道:“他又听不下去啦?” “这次他可没挂电话。” “真的?”佐藤美和子挑了挑眉,“那实在是了不起的进步。” 她知道松田阵平的抵触并没有恶意,甚至不针对任何一个人;但孩子不别扭了,终归是好的。所以她也很高兴。 真要命,我应该没脸红吧。松田阵平回忆着那通通话,心想自己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非得红着脸把那段肉麻的要死了的话听完;我什么时候成那种会被甜言蜜语蛊惑的人了?我做这一切是为了几句轻飘飘的表扬吗?当然不是。所以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他又想起自己七八岁的时候——现在看来真是尴尬的要人钻进地里去了——当着伊达航的面上嗷嗷哭边哭边骂要揍警视总监一顿,伊达航也不阻拦,乐呵呵地说啊对对对顺便给他擦宽面条泪;现在突然提起小时候的那档子破事绝不是一种青春期自恋式的回忆性自叙,而是想借此证明一个事实:我做这一切,对我将来揍警视总监的伟大抱负毫无裨益。 不是为了别人的肯定,不是为了报复,自然也谈不上什么物质奖励……那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去做呢。 在我不假辞色,漠不关心的外表掩饰下,却要跳动着一颗温热又鲜活的心;它非要驱使着我做一些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行动,这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啊。然而我却无法停止。 这样就算是个了不起的人吗? “警察进不来,对不对?” 那个金发外国人的话把他从回忆拉到现实里来了。 松田阵平应付着点点头。 “外面的记者的确烦人。”他笑了起来,“不过刚巧,我知道能让他们进入会场的方法。我想你肯定也猜出来了,对吧?” 密道。 那个外国人并不点明。言尽于此,但二者都明白了最后的答案。 无论他的情报来源是什么——总而言之,如果此人的话句句属实,那么这里并非只有一条密道。四通八达,十分适合有需要的人在其中快速移动,穿梭在不同的房间。 “事实上这不是那种‘你想的’通道。它的建造并不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一个潜藏百年的阴谋又或者是为了一场惊险刺激的杀人案;不是的。实际上,它只不过是为了让侍者能提供更加准时、舒适,且不突兀,润物细无声的服务。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服务生常常来无影去无踪?” 第124章 他说的的确属实。关于这点,松田阵平也察觉到了;先开始,自己和工藤在寻求服务生的帮助时,的确发现对方的出现和消失都宛若幽灵融化在空气中;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服务生有问题,比如被怪盗基德顶包了之类的。但当有这种来无影去无踪本事的服务员越来越多,他们也只能得出结论:这是一门服务生的必修。 但在宅邸内修葺专门用于侍者提供服务的通道……果然还是太豪气了吧。 “幸运的是,我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激活所有通道,你所叫来的警察,也有进入内场的方法。所以……你想要和我同去吗?” 那个外国人大方地向他发出了组队邀请。而在这段叙述之中,松田阵平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处矛盾: “你说那些密道是为了提供给服务生使用的对吧?” 对方点点头。 “但现在依旧在宴会进行期间,为什么它却关闭了呢?明明服务还没结束吧!”松田阵平抬起头大大方方直视着对方,“你说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松田阵平此人反应快想的也远,双方沉默的一段时间里,他连等会动起手来是先出拳还是先上腿都想好了。但这紧张似乎只针对他一人,对方移开视线,然而并没有表现出谎言被揭穿的哑口无言和恼羞成怒。他偏过头去,半晌才回答。然而这声音并不大,更像是喃喃自语: “是啊,它本不该被关闭的。” 细看之下,他的眼神竟然狠戾起来;不过这点锋芒一闪而过,很快就抓不出错来;变成他们初见时那副自由散漫又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自信。 松田阵平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如此怪异。我指出了你话里的漏洞,莫非还要怪罪到我头上?你要动手我就奉陪。然而事情再次出乎他预料,对方忽然像临时起意一般,笑嘻嘻地说:“我突然改主意了。” “……什么?” “我自己一个人去做大概也可以,你呢,就在这里好好呆到外面安全,然后打电话让警察们接你出去……” 等等?松田阵平震惊于对方转变主意如此迅速,随后就看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退出房间关上房门,破坏门锁让门无法正常打开,整个流程一气呵成;松田阵平慢了一步,被堵在门后;你这人气性怎么比我还大! 这么一通下来,松田阵平的火也上来了;我能让你困住?我会被你困住!我要是真被卡死在这个房间直到被人救我就跟你姓!他先看房间里的窗户,封死的打不开,打破的话动静太大;但自己身上姑且还算是带了把刀。你看好了,小刀在我手里也够用。 松田阵平攥着刀蹲在门前;门锁确实已经被破坏变形了,但是门的活页还是能拆的。虽说这里的装修实打实的结实,但松田阵平本人十分愤怒,加持之下速度也未必就慢多少。二十分钟后,松田阵平夺门而出。 字面意义上的。他把门卸掉了。 -------------------- 感谢在2023-11-08 19:01:24~2023-11-09 20:3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决战日本煤老板之巅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thriller 有一种鸟是用笼子永远也关不住的,它的每一片羽毛上都沾着太阳的光辉;同样的有的人你也永远控制不了他的行动,虽然此人尚且年幼,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彰示着未来必然会发展成大猩猩的结局。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室内的指示牌后,随即决定向上跑。这倒不是修建的人特别坦诚,直接在指示牌上标注了“密道指挥中心请于顶楼右拐左手边第二个房间”之类的;但它备注了监控室在顶楼。 控制全场的通道,少不了监控系统的辅助;那么控制开关应该不会离监控室太远,或者说干脆就在其中。二者应该不太可能分开修建,毕竟有钱人是有钱,但并不是冤大头;而且他们既然为高效率付出了这么多努力,没道理在这种地方绕远路。 不过这楼道未免有些空旷了。是他们已经押解人质到大厅了吗?松田阵平没敢大大咧咧地直接探头出去看,也不敢坐电梯;摁楼层的提示音会吸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力,在这种情况下,要时刻小心。松田阵平一路谨慎地顺着楼梯向上,同时掩盖住自己的身影。一边上行,一边回忆刚才的情况。 被平白无故关了个禁闭,松田阵平再次回忆了一边刚才的情形。这一回忆倒还真让他想起了个线索来;刚才对线的时候,那个——想想口音和对方的表现,松田阵平可以确认这大概率是个意大利人——意大利来的阿富汗猎犬虽说逆着光,看不太清细节,但那人笑的时候,嘴部闪过一抹诡异的光。 金光。 当时急着对线,居然连这么重要的特征都后置到待定栏了。松田阵平一回忆起来就感觉自己那并不算多么超前的审美被人摁在地上痛殴了一顿:他满嘴金牙。 金牙还刻字。 松田阵平切换成照相机记忆法模拟了一遍当时的情景,总算是拼凑出那行字母来:——zeppelin?是姓吧,齐贝林?我记住你了。 整个宅邸被修建成中空的环形结构。在四楼以上,则在两侧多添了露天的一段回廊;想必在修建时的目标应该是为了能够让宾客们度过一个完美惬意的夜晚,并观测夜晚的群星——这正是宅邸选址于偏远郊区的原因之一。在如今的东京,能够窥见黑夜衣摆上碎钻的地方,唯有城市的边沿。 第125章 这使得内部建筑构造更为曲折复杂,颇有点迷宫的意思。一方面有利于躲藏,另一方面却也得时时刻刻防备着背后的阴影。这里正一视同仁地算计着所有人。 松田阵平听到远处山陵上盘旋的路段车轮碾压地面,如同雷鸣。这动静在他爬升至四楼朝上后,即刻变得明显起来。夜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吹来,这里顿时在感官上向四面八方延展,宽广无垠。 转过走廊转角,在呼啸的风声中,松田阵平敏锐地捕捉到一点点微小的声音。类似于机械开关的声音。他先确认自己周遭的环境是否安全:应该可以算得上安全。他看向背后,一扇看起来相当有分量(意思是不太容易被他夺门而出)的暗褐色厚实木门在自己背后严严实实地关闭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听不到声音。 换言之这里如果真的钻出人来想套他的麻袋的话,首先要先推动这厚重的木门;这种分量,不可能弄不出声音。这么一来,也留够反应的时间了,勉强算安全吧。 这么做出判断后,松田阵平小心地循着声音方向摸索过去。他看见走廊尽头那个金发的意大利人蹲在门口摆弄着什么;再凑近一些,则看得更清楚。他——现在或许可以称呼其为齐贝林。齐贝林手里握着螺丝刀,将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门口的一块板子卸了下来,里面明显可以看到有一处空间。 松田阵平走了上去,示威一般叫出齐贝林这个姓。对方的反应慢了半拍,随后转过头来,并未表现出什么大惊失色的态度,似乎早料到关他是白关。 好在他没有更嚣张一些,来一句“太慢了”或者“你让我等太久了”之类的话,否则松田阵平真要先算算总账才肯罢休。齐贝林只说:“你来了。” 不然呢,还能是别人假扮的?怪盗基德在分会场堂堂上班,没空管我们这。松田阵平习惯性地想呛声,又忍了忍憋回去,说话还是很顶:“这里就是控制台了吗?” 齐贝林想要回答他,但粗暴的声音在他们背后轰然大作,比风声更喧闹,比雷声更撼然。随后是混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他们;在走廊的尽头,一个人刚刚露出半个脑袋来,齐贝林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怀中掏出枪来;甚至不需要双手协作,右手仅仅凭借运动的惯性就让枪虚空上膛,从拔出枪到射击不超过0.3秒;这甚至是在有一定转身角度的基础上完成的动作。他击中了。血花绽出的并不明显,这里的死亡竟然是遮掩着而来的。 当然枪声盖过了一切。倘若一枪不够,就多来几枪。齐贝林的枪法不错,拔枪更有种西部牛仔的气势,倒让人觉得他头上长发秀密却好像缺了点什么;应该是一顶牛仔帽。这人应当披着披风骑着马在辽阔的北美平原上飞驰。敌人应声倒地,与此同时齐贝林也飞快地对松田阵平说:“这个就交给你。”随后他闪身而去。 不必他特意交代,松田阵平早就自己上手去端空格内的装置了。 松田阵平的视力不错,也没戴墨镜,自然看那抹血花看得清清楚楚。但这种时候他不争辩,毕竟事态愈演愈烈,由不得他争辩。因为亲眼看见那枚子弹钻入人的头里,所以他也不妄想会不会只是受伤。他的手探进去,随后碰到了一个盒子。别是什么“惊喜盒子”吧。他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拿出来一看,万幸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爆炸的玩意。但它是第二层防护,未必就比一个炸.弹难拆多少。 好在这里的是我。松田阵平这样想着,手上动作不停。他感觉到自己的状态稍微有些偏差,但还在理智的管控范围内,因此不算什么要命的疏漏。这点不在线并非无法接受人命在自己面前流逝;需得知道松田阵平的意思并不是说他就放任这群劫匪去死了,并不是;但他们的死亡本不该给他带来什么情绪波动。虽然这个意大利人看起来神神叨叨的,一举一动显得有一搭没一搭,像个神经病;但松田阵平毫不怀疑他敢于往自己手上沾血。不为什么,他就是知道。 他只是对于此人一言不合就开枪弄得有些无措。想到这里,松田阵平又无法琢磨自己的内心了;他直觉认为一个恶魔被毁灭了,然而不应该是一个更恶的恶魔来做这件事。杀人对于齐贝林来说或许是一件寻常的事吧,他掏枪的时候身上没有半点杀意波动,不需要下很大决心或是做许多准备;这是他世界里一件非常非常,平常的事。 松田阵平不害怕,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说,虽然从小到大的同学或有或无恶意地议论松田阵平的未来会不会走上歧途,就连工藤新一也打趣过他的气质实在混沌的不像话;但离真的偏离,则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这距离是他一辈子都不会越过的。 等到事情结束,警察们应该抓不住这个齐贝林。 虽然眼下尚且身处险境,但松田阵平无端想到了相对来说有些遥远的,一切尘埃落定的结局。他对于警察能控制眼下的形式报以奇迹一般的信任,这点或许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从何而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齐贝林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并非理念意义上的,而是他就觉得这个人和自己简直不在一个世界。 但是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松田阵平拆开了保护盒,在看清内容物之前想:大概只是不同国家的文化差异吧。 待他看清盒子里的内容物后,心情顿时复杂中带着些无语。 第126章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这里被搞了两层保护,我没想到这两层保护是为了保护一个锁。 这是什么南瓜保护盾套高坚果的操作? 出现在他手中的是一个13位随机密码。这个门锁上的密码每秒都在变化。除非某一秒里输入的密码和变化中的数字刚好对应,否则就无法打开。人力显然几乎无法做到,但松田阵平没有在这里看到任何外置的插入口,也就是说无法通过别的插件装置打开——换言之,这里几乎相当于一个密室。 用朴实一点的话来讲,就是说基本没可能解开这个门锁。 但是咱们话赶话的到这了,你解也得解,不解也得解啊。松田阵平此时的心情中愤怒里带着丝淡然,一声不吭地去旁边的房间找——好的,有尚未被拆卸的炸.弹;减少剂量,然后带过来放置在门锁旁边;最后:爆! 什么花里胡哨的。跟你爆了! 监控室的门是电磁门。开关遭到破坏后,自然失灵了,可以随意上下推动。 松田阵平像掀门帘一样把电磁门抬起来,然后进入室内。 他试着去找密道控制开关,但先打开了全馆监控。监控也行,了解目前的局势也是有必要的。他调了几下,找到了大厅的监控。 -------------------- 那个门大概想象成fnaf一代的电磁门吧。 不过我也觉得停电以后门不是放下来而是收着就很离谱,于是改成能放但会被抬起来的设定了。 感谢在2023-11-09 20:30:55~2023-11-10 21:4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报社君 19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the show must go on 松田阵平试着去找江户川柯南的影子。好消息是大厅尚且未遭到劫持,坏消息是连带着自己的发小也一起找不着人。他只能先安慰自己,不管硬件条件被削成什么样,工藤都还没到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来就直接被带走的程度。自己这里一直都没收到他的报警,说明并没有那么凶险。 他把大厅监控最小化到角落里,随后开始在整个控制系统中寻找全场通道的控制中枢,并一心二用地拿着眼镜戳戳戳,戳出通话来;稍微等了片刻,语音即被接通。江户川柯南的声音小但并非虚弱,应该是正猫到哪个角落里不想被人发现;但呼吸平稳,大概率没有受伤,还算安全。 “喂喂喂?” “你那边情况还好吧?” “还好。你呢?” “我看不到你。你在哪?” “我在桌子底下,你看不到正常。怎么,你在监控室?” “是啦。坏消息,大厅很快就要被劫持了……继续在桌子底下猫好吧,别乱跑。” 松田阵平听到通讯对面沉默了一会。他非常能理解,并且也对于当下混乱不堪的局势表达了不满的情绪。当然,同仇敌忾的一起吐槽完现实也没用,所以在确认对方安全状况并互通情报后,他们又关闭了通讯。 躲在桌布垂坠的桌子下面,江户川柯南暂停了通讯,开始回忆所有可用情报。除去那条也许可能是的紫色手帕外,在刚才发生了一个短暂的小插曲;有人痛恨吞口重彦极了,在他的死尸前还大口大口干饭;结果这么缺德还是遭了报应,他从饭里吃到了个碎裂的半环,于是万分恼怒地将其吐了出来,并且嚷嚷着要找厨师的事。 在场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于是无人在意角落里的桌子下,一只小手悄悄地把破碎的半环收了起来。线索虽然尚且没能被联系起来,然而江户川柯南本能地认为这个半环可能会是破局点。即使直觉错误,侦探素养也不允许他将任何可疑线索置之不理。 他本来是想在之后寻找机会离场并继续追寻自己变小的线索的,但听到松田阵平说这里即将被劫持,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留下来为好。他要看着事态解决,为此暂时放弃自己恢复原样的可能也不是不行。 于是江户川柯南在将半环拿到手后,依然躲藏在桌子下面。被提前知会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他反倒少有地静了下来。他听见喧闹人声掩盖下的脚步声,如同从天而降;听见他们来到大厅控制局面;听到劫匪驱赶门口的记者。说来好笑,警察怎么也赶不走的记者,到了现在反倒听话极了。 这样想着,江户川柯南不知怎么又想起那圆环。他拿出来一看,在桌下暗淡无光的狭小空间中,他却看见那圆环的边沿隐约发着蓝绿色的荧光。 ……夜光涂料? 江户川柯南突然想通了。迅速将持紫色手帕的宾客名单在脑内过了一遍,同时反过去又拨打到松田阵平那边:“你是在监控室对吧?” “是,怎么了?” “监控倒回吞口重彦死前。我需要知道吊灯掉落之前所有人的站位……我已经知道凶手是用什么手法杀死他的了,现在,只剩确认身份了。” 在江户川柯南的两次传呼期间,松田阵平已经找到了激活密道的控制入口——应该说他早有预料,在这里也同样有设置问题:他能够提出三个是非题,而电脑会据此做出三个回答,但是以1和2代替是和否。他需要判断出哪一次给出的答案是实话,哪一次是谎言,哪一次则是随机的答案,并且用这个顺序输入字母abc才能激活控制入口。 第127章 “我已经问过一个问题了。‘2’应该就是‘是’的意思。” “你怎么问的?” “我问的是:‘如果我问你第二个问题的解答是否是随机给出,你会回答2吗?’它说‘1’。所以第二个问题不是随机答案,第一个问题无论对错都会说‘否’。” “你的思路是对的。接下来的思考交给我,松田,你现在去看监控,把你判断有嫌疑的人的特征全部告诉我。” 发小把电话打来倒和松田阵平的意。不是盘不明白逻辑,实在是比起抽象问题,找人更合他的喜好;遂直接将题目转述给了江户川柯南。对方干脆地承诺自己来想这个问题,让松田阵平来看监控。 首先排除身处吊灯之下的来客。他们瞄不准吊环,会被巨大的水晶吊灯遮掩视线。也排除刚刚吐出吊环碎片的三瓶先生和做司仪受大家注意的麦仓先生。如此一来,七个人排除了四个,只剩樽见先生和南条小姐,以及枡山先生。 他将这个结论告诉江户川柯南,对面也刚好想出了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直接问1+1是不是等于2。你直接先把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正误判出来吧。” “它说不是。” “二是错误答案。那第一和第三个问题……为什么这个问题只让按照顺序回答啊。这个问题的原型应该是三神问题,但三神问题是可以重复问同一个神问题的。” “我开了。” “啊?” “我问的第三个问题是不确定的问题。我问他薛定谔的猫会马上死吗?他居然给了个答案出来。那他肯定是乱说的那个,一是给正确答案的。” “……你小子反应倒快。” “过奖。这题目这么难,没想到出来的密码居然是abc。真是……总感觉凭小兰的运气,她有很大概率蒙对啊。” 江户川柯南歪着头想想,感觉还真有这可能。他悄悄撩起桌布看向外面,看见劫匪的首领正在指挥所有人蹲到一起去。没有人表现出特别的抗拒,虽然脸上表情难看,但大多很听从命令,也不反抗;甚至连可能引起误会的小动作也没有。地位高的人中的确有颐指气使的,但高到一定程度就会开始惜命。 然而变故就在此发生。 其中一个人忽然毫无征兆地举枪射杀了抱头蹲在一边的枡山宪三。没有理由,甚至那人脸上的表情还未反应过来,身躯就已轰然倒地。 ——为什么?! 这种没来由的简直如随机作案的杀人选择吓呆了众人,不乏有尖锐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响起,却又很快安静下来;谁也不敢让自己充当下一个出头鸟。而开枪的人似乎不准备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任何解释,这种沉默带来的压迫感是铺天盖地的。 众人惊恐地注视着他,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角落。待看清这个不幸的人后,又报以了最大的同情……但也只能是同情。 他走向了青天木绘里香。女孩坐在角落里,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铃木园子在她身边,她不依不饶地追上了绘里香。一开始看见劫匪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万分紧张,然而苍白着脸安慰自己或许是同方向,同时手不自觉地捏紧了绘里香的胳膊。 劫匪越走越近。逐渐近到了一个无法忽视的距离……举起枪。 那个让人难以承受的结果变得清晰。 青天木绘里香抬起头。她的表情出奇的平静,似乎在面对死亡时也保住了自己高贵的派头。她比在场任何人都更冷淡。她想:今天一晚上组织被动物园折了皮斯科,爱尔兰应该会很生气吧? 她关注到这个人开枪毫不犹豫,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空白的可怕。这并不代表这个人是什么极其高层的人,老爷们通常不亲自动手。不出意外的话,这只是个身体素质比较好的小兵,只被交代了要杀死两个长成这样的人,而不知道身份。否则如何解释他脸上的空白呢。 会被逼到这种境地,动物园想必忌惮组织极了。他们枪杀前恨不得任何节外生枝的动作都不要有,任何乱子都不要出……他们实在害怕。 但在决定出手之前,却连破釜沉舟的勇气都没有吗。 青天木绘里香想:选择这么个小兵,难保没有存了一旦行动失败就断腕弃子的想法。如果被翻盘,就交出这个负责人来赔礼道歉;反正不是什么干部,交了也不肉疼。是的,这个小兵的确听话极了,也有着强大的身体素质。 但这不够啊。 身边素昧平生的女人忽然扑上来恳求这名劫匪高抬贵手。她挡住绘里香面前,用身躯遮蔽了她。绘里香立刻拉着铃木园子向后缩,同时不着痕迹地腾出了相当一片空间。 在这个小兵被背摔到地上陷入昏厥,警察们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甚至不能看出从哪里来,像穿墙进入会场那样——并且迅速控制住局势时,青天木绘里香甩开呆住的铃木园子,转身离开。 看吧。 不拿出底牌来是可耻的行为啊。倘若对面是个比我资历更深的动物园的代号成员,想必一定能看出我身边这位是便衣警察……但他们偏偏不这样做。 当然,就算他们这样做了也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无非就是有没有多死一个我和那个女警的差别,本质上对胜败的影响趋近于无。 她的消失以这陡生的变故与获救的狂喜做掩盖,按理来说不该有人察觉其中关窍;然而在江户川柯南放下蓄势待发的麻醉手表后,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 第128章 -------------------- 中间那个问题是被加了限制,只能按照顺序并不能指定回答者的三神问题。 如果有逻辑问题的话希望大家指正。我的回答是ozo.jpg 感谢在2023-11-10 21:48:28~2023-11-11 22:1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07101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the other side of paradise 应当指出的一点是,江户川柯南察觉到的问题,其实并非立刻扎根到青天木绘里香身上。他所在意的是那名劫匪倒下前的状态。事实上,在便衣状态的佐藤美和子即将动作之前,江户川柯南明确地看出他有开枪的意图;想必距离更近,正面对上的佐藤美和子自己也有这种预感,所以在背摔前就已经做出了可能会被枪击的心理准备。 但她最终没有受伤。一定有人做了什么。 于是在安全后,江户川柯南拼了命的挤开人群凑了上去,佐藤美和子早已投身于镇压其他劫匪的工作,故而江户川柯南勉强还能看一眼。那个人呈昏迷状态倒在地上,但身下却有暗红色的血。他的装备厚重地裹在身上,找不到创口在哪,也无法判出形成原因。但江户川柯南发觉了地上的玻璃碴子——这当然不是凶器。江户川柯南四处打量并向上仰视,最终视线锁定了一处楼层的窗户。 它碎了,玻璃的碎片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警察处理劫持人质的案子会准备个把狙击手也正常。 就在这时,他眼前一黑——或者说眼前一紫。江户川柯南马上伸手去摸,从头上摘下一张紫色的手帕来。这是青天木绘里香藏起的那条手帕吗?它是香的,但夹杂着火药的味道,还有烧灼的痕迹。小苍兰和二氧化硫的味道在空气里纠缠不清,随后升入高空。 他的推理早已成型,但现在才算是亲手得到了全部的证据。虽然以现在的身形不好大大咧咧地去找警察说明情况,但只要我收着证据,松田回来就可以让他代劳。……哎,感觉我没变回去之前会经常让松田当代言人啊。关于这点,江户川柯南还是挺高兴的;他看得出无论是伊达警官还是佐藤警官,包括彼此接触不多的目暮警官对松田的观感都还不错,只是自己这发小别别扭扭不肯认,一个劲地往后躲。但现在接触多了,关系一定会和缓的吧。 江户川柯南刚想到松田阵平,随即就感觉自己被一只手像拎猫那样拎起来;说来真是让人五味杂陈五脏六腑五谷杂粮,被拎得多了,他马上感觉出这是松田阵平来。被折腾这么多回,他早就看开了不在乎那些细节,直接无视了这过分的携带方式转头道:“来得正好啊松田,拿着这两个东西去跟伊达警官说一下吧……” “等会再说。” “……发生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到地方你亲眼看到就知道了。” 在察觉到自己正在飞快地靠近大门,江户川柯南挣扎起来: “——等一下你是要离开宅邸去别的地方吗?” “是啊,不然呢?” “等一下等一下!我的事还没有办完啊!” “你说这晚被伪装成意外的故意杀人案?我等下会回来。” “不是啊!”江户川柯南对着空气打了套拳好不容易挣脱跳了下来,“是那个和我变小有关系的人……他现在还在顶楼,拦住他并非完全没可能啊。” 他和松田阵平对视,然而一对视便吓了一跳;他从未在对方的眼中看到这种神情:又急切,又迟疑;似乎现在发生任何事都无法阻止松田阵平的行动,但他自己就无端抗拒着亲眼目睹真相。他看起来像是被人狠狠地欺骗,又被抛下了。 “松田……发生什么了?” 江户川柯南不确定地问。 松田阵平抿着嘴,皱着眉头几次开口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只没头没尾地再一次重复:“……你过去了,亲眼看到就知道了。” 他语焉不详。江户川柯南明白松田阵平会如此少见地展现出这副样子,必然是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发生;它比多加了几个限制的三神问题还难解,比与警官们和和气气不别扭地对话还难做到。我该分担他的困厄的。可是我才刚刚为公众们牺牲过一次,再次让步,有些太苛责我了。求求你了,至少描述一下事情有多严重吧。江户川柯南在心底恳求:只要你一开口,我就会立刻说服自己跟上。他感到自己的胸口正在收紧。 我只要这一句话,别无所求。 然而就在这时,顶楼忽然传来推搡桌椅的声音,仿佛一场会议结束而人们急着返回家中。但显然那里发生的事比开会要惊险得多——因为密集到吓人的枪声不遮不掩地响了起来,与之一同绽出的还有玻璃的碎片,在夜空中闪着动人又不详的光芒。阴影悄无声息地降临,带着螺旋桨的声音来而复归。江户川柯南和松田阵平两个人都没想到这种事情发生,一起对着天空愣了几秒才回神。 “哦,我想,不用取舍了。” 江户川柯南好半天才干干巴巴地这样说。松田阵平并不回答,而是直接抄起江户川柯南就直奔宅外而去。 车开得像火箭。江户川柯南明确感觉到松田阵平脾气差的厉害,甚至迁怒到了这辆车上。他不多嘴,只看向窗外,黑色的天幕下勉强还能看见直升机的一个黑影。松田阵平秉持着杀人放火般的决心,追着那直升机疾驰而去。他们追击的人像是一条河的不同支流,最终汇聚到一起,涛涛而去。 第129章 在这种时刻,他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来。 松田阵平打开了密道的机关。说来也怪,他输入abc后身后马上传来个声音:打开了?真厉害啊。他一回头,发现是那位齐贝林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奇怪的不是他来去无踪,奇怪的是他出现而自己毫无感觉。我怎么会对这样的危险分子放松警惕?他心里觉得奇怪,表面上不显,只硬硬地答了声是。 那就好。齐贝林说好啊,你把构造图给警察们解释一下,就安全了。他回过头来笑了一下,几欲先走。到这里,紧急关头下被加了诸多buff的三观随着密道控制中枢一起被重置,松田阵平想起面前这人刚刚杀了许多人来;即使杀的全是劫匪,也不是法律所允许的。他有心让今晚圆满,那就先从所有嫌疑人伏法开始吧。 松田阵平是想抓他。但是他清楚自己上去硬碰硬没有取胜的把握,于是旁敲侧击地问齐贝林要去哪里。齐贝林说要去接一个人走;于是松田阵平又问:谁,长什么样子?我刚才看过监控,或许记得。 好吧他不记得。谁会闲的没事干把现场所有人的动向都记得?但他非得给自己寻个由头,起码跟上才行。就在这时他们即将走到了走廊上的露天部分,没有照亮。面前是宽广的夜空,走廊两侧倒还亮着灯,但那光太温柔,碰不到这里来。 齐贝林看着他,忽然笑道:感谢你的好意。但是呢,我突然发现,她是个很厉害的孩子,已经自己找了上来。 松田阵平不解其意,然而随后就看到一个女孩匆匆忙忙地爬上楼来,高跟鞋依旧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是从光下跑来的,松田阵平遥遥看了一眼,认出这是青天木绘里香来。她的名字被这个人提及,显得有些怪异;但随即他想起自己刚刚来的时候,自己与工藤曾对这个女孩进行过短暂的讨论。 工藤说:她不也是你监护人收养的孩子之一吗……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呢。 她与我的监护人是同一个。她与我的监护人是同一个。这句话在松田阵平的脑内回响,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以至于他什么也听不见了;在一片寂静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跳,看见那个——天杀的,他是个屁的齐贝林啊!——男人朝自己走来;手指伸入他保养得当的长发里,使劲一揪—— 显现出真容来。 萩原研二笑着走了过来。 他撕下的面皮连同其上秀丽的亚麻色长发被他随手抛下,很快飞到看不见的地方。那副金牙大概也是做的牙套,对方用手遮住嘴,舌头一顶,就将其吐了出来。于是这么一来,说话声音匹配上了发音方式;难怪我初次见他觉得熟悉。可是为什么是他呢,凭什么是他呢?于是轮到破译密码前的几声枪响在他脑中回荡。 他说:……你在说什么? 松田阵平是真的没听见。 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枪响那么的响亮,以至于掩盖了一切;像被邪祟入体,看不见的闪电把他从头电到尾,只看见对方的嘴一张一合。他只能努力去看,声音则像是风一样从千里之外传来。 萩原研二说:小阵平,我要走了。你不会告发我的,对吧? 虽然说着恳求的话,可他的神态一点不虔诚,轻佻又自得,笑得很美丽。光看神态,宛若说了什么夸赞之语。松田阵平太生气了,太愤怒了,也太无力了。因为他没学过唇语,读出这句话来,是因为自己平日里见他说过太多太多次。一起折腾工藤并对着没自己高的孩子认错,一起从班主任的问责下生还,我们说了太多这句话了。 现在你也要对我说了。真该死啊,你是想要把我抛却在这里吗。对方佻薄又冰冷的笑意和那些死者的脸与血在松田阵平面前交替闪烁如警车上的灯。 你会保守秘密的,对吧。 他的手或许是因为在露天的风口吹的太久,冷得像蛇。轻而易举地划过松田阵平的脸又转瞬即逝,转身却搂住青天木绘里香的腰——那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的裙摆随着忽然猛烈的风绽放,萩原研二此时宛若手捧花束即将与情人赴约,甚至还整理了自己的着装是否得体。 而这股没来由的风是直升机带来的。它的灯陡然出现在三个人面前,过盛的光反倒让一切都不甚清晰来。松田阵平只好先闭上眼并且抱住头,在狂风中凌乱地稳住平衡。再睁眼,就谁都不见了。 -------------------- 玩声优梗玩得最酣畅淋漓的一集(不 第73章 wildest dream 其实用绳梯爬直升机是一个比较灾难的行为。不知道有没有大学生给自己的床装过绳梯,下床的时候简直是加油特种兵;一个滑铲就把下铺的头铲飞了,全宿舍保研。好就好在直升机的光打的够猛,所以在空中飘摇的过程也可以避而不谈;除去青天木绘里香成心不让他特别好过,不主动爬绳梯,只在萩原研二身上挂着。 她没看见松田阵平,也懒得费心思去探究。到目前为止,此人尚未与她打过任何照面,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绘里香乐:“你今天怎么穿成这副德行。”贝尔摩德跟我吐槽了,说干邑的描述简直是天方夜谭,谁家正经人能穿成这副德行满街乱跑?长发配络腮胡配口绿配金牙(还刻字),要不是这位的脸在江山在生生顶住了灾难搭配,贝尔摩德又好说歹说的把口绿扣下了,否则几乎做不到暗中潜入。 第130章 萩原研二心说你倒是先从我身上下来!自己爬,自己爬!没看见我忙着呢吗。但是显然爬绳梯不用嘴爬,所以他自己也知道那个理由挺难解释的通的;所以干脆避而不谈,容后再议。他只说:“看了些有的没的的旧报纸……”他调转话头,“接下来你是准备和我一起行动呢,还是提前放你回家?” 绘里香这才高抬贵手攀住绳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嗯,有点困。我要去回去睡觉了。” “好。那就等会把你放到别馆的楼顶。” 他们成功登上了直升机。直升机上只有一个人就是驾驶员,绘里香爬上后座以后就窝起来大睡特睡;萩原研二则慢慢挪到驾驶舱。他们都先在后视镜中看到了彼此;一个对视以后,都无声地笑了起来。萩原研二先说: “……那一枪真是太感谢你了。”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在面板上摁下几个按钮,屏幕随即跳出几个弹窗来;上面的字有小又密。直升机被调整为了自动驾驶模式。而后他摘下耳机,转过头来。 诸伏景光眯着弯弯的猫眼,心情很好地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开的枪呢?” 我当然知道了。萩原研二顺理成章地坐到副驾驶上。明美千里迢迢地赶来,提供的信息足以让我把赤井秀一从现场排除;那还能剩谁,总不至于是琴酒吧。我还知道你有些重复的记忆,只是悄悄装了这么久,我差点被你晃点过去。就不能对我稍微温柔点吗? “我没告诉她这件事。”萩原研二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陈述眼下的情况,“你想要让她知道吗?” 于是诸伏景光转过头去看后座,青天木绘里香早睡的不省人事;呼吸均匀,发丝散乱着落在脸颊上。“不,别告诉她。”诸伏景光又着重重复了一遍,加上了限定词,“以后也没有必要告诉她。” “好。” 萩原研二立刻答允下来,别的一句都不多问。他们随即沉默下来,然而一点不尴尬;萩原研二思索着,这实在是意外之喜;本来以为自己来来回回刷好感的行为遥遥无期,结果没想到人家早给你悄悄记在账上。虽然只表现出三分,没准心里早就存了七分。他从高空眺望整个东京,虽然景色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然而无端端的,霓虹灯就要更绚丽夺目,车流行驶的声音就是更优美动听;真让人感到幸福,只要你也心意相通。 这种惊喜不亚于一个每天体弱多病咬牙坚持操场阳光爬的脆皮大学生体测前夕只求能坚持跑完全程,最后成绩下来却几乎满分;实在是让人高兴。萩原研二非常快乐,几乎要把自己刚刚在最擅长的科目整花活的事情抛之脑后。 整个花活而已嘛,没逝的。他安慰自己。可是压根安慰不了一点;当时热血上头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现在倒是越来越后悔。 事实上他大概能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在攀着护栏看到绘里香的头被枪指着的时候,萩原研二感觉自己身上的血都凉了一半,恨不得321跳,不是跳楼是跳世界线;哪怕皮斯科那家伙先死了也不解气;是的。虽然此人最开始决定关闭密道的时候并无要取走玛尔戈性命的意思,或许只是想让同僚能靠谱些别乱跑;然而当现场遭到控制,关闭的密道也同时无法让绘里香及时撤离;那他就不可避免地遭到迁怒。 所以死了就死了吧。当然不会继续生他的气了,但是……就这样吧。 今夜其实是凶险万分。差一点组织的大部分高级成员就要被动物园包圆在里面,但最终翻盘,并悄无声息地完美撤退,反过来将动物园留在了陷阱之内。——当然,现在就这么说或许有些伤人心了。连神明看了也要摇头叹息:这两个男的自顾自地凑在一起,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实在是太过分了。 “zero还在顶层的会议室被堵着呢。”诸伏景光温柔地催促着,但这不满并不叫人感到厌烦抵触,只让所有谈话对象自觉内疚,“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吗?” “……啊对不起,以为他早出来了。”萩原研二马上收敛了四散的思绪,“不过现场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吧?既然小降谷已无后顾之忧,那么天空也是路啊。” 他意有所指。诸伏景光立刻明白了他话中隐含的意思,叹气:“非得弄出这么大动静吗?” 萩原研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思路习惯性地法外狂徒了,连忙辩解:“这是人家的私人宅邸,不会找政府报销修葺费用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诸伏景光感觉对方何止是在自己的底线上反复试探,简直就是拿底线跳皮筋;这人三观有时候真是微妙的可刑,然而同时也的确可行。遂换了个话题,“算了。绘里香呢,你准备把她放到哪里?” “那边楼顶。” “好。” 诸伏景光这又带上耳机,重新切换了手动驾驶。从暗流涌动的山上宅邸中脱身,方才感觉到外面有多宽广,连空气都自由起来。借着这点短暂的空闲,萩原研二开始复盘。他大概能猜到这一晚上的操盘手是谁,也确信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参与;然而最终却并未失去控制,玩的这么凶险,损失却并不大——甚至于都未必会是损失。皮斯科已经年老,权职移交爱尔兰也不会出岔子;毕竟他再怎么样也只能把帐算到动物园头上并且更加尽心地服务于组织。从这点上来看,朗姆的水平相当高,也把容错率留得十分可观。 第131章 其实双方几乎都是□□,但又偏偏差了点……朗姆本人不出面当然好理解,然而在这种场合,贝尔摩德不出现,实在说不过去。 朗姆都让苏格兰一边架狙一边开飞机了,对没到场的黑麦和琴酒也有明确去向指示,没道理放着贝尔摩德在边上玩。一定对她有安排,然而她去了哪里呢。萩原研二对诸伏景光提及这件事,对方承诺自己可以叫人留意。 他说的“叫人”当然比字面意义更深邃一点,要解释的话,意思大约是:会叫自己带的警察们留意。……这下倒好了。萩原研二回忆起宫野明美隐晦传达的消息:她说fbi最近会有动作,现在日警也撞上了,要不让双方稍微见个面,或者通个情报也好? 直升机即将着陆。萩原研二又去后排悄悄摇醒绘里香送她下去。送的时间是有些长了,诸伏景光只当不知道;假装自己猜不到他们两个就贝尔摩德到底去干嘛嘀嘀咕咕地咬耳朵。舱门关闭,再返回时,终于能聊些更为隐秘的话题。 萩原研二才又开口: “之前一直找不到你人……你去做什么了?” 他说的是“兔子”追杀期间诸伏景光的动向。虽然直觉认为这次赢面很大,但万一有下次呢,也好提前做个准备;但诸伏景光却不坦白,只说:“去做了一些现在能让我‘叫人留意’的事。” ……好隐晦的说法,意思是自己升职了吗?不过能指动的手下变多了,终究是好事。下一个世界如果兔子一路跟到警视厅,没准会被直接抓起来,也省得我费心了。萩原研二于是不追问,继续道:“说起来,小降谷正在和谁谈判?”他又描述地更确切了一些,“我知道他在代表组织和动物园争取一个名额,但这名额是谁给出的呢,又是什么的名额?” “具体内容我不清楚。”诸伏景光摇头,“甚至于,zero大概也不算清楚……只是朗姆嘱咐他要尽可能把竞争者熬下谈判桌。至于是谁给出……” 他张开嘴,像是说出了什么单词。但忽然间一个少女的——如同刚刚从长梦中苏醒般的——惊呼声从萩原研二耳畔传来,盖住了那个单词。他迟疑地看向声源,却只看见明亮的月光。再次向诸伏景光确认时,他却斩钉截铁地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 感谢在2023-11-12 00:20:36~2023-11-12 22:4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cedmocha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死ぬのがいいわ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或许是还没到该我知道的时机。 萩原研二不好明说自己幻听到女孩的声音。这话说出去实在是太怪了;更何况也用不着他问,诸伏景光反过来早就察觉到他神色有异,问他出了什么事。按这个反应来看,那人家肯定没听到就是了。也许我真在自己不曾察觉的时刻在悬崖边沿触及了一下世界の禁忌也说不定……没有失身跌落悬崖粉身碎骨,反倒只是无事发生,已经算是天大的万幸了。于是他也不再要求更多。 临时转接上来的监控虽说有些延迟,但也很能看明白形势了。伊达航和佐藤美和子带队很有一套,效率也高;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警察们接手。从肃清现场,到搜救人质,他们可能留下的窗口期转瞬即逝。这对于宾客们而言当然是好消息,然而对降谷零来说倒是喜忧参半……怎么说呢。 本着尊重世界线变动的原则,萩原研二谨慎地向诸伏景光求证了二位的人际关系。诸伏景光回答说:zero的话,和伊达警官并不认识。 哦…… 怎么,他们应当认识一下? 诸伏景光偏过头来,似乎有些意外。萩原研二摇摇头:只是班长……伊达警官,他的确是一个很值得结识的人。 这点我赞同。这下轮到萩原研二惊讶了;诸伏景光笑吟吟地说,我和伊达认识。他的确是我见过最富有责任心,最优秀的刑警了。 这倒也不奇怪。想起日警和公安那档子错综复杂的恩怨纠葛,再想想这三位的职责划分,确实会发生这种情况。但很快诸伏景光又说:他的女儿,或许因为是混血儿的关系,长得很漂亮,又聪明又健康;性子却跳得没边了!遗传了亲妈的脸和亲爹的身体素质,光看外表简直是诈骗。但是看着她的脸,又说不出重话来。 这种层面上的交往,或许已经超出了一般甚至要好同事之间的交往限度吧。把自己家闺女给同事遛遛也就罢了,能让同事教育她……听着这番话,萩原研二想了想,到目前而言能对绘里香插手行动的,除去自己,或许只有贝尔摩德了吧?……但其实我的命令也失灵时不灵的,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的亲妈是贝尔摩德,我只是提款机。想着想着愈发感到心拔凉拔凉,不敢细想,于是回神。 但小诸伏能和班长私交甚笃压根不算什么需要被担心的事。我恨不得我们五个人一起把日子过好。萩原研二心里跑火车,嘴上也不闲着:你像一个偏袒混血儿的斯内普,小诸伏。那姑娘遗传了她母亲的美貌,却偏生了一副亲爹的雄壮体格和他年轻时的性子。诸伏景光听懂了,噗嗤一下乐了,扭过头对着窗户笑得发抖:偏袒我认了。但是你也注意一下你的发言,我对娜塔莉女士没有任何想法,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 第132章 好好好。萩原研二做手势示意自己再也不乱说话了,直升机又调成自动驾驶悬停在空中,两个人头挨头挤在一起,继续在相较之下屏幕小了点的手机上看监控的实时转播。在眼下这种情况,降谷零什么时候离开,如何离开,都需要斟酌。 事情走到这种地步,“弄出个大动静”反倒成了不得不评鉴的一环。其实如果不是非做不可,诸伏景光也是不愿意让降谷零铤而走险,用最吸引人眼球(甚至于在场的警察和他并不相识)的方法离开,当然,哪怕日警和公安互相信息不完全相通,也不至于搞出当场把人逮捕归案的结果来;在卧底之前,教官是一定教授过这样的情况下要如何全身而退,不弄出不必要的麻烦的方案。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凭今夜朗姆对于全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掌控而言,他当然会知道自己的直系下属波本的行动;可以说,他将波本放在了全场最危险却也最安全的地方。安全在于其他人在宅邸里跑来跑去打这打那飞上飞下,唯独却留波本一直驻守会议室搞谈判。谅动物园再鱼死网破也总不能把他连着自己家上司一起一梭子扫掉;然而危险则在于此。 如果连这种程度的危机都不能成功化解,不被警察抓住都做不到的话,我是不会来捞人的。萩原研二完全可以想象出朗姆说出这种话的神态。但倘若真的出来,则也要接受我的试探和调查——你又为什么能跑出来呢?你又是如何跑出来的呢?经典的第二十二条军规,自相矛盾的问题。他永远也不放下戒备心。 因此,降谷零所要做出的答卷,其实完全不在于谈判的结果——反正对面都被物理手段镇压了,既然能直接拆吃入腹,为什么还要白费嘴皮子呢。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忽然想了解一下二位之前的计划。他压低了声音——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总之神秘兮兮地问:“你们原定的计划是什么?” “zero说他有办法让东道主直接敞开大门当着动物园成员的面送自己离开……不过这是警察未到场时我们的计划。警察来以后我们还是倾向于潜行的。” “……总感觉这比我想的大动作还大动作啊。”萩原研二咋舌,能让东道主直接把人送出来,这不是明摆着上面有人?所以小降谷准备走的人设是自带势力加盟,和组织呈合作关系?虽然不失为是一种剑走偏锋的手段,不过听着还是好刺激。 但其实这么一来,计划其实又算是诡异的回到了正轨上……虽然处理方式截然不同,但是精髓和内核都是差不多的。既然你怀疑我的话,那我就明牌;只要我足够坦白,那就战无不胜。如何逃脱,全程都在电视台的转播,在记者的闪光灯里,在口述中;倘若你放不下心,就试试在交错复杂的信息流中找出什么是正确的那个吧……当然,不能留下照片,只能在文字稿中留存。这样不会被直接抓出身份来,但够用。 那这么一看,我们也不算完全没默契嘛。萩原研二的思路突然又拐回那个所谓的“争一个名额”上——抱歉啦脑子是多线程处理器的人思维就是跳的很快——他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等一下。今天晚上,这个所谓的谈判的主家,不会就是小降谷的……”他没敢继续往下说,抬手指了一下上面。 诸伏景光托着腮只是笑,不置可否。 好嘛。那这就好办多了。萩原研二顿时感觉浑身轻松;原来是小降谷回娘家!那他安全的不行嘛。只剩动物园在这里辛辛苦苦熬了几天老头也熬不过打工皇帝,临了了发现对家和东家沆瀣一气……太可怜了,好好笑。 “你还有心情笑呢。萩原,现在回头看看,你一点都不觉得危险吗?”诸伏景光突然正色,“好几次你都差点被逮起来。……要不是看在你动手还算有分寸还有我给你打包票,现在你就能领银手镯了。” 然而他的话锋忽然一转,拐到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那个杀手拿的是asp警棍,是美警制式武器。如果你要调查这件事,就去美国吧。” 话题转的猝不及防,感觉像中间跳过了一章。但是——怎么会有人说完话以后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呢?就好像,还没说完一样。萩原研二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去的。他所谓的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虽然日警可以放过你这一夜,然而不可能永远任凭你逍遥法外;上面那几个大头被抓以后,总归会轮到你。最迟到琴酒,到贝尔摩德以后,就该是你了。去美国虽然不可能保证一定平安,但fbi和日警起码会拉扯三五八年……这段时间足够你做很多事,打理好自己的一切了。 到那时你就回来吧。 因为我是警察,所以绝不能偏袒你太过分。有些事看着三五两重,上了称千斤也打不住;而这未曾出口的叮嘱,就是我能给你的一切了。有些错事是无论如何该付出代价的,但偿还后也方可前行。假如你余生遵纪守法并适度享受极限运动,你是该长命百岁的。 萩原研二将这一切全部看懂了,从那双眼睛里;他毫不犹豫地同意,并且在心中暗下决心:我将绝不反悔。没有任何一种罪孽是毫无代价的。它来的越晚,报应的利息就越重。在我三十岁以前了清过去的罪责,其实算得上幸运。 然而在此时却有什么被他的潜意识如同献宝一般呈上来;他定睛一看,潜意识对他说:你们一同遭杀手是上一次。是上一次!他几乎马上要激动得跳起来,刚张开嘴要说什么,诸伏景光的手指不偏不倚地搭在他嘴唇上不许他说话,转而敲了敲对讲机;待对方接通后清了清嗓子:“波本。能听清吗?” 第133章 “可以。” “五分钟后按照新计划行事。我会接应你。” “收到。” 他挂断通话,而后转头。表情一点不恼怒,只是注定要说的事提前……也无所谓。说不定这是个北欧童话,萩原研二张不开口,只能对诸伏景光完美的微笑诋毁:此人自有命途多舛然而温柔活泼善良大方正是个做公主的好材料;于是得了仙女教母的馈赠可以回溯时间,只一条:不得向他人提起。否则能力会失效。他诋毁一通顿觉神清气爽,诸伏景光端详他半晌,神情莫测,幽幽地说:“感觉萩原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 “哈哈怎么会呢啊直升机开到会议室落地窗前面了我趣小降谷飞出来了!我错了你们不是仙女你们是马猴烧酒啊!” “……” “?” -------------------- 感谢在2023-11-12 22:42:12~2023-11-14 21:5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吾王him在人间、千千啾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love of my life 他实在是危言耸听。人不会飞起来,只有鸽子才会。事实则是,降谷零在用枪打碎了身后的落地窗后,助跑两步而后大跨步地飞跃起来,抓住了在光线暗淡时近乎与夜空融为一体的绳梯。听起来相当震撼,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其后两三周的时间内,媒体的报道依旧对今夜发生的一切充满了探究的热情。“酒卷导演的追悼会及吞口重彦遇袭身亡及受害者身份最尊贵绑架案及怪盗基德又一次行动(别馆的也算嘛。)”说起来未免太繁复,于是一个代称就跳了出来。在集合了这次遭到偷盗的宝石的品类以及这一夜不知为何总是遭到伤害的玻璃之后,它得到了一个名字。 水晶之夜。 应该说有些新闻工作者可能缺乏一些对于社会公序良俗的基本尊敬,但是他们的文字水平其实相当不错。这么一个明褒暗贬的称号能被想出来,算得上双关史上的又一进步。 至于刚才的一长串名字里,为什么没有提到一个从顶楼飞出来挂绳梯的选手呢;还是得感谢怪盗基德。 他这回带出来的鸽子里有个好死不死往这边直升机飞的——由此其实可以猜测一下,基德为自己准备的交通工具里指不定就有一架差不多的直升机——在降谷零腾空的一瞬间,那只鸽子也恰好与他保持着同样的方向飞进直升机舱内。于是需要基德背的锅又多了一个。只能说挺惨的这孩子。毕竟一旦你拥有随时随地出现在任何地方的能力,就会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被发扬光大;最后变成每时每刻出现在所有地方,达成少年侦探推理漫爆改热血忍术战斗漫的成就。 在舱门打开的一瞬间,风声铺天盖地地从外界拼命向内涌来。声音顿时变得清晰了起来;变成了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方才的舱内是温暖舒适且安逸的,显然这不仅仅缘于全封闭的空间以及配备的供暖系统,还缘于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它通过有声的言语和无声的沉默构筑而成。倘若时间能够停止,那么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应当收获幸福。然而时间继续流淌,一种召唤变得同风声一样清晰:安逸只是片刻,争斗则从不停止;它正是由应对者自身的高贵品质召唤而来,故而也将会伴行直至命运尽头。 一开始是一只手。然后降谷零攀着绳梯登上直升机。风卷起他的短发来,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全然不像是和一群老狐狸打了几天嘴仗的架势。熬老头战术是这样的;一般都是三天三夜起价开始谈,谁也别休息。或许相较起他以往的行动而言,这已经显得相当安全……但他完全值得一句辛苦了。 毕竟他的任务开始的时间点早于所有人。在一开始,动物园和组织之间的冲突其实应当被定性为竞争倾轧;那个被萩原研二脑子里的声音自动抹去——当然他现在严重怀疑就是公安——的权力机构提供了一个宝贵到绝对无法被忽视的名额,诱导两个组织之间起了冲突,最终在谈判桌上会面。 日本是一个老龄化严重的国家。动物园在上谈判桌时,摆到台面上的都是一群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头;这当然是弊大于利的。比如当他们看见对面上来的简直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对不起我们公安头头长得就是嫩没办法)的时候,除去嘲笑他没有经验,就是恼怒于自己不被重视:他们并没有想过第三种可能,就是组织压根不准备在谈判桌上押宝,而只是在这里牵制他们;时机一到,则直接逃脱。 当然,也不能说动物园完全就弱智至此,一点别的动作都没有……起码他们还是准备了人手的。在他们一开始的决议中,是想把组织的高层直接全围了或者杀;为此我派了这么多人,何愁大事不成! 但是比拼人数真的没有意义。哪怕到最后,那群老头也还在虚张声势:门口已经被我们的人围了个彻底,波本,你是准备自己出去呢,还是等我们的手下进来抓你?他面色如常,对方只当是强颜欢笑,殊不知降谷零此时已经在听耳麦报时了。确认了自己现在撕破脸皮也无伤大雅,动物园的所有武力已经被全部控制,不会拿大厅中的宾客怎样;他说了解。 这让动物园的高层们错以为是服软的先兆。他们正庆贺着行动的成功,然而余光瞥见波本并未展露半点丧气来,而是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并且——先摘去身上款式简约但其实相当有分量的配饰:戒指,手表,以及别的有宝石镶嵌的装饰品,一个个摆在桌面上;而后是外套,连同其上嵌着斯里兰卡蓝宝石的胸针也一并被他搭在椅背上。 第134章 而后十指交叉,做了个拉伸。长时间坐在椅子上,让人感觉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到了这种程度,不猜对方要做些肢体动作显然说不过去;毕竟肉眼可见的,波本裹在白色衬衫袖下的手臂肌肉正随着他的热身动作被唤醒,如同荒原中锁定猎物后立即进入起跑准备姿势的猎豹。但当动物园高层们想要说些什么,并且指挥外面来人的时候,他们眼睁睁看着波本如同变魔术般从白色手套中拿出支极纤细的枪来,虽然秀气,但谁也不敢用自己的命来怀疑它的威力。因而所有人都定在原地,连句“正义凛然”的质问都不敢出声,只能在心底怒骂——该死的,他是怎么带进来的?为了保证安全,连我们都没有配枪,这个会议室按理来说应该是完全没有武器的呀…… 所以啊。 哪怕他们想到第三种可能,认真去防范了组织的对策,也没有可能翻盘……因为还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你们呢。而对于这一切,你们却什么都不知道。降谷零垂下眼睛,给枪上膛;在众多或恼怒或恐惧的眼神中,却反将枪口对准背后;随着子弹击发,玻璃碎裂,夜空对他敞开怀抱。与此同时,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高层万分欣喜地指挥手下捉住他,却与警察们撞了个对眼。在一片混乱中,他转身。 还不能说成果斐然,今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只是几天连轴转下来……觉得有些辛苦罢了。想要一句宽慰,应该算不上泄气的要求。 诸伏景光也的确是这样说的。然而就在此时,一只鸽子像炮弹一样撞进机舱,带着翻飞的羽毛,还精准无比地冲进萩原研二怀里。落进他手里后,羽毛烘热,咕咕地叫;然而并不乱扑腾,是个温顺的暖手宝。但它的到来依旧造成了小小的混乱:诸伏景光对着降谷零,也许想了许久想了很多,但他最终只说了一句辛苦了。而要萩原研二来说呢,看口型,总觉得小诸伏的第一反应是欢迎回来,最后是生生别成的辛苦了。但是由于怀里撞来个不速之客,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饶是如此,萩原研二倒也没忘记和降谷零对过眼神。眼神一对,他心下了然:看见自己坐在副驾却神色坦然,也不做出过激的反应,并且大大方方回应;果然是已经在事先通过气……这样一来什么问题都好办多了。只可惜没从那双眼睛里看出点什么令人怀念的神情来。想到这里萩原研二打住了念头:能有这样的态度已经很好,人不能要求太多,斤斤计较容易长皱纹。 我了解的并不多。萩原研二很自觉地把副驾驶让出来,坐到后排听他们毫不避讳地讨论接下来去哪里干什么如何行事,自觉这就是最幸福的时刻了;哪怕一切照常发展,想必我也是这样听他们不设防不背人地探讨联合行动,却不会参与更多。只是我身边该有别人的;他这样想着,然而身边的活物只有那只鸽子。 鸽子就鸽子吧。萩原研二顺手就把鸽子抱了过来;一边抱一边想:基德别的不说,鸽子养的还是蛮亲人的……就是有点太亲人了,感觉有点傻;万一被别人抓走炖了可怎么办。不过也是,聪明的鸽子怎么会找错直升机?得亏它遇见的是我,傻鸽有傻福。 真的正眼去瞧这鸽子,才觉出一点不同来:基德有用过灰鸽子吗?这只在灯光下看着也确实白,拿到手上一看才发现眼睛并不是血红的,也有淡淡的灰色。估计是基因突变出来的傻鸽子。这么一想他更怜爱了,抱着鸽子暖手。 鸽子是很清秀灵活的,也有很多人喜欢它;但真要养它做宠物则嫌大,拿来捕猎又嫌小。它只是永远存在于城市的某个角落,成为一只鸽子是很安闲的活计。我小时候也想要变成鸽子,只要不遇到鹰隼、猎枪和不可抗拒的暴风雨之夜,就永远都会回到巢里,用不着四处流浪,或是想办法整点别人的薯条来吃。 这种想法准确来说,应该是我也曾想要成为一个像鸽子一样安闲稳定又有家可归的人。萩原研二想:当年,在意识到这点以后,我立刻认为做警察会是最优选;现在以我成年后的眼光看来,这想法也并没有错。 但为什么最后却变成了乌鸦呢。 萩原研二看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听见风一阵阵撼动山陵,似乎永不疲倦。在这之中,什么在暗流涌动。 那只鸽子大概在我看不见的时候被抓去了,并且再也没有回来。 他收回目光。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 感谢在2023-11-14 21:51:38~2023-11-15 23:3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07947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0079478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koko 当一个人在坐车,他应该更希望自己拥有一个情绪稳定的司机。哪怕很赶时间也一样;如果司机是熟人,并不会让乘客放下紧张的心理,而是更加忐忑,却缺乏了质问的正当性。江户川柯南现在就是这种感觉,这车坐得他越来越慌,生怕什么以自己的绝顶头脑也无法预料到的烈性事件发生。 车程远到足以酝酿好一个完美的“大动作”。他感觉松田阵平整个人像一根被扭得很厉害的皮筋,随时都可能突然发射给人来一下,这方向是无法预料的。但还没等他冥思苦想出解决方案——这对于一个侦探来说实在是苛求,往往他赶到现场的时候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已经全发生了,用不上做事前干预——皮筋就突然松懈下来了,那股子似乎咬着什么的气场忽然消弭于无形。而后凝滞的空间渐渐流动起来了,声音从窗外膨胀进车内,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第135章 直升机的螺旋桨声音停了下来。他们到地方了。下车以后他们才意识到在东京最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一块这么大又这么没用的废弃建筑,它占地广,而且高得不像话,像一座小山丘。实在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看起来也像是会发生些什么的样子。但真要去探寻,这里在从前究竟发生过什么,或许远比今夜的续集更加精彩。 里面漆黑一片。这是自然,毕竟是已经废弃的建筑,不会有配备完好的照明设施;江户川柯南咔吧打开了手表上的灯。事实上,它内里只不过是长了一些青苔,墙壁上偶有裂隙;既没有因天花板的缺漏而淅淅沥沥漏水,夜没有生出霉坏的气味,已经算得上是还不错的地方了。如果有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想必很愿意在这里居住……但毕竟没有。为什么没有呢。 他们又往前走,在大致浏览过一个楼层后,猜出这或许是某个废弃的研究所。但是这里面收拾的实在是太干净了,以至于连一张承载信息的纸都找不到,更别提装置设备或者别的什么;谁也不可能对着空荡荡的连着水池的桌子猜用途。 在左转右拐之后,他们或许了解了这里没有人居住的原因。有一处乍看不觉得,只像是普通的内嵌式设计,然而脚下的触感不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探个头,发现下面竟然是深不见底的大洞,简直是要通到地球另一端去。 如果是有人担心自己大半夜看不清路不小心掉下去的话,这里依旧不会干净到这种地步。一定会有走投无路的人谨慎又固执地留宿在这里。毕竟摔下摔死只是可能出现在未来某一天的概率事件,找不到地方住的话冻死在冬天则是板上钉钉的未来。为了能少付点房租,有很多人都愿意住死过人的房屋。 行至边沿,脚踩上去,地板顿时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与此同时混凝土里灌注的钢筋也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弄出如同将要破土而出般的动静。江户川柯南有心要试试这里的深度,于是捡起地上有他小半个手掌大的石子,想扔下去。到底的时候读秒就能靠自由落体心算高度了。他卡准了秒针指向整点的时候把石头丢下去,看着指针划过一格又一格,多一秒他就更意外一分。那块石头的大小让它无法无声无息地消失,这座建筑的地上部分和地下部分同样庞大的令人吃惊。 他依旧没有听见坠地的声音。然而就在江户川柯南聚精会神地盯着表盘的时候,松田阵平一把攥住他的表,连同发出强烈光线的灯一起。他还没出言解释什么,而江户川柯南只是意外地抬头打量了他一眼,随后马上反应过来,两个人一起蹲下。 松田阵平的手依旧死死地摁着表盘和灯,不让一丝光泄露出来。江户川柯南手忙脚乱地从缝隙中找到关灯的按钮,旋转一下,世界方才和平了。他们猫着腰,依靠这里错综复杂的管道和折叠回旋的楼梯掩盖身形,呼吸放轻,看到有人从下面经过。 光线陡然消失,人眼需要一段时间休整才能恢复视觉。而这人行的太快,身上又好像穿着全黑的套装并套的很严实,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毕竟刚才就有被人拿易容骗了个团团转的经验,所以外貌在松田阵平这里变得不可信了。他想起一直追捕怪盗基德的中森警官,一时间诡异地体察了他的心情,并由衷地希望这位警官回家后不会疑神疑鬼,突然产生妻女是易容的想法。那样生活就鸡飞狗跳了。 江户川柯南马上就起了要跟的心思,但是想起自己刚才夭折的测深,只好停下来四处寻觅石头。大小适宜的一时半会偏找不到,江户川柯南看着碎裂的地砖,升腾起要不要扣一块砖下来的想法。松田阵平见他转来转去,问:“在找什么?” “再试试高度。” “刚才不是扔了一块?五秒……不到。四秒五,四秒四八?” 谁也不知道刚才那种混乱的场面下,松田阵平是怎么分出神来内心读数的……哪怕江户川柯南在还身为工藤新一的时候就见识过,松田阵平卡时间尤其是卡几点几秒的时间特别准;小到即将下课的时候偶尔犯中二病命令下课铃响好让自己抢饭,大到去逛商场老板说开始计时摁到七秒整就免单——咦好像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对于学生来说能省下一两天的饭钱可是天底下第一要紧事!——都是了不起的成就。 但能做到和愿意做还是两码事。 相较于很早就找到自己的目标并且热情地为之努力的工藤新一来说,在此之前,松田阵平也还没对自己的未来有过一个认真的考量,也尚且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感觉到“非要付出全身的努力并且要十二分地认真”才能抵达。所以在此之前,松田阵平在认为无关痛痒和自己判断能支付代价之后,常常乐意于掉链子玩。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处,也压根不用力挽狂澜就能解决。 漏计数也是这样的。大不了就跟着一块抠砖,反正又不是只能扔一次;地壳也不会突然抬高,下面的人也不会突然一个光翼展开直接飞上来和他们对线……明明是小问题,但是感觉今天松田格外认真,以至于一点点容错率都不留。江户川柯南嘴上说:“那大概也就是一百米的样子……这底下居然有二十多层将近三十层楼高。”心里却在想另外一件事:那个让皮筋收紧的事情并没有消失。松田依旧紧紧上着发条,只是背过身去不让我看。连我都看不得了,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啊。 第136章 松田阵平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会,突然说:“等一下,你再试试扔个东西下去。” “怎么了,时间有问题?” “不是,我觉得下面是水。” 江户川柯南依言。考虑到这高度,专门抠了块够大的砖。等了四秒多,听到下面是“啵”的一声,声音已经很远了,几乎听不见。不知道这水有多深……只知道这地下一百米怕是打不住。 “可能是废料池之类的吧,落下去再爬起来会变成绿色头发白色皮肤爱穿紫色西装玩□□的神经病。” “……我个人更认为这种高度下水和水泥地没太大区别,谁摔都是个死。小丑如果是从这里掉下去的话,那蝙蝠侠其实会省很多事。” 一个玩笑过后气氛变得活泼了些,连带着百米下一点光都反射不上来,一片漆黑的水都变得像是有点温度。从这方面倒终于想得出为什么这么一处不漏风的建筑一个人都没有了,倘若夜半临深潭不够的话,那就再加一条:不明危险化学物质废料池。这会直接污染周边的水域,流浪者很可能会某一天腹痛不止,最后没爬到医院就噶掉;而死因多半是重金属超标之类的原因。 而且——说句泄气的——考虑到所处地的特殊情况,这里的废水内的元素可能不止覆盖元素周期表前半部分。一想到这里江户川柯南顿时感觉浑身不适,两人遂拉扯着决定离这里远点,最好快点离开为妙。 但若说在这里真的有谁受影响,倒还不是这两个孩子。当时在交流的过程中,降谷零很清楚地说自己要去找赤井秀一,“谈一些事”——如果是说日警和fbi的配合的话,萩原研二倒是不怀疑,但二人热血沸腾地斗殴一番则是不得不评鉴的一环。可以理解嘛。毕竟,如果赤井秀一真的要做些什么,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一定会马上撤离日本。到时候还想约架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所以还是得抓紧。 结果下了直升机以后,别人都没什么反应,只有萩原研二觉得这里很奇怪,感觉在哪里见过。但是死活想不起来,感觉在梦里。可能是既视感吧。而那只错误地飞进直升机的灰鸽子在三个人即将分开之时,歪着头咕咕两声,扑闪翅膀,但朝着诸伏景光飞过去了。硬是要缩在人家的帽子里不肯挪窝,怎么放飞都不肯离开,只好锁进了机舱里。 -------------------- 决定不入v了虽然我也很爱钱并且缺钱但想整花活 赚钱的事就交给二女儿吧让次女赚钱养家我真是糟糕的妈妈啊!(感谢在2023-11-15 23:31:56~2023-11-17 20:0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千啾 10瓶;深咖色 4瓶;空空如也真君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diet mountain dew 眼熟归眼熟,能不能顺利找到人得两说。赤井秀一不是房间里的挂饰,拿不准他会出现在哪里。 更何况还有个琴酒拿着朗姆派下的任务,随时可能出现;萩原研二很自觉地过会还是独立出来。毕竟人家或许已经放开戒备,也不在乎当他面议事;赤井秀一有意见就让他憋着。但旁边杵着一个大男人当挂件还是不合适。四个人全杵在一起属于极大的战力浪费。再来呢,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他的车当然都有定位,所以也清楚知道车和驾驶员的动向。不出意外的话,掩盖在所谓“水晶之夜”下,这个废旧研究所即将发生的一切才会是今夜的高潮;但不是越多人在越好。意思是,未成年人能够参与宴会,看见冠冕堂皇之下被掩饰的机锋就够了;真正触及真刀真枪血液与硝烟,不是个好主意。 越向里面走越叫人感到熟悉。但这种熟悉是一阵一阵的,时而让他感觉“这段路我一定走过”,时而却认为只不过是错觉。一样的,左拐右拐后萩原研二也看到了那片深渊——一种奇怪的感觉漫上他的心头;又抗拒,又向往;一片寂静,然而却好像听见千万声呼唤从下方传来,像哭也像笑。 诸伏景光在他背后忽然叫了一声全名,这才让他反应过来。 自己已经离那里非常近了。 “你的脸色不太对……身体不舒服?” “……没有,还好。”就是产生了点幻觉……不过说出来可不算是还好的样子,“你们呢,有感觉身体不舒服吗?” 诸伏景光摇摇头,降谷零不做声,定定地凝视片刻,而后移开视线,也说自己没什么感觉。 所以只有我对此有反应吗?于是他也做出了判断:这液体的成分大概不太妙,今夜的行动结束后,最好还是连同这整片地方一起查封了才好……但对于那股奇妙的熟悉感,萩原研二最终还是没有说。忽然间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萩原研二抬起手,接通电话;绘里香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你现在在哪里?周围有人吗?” “直接说事。” 她说:“明天下午贝尔摩德会有一个任务。她今天没有出现,但没有闲着……啧。一时半会说不明白,但是也用不着你清楚来龙去脉。等一下我把地址和确切时间搞到,就发给你,你必须在第一时间去给我告诉苏格兰。” “嗯好。……但是你说话很不客气啊。”连老板都不叫了。 绘里香大概没有听见我的后半句。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一看手机,已经退回桌面了。……孩子不是睡觉去了吗,为什么突然跳起来报了贝尔摩德的任务内容呢?他暂时还想不出原因,但直觉认为有点不妙。绘里香从不好好说话,爱开玩笑,也爱牵动人的情绪。很少见她说话这么干脆,一方面或许是外界因素,她在不方便长时间聊天的地方;但更重要的,她的情绪很不对劲。像裹在冰面下的熔岩,在近在眼前的地方沸腾着,却尚未爆发。未成形的念头最危险。 第137章 更何况,要我告诉小诸伏吗?这相当于直接让警察去抓贝尔摩德了……这决断果决且猝不及防。 他在等情报之前,先给诸伏景光通知了一声,算打个招呼,留个心理准备。 听了他的话,诸伏景光稍作思考:如果是明天下午的话,今天不能不准备。 ……我明白,hiro你直接回警视厅去吧。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降谷零说:我真的不会打起来的。 你知道吗,其实如果你说的是打几巴掌就停手,我还是能信的。诸伏景光说,但是zero,你和莱伊不可能不打的。你答应的这么干脆,肯定有问题。 我发誓。我可以让萩原盯梢。 无辜被cue的萩原研二连忙摆手:别拉我啊。我要是和小降谷一起去的话,自己的事就完不成了。一个孩子已经送回家去了,可还有一个没找着呢。再说了,如果真的起了冲突,我劝不劝都不合适。甚至于我个人认为在场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干涉小降谷的行动,至于这个人是谁,显而易见。 他急忙把自己摘了出来,再一看,不由得感叹起自己决策的正确性。诸伏景光语气软了下来说:好啦,我知道zero不是那种情绪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的人,不会耽误正事的,对吗?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感觉手上多少有个幼师资格证;而降谷零拼命点头:嗯嗯。 我真受不了你们了。眼见着诸伏景光交代下要留心的叮嘱,而降谷零每句答应得都态度良好;简直像妈妈要出差留下孩子一个人在家,于是招呼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一样。而且别看小降谷现在答应得好,一会动手也绝不含糊;而关于这点,小诸伏不可能不清楚。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法,早习惯成自然了,只有我是无辜路人。 萩原研二在一旁看着,心说以后这种活动我就不参加了,出门出任务的时候高高兴兴的,结果回家也是拉着脸说我的幼驯染怎么不是幼驯染了,回来也吃不下饭了,车也不乐意开了,所以这种活动我以后就不参加了,真的麻烦二位了谢谢,天杀的我要报警抓你们!不过真报警了被抓的还是我,甚至可能还是二位动手,光速出警。想想顿觉世态炎凉,一股委屈油然而生。 诸伏景光离开了。而后萩原研二也说自己有些事要办,这个他刚才就提过了;并不是什么凭空冒出来的原因,也绝不是因为忍不了你俩说话的气氛。刚好;降谷零也能趁着这个机会去找赤井秀一问清有关宫野明美的一切。问话的时候顺手打两架不很正常? 想到这里,他再度回忆起自己在那座刚被打碎了落地窗的宅邸里看见的人。在谈判的途中,降谷零短暂地离开了房间。这是被允许的,然而他却在众多身着黑衣的人中看见个女人;她的身形看起来眼熟,气质也与那个人相近。但她黑纱覆面,行色匆匆;并且似乎急着去什么地方,很快地穿越楼层,而始终看不清面容。 降谷零的心狂跳起来。万分期待她是,又害怕她是;甚至在还未确定她身份之时就已经贷款担忧起她的安全:这里很危险啊,明美。如果这真的是你,你真的有幸活下来的话,请尽快离开吧。 于是他不声不响地将自己藏匿于走廊尽头的黑暗中,想要听一听这个女人的声音,还知道宫野明美究竟在与谁交谈;必要的时候,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出手保护她。但出来的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男人,也没能听见声音。那个男人拨动琴键,音符立即如水一般淌出。海浪般起伏,掩盖了一切人声。 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那个男人并不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也没说什么过头的话;他们交谈过后,疑似宫野明美的女人很快离开了。如果一切顺利,今夜的一切不会和她扯上任何关系。她安全了。 他没能得到太多有用的情报,只在最后看见个被吓得不轻的孩子。但怀疑潜滋暗长,如果宫野明美真的还活着的话……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必须问清楚;无论结局如何,至少该有个确定的答案;就在今天。降谷零暗暗下定决心。 三人顺势分开来。 过了一会绘里香的信息传到了手机上,萩原研二看了一眼后转发过去。他上前走了几步,忽然间想起被遗漏的事。于是电话又打过去: “小诸伏,你走了吗?还没有走吧?” “是。” “准备打车?但是这附近很难打到吧。” “的确……已经过零点了,车本来就少,更不可能往这种地方开。” “……没关系,你等一下。” 诸伏景光挂断电话,依旧心怀疑窦,但并不问出口。他倒是不质疑这个电话为什么到来,毕竟稍微想想就能知道原因。三个人来的时候是坐直升机,并没有别的交通工具。但直升机毕竟是从组织挪的,开着这个去警视厅,实在是嚣张到让人瞠目结舌的行为;倘若要辩解是开去轰炸警视厅,也不是全然不可能,但说这话的人得是琴酒才有几分可信度。他不再纠结这件事。 真正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萩原研二给出的回应。他不清楚此人要如何找来个交通工具;更确切地说,应该招不来一个能面色如常直接把自己载去警视厅的同伴或是手下。总不能是绘里香,又或者是组织中暗暗流传的,他的那些替身使者的同盟?诸伏景光又换了个思路,莫非这研究所里会有废弃的停车场,会有一两辆勉强还能用的。但要在哪里找车钥匙呢。 第138章 他四处转了转,看见四周生锈的围栏上装着密密麻麻防止翻越的黑色尖刺铁圈。它忠诚地坚守至今,然而徒劳无用;因为其下的围栏已经到了可以被掰开的地步了。四周的木板椅也已经翘了起来,大概已经腐坏。今夜的月亮过分的大。在诸伏景光抬头的一瞬间,萩原研二告诉他:去三楼。 “我把车钥匙放在走廊尽头的杂物间的地毯下面,车停在这栋研究所的侧面,有一个小门;那里的树长得很好,要稍微细心些去找。” “我记得你没有开车来。” “但是现在有了。”电话那边斩钉截铁地回答。 -------------------- 第78章 i was all over her 葱茏的树丛中扎着点现代科技缔造出的光滑反光。拨开枝叶后,眼前的一切向诸伏景光表明人家并没有说错。确实有一辆车停在这里,而且虽不说崭新的过分,却也起码是今年的流行款,绝无可能与这研究所同一时代;说不准就是萩原研二本人的车。然而他怎么会停到这里呢,又是什么时候停到这里的呢。 他拿出车钥匙来,而后顺利地坐进去,发动,开上大路。诸伏景光坦然自若地做这一切,丝毫不怀疑,也不犹豫。他平日里瞻前顾后,然而此刻,无论是理智和感情都安安稳稳地躺在原地,没有半点要跳起来报警的意思。毕竟此人确实可信:重来好几次,都不曾做出什么会阻挠行动的事。如果人家真的叫来了他那些既神奇,又隐秘的朋友来帮忙——虽然诸伏景光至今不曾亲眼见过任何一位替身使者,也很好奇真有人的能力会与车相关吗(其实他的猜测歪打正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海洋生物学家空条先生年轻时也曾被车创的乱跑)——那么怀疑就是一件失礼的事。 再来呢,如果轻易地质疑已交付信任的人的话,不就显得这份信任也廉价起来了嘛;连带着前面的确认也变成无用功。在现在的情形下,不由得他去做无用功;用哥哥的话去说呢,落子无悔。 说起来,再等一下,就要见到他了。诸伏景光感到一丝安心,像温热的血液从心脏扩散到四肢百骸。这本是血缘给予的力量,飘摇的灵魂被拽回大地。故而他不再纠结这宛若机械降神般出现的汽车,对电话对面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事情究竟如何发展,细说起来像惊悚小说,但又差点味;而且这次不是未成年人遭迫害了,欺骗小孩的成年人付出了他当付出的代价。经常会有这样的事:恐怖电影的男主角碰到一闪怎么也打不开的门,拼命扭门把手时,属于孩童的一只冰冷的手搭了上来;但松田阵平显然已经脱离此列,多少算半个成年人了。只是身边的人都比他岁数大,块头也大:实际上十七岁的男孩,已经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年轻人。更何况他身体健康,心理正常,碰见事绝不内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长成很优秀的大人。 可惜我等不及。松田阵平心想:我身边的——可恶的——大人们正在紧锣密鼓地做天底下第一大事,稍有不慎我就跟不上,会被从车上丢下来。为此他抓住了(心目中的)掌握这趟车的司机的手,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司机说,当然,所有我未曾告诉你的事,终归都是要告诉你的。但是不是现在,起码,等到出了这栋楼再说吧。 听到这种话,松田阵平浑身像过了电;这种糊弄人的标准答案,说起来用不着费一点心力,是最廉价的打发手段。所以我也是那种可以被轻巧打发掉的人吗?可对你来说,谁才算贵重的呢? 他再次扣紧了萩原研二的手腕,说:就在这儿,给我说清楚。 与此同时,他开始习惯性地回忆刚才的情景;自己在这门口堵到萩原研二时,他微微喘着气,发丝是乱的;所以他应该在急迫地找着什么。在寻找些什么呢?就在这时,他扣住的那只手却反过来,灵活地攥了回来;体型的差距对松田阵平而言造不成多少体力上的差距,却让行为平白无故地缺了几分气势;这气势在谈判时足以拿捏生死。为了弥补这点缺失,他抬头定定直视对方。他们剑拔弩张地握起手来。 看不清表情。 也无所谓。他听见对方说:“好。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但是在这之前,你得答应我两件事。”萩原研二竖起另一只手的食指,“第一,我需要你带来的车钥匙,第二,和我一起离开这里,越快越好。我可没有在打发你;谁会在赶人的时候连自己一起扫地出门?”细听之下,还是有点亲昵的委屈。 这亲昵算是给下文定了基调。无论如何,事情总不会变得哀婉到无可挽回。松田阵平无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在更早——指上一个世界线——面对将宫野明美遗体收拢在怀中的萩原研二,他曾做出个判断来:共享的秘密越庞大,维系的关系越绵长。当然不一定是健康关系,但终究得死死活活地死绑在一起,彼此当对方生命里的一个祸害;不可能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于是他一挑下巴:“说。” …… 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快就交代完了,松田阵平干脆地交了钥匙。无论如何,这辆车是人家的,处置权当然也不在自己手上;愿意陪着耐心地解释事情发展经过,算是态度很好了。萩原研二把车钥匙藏好又打电话叫诸伏景光来取,转头发现腿边少个小挂件:虽然人江户川柯南矮,但不能当没有。 第139章 他挂断电话,得到了江户川柯南又当独狼,一个人窜出去的消息。松田阵平回答他的时候,脸上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得了,看来小阵平也不知道人跑哪去了,摇人吧!一通问,最后降谷零和赤井秀一都回消息说,你说的那孩子在我所处位置附近。 那意思就是说你俩现在呆在一起呗?想了想一直以来江户川柯南精准索敌小降谷的执念,大概能还原出当时的情景:孩子精准追目前自己变小的唯一线索过去,然后大惊失色地看见俩男的突然打起来了。萩原研二回了一句:辛苦小降谷一边打架一边回我消息,注意看路,别摔了。降谷零回他六个点,让他少在hiro面前造谣。 萩原研二说啊对对对,但是得把那倒霉孩子领回来,不然等会出点什么岔子,万一来不及救救麻烦了。小降谷,你想办法把他带出去吧,吓出去也行。电话那头稍稍沉默两秒,反问道:明美的事,你知道多少? 问得干脆利落,上一秒还在扯皮,现在却跳到这里。像一枚子弹穿透空气直直击中要害,被打得猝不及防的时候,萩原研二方才想起当时曾去过的那个世界线:小降谷的枪法一向很准,想必在这里也一样。 他倒不慌乱,知道这一天终归要来。虽然这答案的造成和出现充满了欺骗、谎言、诅咒、怨恨等等等等一系列负面的因素,但它的结果是板上钉钉的好,因此直接告诉也无妨。当然,有些事他不得不斟酌,比如现场的场景可以想见,赤井秀一必然是被怎么盘问都不肯说,像个闷葫芦。 保守秘密的一方自然有他的道理,然而小降谷希冀宫野明美生还的愿望也不可忽视;说到底,他们做这一切的行为正当性远远横亘在我之前,因此我也不好给出太绝对的答案……萩原研二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笑吟吟地说:哪个答案能让你在往后的夜晚自如地入眠,那事实就是什么样的啦。 电话那头没说话,但基本可以感觉到紧张到近乎凝滞的空气复又开始流动……降谷零似乎说了什么,但离电话远,没听清。然后回答上一个话题:行。等我把这个fbi的事解决掉,就送那孩子出去。 ……你这是解决事还是解决人。算了,他们的事自己调解,我不掺和;萩原研二挂断电话顿觉神清气爽,我今天的事总算解决了!遂拉着松田阵平向外走,拉了一下,没拉动。他疑惑地回头。 说来有些让人难以启齿,但直到现在,松田阵平才确认事情真的有一定严重性:毕竟平时的大部分时刻,萩原研二带人跑路的时候是压根想不起来还有个江户川柯南的。最离奇的一次,他俩手拉手风一样跳上车跑了,车开了一半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最后江户川柯南一个人打车八九百日元回家。好在不是什么大事,后来把打车钱报销了也算是赔礼道歉。然而这次居然要连江户川柯南也要一并赶走,说明是动真格的了。 但这都不是他非要留下来的理由。 松田阵平皱着眉头拼命从经过电流传递而显得失真的声音中寻找熟悉的那一部分。它属于一些陈旧的记忆:是一个小孩无功无过童年里短暂的一瞥,是被窗棂切割分块的傍晚投射在地面的阳光。时间在不同年龄段的人身上,流速也是不一样的;十岁时他趴在伊达航家桌子的边沿狂炫娜塔莉女士熬的粥,活像是刚出生一个月,那种很短一点点的猫;但一炫一大碗,被端碗了会叫。 就在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清秀的少年进门来。他向伊达夫妇打招呼,神色瞧着是熟人。七年时间放到他身上,就变得没那么移山填海,以至于时至今日也还能从电话听筒里觉出一点蛛丝马迹。 他问萩原研二:“你把车给了谁?我是说,你打的第一个电话给的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 感谢在2023-11-18 22:34:14~2023-11-19 21:1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素颜照镜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reflections 起初他并未得到回答。那一瞬的沉默仿佛千钧之重;其实这早在松田阵平预料之中。他被瞒不是一次两次了,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在此基础上,再能上火的人也该服气了。当然,要问他真的服气了吗?仿佛。 他也有招。他补上一句:就是那个蓝眼睛的,他现在好像留胡茬了。非要算的话,这原因没准得算到我头上……跑题了。我是说,我想知道他是谁。你不说,我就不走。 诸伏景光。 什么?他愣了一下,这个名字掉落的猝不及防,八个音节从两次呼吸之间的缝隙快速袭来。一说到走不走的问题,萩原研二总是特别痛快。但他垂着眼睛,看不出情绪。语气倒十分寻常。 而后记忆回笼。他想起很多事来。其实不是什么惊险刺激的冒险故事,只不过是两三次照面而已;也不曾有许多交谈。唯独听见过一次琴声,若有若无,隔着几个房间传来。然而松田阵平对这种事不感兴趣,甚至于很多年以来都以为贝斯是吉他的绰号;得亏他这话从不曾让学校玩乐队的朋友听到,否则贝斯手一生气撂挑子,就没人帮鼓手搬镲片了。——自然也无从得知当年听见的是什么乐器,更谬论知道那是什么歌。 萩原研二拉起他的手说:好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第140章 嗯。松田阵平觉得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但也不得不离开了。有萩原研二拉着带路,他走路的动作顿时变得十分大胆起来,也不担心被人发现;仿佛这个人是万能通行证。走的铁架子尘土飞扬。下了几层楼梯,很快那种铁制的路面被六边形地砖替代,地缝被泥土填埋。虽然在这里东绕西绕,然而直觉可以想见,他们正向外走去。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把我们的车借人了,我们怎么回呢? 不用担心。不会步行三小时搞夜晚city walking的。萩原研二安抚了一句,但他直直向前走,没有回头。 依旧有几盏灯硕果仅存,然而也脏污的不成样子了。在打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四周漆黑一片,但属于夜晚的气息正扑面而来,松田阵平心里明白自己这是出研究所了。在这片空地上,唯有一盏路灯亮着,照射出苍白的光;在它下面停着一辆日产蓝鸟,梦中的八零年u11日产蓝鸟。 这是1980年10月才开始正式发行的,第一款正式被称作日产的蓝鸟。在她以前,所有的蓝鸟都是“datsun”;她未必就是在1980年就被丢弃在这里的,但想必也很有一段年头。窗户虽然保持完好,但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土。仪表信息简洁明了,与同年的老奔驰如出一辙;仪表显示历程:27万多公里,够绕地球将近7圈。期间经历发生的一切,现在却已经叫人无从知晓。 萩原研二拉开车门。她在这片杂草丛里沉默许久,却依旧能够完美发动,拐上大路。松田阵平刚想上副驾驶,被赶去后座:“副驾驶上安全带是坏的。去后面,安全。”松田阵平很想问:就凭咱们成天玩车的水平,一般不出事;而真要出什么事的话,似乎又远在安全带力所能及的程度。但他更想问:你怎么知道呢? 他早就觉得奇怪了。先开始此人在偌大也无比复杂的废弃研究所里自动寻路,他只当是行动提前踩过点;但找这辆车的时候,我分明看你也不像确定的样子。走走停停,四处打量;真找到的时候,还很意外。 “……很奇怪。可我就是知道这里有一辆车,就是知道副驾驶上的安全带是坏的。”松田阵平问了,得到的回答荒谬但诚恳。那诚恳不似作假,他只好转去后座。汽车行驶一阵后有个管状东西滚动着轻轻敲了他的脚后跟一下。他弯腰去找,在座椅下发现一支口红,上面缠着一根紫色长卷发。谁?我身边有哪位女性的头发是紫色的吗?不,连男性也没有。他抬起头,窗外的景色正在飞速向后退去。 星辰片刻不宁的闪烁。夜里疾驰而来的火车,地底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拖着稀疏的烟尘。倦鸟归巢,猫在月光下轻盈的跳过围墙。松田阵平不觉得困——事实上刚才有一段时间他确实像睡觉,但是过了那个点以后,就不困了,反而百倍的精神。他现在是有些饿了。松田阵平坐直向着前排看了一眼,发觉萩原研二正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看消息。看完后就不回了,往副座上一丢,大概只是全身心地开车。 事实上刚刚意识到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可能相识的时候,萩原研二只觉得脑子乱乱的抓不住终点;很多混乱的情绪和念头在脑子里打架,于是理智率先站出来稳住了局面。他给降谷零发消息,给诸伏景光发消息,问他们的年龄;借以疏通时间轴。 彼时降谷零正跟在江户川柯南后面,像边牧驱赶绵羊;吓唬人也是有说法在里面的,度要掌控得刚刚好。好在他对此颇有经验,也很难讲降谷零此时是不是秉持着训导下属的态度去赶这个孩子;如果是的话,该给江户川柯南道喜恭喜提前加入零组取得大编制。 在得到那句似有若无的回应后,降谷零反倒清楚了那问题的答案;再看向赤井秀一,看着此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宁可和自己精彩斗殴也绝不直说的态度,一股厌弃(其实每天都很厌弃,但从厌弃中开出了新的厌弃)不由得涌上心头:呵,我就暂且不在这种时候和你计较那些事。他还在嘴硬,而把自己真实的打算藏在心底。接下来他则会带人围住这片城区,不会再放人走,也不会让任何人进入,连空路也封锁,一只鸟都别想飞进来。直到次日早上八点,一切才会恢复正常。能给fbi这么大的活动空间和行动时间,已经是他所能做出的极大让步,这是看在明美的面子上。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直接把琴酒就这么交到fbi手里。你能成功抓捕到琴酒,但放不放你们走,还得过日本公安的这一道。既然在这片土地上,你就必须合作。这一点,即便是明美亲自现身我也不能放过。 赤井秀一听后,默默地转身走了;一句话不说,也不回头。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留下的背影,或许与他多年前留给自己母亲的别无二致。 就在此时,他接到条消息。降谷零点开来看,萩原研二没头没尾地突然问他:小降谷,你多大了啊? 诸伏景光坐在桌前。听着一群人讨论贝尔摩德的动向,并且分析如何追捕她。其中不乏有人质疑消息来源的准确性,乃至于打退堂鼓的;难道他们看不出,能抓到贝尔摩德,会得到多么庞大的一个情报库吗?一进门的时候就听到这么句话,实在叫人上火。他立刻重申:这次机会绝对不能,也不由得我们放掉。 他少有如此直接的时刻。或许理智未曾能够给出解释,然而——很难说那一瞬间他是否抱有一个念头,心中有没有出现一张年轻的女孩的面容来;像是一种幻觉,一种预知;但他真的从那转发的消息中品出不一样的味道来;虽然用词严格,并无半点冗笔,但诸伏景光就是从中看出绘里香有一种紧迫的感觉迫在眉睫。 第141章 那就不得不为她争取更多来。 诸伏景光一边落座一边快速陈述他认为必须行动的理由:第一,贝尔摩德的重要性,我已经多次向各位强调。她绝不是一个可以被轻易放掉的目标;第二,这是我们首次得到她的确切行动信息,——甚至她是独自行动。从前从没有,今后也很难再有。倘若这次放掉的话,我认为很大概率,我们将失去这一情报来源。 第三……这时他胸口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这让诸伏景光稍稍转移了注意力,而此时诸伏高明却相当丝滑地接上了他的话: 第三。我希望各位不要将景光所付出的努力当作可以轻易浪费的东西。当然,我做出这种假设,是希望诸君姑且还是信任这份消息的准确度的。 诸伏景光看了他哥哥一眼,对了个眼色后,悄悄掏出手机来看。诸伏高明不着痕迹地点点头,脸上严肃的神情并未有半分松动,曲起手指,关节虚抵在桌上:好了。我也并不是对各位的决议有什么异议。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只是将我的发言作为参考的一部分吧。 这段话说的颇有气势,全场静默了一会,方才又交谈起来,仿佛春日冰雪融化小溪潺潺,但是还是说一句话看一眼诸伏高明的神色。 趁着这点时间,诸伏景光快速浏览一遍消息,然而完全没弄懂起因;为什么突然问年龄?想着想着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我和zero是同岁。如果我对你的了解正确,就是我们都比你小三岁。 想了想又贴心地补一句:你还在那里吗?尽量还是快点走吧。你现在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起码也要坚持到成功飞美国吧,好吗? -------------------- 感谢在2023-11-19 21:17:28~2023-11-20 18:0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空如也真君 5瓶;你知道什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railroad man 他转手把手机丢回副驾驶上。蓝鸟已经很旧了,它的弹簧也无力,因而手机只弹起来一点点高度。他当然看见诸伏景光劝自己立刻离开:不止于是离开这个建筑,而是要连这个街区也一并走得远远的。 却一点紧迫感都没有。萩原研二看向窗外,但他的本意并非是在现实中的景象里寻求什么……他想要的,到了现在,很难得到。眼见着其他几个人陆陆续续地将自己穿成串,命运密不可分地连接缠绕在一起;萩原研二很乐观地想:该轮到我了吧! 该轮到我了吗? 他在心底悄悄地呼唤蓝头发的零。零。可不可以,在下一次,让我遇见他们的早些?三岁而已,不是什么要命的差距对吧?通常而言,当他摆出这副模样,又端出这副语气,很少有人会心狠地拒绝。 但这次零没有回答。她甚至不曾出现。 一轮月亮依旧悬在空中。 零不回答。 萩原研二一点不失态,神色如常,冷静地要命,简直到了有些危险的程度。他活了这么一段年岁所得到的知识,虽然冷酷、残忍并且毋庸置疑地跑偏;但其实还是教导了他一些正常生活里用得到的东西。比如说得不到就掀桌子,只会一无所获。想要桌子上美味的蛋糕的话,要动作轻柔、快准狠地把它端走;哭啊,叫啊,拽啊,把桌布扯翻,就会把什么都毁了,什么也得不到。 它还有许许多多的变体:比如说强扭的瓜不甜、欲速则不达之类;要萩原研二本人自己说呢,还可以是:我们本来不顺路。本来相向而行,我却偏要跟上:谎称自己顺路。他不觉得锥心痛,只想着别久亦不成悲。伤心呗!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反正迟早会习惯的。像许许多多以前。 一辆车同他们擦肩而过。这里依旧僻静,少有人往这来。它打灯极亮,一瞬间刺破黑夜,照进车内来。给松田阵平照生气了,带上墨镜抱怨一句;算是替萩原研二骂过了。真正该骂的人不做声,他平常倒也不刻薄。他只是看着这束光带来的影子……多么执拗。哪怕两个人已经被座椅隔开,影子却还是不偏不倚倒向松田阵平……我当然清楚我最想要什么;如果有得选。 他突然踩了一脚刹车。萩原研二回头问:小阵平,你饿吗? 他怎么知道我饿了,是不是他也饿了?松田阵平腹诽,然而表面上诚实地点头。下车。萩原研二打了个手势。什么?荒郊野岭的难道会有lawson或者familymart吗……松田阵平探出头来一看。简直无力吐槽;甚至分不清荒郊野岭的有一片瓜地和萩原研二知道这里有片瓜地,哪个更离奇;每一个都很离奇。但有的吃,谁纠结这个呢。 这里原先应该是有人照看的,但不知道现在为什么没有了。照看的人大抵搬家了吧。倘若年岁渐长,对于一个老人来说的话,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只是这西瓜却依旧很旺盛地长,生命力顽强。 萩原研二掏出刀来取下一个最大的西瓜。他的神色依旧从容不迫,慢条斯理。简直不像是蹲在路边吃瓜,反而像是享用什么极郑重的佳肴;“——一看就不饿!”松田阵平评价。此时他已经库库炫完半个瓜了。一刻也没有为被火速炫掉的西瓜哀悼,马上赶到战场的是——另外半个西瓜!不要小瞧一个发育良好的青少年的胃口。 第142章 相反的,萩原研二在边上,吃一口闻一下,吃一口闻一下。不知怎么的,他感觉那西瓜熟的有些过头,散发出甜到无法忽视的香气;像什么呢……隐约有好事即将行到尽头的腐败感无法忽视。但很快他知道这是心理作用,是错觉。他问松田阵平:小阵平,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西瓜味道不对啊。 松田阵平抄起另一个瓜,抹了抹嘴: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味呢。不会真的有问题吧?可是哪怕嘴里回上来的甘甜也完全正常,没有丝毫破绽。没有啊,很好吃。 我明白了。没什么。萩原研二低下头,不是西瓜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他想起自己在研究所大楼里被逮住的时候,反客为主攥住松田阵平的手腕,而自己的中指和无名指正搭在他桡动脉上。当时感觉他的脉搏跳的很快,以为是逮我逮得很激动。现在想来,我摸到的说不准是我自己的指腹动脉,激动万分地跳动,连自己也不知道。若要这么说的话,我曾猜错许多次人心,然而自己未察觉。 这种想法一出,萩原研二知道自己要完蛋。连被公认拿手的技术都被自己怀疑,想必整个人都要栽进坑里。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后悔,害怕自己过分卖弄,以至弄巧成拙;推得两颗心渐行渐远。粘腻的西瓜汁不止顺着手臂流进他的袖子里,也顺着他再不能花言巧语粉饰太平的喉咙流入食管,黏着西瓜汁的那副面容将再也不会游刃有余。 完蛋的一个显著表现是自视又弗如远甚;从这点来看,有些人完蛋的很彻底。 等他俩把瓜啃完,掏出纸来把手擦干净后,又返回车上。上车后萩原研二得到通知,这通知是由公安发短信给每一位居民,要求他们不得在今夜至明早八点前往城市边沿某区域,感谢大家配合。如果有人不慎在此期间误入,面对公职人员请不要惊慌;核查过身份后自会于第二天早上放行。请勿自行离开,请勿暴力冲卡,否则一律按照妨碍公务处理。后附上详细地址。 不用细看就知道是哪个区域,我脚底下呗。萩原研二觉得无所谓。他不是头铁,也不是早已给自己找好退路——哪怕他真想跑,其实也未必就跑不掉——而是整个人陷入一种心如止水般的平静。他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真要说明白其实十分小心眼。他尚且不知道在某一次世界里工藤有希子对他的开脱是:魔鬼也得有自留地吧。听着很中二,但此刻则正符合他的心境:该死的,我的自留地哪去了? 你们都认识,就我是新来的? 当然理智依旧坚决地告诉——或者算得上警告他:这与任何人都没有责任,都没有干系。责怪、嫉妒乃至怨恨,都没有意义;只是徒增折磨。他想这个我知道。我也一直心怀感恩,认为能够相遇就是难以想象的奇迹,并且从不苛求更多;只是心里偶尔暗自抱怨。然而这一晚里却感觉心格外的清凉,像初春刚刚化开的冰雪。 萩原研二从后视镜看过去,有的人吃饱了就开始翻肚皮打哈欠,昏昏欲睡;没事,能吃能睡都是了不起的事,世界上很多人没有这样的好运:寝食难安,杞人忧天。于是他顺水推舟地提出建议:今天干脆就在车上睡吧,明天再走。 ……啊。好。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一瞬间世界平静下来,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另一段猛烈的心跳声;萩原研二再一次看向后视镜,却错误地看见自己的脸来:像一场冬季的雨,有着他这辈子不曾触碰的凝滞的悲伤。大概是招架不住的,于是慌忙移开视线。 松田阵平所不知道的事是:在一个瞬间,一种念头自然而然地产生在萩原研二的脑海里:既然造成我苦痛的不是任何人的话,他想:那就不要把我的命运交给任何人。……交给“神”吧,像触网而起的网球那样:弹到哪里,都是人所不能触及的领域。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如果终究搜到了我这里,或是醒来时车上只有我自己,那我就断绝了别的念头,也不去想美国的事。报应来的越早越好,晚了会带着无法偿还的利息。但如果我幸免于难……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些本是我应得的幸福呢。 再多的就不敢去想了。生活常常是这样的,偶尔大发善心喂你吃巧克力吃到撑,你心满意足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是条狗。 他于是将自己身上放着的违禁品掏出来,全部丢在地上;这些本没有生命的东西却烫得他发痛。做出毫不抵抗的决定后,他反倒觉得自己解脱了;虽然一直以来纠缠在我身上的,是找不到头也扯不着尾的乱麻,但我放弃了解开它。 他决心全部丢弃。 事实上萩原研二此人大多数时刻并不这样犹豫不决伤春悲秋,也少有困惑过去怀疑自身的瞬间。更何况,即使偶尔被困在记忆里一些狭小的灰房子里,他也常常能够把自己解救出来;这一回反应之所以这么大,是因为他见到了改变自己人生走向的那个人。 简单来说,就是他在“水晶之夜”前夕,为了验证“假如跳跃的世界线中对应人已经死去,自己将会以什么形式出现”的猜测,他兜兜转转去了很多世界。结论是:如果对应人已经死去,那么自己将以原装的身体继续生活。这是个好结果。而在萩原研二返回自己世界线的时候,则意外跳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 他头一回去的那个世界。 第143章 -------------------- 没死别慌。我不是爱杀主演的作者。 (但不是不杀请各位做好准备)感谢在2023-11-20 18:03:23~2023-11-21 18:1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豹不是海狗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table for two 首先应该回答一个问题。绘里香随口问过萩原研二:“你今天怎么穿成这副德行。”她现在可能都未必想知道答案了,连同自己亲口提出的问题也大概不怎么在意;但姑且还是回答一下吧。 事情的起因像上文中提到的那样:萩原研二有心要试试跳跃世界线是否有什么限制,于是不停地辗转了许久,最终得出了结论:不会让死人复生,但也不会连自己一起死;而是会带着自己本来的身体去当黑户。他试了几次,确定都是这么个流程。哪怕有的世界里,他所对应的人并不叫这个名字。 在某些世界中,其实既没有萩原研二,也没有松田阵平。也没有降谷零,没有诸伏景光……甚至可能连组织都没有。他们没有机会相熟,彼此天各一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见面。但是他们又会以奇妙的方式对应着。 这里他的对应者是一名名叫杰洛齐贝林的意大利青年。在和他相似的许多世界中,萩原研二不难构建出他的人生;1890年,一场横断北美大陆、总长六千公里的超长程赛马“steel ball run”即将展开。在比赛开始的前夕,备赛的杰洛齐贝林遇见了曾经的天才骑手,如今半身不遂的乔尼乔斯达。 二人结伴而行,彼此帮助,成长,向着终点前进。在甜糖山的冰雪里用宝贵的遗体交换了半瓶葡萄酒:“请在天黑之前使用完毕”;枯萎的枝条褪去,为了触网而起的球和遗体干杯。在最后杰洛为了乔尼牺牲,却也为他留下了开启制胜路线的唯一钥匙。 有些世界中他牺牲了,有些世界中则是乔尼牺牲;还有些世界里二人同死同活,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但这样的结局,并未被他见证。谁知道这是怎么对应的呢,他不知道原理,也不知道依凭;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他们声音相似。 但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了。毕竟他上线顶号的时候,竟然因为“态度过分好,也过分常识人了”被乔尼觉出异样;他发誓自己表现出的不过是正常人该有的态度与认知,居然会获得这样的评价……这位原主到底在怎么虐待残疾人啊喂。他了解情况后,意识到这里的时间线实在是太早了,呆久了大抵没什么意义;人命说到底也不过须臾,能留下什么延续百年呢?于是即刻抽身。 虽然号主大概有虐待残疾人的嫌疑,但奇妙的装扮一把戳中了萩原研二的心:他的审美一直都在悬崖边上来回横跳,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受到奇妙的感召;总之,最后受折磨的还是贝尔摩德。她做到最后破口大骂说再纠结你口中那个修的像绿化带一样的胡子我就上园艺剪。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而他回程时,则稍微出了点差错。当然不是什么关系到生死存亡的问题,只是不过选错了落脚点,不小心回到相近的世界,没扎准地方。没关系,转换器又没有cd,想走马上就能走。萩原研二刚想驱动转换器火速跑路,但在身体逐渐具现化的瞬间,感觉到自己是坐着的。这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因此他也只犹豫了半秒。然而就是这一点点夹缝中的时间,零——蓝头发那个,她在萩原研二背后探出头来: 这是那个你第一次来的世界。 想要留下看看吗? 可以留,但也未必有这个必要。萩原研二思索片刻,刚想回绝,却立刻听见扭动门把手的声音;抬头一看,大脑抢先为他分析出这里的情报:病房,但不算要紧。你受伤了,也许当时严重,但有一段时间,所以在一定程度上痊愈……然后门被打开。 好嘛,当面跑路这不纯属找事。大脑分析的很好,以后不要再分析了。 于是他端起架子来准备开装。还好是以前也来过的地方,装起来不用两眼一抹黑;扫了一眼病人信息,嗯,这时间怎么换算的啊,居然都干到25了。不过对于成年人来说,三年倒不是特别长的鸿沟,但反正一切当心一点终归没错。 开门的人和他一个四目相对。哦,严谨一点,中间隔着副墨镜。妈呀,好久没见到成年的松田阵平了,恍如隔世(字面意义)。 还不等他说话,松田阵平端详他两秒,语气平常地开口:醒了?走,下楼散步去。 说完顺便揭下一旁挂着的两件羽绒服来,一件甩过来,一件自己披;萩原研二伸手去接,是接住了。但动作不太好看,像过电一样手抖了一下。不过好在马上就恢复正常。再做同样的动作,又不痛了。 他什么也没问,跟着下楼了。 外头雪刚停,证据是道上的雪新鲜绵软且透白。萩原研二知道这是到冬天了,但裹得严实,不觉得冷。雪上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绕着院子走了约莫五分之一,松田阵平突然问吃不吃橘子。吃。于是从兜里掏出两个小但鲜艳的橘子来,是铺天盖地的白里少有的亮色。看他兜鼓的架势,这两个必然不是全部。他到底把果篮顺成什么样了?萩原研二觉得好笑,想先从对方手里拿走一个。 还是我剥吧。 第144章 松田阵平含含糊糊地说。 啊,好。 萩原研二收回手。 香水的前调一般是柑橘调之类的水果香。它们之所以是前调,是因为来的快,极易沾染上;但去的也快,十分钟就消失了。松田阵平剥个橘子,修长的手指上沾满了香气。他自己不吃,先递了一瓣过去。萩原研二接了过来,感觉到这瓣橘子上还残留着体温。放进嘴里的时候萩原研二面色如常,于是松田阵平也吃了一瓣,脸马上皱得像啃了大蒜的僵尸:你这人怎么这么能憋!他控诉:酸得要死。长得倒漂亮,有什么用?中看不中用。说着狠狠瞥来一记眼刀,仿佛从未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中看。萩原研二笑得不能自已,说,可是小阵平拿我试橘子哎。 什么?哪有的事!松田阵平顾左右而言他,不着痕迹地把只吃了两瓣的橘子塞回兜里。随后他们开始聊起天来。说的都是些无意义的废话,全是那种头秃得像灯泡一样的上司的八卦;倘若要传出去,整个办公室的同事都把耳朵凑了上来。但说的凌乱,像稀薄的雾气,无用地横亘在粉饰的太平与真正想要说的话之间。它无力,但像鬼魂般阴魂不散。松田阵平于是伸出手拨开它。 关于景老爷。……哎,真是,他们都忙得一团乱了现在;你倒是偷闲。松田阵平缓缓地说, 不过我最近才想起来,咱们是碰到过那个——就是白色,长发的那个——琴酒的。比他们更早。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随后想起自己当时曾经仗着自己本事大,轻巧地直接点破了那二位毕业后的去向;现在看来,倒并不算坏事。大抵是知道瞒不过,于是干脆不让同期担心——起码偶尔能通讯一下。 日本确实小啊。 咱们碰见过他一回。现在想想,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却顺利逃脱,真是幸运。 其实是两回。萩原研二没说。 松田阵平话题突然一转,你现在不再做那种梦了吧? ……啊,什么? 梦见自己干坏事。什么嘛。你都忘了?亏得我还帮你记了那么多年。 小阵平,你真好。萩原研二特别诚恳地说,下辈子我会变成狐狸来报答你。松田阵平一挑眉:你不能现在报?萩原研二说:那不成现世报了吗!说完笑了起来,看不出任何异样,十分自然。 于是松田阵平也笑了起来,不过是无声的。他笑得浑身都在颤,平复下来才说:那还是变猫吧。猫有九条命。 好好。 ……你还真敢应!真是。我怎么越是上了年纪,越开始信一些找不着边际的东西?年轻的时候倒还拼了命的试图用科学解释世界。 诶呀25岁算什么上年纪啦小阵平—— 你知道,很多年前我曾经冒出来过一个很神奇的想法。 什么? 你说你做梦,可能不是真的做梦;是你的第二人格突然跳了出来。别笑!我说别笑!松田阵平急了,我说真的。 好好,当时你才22嘛。可以理解。萩原研二笑得抹掉眼泪,夸张的表演掩饰他心中的一丝不确定。 我当时想,我们那年坐新干线去找景老爷的哥哥,回来时车上本来是要爆炸的。我们一直找不到机会,一直在想着怎么报警;但是车上突然发生了氯.气中毒,于是那个人自动拆除了炸.弹。现在我知道,那个人从外貌特征来看,是琴酒。非常幸运。 嗯。 但是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太小了。简直到了神明显灵的地步;所以后来我知道你老是做梦,就产生过一种假想:你有第二人格。他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突然出现,设计给车上的一个人投毒,用气体中毒驱赶了车厢里的所有人,借以保全了乘客们,还有我们。先以洁厕灵涂抹整个卫生间,并损坏其中的供水,然后再将内部弄上污渍,迫使下一个进入的人不得不拿起放在一边的八四消毒液进行清洁。 然后氯.气产生。毒谁无所谓,只要有人中毒就好。 但是这件事的概率难道就大到哪去吗?松田阵平无所谓地说,所以我现在啊,还是宁愿相信是猫神显灵。 -------------------- 第82章 opus 23 松田阵平看向萩原研二。 对方并不直视他。 他于是继续说:我其实深信不疑了这个理论好多年,并且经常拿这个骚扰金发大老师:每次我往波洛一坐,就悄悄招呼他:快来。他就过来,然后我问他:一个人要是有双重人格,第二人格犯了事,怎么判?大老师骂我神经病,并且给我的三明治加很多青椒。于是后来我说:如果我祈祷猫神显灵让摆脱困境,但猫神通过一个无辜的人受到生命威胁来拯救我,请问我该怎么量刑?大老师叹了口气,说咱们还是来聊聊双重人格吧。 ……你没问小诸伏吗。 不敢。 哈哈。萩原研二又笑了,但依旧不看松田阵平。 不过我现在真的信猫神保佑了。松田阵平说:刚刚毕业那年,你有一次出任务,我觉得特别不安,催你快点下来。当时真的觉得可能会有坏事发生,但最终还是没有。问你发生了什么,吓得我一身冷汗:时间复跳,谁防的住?可你为什么早在跳动之前就突然觉得不对,不顾周围撤离工作还没做完就不管不顾地给它拆了个稀巴烂呢?你说你也不知道,给不出理由来。领了个处分。但总比出事好。 第145章 后来也常常出这样的情况,这份工作还真是危险:但时不时的,当我觉得事情不对时,你却做出了奇妙的应对;像神迹一样。经常把规章抛之脑后——神明办事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你是怎么得到猫的信任的?不过这一次,你伤的确实有些重。猫的尾巴是不是要用完了。 迎着松田阵平的目光,萩原研二咽了口口水,说: ……咱们还是来聊聊双重人格吧。 喂。 我是说真的。萩原研二低着头,眼神专注得好像这里面有一辆只有他看得见的世界上最棒最完美的车——这个雪可太雪了。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呢? 真的,有这么一个灵魂,使用这副躯壳,做出些不对的事呢? 话一出口他就直咬舌尖。问的太失败了,既直白,又不够直白;就跟那种投故事还要说我一个朋友怎么怎么样的,实际上大家都懂。然而最后一个词转到嘴边,嗫嚅几句,却被轴成“不对”这么轻飘飘的两个字——搞得跟只是像小学生犯下不交作业这种事一样“不对”。这能划等号吗。 他更后悔,为什么要说出口呢?“世界上没有比假花更鲜艳的花朵”,他一直都清楚的。不说就是相安无事,但我太想从这个人嘴里听见任何一句我所期待的话了,甚至于不是我期待的,也可以。是他,就可以。 结果就热血上头,直接问了出来。多么欠考虑的行为!像是很多家长告诫孩子,回到家,家里没人,一定要打开所有的柜子检查里面有没有藏人。但是他们忘记叮嘱:如果真的有人呢?该怎么办?有的孩子聪明,想到这一层;但聪明得晚了,已经回到家中,关上家门,发出响亮的声音。如果柜子里藏着人,一定知道自己回来了。 接下来怎么办呢?他害怕极了,放下书包,连灯都不敢开;于是在漆黑一片的门口,他惧怕任何即将出现的动静。 不知道。教官没教。松田阵平懒洋洋甩下这么句话,大老师骂我神经病,也没说怎么量刑,别纠结了。他这句话激的萩原研二一颤;但不明显。 但是…… 但是如果世界上真有那么个人的话,其实……松田阵平抬起头,看向天空。它刚刚放晴,湛蓝宽广,但现在又开始慢慢变白。其实我觉得,也挺孤独的不是吗。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绝对的,固定的好人,也没有永远的十恶不赦的坏人。但是,我既不是想要为罪犯辩驳;也绝不是想抹黑英雄。松田阵平慢慢地说,依照我个人的混沌的正义观来说:如果这世界没有法律,会转的比较惨痛;但不是不能转。一个人可能既是好人,又是坏人;你所做的任何行为,都有它相应的后果;正是你所作的事导致了后果。这是正常的事。但老天爷年纪大老花眼,也许会把量搞错:比如你只是凶了点,却招来一顿打直接残废;这显然不合适。于是有了法律。 这不针对一些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已经没有身为人类的知觉,退行成了彻头彻尾的畜生,就得用对畜生的方式对待;心灵上的击打无法令一个没有心的人痛苦,因此他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但总之,报应会来的,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的。 我相信他不是没有心的人。所以报应迟早会来,而且越晚越让人难以承受。松田阵平说,所以如果是我的话,会立刻想办法解决它。但说完这些,说完正义与邪恶,这些条条框框……对你的话,我则有些……呃,多余?也不对,反正你就意会一下吧。我有些特殊对待的,你当是双标也可以。 就我个人而言,则希望他能在每个晚上,都能拥有足以安睡的心境。知道自己所走着的道路正直且可信,每晚不因心虚而梦魇。 他这么说,眼睛却一直看着萩原研二。 说的是“他”,其实是你。 ……世界上有真正的幸福吗? 不知道。没人达到过真正的幸福,人总是不满足。因此他们总是想靠近,更靠近,并且彼此攀比,有时甚至认为,自己不幸福也无所谓,能比别人更幸福,心里便好受多了……谁知道呢。但是我希望你幸福。倘若不幸福,却只是让我知道你在这里,就可以了。 天地间一片寂静。 过了很久很久,萩原研二说:我觉得脚有些累。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吧。松田阵平微微颔首,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旁边有一处座椅,积着一层不薄不厚的雪。松田阵平把它扫下去,两个人并排坐到一起,又开始聊头秃得像灯泡一样的领导的坏话;说他看见下属吃泡面必要顺走半根烤肠,借用了桌上的笔总是不还;最后在他那偶尔来警视厅办公室写作业的小女儿的铅笔盒里重现江湖。 其实刚开始的那些话,并没有让萩原研二觉得无地自容;他只是觉得很中听,很自豪,保着一个极其自恋的派头,像刚从实验室顺回一个过分顺滑的玻璃研杵或是特别锋利的剪刀,刚开始只是高兴,并且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但后面不幸才会接踵而至;就像松田阵平所说的那样,报应总会来的。后来有一天,老师可能会站在讲台上严厉地质问:有一个研钵是空的,谁干的?或者是另外一天,你和同桌打闹,忽然脚下一疼,放在书包侧面的剪刀划破后脚跟……这要是阿喀琉斯,就交代在这了。但这甚至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是你偷藏的剪刀,却划破了同桌的脚踝。 第146章 而你不说纱布酒精,连创可贴都没有带一个。事后你朋友并不追究,然而这宽容更可怕了:因为它是一只永不掉落的靴子栖息在余生里。你惶恐地问它:你什么时候才会落地? 它不做声。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但你为它枯坐到天明。 所以后劲渐渐上来了。萩原研二一边状似如常地聊天,一边却为这宽容而痛苦……他明白烧毁金阁寺的僧人的念头了。极端的美和道德,都是一种暴力。有些人被这暴力摆布,有些人则奋起反抗……但最终都不可能成功。只能逃避。 他们的话逐渐歇息了。到最后陷入沉默,萩原研二抓紧时间,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松田阵平像是早有准备,一把揽住身边人的肩膀:因为他突然闭上了眼,身体也近似脱力,还好我留了一手。他把人扶正,但怎么也正不起来;对于一个昏迷的人来说,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了。于是他只好让萩原研二靠着自己。虽然昏迷,但神色却平静,仿佛只是靠在朋友肩头打了个盹。 回看整段对话,他不由得感叹:真是两个蠢蛋。他连自己一块骂:对素昧平生的人献出真心,结束后也毫无后悔,不是蠢蛋是什么?但我还是要稍微聪明点的。我发觉你的出现,大概在你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刚进门的时候,我说你怎么突然醒了;吓我一跳,医生说现在用不着插一堆管子,只是嗜睡,定时扎营养针就好,很快醒来。没想到这么快。但马上意识到是“你”。 真是聪明得有些过分了。 他没有话说,觉得嘴不能空;但又不抽烟,他来医院,穿的都是不沾烟味的衣服,更不会抽烟。松田阵平在口袋里翻找片刻,又翻出那只漂亮得过分却也酸得离谱的橘子来。他捧着橘子,一瓣瓣往嘴里塞,表情一点不带变;简直跟没有味觉似的。 天刚刚变成了白色,现在又开始飘起雪来,细细密密,交织成白色的网。松田阵平拍拍手,又拍掉萩原研二头发上的落雪;一把把人扛起来,抬脚大咧咧回医院去。预计会挨小护士的批评。 果真不出所料:他一回去,小护士们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松田阵平说啊对对对,心里还在回味萩原研二的声音:好久没听了,刚才听了个够,回忆的有滋有味的。小护士一看他神色就知道此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在听;气不过,于是第二天全住院部都知道有个男的趁着下雪扛同事出去做风干肉。 -------------------- 要是收费小说我就不敢整这种一看就知道作者三观有问题的花活了。之前埋的线头,不收也可以。大不了巧合就巧合呗。 不过既然不收费,整!骂我也没用我是m骂我只会让我爽(以后还会整更多 第83章 tv in black and white 一直以来,一种隐隐的如同恶意般无头无尾的黑影一直追随在萩原研二身后,但它不动手,只是追随;而且从不露面,并不作声。在它真的做了什么之前,往往更容易先将猎物逼疯。但是这黑影终究散去了,变得面目清晰起来。有人为他揭去了这层遮盖,让二者不管不顾地面对面。 如今终究是解脱了。 所以,即便在车上睡眠质量未必高,蓝鸟的弹簧也正渐渐失去了弹性;但萩原研二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乱七八糟的梦。上天最终的判决将在第二天显露出真容;是否偏爱,抑或是怜惜;都将会有个结果。 只要坦然接受就是了。 第二天早上阳光刺破天际。萩原研二还迷迷糊糊的,听见旁边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他瞬间清醒,猛地扭头,发出动静的人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下;止住手里的动作,睁圆了双眼,看着他。 看清这是谁后,萩原研二放下心来,同时也升腾起希望。他心想:真的会有这样的事吗,上天终于肯做片刻好人,手下留情,我得以偷生;太阳多明媚啊,天地是多么宽广啊。倘若我祈祷,竟然也能让它们为我停留片刻吗? 声音的来源是零。——对还是蓝头发那个——她蹲坐在副驾驶座椅上,小心翼翼地捡地上的东西,再排列整齐。见萩原研二反应这么大,似乎是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手里的某个东西处理方式不妥当下一秒就要当场爆炸;于是整个人定在那里,手脚全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像察觉到危险的猫头鹰那样。独独睁大了眼睛——剔透的像红宝石,比白色羽毛的鸽子的眼睛更鲜艳。 “……不,没关系。放着吧,等一会我来捡。” 察觉到自己再不出声,零有定在原地僵持到天荒地老的架势;萩原研二连忙出声。零听后,动作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全摆开:但似乎并不全交了出来。事实上这也不过是一两秒的事,但萩原研二对别人的小动作相当敏锐,于是看见零把一个闪着金属反光的管状物品不着痕迹地收进手心。 先开始萩原研二没主动吱声;他只是静静清点装备的数量,准备借排除法找出零究竟私藏了什么来。如果不是什么重要或者操作不当会炸膛的东西,她要是真的喜欢,就送给她也没关系。但是一番清点下来,什么都没少;甚至零件也都齐全。他在这数数,零在旁边,轻轻地问他: “回去了那个世界一次,我先前,以为你不高兴。” “……啊,还好啦。有些事当时做了,觉得很合自己心意;现在想法变了,想划清干系。但是被迫直面,先开始觉得抬不起头,但仔细想想,这是不得不经历的一环;无非是早点来还是晚点来。” 第147章 零点点头:“嗯。只要你觉得高兴,就好。” 他们沉默了片刻,但并不觉得尴尬。 而与此同时,萩原研二也终于反应过来零收回手里的是什么:嗯,感觉像是dior家的烈焰蓝金;更确切点说,像是95年期间的那一版……总觉得是莎朗转型克丽丝那段时间的流行款。但又不是她偏爱的颜色;她喜欢桑葚紫。 反正不是我自己带来的啦,我就也管不着。他倒不觉得小姑娘偏爱口红如何,哪怕这是个赛博朋克小姑娘,偷偷收个口红就收呗;又没有规定赛博小姑娘只能涂赛博口红。 他这么胡思乱想,旁边的零安静地捏着那管口红,突然重又挑起话头: “……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被她这么一说,萩原研二反应过来。人总是在晚上伤春悲秋,第二天早上又生龙活虎起来。“当然。”他回答,同时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后视镜,从中找到了自己被原谅、被宽恕的证据;并且从今往后,在每一次外界的风雨袭击拷打的时候,他都会永远记得这一刻,并将此作为自己存活至今的依凭。再也不恐惧,再也不怀疑;佛陀垂下了蜘蛛丝,并且这一次它没有断裂。 他不再感到孤独了。 当然,有些事依旧是不公平的;比如寄托于两个人身上的情感究竟能不能被一个人承受?亦或者说,这四个人——甚至于其中两两之间都从未相见——究竟如何阐释这种纤细的,随时可能遗失在世界间缝隙的关系?谁也不知道,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先例。但是:“只要让我知道你在这里……就足够了。” 就当你二十多岁,又重新降临在这世上;第一次呼吸,第一次体会到心脏搏动。接下来开上你的车,带上想带的人;回家去吧。不用回头,别看来路。 但汽车并未发动。 在极度的欣喜与幸运簇拥之下,萩原研二却忽然想到一处不同寻常的细节来;或许是什么的征兆,他突然发问: “零?你可以碰到东西了?” 不止这点。 零的自我意识变得强烈且明显了。先前的零看起来,像是被提前设计好的live2d动画;问话也如预先设计好的程序,还只能识别是或不是的答案。识别不通就再重复一遍问题,直到得到符合格式的回答为之;说她是个siri都抬举了,简直可以和那个拿改良三神当密保问题的小程序打的有来有回。 但她突然之间,就像个鲜活的女孩那样了。会被吓到、会主动提出问题、看见合眼缘的小物件就悄悄收起来……萩原研二无法确定这是她真的进化了,还是在自己叫人叫不到的一段时间里悄悄被做了个升级。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她是个有自我意识的小孩;而不是一团冷冰冰的代码吧。虽然做个人挺痛苦的,但我还是这样希望……不过我身边的孩子是不是多的有些过分了。 零承认了: “嗯。但是,别人还是看不到我。我拿起东西,会像飘在空中。” ……这听起来好像替身。该不会我是个什么替身使者吧,难道昨天晚上我不小心让箭扎了一下?还是易容成替身使者就会拥有能力?但他端详了一下,又觉得零不像个替身。他当时好奇替身长什么样,一开始问海洋学家空条先生,他描述了一下:浑身紫色的,有波浪般的长卷发,越描述越抽象。萩原研二问:能画出来吗?于是一张纸和一支笔凭空飞了起来,出来了一张画。总之,替身很不像个人样。他拿起画来端详的时候,空条先生顿了顿,说:有人会画的。谁?不在了。 后来他又拿这个去问东方警官。当时的东方警官还不是警官,是杜王町里一个快乐的放假回家的大学生。仗助倒没什么心理阴影,也没个把难以忘怀深夜梦回的挚友:替身长什么样?我去让露伴老师画画我的。他还是那么不长记性,忘记自己和漫画家处不来;最后在别墅里激情斗殴,红黑少年再次休刊。 但是红黑少年里就能大概看出天堂之门的样子了,仗助举着漫画原稿,鼻青脸肿地说。疯狂钻石治不了自己。岸边露伴也好不了多少,闷闷不乐,趾高气扬地走过来——他一直都这个样,除了对广濑康一——就是你,想看我的替身? ……呃也不算吧,我想看的明明是小仗助的——萩原研二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岸边露伴说:行啊,那就给你看看。黑蚊子多(不是)天堂之门! 天堂之门是索敌探查型的替身,几乎无法直接攻击,仅在遇到吉良吉影的第三炸弹时挥出无任何效果的几拳。能力是阅读资料,可以把生物变成一本书,书的内容会完整且详细的记载这个目标的一切过往以及想做的事情,还能在目标身上注写短暂的效果。并在上面书写命令,即便该命令超出了被书写人的能力极限也不会因此无效化。 而岸边露伴是个纯粹的漫画家。他突然叫出替身来,并不是为了下手把人打出去;他只是又想取材了。他见人见得多,自然看得出谁是有着真才实学或者经历丰富的人,谁又是不学无术枯燥乏味的草包;在看到萩原研二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个非替身使者看着似乎人畜无害:既没有古怪的癖好,也不做奇怪的打扮;却并不那么简单……所以他才一直忍着没有直接跳脸,给两个人一人一句以时速70km向后飞去;而是颇有耐心地把捣乱的东方仗助摁倒,才自顾自地走向自己未来的素材。 第148章 脸被拆解成书页的感觉还是挺奇妙的。东方仗助在旁边不满地叫:喂喂喂,不要对三木先生乱来啊露伴老师!他是空条先生交给我的……牛粪头别吵! 岸边露伴不满地丢下这句话来,东方仗助的状态马上变了;头发是他的死穴。在他们继续扭打到一起之前,岸边露伴翻动书页,疑惑道: 怎么这块变成空白的了呢? 萩原研二眨眨眼。空白的? 会忘记事情也是人之常情吧。 但他最终也没有得到回答,于是从回忆里抽身,回到那辆蓝鸟中。反正,零不该是替身。 就在这时,零在他旁边,轻轻地惊叫一声,一下子就消失了。萩原研二向后看,刚刚睡醒的松田阵平带着鼻音,懒洋洋地问: “到哪了?” “没动呢。” “那我再睡会。” “别睡啦,没油啦。” ……? 松田阵平马上坐直,满脸的不可置信。 “咱俩得走回去啦。” “……我一定是睡懵了。再睡会。” “起来啦小阵平!” -------------------- 感谢在2023-11-21 23:23:44~2023-11-23 22:1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iagl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守得云开见月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报社君 21瓶;七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rico 虽然说着肯定能坐车回,但最后还是city walking了。 该说不说,降谷零肯定是比突然emo情绪大爆发的萩原研二靠谱点;虽然是通过吓唬小孩这种手段给江户川柯南带出去的,然而还是比半路撂挑子的选手快一些。但是按道理来说,他也不可能亲口告诉江户川柯南:你那倒霉发小让人拐卖了,没什么生命威胁,但是今天晚上回不来;不用担心。他要是这么说,那江户川柯南只会更担心。我早说了你监护人有问题!.jpg 他回来后,听到确切的消息:去过的那个废弃研究所被死死地封闭直至次日早上八点。这个消息一出,江户川柯南登时反倒放下心来。最怕的是这边火烧眉毛了,官方还一点动静都没有;眼下一切尚未惹出大乱子,警方就迅速行动起来,说明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这是好征兆。 于是他就一个人搁着等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回来俩人走路走的忘情了没命了,直到市区才打上车。在沙发上没坐一会,萩原研二那边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当时估计都不想接,但看见联系人的名字,还是愁眉苦脸地一声叹气,阴暗地爬行到隔壁房间接电话去了。江户川柯南瞅了两眼二位的神态,感觉松田阵平马上就又要打盹;马上给人拽起。虽然在人家的屋子里讨论屋主是个不太礼貌而且细看下来还有些搞笑的行为,然而实在是没得选了。速战速决吧,赶紧的。 松田阵平本来要着了,又被挤醒:“什么事?” “问你几个问题。” 俩人嘀嘀咕咕一通,算是把那个招人恨的马甲扒了。顺便还讨论出宫野明美的事;虽然目前来说他们还不知道宫野明美能被保下来,究竟会造成多大的影响:这个女人身上牵动着很多颗心。他们不了解这点,对她的过去也仅能从江户川柯南这段时间与所谓“雅美老师”的相处种窥见一二;然而还是愿意为之感到高兴。 可知的情报就到这里。一个浑身都是秘密的男人,不像一个浑身都是秘密的女人;秘密并不更多地成为他魅力的一部分,而是化为他有威胁的证据。江户川柯南清楚地知道:无论是现在身为孩童身份的自己,还是原先作为高中生的工藤新一,对于萩原研二其人的了解,都是不够的;哪怕也算是同吃同住,朝夕相处;但还是不够的。他看得出。那个人,并不展露出自己的真实面貌来。 而且这份伪装并不处于防备抑或是欺骗。有些人即便坐在房子中,内心也依旧会升腾起一种抑制不住的渴望:我要回家去。可是家在哪儿呢?或许压根不存在吧。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连萩原研二自己都无法搞清。这是个很难想象,但却常出现的事情:明明是善于揣摩人心的人,但却认不清自己的心。人在还未长成时是一块可以随意塑性的陶土,但在还未定型时就被一刻不停地随意揉圆捏扁的话,就永远也无法定型,一辈子认不清自己真实的形状。但这也不是在描述彼得潘症候群……起码萩原研二签各种知情书之类的相当顺手,一点不迟疑,不逃避;也就是说他知晓且乐意于肩负起自己的责任。这就不是彼得潘。他从不住在永无岛。 话说到这,就不得不问专业人士。这么长时间以来,和萩原研二打交道最久,也最可能分辨出些许蛛丝马迹的非松田阵平莫属。“所以你看出来了点什么吗?” 松田阵平听了这句话后,稍微顿了顿,思索一会后才开口: “我能看出来点什么呢?” 他托着腮,窝在沙发里,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拖拖拉拉补了一句:“我已经到了,‘看不清他’的距离了。”江户川柯南听完以后心想啊,你俩掰了?看不出来啊,掰了还大清早city walking,说说怎么个事?于是松田阵平竖起一根手指,放在江户川柯南面前:“这样,你能看清吗?” 第149章 江户川柯南点点头。松田阵平把手指凑近:“这样呢?”又凑近了点:“现在呢?是不是看不清了?……你看,我已经到了这个距离,看不清了。” “好了你别说了。”江户川柯南一把把他的手指攥住。很想说点什么,但觉得说了估计没用;因为他恨不得从十二指肠发出一句叹息:你小子花这么大精力做比喻,目的就是为了炫耀你俩多亲近?呵呵我要吐了。他倒不是不能理解,甚至于自己正有这种体验:譬如现在老师布置下来个作业要求迅速概括身边人的特质,他也不会选松田阵平写。毕竟他俩凑在一起十来年,对彼此认识得久,也越多看到对方身上不同也不常展露的一面,绝不是一篇文章就能写完的。 可是那是十来年啊,你俩才哪到哪。话到这儿,叹息的其实是工藤新一:咱俩多年情谊,结果现在被横刀夺爱,有一种惨遭偷家的悲痛与恨铁不成钢。罢了,再怎么样还是溺爱一下吧。他最后戳了戳松田阵平,让他凡事还是注意,以自己为重;哪知松田阵平歪着头稍作思考:“但是我真觉得他人没你说的那么危险,真的;你多和他呆一阵子,其实人不错的,你不了解他。” 江户川柯南刚准备离开,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了了:“那些找很丑的男朋友的女生也是这么说的:‘什么?我男朋友也不是很丑吧,他只是不上相,可能每个人审美不一样哈哈但是你真是冤枉他了,只能说各花入各眼他一点都不丑啊。什么你说我这是臆想的?……’你现在就这德行。……喂!” 他感觉自己被从背后托着腋下抱起来了;然后脸朝下栽进抱枕堆里。松田阵平说:“我求你了让我躺会吧,我真困得不行了,明天还要上课,真要命……”从抱枕堆里挣扎出来的江户川柯南像一个艰难破土而出的小萝卜,一时间想起自己还有小学作业没有应付,也苦哈哈补作业去了;比小萝卜还惨,小萝卜不用写作业。 江户川柯南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回房间,关上门;松田阵平刚刚紧紧闭着眼,现在才睁开。可以睡,但没必要;后面江户川柯南搁他旁边颇为不甘心地嘚吧嘚吧嘚,想要找回自己身为发小的最后一点尊严的时候:说来让人痛心,其实没进他耳朵里。他是个典型单线程,想起个事来就爱揪着,别人劝不住;说什么他都当噪音。 其实不是什么要紧事,也不是他觉察出零的存在;还没到他该知道的时机。他只是想:若是先前萩给我的感觉,工藤这么诘问我,我虽然也会反驳,但估计会有点心虚。因为我的确拿他没辙;虽然他看起来相当在意我的想法,也的确是如此表现的,但我真的摸不透,也看不清他的心。这种感觉像是面对一个怎么也卸不掉盖子的电器,我拍了它两下,它好了,并且在屏幕上甜蜜地打出一行字:我永远不会死机。可是我看不到你的内部线路啊!我很愿意相信,但是你哪天真想死机或者干脆来个大爆炸,我也没辙。不得不说,有句话理歪,但用在这里恰如其分:意思是说舔狗和女神之间的关系,掌握主动权的其实是舔狗;他想舔就舔,像不舔就不舔了。舔狗也有春天啊。 但是今天早上那个被迫为之的city walking却看出他变得不一样。松田阵平现在依旧称得上一句年纪尚小,虽然有着充沛的情绪急于表达,却不知如何描述;这是青少年的通病。倘若他再长大些,见得人多些,自然知道是如何情态。一路上萩原研二一反常态,往常是说一大堆好听废话,有用的却轻巧掠过;这会倒没说什么神秘刺激的冒险故事,也不用什么晦涩难懂的寓言故事做比,却独独吐出许多诸如东京哪里有好吃的饭,去哪儿度过周末的一下午最好,连高中生在哪个奶茶店补作业时手机充电最快都知道。我们回头去一趟吧,什么时候都可以。这琐碎,却不是废话。像胃里有一大群慌不择路的蝴蝶,急于从喉咙里冲出来。 这个人捧出了一颗心。 松田阵平这辈子不是没收到过别人的心;他清楚,自己尽可以相信工藤新一,可以依赖伊达警官和娜塔莉女士,但这些人一开始就真情实意地捧着自己的心上门拜访。只有这个人,大摇大摆地入室抢劫,几乎要把他家搬空;在他大受震撼地旁观的时候,却峰回路转,连户主一块抢了去。 被扛起来的时候,却分明看见他有一颗红心。 好吧。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听见萩原研二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说的都是高中女生才爱讲的事。松田阵平不了解高中女生,没见过成年人怎么晦涩地坦白,更无从知晓另一个世界散发着柑橘香气的一场雪。但他特别擅长拆东西,无师自通地通感:是萩原研二对着自己敞开心扉,自己倘若要他停机,现在大可以一剪子下去。 但他只是说:“萩,你背后那辆,是空车诶。不拦吗?” -------------------- 有的时候我也挺无助的写萩松这俩男的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就看他俩在我笔下闹鬼 看了一眼剧情大纲啥也没干呢零零和景光要急死估计寻思这俩人腻歪完了没能不能开始捅组织了反正他俩不急我要急了我一天抽出25个小时拉开你俩 感谢在2023-11-23 22:12:31~2023-11-24 19:4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iagl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月 10瓶;你知道什么 1瓶; 第150章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cameos 萩原研二打完电话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很安静。该写作业的写作业,借口要睡觉的人一翻身头朝里,不知道是真睡了还是装的。 他一开始没准备接这个电话。倘若这是个游戏,有明确的阵营偏向值的话,萩原研二自认为虽然还不至于根正苗红到直接跳反拿大编制的地步;但真要算进组织成员,自己和琴酒还不知道谁会先提出异议。因为这一点,他为保不出岔子,准备了两个手机。这次响的是属于组织的那个手机——当然,里面并不止有琴酒贝尔摩德,也是有降谷零诸伏景光赤井秀一的;但得管他们叫波本苏格兰莱伊。 其实对于电话的内容,萩原研二有一种猜测:毕竟在昨夜的行动之后,他实在想不到赤井秀一还能留下卧底的理由……无论成功失败,大概率他都是要撤离的;fbi也不至于缺人缺成这德行,紧抓着一只羊薅羊毛。大不了就是组织派我去逮人呗!我就啊对对对。结果拿起手机来一看,得,是绘里香的电话。 挂谁的也不能挂她的啊。挂她的人下一秒就顺着网线过来打人了。这姑娘最近热爱玩电脑,卓有成效。 她一开口,话说得没头没尾:“你告诉苏格兰了吗?” “啊?哦,说了。” 绘里香沉默了一阵,说好。顿了一下,又反问:“琴酒现在在哪?你们晚上的行动,成功了吗?” “我不知道。” 萩原研二相当坦诚,毫不犹豫地回答。 听到这种回答,绘里香倒有些意外:“居然这样吗。嗯……嗯……” “你嗯什么呢。”电话对面的声音跟断线的嘟嘟声一样有节奏。萩原研二打断她,直截了当地反问,“怎么,你觉得我真是心狠的人?” “一半一半啦,没我心狠。”她扯了两句,才说,“我觉得你爱憎分明,很厉害。” “你那不像是夸我厉害的样子。” “你介意这个?”绘里香愉快起来,“安心啦,你做什么我都无所谓。只是呢,我从前听过一句话:爱的反义词不是恨,是漠不关心。从前不觉得,也从没感觉到。但是今天亲眼目睹,我算是明白了。漠不关心的确是残忍的攻击。而且战无不胜。” 这样啊,萩原研二把这句话在心底转圜了几圈,思来想去,才轻轻地说:也不算吧。 绘里香不解,问他原因。他解释时,甚至有些局促:我不问结局,是为了假装自己琴酒不仅未被捉住,甚至于带伤还顺利大逃亡,消失在世界的一角。心底清楚卷土重来是无望的事,于是最终决定不再出现。我要让这个自己虚构出的结局可信,只能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缓缓地说,心中清楚绘里香肯定要起哄;果不其然,听到这里,女孩呦呦呦呦呦呦地怪叫起来。 但我不是因为接受不了他死去的结局。在这怪叫之中,萩原研二说话慢条斯理,但并不迟疑:他死去本身代表不了什么,但死后可能引发的一系列事情,会像链式反应一样接连被引爆;我必须排雷,就从现在开始。 你知道,很多事情,活着的时候是看不清的;只有在一方死去的时候,才慢慢地出现。萩原研二不确定绘里香愿不愿意听;他只能先解释,并且希望她一辈子不要有能领悟到这点的机会。倘若是你的话,绘里香,你觉得我和琴酒之间是什么关系呢?很难定义对吧,因为本身也没有形成什么具象化的联系;因为没有情感的交流。甚至于可以说,在他活着的时候,我们在某些极端的时刻,可以合作,可以依赖,却是陌生人。这是不冲突的。 但当他死后,一切就都被盖棺定论了;的确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但却在你的背后、一路走来的脚印和影子里,不声不响地跟着。是的,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只是跟着。而且更可怕的一点是:死人有着天然的优势。因为他们将不再惹你生气,你们彼此之间也不再产生矛盾。并且在我们的文化中,逝者总是享有宽容和尊重。 我在做什么,绘里香,你不是不清楚。我选择了怎样的一条路去走,你一直看在眼里;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无从知晓。但的确困难,且来之不易。为了能达成我的目的,和所希冀的人在一切结束后共处一室,并无所顾忌地聊天,我会为这样的结局奋不顾身。在这种时候,我不希望我的背后有一个影子。 这倒不是说他们忍不了,最后引发怀疑,反手给我抓了吃牢饭……虽然我个人还是把吃牢饭放进了未来计划之一的。想要得到幸福,总得拿出点诚意吧。但是你也看得出来,我所选择的人,他们太正义、品行太高尚;这样的人,反倒会一再迁就我的私心,并且试图弥补。我不要。凭什么最后五个人的意志,却被一个死人牵着跑?我一直都认为生者为大,现在也依旧这么认为。 我不能确保我的心可以不偏不倚地舍弃过去,见面都三分情呢。所以,我也不觉得我是多么厉害的人,仅凭理性就能彻底约束自身。 绘里香沉默了片刻,而后轻轻地笑了:我依旧保留我的意见。你很厉害,你爱憎分明。很多人能认清自己想要什么就够了不起,谈何能够坚决地、毫不迟疑并不计得失地为得到它而付出巨大努力呢。不后悔不纠结,就是超常发挥了。 第151章 她话里有话。萩原研二品出这点苗头,想要旁敲侧击地问点问题,但绘里香突然用一个消息打断了这段谈话。她平淡且冷静地说: “赤井秀一,他昨晚行动之前做好了送走宫野志保的准备。但是那个——我打探到是叫卡迈尔的对贝尔摩德还是太勉强了。……我看他,就觉得这人不行。块头大,长得凶,却差一点。但和贝尔摩德这种等级的人叫阵的话,差一点就差很多。” “那一夜贝尔摩德——我不确定她是接到了明确命令追击志保和带她离开的人,还是自行做出了判断;我更倾向于后者,也希望是后者。”绘里香表现出少有的冷淡,“因为如果说贝尔摩德是拿到了——比如朗姆,或者boss的命令去追击宫野志保,那说明,至少赤井秀一的行动就是被预判到的,这非常危险,连带着你心尖尖上惦记的那帮人都不安全;甚至于警视厅内部或是fbi那边都有遭内鬼的风险;你不得不想办法支援,更要想办法自保,也由不得你装鹌鹑。” “……绘里香。”萩原研二轻声说,“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他听见自己因猛地转身,衣服上扣子敲击在窗台上发出的清脆而刺耳的声音。 “贝尔摩德讨厌宫野志保。她甚至让卡迈尔逃了,都非把志保抓回去不可。发生这一切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回到基地。当我赶到的时候,毒气室的门已经关上了。但是,但是,她绝对没有死!”失真的电流却忠诚地还原了她因激动而不稳的气息,“她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去。最后,废气排出,里面却空了;只剩一副手铐挂在管道上。她一定逃了,一定。只是我还猜不出来……没关系。贝尔摩德暂时也没能搞清楚,但她没机会搞清了。我告诉你她的下一个任务地点就是为了这个。老板,你一定要劝动苏格兰,一定要让他抓到贝尔摩德。你必须……” “否则你也会不安全,是不是?” 萩原研二打断她的话。 电话那边安静好久,才不甘心道: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我才刚刚为组织做过事,还不会这么快怀疑到我头上啊。更何况,只是一时失态,贝尔摩德没有证据,动起手来也没有理由。” “我知道了。”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他已经走到了楼下,并且发动汽车,“我现在会去接你。” 萩原研二动作太快,给绘里香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磕磕绊绊地问:“……你要接我去哪里?你家?” 我家是安全,但对你来说可不是。萩原研二坐进驾驶座,一脚油门下去,心想:你丢了,全世界都会跑来搜我家,里三层外三层围个水泄不通。再说了,过两天我就要卷铺盖跑路美国了,管你被接到哪个房子,本质上还不是在东京当留守儿童? 穿过客厅的时候,他只看见松田阵平窝在沙发里,于是分了一眼去找江户川柯南。虽然只看见一扇关闭的门,却灵光一闪。他见过毒气室;如果宫野志保在最后一刻服下药物却幸而变小未死,则是大可以从通风口爬出去的。先前不是没有案例;活生生的例子就在那个房间里奋笔疾书地补作业。 他放下心来。 在这么短短一段路里,他早替绘里香想好了退路。 “虽然组织替你辞去了飞岛梨花,也并未让你得知她接下来的去向但……我决定让你去公司住。在这期间,你的前经纪人,现任职公司的ceo,会给你合适的照顾。” -------------------- 感谢在2023-11-24 19:46:06~2023-11-25 21:5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反物质型以撒 116瓶;栗子盖饭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暗叫 她好久没见飞岛梨花。当时这个女人比她岁数大些,但有些时候看起来反倒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只有在危机时刻才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和不寻常的表现来。她确实有能力,上限也高;萩原研二留她不算收留,反倒是白捡,血赚。当然一开始不是这样的,空降ceo,并且董事长也不避讳ceo曾为手下最吸金的女明星担任经纪人的过去,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任人唯亲,也难保不会质疑飞岛梨花的能力。 后来质疑的人就变少了。再后来,几乎没有了。而这一回回去,萩原研二领着身后的青天木绘里香,刚一推开门,听见有人对飞岛梨花说:“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马上推举你成为新的董事长!” 没人应他。此人顿觉不妙,一回头,差点原地吊死;全场就绘里香嘎嘎乐。 萩原研二推她一下:“不许乐。” “对不起老板,我没乐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一哄而散,就剩下飞岛梨花和那个倒霉蛋。他不是头铁,是石化了。萩原研二拽着宛如橡皮鸭子一样呱呱叫的青天木绘里香经过他身边时,绘里香悄悄背起手冲着他比了个大拇指,并附唇语:兄弟,真行,我看好你!回头跟我私聊,我们共商抄老板鱿鱼的大计。也不知道他看见没。 萩原研二不管这个。在绘里香的嘴里,他一天要被炒鱿鱼流离失所八百回,早已办理东京流浪汉职业资格认定证书。他拽着小女孩放到飞岛梨花面前,一顿跑火车:“既然你俩之前就认识那我就不费劲介绍了过几天我会回来接她在此之前拜托你照顾她拜拜了您嘞!”说完果断开溜,在公司多呆一秒他都要昏迷了。 第152章 …… ……? 飞岛梨花大受震撼,但不说。她只好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走到青天木绘里香面前,惊觉这个小姑娘跟施了化肥一样(倒也不必)狂窜身高,一开始以为孩子好面子穿增高鞋,低头一看,平底的,但是确实变高了。 变高是好事啊。你老板养你养的还不错!她刚想拍拍绘里香胳膊说点慰藉的话,对方就好像猜到她心中所想,冷哼一声:“我长这么高和他没半毛钱关系。那个男的在外头偷偷养猫,我天天吃地上的。” “……乖哈,地上的还是少吃吧。” 绘里香气哼哼地——她老板一走她就这德行。小时候这样长大了还这样,从来不带变的。飞岛梨花看见她这幅神态,才觉出熟悉来,一边顺毛一边给孩子带走了,处理她回家后的相关事宜,顺手给员工放了带薪假。 坐在飞岛梨花的后座上,绘里香习惯性地昏昏欲睡。仿佛回到小时候,苦命的在各种辅导班里跑来跑去;有资本当然是够的,但她总觉得,自己用了这份资本,反倒就不能和萩原研二站到一起去了,跟在后面都不够;是,老板他放在他那群各个身怀绝技,能文能武长相十分出众的同事里,只是百花齐放;但放进普通人堆里才看出他有多出挑。这样的人,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他不同寻常,交往的人也绝不普通。 我要跟在他身后,就得付出极大的努力。她很积极,以至于不顾方向地一心向前;现在总算卓有成效。 青天木绘里香,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站在命运的对面。 先前她所经受的一切,心里都清楚:不过是萩原研二他们直视命运风暴侵袭时,自己被四散的气浪搏了个趔趄;远远不算什么。 但如今却不同了。她似乎看到天幕之中,有什么对她张开眼。 事情要从昨晚说起。她返回基地后,觉得困倦无比,却无法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个小时,感到心焦。彼时她还没想到那里去:绘里香相信第六感,或者说所有演艺圈的人,或多或少都要敬重那些捉摸不透的线索三分。但她只锁定了老板那里,怀疑是他和官方走得太近被抓了,一边心里嘀咕这么大人了还控制不住分寸,一边起身想做点什么。 就在这时,贝尔摩德的电话忽然而至;去,通知开毒气室的装置。顺便代我向上汇报,一份给boss,一份给朗姆;说我今夜擅自行动,之后会做出合理的解释,并承担相应的责罚。望诸位……但贝尔摩德的语气中透着危险的喜悦,似乎压根不在乎可能到来的后果;是她有信心不会遭到惩罚,还是行动带来的成果十分值当,哪怕她为此遭些折磨也稳赚不赔?绘里香不知道。 对于这种事,她直觉地要小心为上。保护自己的最佳手段,是不掺和。她说:我去不成。你看这大晚上的哪有车啊,我不会,你也知道。我就不去了哈,晚安老师。贝尔摩德打断了她的开脱:不可以哦,little queen……卡尔瓦多斯就在楼下。请不要让他白跑一趟。嘟嘟两声喇叭声从门口传来。 这舔狗真是忠心,我要吐了。绘里香翻了个白眼,依然想做挣扎:我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老师,你不能让我不明不白地去。 贝尔摩德说:乖,上了车再说也是一样的。 她没法,只能在卡尔瓦多斯僵硬死板地像封锁路线的红外线光般的目光里上车。上车后,贝尔摩德才肯解释现在的情况。波本用一种十分张狂的方式成功从会议室里离开,和苏格兰上的同一架直升机;你老板不知道跑到哪里鬼混,但不死就不重要。琴酒受朗姆的指示去一处废弃研究所取东西,莱伊似乎在那附近活动。基安蒂和科恩好像受到了阻击,但这阻击来自于谁呢?似乎,有来自海外的力量搅局;他们真烦人。她对局势了解如数家珍,侃侃而谈;在这点上,贝尔摩德倒真的没有撒谎。但她越得意,绘里香越觉不妙:像是看见一条蛇冲着自己微笑。 她直截了当地问:我不管那些。我只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开毒气室。 嗯哼。你真无趣,弃我难得的坦诚于不顾。贝尔摩德眨眨眼,嘴角依旧带着笑意,反倒将答案层层包裹起来:你先别急,听我说。 科恩汇报回来,那些阻击他的人中,有个女人,我们很多年前曾见过一面;当时她很小,岁数不比现在的你大。没想到,现在居然找回来了……抱歉,我是不是跑题了?啊呀,你知道,我一高兴,就忍不住多说一些。 而在这里,有个家伙混了进来,悄悄地,带走了雪莉;她没有抵抗,必然是先前有所准备。她是怎么和外头的人搭上线的呢?真是隐秘啊;差一点就让她得逞了。玛尔戈,不如让我来检验一下教学成果吧,面对这种情形,你会作何推断呢? 从听见宫野志保的代号起,绘里香的神经就自动紧绷了起来;这种紧张与担忧,连她自己都没能明白缘由。如果贝尔摩德只是骄傲自得地一直讲下去就好了,她祈祷,但天不遂人意。卡尔瓦多斯阴恻的眼刀从后视镜里扫射过来,这条疯狗!绘里香完全不怀疑,自己哪怕展现出一点不对,都会被他添油加醋地转告给贝尔摩德,以此邀功。 她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而后回答道:混进来的这个人,他绝不是孤身一人;必然还有接应。 很棒,宝贝。贝尔摩德鼓励道,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使收益最大化呢?我应该立刻追上去,和他搏斗吗? 第153章 ……不应该,老师。应该跟踪他,并令手下准备,直到他与同伴会合时一网打尽;在无法有效召集到人手帮助的情况下,可以在收集到充足情报后,道中截杀。 完美的作答。 贝尔摩德笑了起来:真好。只可惜今晚朗姆所做的安排,抻地太满;如果你要是再大些就好了,22岁,24岁,哪怕20岁,以你的头脑,都够用了。前提是得会开车,宝贝。不过,这样的机会,以后多的是。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组织里的男人太多了,很烦。基安蒂没有脑子,基尔还在上班。唔,说不准你明天早上还会在电视里看见她,讲的甚至是今夜发生的事? 如你所见,我没有面对大部队还能取胜的把握;所以采取了第二种处理方法。最令我高兴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在——这个混进来的家伙叫卡迈尔,通过窃听器得知的——卡迈尔的车上,我又听见那个女人的声音。 多可怜啊,有机会脱身,却自己又回来。简直是在做亲子丼。 我这一生所杀的人中,她不是唯一那个被我放走的孩子;我放走她,是因为每个晚上,我都从不担忧被报复;但她肯送上门来让我省得费劲去找,依旧是良好的美德;属于猎物的美德。虽然今夜我无法与她会面,但终有一天…… 总而言之,我易容成她,知道她还是叫茱蒂。见到卡迈尔的时候,他意外:茱蒂,你怎么来了?但竟然不怀疑,将雪莉交到我手里。 老师。绘里香的这次插嘴有些冷硬了,我想知道,您的行动结果如何……我的意思是,您需要我的支援吗? 哦,那倒不必了。贝尔摩德心情很好,今天是一次示范,是母狮教导幼狮捕猎。她说:你肯定知道她们是怎么指导孩子捕猎的吧?是的。把瞪羚咬到半死不活,然后拖回来,让孩子封喉;只要见血,多么软弱的幼崽也会被基因唤醒天性。我是说,亲爱的,雪莉是你的了。 -------------------- 翻牌了一下dreamland 没想到我整天耳朵里插着半死不活的歌但大伙到目前为止对小说的观感还挺活泼 有一种写剧本的觉得自己在写燃冬但观众都当扒马褂看的既视感 感谢在2023-11-25 21:51:44~2023-11-26 22:1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道 10瓶;siag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愛して愛して愛し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的。绘里香希望卡尔瓦多斯没有看出异样;大概率是没有的。因为她听见汽车的发动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响起,他飞也似的回去找贝尔摩德了。好。那我该做什么呢?我又能做什么呢? 一时想不出来。但绘里香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面对一个个比她高出一个头来,人高马大,如同沉默的城墙一般的手下,她沉下声,尽可能冷静地先转达了贝尔摩德的要求:启用毒气室。 他们依言,行动如统筹良好的蚁群。她借此走进毒气室,四处去看,试图从中找到任何得以脱出的可能。没有。怎么可能有?设计之初就不曾准备的用途,现在也不会凭空冒出来。她只在一个小角落里发觉一个正正方方的小排气口,那大小实在勉强。趁着没人看向自己,她趴了下去,动作迅速地比划一下:头能过,但也只有头能过,肩膀就卡住了。如果志保是个十岁朝下的孩子就好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绘里香起身,又转而试图操作控制台即将投放的气体;做不到。没有储备。 道道都是死局。 她极度的痛苦之下又转回这个通风口,想从里面盯出花来。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在为什么而不甘,只是如本能般,寻求一丝转机。绘里香抖着手,忽然鬼使神差般焦急地翻找起身上的东西来。啪嗒,一个瓢虫形的胸针落进手里。她看着这个东西,头脑虽然混乱,却依旧正常运转,回忆起来源。 这个东西是乔鲁诺——那个小教父来参加庆功宴时带来的礼物。准确来说,这不是给我的,而是给老板的。它看起来似乎只是个配饰,外人也看不出什么,但老板一看就被震住了:……天。这真是…… 但你会收下的吧,萩原先生?你应当知道,这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乔鲁诺笑着说。 是。萩原研二收下了,然后他转头把这个转赠给我。 这的确是个胸针没错,但关键的时候还是足以救你的命的。萩原研二把这胸针给她的时候,贴心地解释了来由:这是黄金体验触碰过的胸针。初流乃他现在拥有了镇魂曲,对能力的控制更进一步,所以这胸针现在可以作为接收指令而击发的装置,而且反复使用;如果你那天,某个器官受损的厉害,就立刻捧着它,塞进伤口。虽然痛,但会成为你的器官,而且绝不会有排异反应。收好它,这是你的第二条命。 说这话的时候,他相当认真。莫非他被我受伤吓到了?绘里香眨眨眼睛,却打岔:这个也可以变成动物吧? ……理论上讲可以是动植物。 好。绘里香说:我要让它当我可以活八十年的小金鱼。然后一溜烟跑掉了。后来她真的不再佩戴也不再向外出示,但自己其实一直秘密地收着。 ……但我现在又能拿它做什么呢。 青天木绘里香死死地攥着它,最后一把丢进了通风管道,像是把自己那颗被无形的手捏的死紧的潮湿的心也丢了进去;同时口中默念:变成草,变成树,变成那种根系发达到足以顶破水泥地的植物。长吧,疯长,撑大通风管道,顶破门。然后转身离开,仿佛听见身后枝条缓慢生长的声音。这动静唯有她自己知晓。一旦侧耳细听,就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一并破土而出。 第154章 过后全场奇异地寂静。绘里香不回头,但知道是贝尔摩德来了。她匆匆地走去,希望自己见到宫野志保时,对方是清醒的。即便此时绘里香畏惧与宫野志保目光相对,但倘若志保醒着,我就可以告诉她朝哪儿躲。她看见跟在贝尔摩德后面的卡尔瓦多斯抱着个少女。她头脱力地垂着,并不朝向绘里香,看不清神态,但应当是昏迷的。 我把她带回来了。贝尔摩德轻佻而不甚在意地拨动宫野志保棕色的头发,卡尔瓦多斯,放下她。 把她给我。 绘里香不自觉地命令他。卡尔瓦多斯皱眉,但碍于贝尔摩德都没说什么(她甚至饶有兴致)——如果卡尔瓦多斯是个识趣的,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贝尔摩德从不把他当作与自己同一等级的人,却将玛尔戈认定为接班人,并默许她对卡尔瓦多斯指手画脚,像看见王储学着执政的国王一般满意。 也许卡尔瓦多斯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知道。 他把宫野志保推向绘里香。正如贝尔摩德所说的:玛尔戈还是年幼了。她接宫野志保,接的有些踉跄;但还是接住了,并且跌跌撞撞地架着她前去毒气室。周围的手下们不插手,然而让出一条道,簇拥着她。像是约定俗成,又像是恭迎储君夺得她应有的权力。并且在看见她接手宫野志保后,多了几分敬畏与忠诚:年幼的小狮子,和年幼但见过血的小狮子不是一个品种。 在被簇拥着向前的几步里,几乎有什么如同美酒一般金光闪闪且醇香甜美又溺人沉沦的东西远远朝着绘里香招手:你看,其实贝尔摩德能给你的很多。你会拥有许多常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只要踏出这一步;亲爱的,你不想试试吗?连上天都这样指引;宫野志保不会听见你的指引,你更不必叫醒她。叫一个女孩于睡梦中无痛苦也好看地死去,是你能给予的最大的仁慈。 在这有毒到甜腻的空气中,绘里香觉得窒息。仿佛被投入毒气室的是她自己,正因无法呼吸而渐渐死去。无论今晚结果如何,我都会完蛋的。绘里香冷静且绝望地想:我终于能够理解我老板的心,明白他如何在见面前紧张又小心地挑选香气,明白他如何不顾一切地朝着想去的方向前行;他一定很幸福吧。现在回头看看,我和志保又何尝不曾有过安逸的时光呢?出了我的父母,她则是唯一一个与我同床共枕过的人了。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再想捉住那点吉光片羽;不可能了。 我曾经以为我是这天下第一坏种,有着邪恶的坏主意和绝情的心。但事实并非如此。我只是愚蠢,而且搞不清形势;现在我的报应要来了。 她走到了地方,低下头,用手铐将宫野志保和一处铁管连在一起;试着去看,宫野志保仍旧未醒。这一低头似乎就度过一生;从蹲下到起身,绘里香在脑子里一瞬间转过八百个念头,宛如瞬息全宇宙;想现在就跟着一起被关死在里面,想立刻冲出去,想把这里炸掉。但只限于想象。 技术员示意已经准备完毕,让她出来。 绘里香依言。 门在她背后轰然关闭,分割出两个世界。 再然后,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也许是出于亡羊补牢的心理,她程序化的,问了贝尔摩德许多问题。她很高兴,特意打发了卡尔瓦多斯,对青天木绘里香讲起许多事来,也不遮掩她即将进行的行动:虽然不至于全盘托出,但时间地点就已经足够有分量。绘里香转身借口透气,找准时机给萩原研二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一会有情报给他。明确地感觉到,只有自己转身从毒气室出来的一瞬间,贝尔摩德才对她绽放出新的热情。这热情正扼住她的脖子,使她窒息。 直到毒气散尽,技术员打开门,忽然发出一声惊呼:“……等,等一下,这里的人,雪莉她……” 贝尔摩德和青天木绘里香齐齐转头,看见个空荡荡的手铐,悬在管道上,依旧轻轻摇晃。绘里香立刻扑了上去。旁人只道是她惊觉到手的目标跑掉,不甘又愤恨;她伏在宫野志保曾倚靠的一片地,热量虽然已经随着毒气带走,她却仿佛还能感觉到。志保跑掉了,她真的跑掉了。 绘里香手中紧紧攥着手铐:她知道志保先前大抵是装晕,一定记着自己如何不做声地丢她去死,说不准从那通风管爬出去的时候,还想起我对她撒的谎:你姐姐死掉了。想到这点,志保更加坚定地离开了。心中或许心心念念这一个念头:等我活着出去。玛尔戈,如果你不死,我是绝对不会停止的。对呀!志保,你就是要活着出去,活着回来找我算账,然后发现明美姐姐也还活着,被莱伊小心地藏起来;你就会拥有幸福的一生,圆满地活到老。对呀,快出去吧。我会一直一直,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她几乎要哭了,但却止不住地又扬起嘴角。在极端的恐惧与幸福之下,她几近昏迷。就在这时,背后传来如冰块般的声音。 那个声音呼唤道: “绘里香。” 被猝不及防地叫了本名,她本能地回头。脸上残留着极端的幸福与不幸交织过的痕迹,就这么回头。 对上贝尔摩德的眼睛。 这双眼睛和它的主人将绘里香从激荡的情感的浪潮中抓了出来,如同一盆铺天盖地的冰水。贝尔摩德的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接下来的一分钟里,她什么都没说,甚至不曾动一下,像一幅画作。 第155章 随后转身就走。 -------------------- 第88章 viking 绘里香并不感到行动胜利的喜悦和大获全胜的痛快。先前她背对贝尔摩德,眼睛中只看见宫野志保,于是单线程的比格脑子心心念念的只有她;想到宫野志保也许会就这么死去,感到过量的痛苦扼住了咽喉;然而她现在如愿以偿,却并不享受到她应得的快乐。看见贝尔摩德转身离开的瞬间,她却感到未曾令人满意的窘迫漫上心头。所作所为如海中的一帆孤舟,左右两侧扯着她的都是痛苦到足以将人撕碎的风。 我是多么可笑啊!在已经做出背离自己阵营的行动之后,却依旧将贝尔摩德的教授也当做自己的一部分……直到撕破遮盖,整个人都暴露在苦涩的真空中,却又怀念起那点狭小空间里的温暖来。绘里香几乎以为贝尔摩德会立刻下令将她捉住的。她的眼神那么冰冷,那么失望。哪怕她发怒呢。 但她还是没有。贝尔摩德转身就走。这不是对敌人,简直是对一团垃圾。裁缝在看到自己辛苦剪裁的礼服破了个无法修补的大洞之后,或许也会失望,也会生气,但那完全出于对自己心血的付之东流;至于那礼服,现在也的确是一团垃圾了,没什么好说的。尽快扔掉吧,多耗费半分心力都是一种浪费。 所以贝尔摩德除去叫了声名字外,什么都不多说。离开前也不吩咐手下做任何的抓捕工作。她就只是离开。而由于她们之间信息交流在外人看来是在太少,因此,也没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沉默的人依旧沉默着,如同夜幕下黑色的海潮:因潮汐而起落,流水般无形。聚散离合,却不约而同绕开绘里香,从她身后去了;简直是莫西分海一般,于无声处。 但绘里香对某些事总是特别轴;当然也包括这件。一种决心使得她非要听到结局不可;非要 得一句贝尔摩德的结论不可。她为此在这里苦守一夜不曾合眼,但那如盖棺定论般的结局最终未来。她于是终于想出理由来。 如她所说的那样。贝尔摩德一生中曾落下多名孩子的性命并不除去后患;但这并非源于怜惜以及所谓母性的柔情。她应当是不在乎这些的,但同时也不惧怕多年后被长大成人的孩子报仇。 但绘里香。你有一点不同;你有个监护人。他的确喜新厌旧,此刻不知道在哪里鬼混;说不准还和他的新狗在玩,无比幸福,甚至一时半会想不起你。但你现在好端端在这里,背后有他看不见的庇佑笼罩在天顶。这多番的因素,最终造就如今的结局。你不上不下,不死不活。但依旧在这里。 她拍拍身上的灰,站起身:许久没有活动,觉得腿麻的不听使唤,刚站起来又一屁股坐下去。龇牙咧嘴地无声呐喊片刻,才终于缓解,磕磕绊绊地下楼去。 直到第二天她才有拨通萩原研二的电话,一边习惯性腹诽这人是不是又去干什么惊险刺激又有害社会公序良俗的活动,一边想开口,但又无法细说。只是问自己传递出的情报有没有得了妥善利用,表面上如同什么都不曾发生。也是,我能说什么呢?自己做出这种行动,又后悔,又思来想去,最后难道还要哭哭啼啼的找别人开解吗。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黑夜里安详地做着梦,你或许会梦到别人,并觉得不是孤身一人;但说到底,谁也不会冲进谁的梦中。 她想起那年全日本的大雪来。那么厚的积雪,到了来年,竟然化的一干二净;即便是那么厚的雪,也终究是会化得一干二净,找不到痕迹的。 后来春天一年一年的来。 电话那头察觉出她话里的不对,但青天木绘里香依旧矢口否认自己把事态炒到白热化,稍有不慎或许也会搭在那里的事实;她模糊了终点更改了结局,试图将一切掩盖在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雪之下。 但萩原研二立刻说:我马上来接你。 春天又来了。 “绘里香?” 飞岛梨花突然出声: “我们到了。下车。” 她听见绘里香闷闷地应声。起身朝着家里走的时候,看见她依旧高挑,但身形单薄了些许,电影明星或许不用像舞台爱豆那样极端地瘦,但bmi正常对她们来说依然属于超重范畴。这一刻,飞岛梨花未必知道背后缘由,但她觉得难过。天明明是大亮的。 所以她几步上前,打开门后,自己先进去:这与先前不同。原先她做经纪人时,于情于理都是该先让绘里香先进去的。事实上,在大多数时刻,绘里香也通常是那个先进门的一个:在外面自不必多说,自己家老板在在场的时候对她也相当照顾。而组织中的成员呢,即便私底下烟酒都来,但明面上却尚且能对她保持着难得的人性。先把那群卧底排除,剩下的正统真酒里,朗姆很喜欢装,没关系,她也喜欢;已经死去的皮斯克其实还行,但仅限还行了。爱尔兰倒是说得过去,我吃过他的小零食,虽然只有一次。至于贝尔摩德……她慌乱起来。还是不再想她了;她再也不会是我的老师了。还有琴酒。这个人我倒从未和他一同行动过,但也不觉得遗憾。我觉得他是无趣的男人,不过是一把会吟诗的刀,看着觉得没什么隐藏的秘密亟待发掘。 所以她看见飞岛梨花抢在自己之前进了门,虽然也不习惯,刚刚挑起半边眉毛,又想起现在梨花花又不是你的员工,是来照顾你的人……她肯让你就让,不让又无所谓,说明不了什么……她跟在飞岛梨花身后,扶着门框脱鞋,等到双脚都踩在柔软的毛绒上,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抱住了。 第156章 飞岛梨花毫无保留地把她整个人拢在怀里,说:“欢迎回家呀!” 她半天听不见回声,心里觉得奇怪。低下头想看绘里香的脸,没想到孩子钻进她怀里,越发地用力,死活不肯放松手臂,更不肯出来。飞岛梨花觉得好笑,但更觉得可爱,于是朝后倒去;两个人一同倒在沙发上。 后来绘里香又和萩原研二软磨硬泡几句,方才套路出对方现如今的住所来。她的借口是万一碰到自己和梨花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又碰巧失去了通讯手段怎么办?只能找你。萩原研二听到她的要求后如临大敌:迄今为止他也曾化解不少冲突,本人也未尝不曾在危机边缘走过钢丝,但面临猫狗打架依旧束手无策。他为绘里香准备的时间通常都是周一到周五的白天,就是看准了高中生在学校苦哈哈上课,不会突然回来,最后三个人你指着我我指着你呈蜘蛛侠状。 但这也没能完美遮掩过去。人家小姑娘敏锐着,一双眼睛在墨镜后打转,狐疑地扫过萩原研二精心收拾过,只留有一人份洗漱用品的盥洗池橱柜和鞋柜,当场一个箭步冲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拉开收纳柜门:——老板你看好了我这就帮你出柜(什)!嗨害嗨!果真叫我搜到东西了吧! 她兴高采烈地举着手里的漱口杯,里面插着牙刷,绝对是近期用过,甚至就在用的:“老板,这是什么!” 萩原研二无奈地笑了:“呃这个我可以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说!这是什么!”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能是什么样?这总不能是你自己在用吧?一个人用两份?这么讲究?” “我也没说是我的,但是绘里香……”萩原研二小心翼翼地一指,“你有没有觉得,它的尺寸有些过于小了啊?” “如你所见。”发觉绘里香真因自己的提醒而仔细端详起手中的漱口杯,萩原研二这才继续往下说,“这的确是别人的。但这个是个小学生的……是我居住到这里以后,他的家长临时有事要出国一趟,这才把他拜托给我的。所以安心哈,怎么会是我看上了新小孩不要你才又搬出来住的呢……”这话说出去听着多像那种只对特殊年龄感兴趣的炼金术士啊。萩原研二一边把自己扯的谎圆上,一边发自内心地感谢不在现场正在学校组织的野营现场的工藤新一aka江户川柯南同学提供的大力支持:还好有你分担火力! 绘里香不甘心地又端着看了两眼,才勉强准备把东西放回原处。谁料此时门铃忽然作响,萩原研二心说完蛋,绘里香喜上眉梢,一边抓死了漱口杯这个关键证物一边打开门: “谁?!” 她四处扫视,却没看见人,心说不是闹鬼了吧,就听见脚底下传来个声音:“……这位姐姐,你又是谁啊?” 绘里香低头一看。 嚯这小孩怎么跟汽车轮胎一样高。 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又补了一句:“姐姐你怎么拿着我的漱口杯啊?” 此时才赶过来的萩原研二长舒一口气——其实说句缺德的他在看见绘里香打开房门却看不见人的时候就觉得稳了。看见江户川柯南的时候,虽然以前也很喜欢,但今天是最顺眼的一回。用力揉了揉不明情况的江户川柯南的头,随后带着绘里香出去了。绘里香离开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肯信:怎么可能只是这么个小孩?真的只是他的话,你萩原研二至于跟高中生藏早恋一样心虚? 但她还是找不到证据,只好气鼓鼓地坐上车,由着萩原研二再把她送回去。 -------------------- 感谢在2023-11-27 00:20:52~2023-11-28 23:0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73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坂田マリ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no light no light 绘里香一点不信服地回去了。 应该说,有些人话多且社牛,但这和她别扭完全不冲突。当时在电话里,她那么深刻地剖析了自己的心,那么诚恳地表达了肯定,但到面对面的时候,就什么都说不出口。萩原研二说:这车里不会有旁人听的。你不肯说吗? 绘里香摇摇头。 那就不问了。萩原研二收回视线,不再追问。 她像个咬合得死紧的蚌壳,拼了命地将那颗珍珠守在怀里,恐怕到世界末日才肯吐露出来。萩原研二看着她,女孩正年轻,心里藏着事,他看得出来。并且直觉和宫野志保有关。他一开始以为是绘里香在志保那里呆着,拼了命地讨人嫌,害的他头痛,头痛自己刚把人家的姐姐保下来,扭头家里的比格就冲出去给人家妹妹做比菜。 多冒昧呢。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但事情更复杂了,或许比做比菜更难搞。 不过都活着事情就算是还有转机。不想说就不说吧,我这个监护人也天天藏着掖着……谁没有颗珍珠呢。就是这对青少年造成的坏影响简直不可估量。 他把绘里香送回飞岛梨花的家去。 回来的时候,碰见帝丹高中放学。这次既没看见宫野明美,也没看见茱蒂斯泰琳。可以猜到原因。今天早上绘里香来查岗,两个人斗智斗勇期间忽然被齐齐通知了一声:去抓莱伊,他是fbi的卧底。昨天晚上阻击了琴酒,现二人下落不明。 第157章 赤井秀一既然已经成功脱身,那茱蒂必然也跟着一同离开;否则被扣下了反而横生枝节。 绘里香看了一眼,撇撇嘴说:反正也从来不去的。这种事情,波本应该很上头吧?有机会公报私仇,大好的机会啊。 萩原研二很平静地说:这次不一样。而且我也帮你提交申请了。准备准备吧……最迟下个月,去美国。 给绘里香吓够呛。她大为震惊,几乎准备当场逃窜。以为自己不慎碰到琴酒,或是波本;酒厂基石,恐怖如斯。但被一把抓住衣领,同时听到萩原研二十分郑重地对她说:只要你能成功踏上去美国的路,就算成功了一半了;你会得到自由的……所以这次别忘了把你的小金鱼带上。以后说不准就不会回来了。她呆愣片刻,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反而是: 你呢? 她说: 老板你呢? 萩原研二说:我比你稍微严重一点儿呀……但是很快也就没事了。 她听得似懂非懂,点点头。其实她想说:我是比格呀,听不懂;什么美国不美国的,我觉得我的一切都还没结束呢。我才刚刚鼓起勇气面对我人生的灾厄,结果你突然说我可以走了,简直是蜘蛛侠纵横宇宙。 什么玩意。算了。她摇摇头,专心致志地开始找新狗存在的证据。但直到最后也没找到;结局以教导主任青天木绘里香没能抓住早恋学生萩原研二的任何马脚为结。但她觉得这集自己绝对看过;那个最后赶到的孩子应该是幌子,是用来迷惑警犬的小动物尸体。 萩原研二倒不管这个。能成功给孩子哄出去就是成功,看出门道来就看呗,没看出来不就白教了。他挠了挠头,回想起另一回事来。绘里香刚下车没几步,被他叫住:等一下。以后你打我另一个手机号吧。萩原研二状似无意。 反手把绘里香的电话塞进自己那个通讯录里塞满根正苗红好青年的手机。 先前说过他回来时刚好到帝丹高中放学,左右没看见熟人,于是扭头回家去,也不停留。他方才应付查岗时的说辞并不是无中生有,江户川柯南今天是真的该在野营的,但是怎么提前回来了呢?他问了,江户川柯南听了以后,一张小脸上竟然显现出沧桑的神情来,并老气横秋地叹气:“害,还能怎么着?又碰到事了呗。” 得,说到这,不必往下了。就凭江户川柯南同学的神异体质,他猜的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小侦探就是想显摆显摆自己如何大显神威,7岁也好17岁也罢,说到底也都是孩子。所以萩原研二也乐得捧场,在旁边态度积极地当听众。听到他说带队野营的是雅美老师(他怀疑江户川柯南已经猜到广田雅美身份了,孩子说到这嘴吃了个螺丝,生生把miya-扭成masa-),有些意外地打断:“咦,她居然还在当老师吗?” 江户川柯南抬头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意外他会在意一个小学老师;早看出你们有联系了,只是反问:“雅美老师似乎有所牵挂呢。”语气却很笃定,“我先前以为老师有孩子,但觉得年龄对不上;所以该是有妹妹在吧。” 他观察萩原研二的神情。人家的情绪相当稳定,听到这里,还笑了。江户川柯南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继续叙述,但重心逐渐偏移到了宫野明美身上,说她在野营地点近乎亲眼目睹案发,再加上她本人够聪明,于是这次柯南少有的不必上麻醉针,有意识地带宫野明美走了走现场又说了几句话,引导着就得到了真相。 我说他怎么出奇的兴奋;原来这次的兴奋点在于自己成功地引导他人了啊。看江户川柯南还在嘚吧嘚吧嘚,萩原研二没忍住,摸了他的头,心里感叹:真是乐于助人的小萝北。被莫名其妙摸了头的江户川柯南:? 感觉自己同时又被夸了又被骂了,不确定,再看看。 他说后面宫野明美去交番做笔录。但考虑到江户川柯南此人这次上窜下跳频率也高,于是也带着一起去了。一番沟通下来,在场无人不感叹这孩子脑子聪明说话有条理,也都很喜欢他。出来的时候他坐在宫野明美的车上,即将被放下的一瞬间,宫野明美忽然出声;既像是希冀,又像是喃喃自语: “……其实老师想找一个人,但是……不敢对警察们说啊。” 说这话的时候,宫野明美偏过头去,只朝着自己那侧的车窗。再转过来的时候,已经面色如常:“再见,柯南君。明天见。” 只是眼中似有泪光。 听到这,萩原研二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想:赤井秀一居然真的把事实和盘托出。当时的情况说不定是这样的:他就这么告诉宫野明美:你的妹妹,我们没能带出来。抱歉,但是明美,请先稳定一下情绪,再听我说。宫野明美可能已经猜到结果,倔强地一咬下嘴唇:你说吧。 她失踪了。但根据最后得到的情报来说……她或许已经遇难了(他也只能知道这些。)。 然后宫野明美可能会沉默良久,可能哭,也可能不会。可能扭头就走,可能走之前会说些什么。但她应该是先走的那个,而赤井秀一在原地站着,抽一根烟;烟雾缭绕着升入天际。燃尽后,也独自离开。在撤离日本期间,在这争分夺秒逃离追捕的过程中,他挤出时间与宫野明美的这次会面足够他遭一百次劫杀。 他这个人比钻石还不知变通,几乎到了残酷的地步;命运的利刃劈下来,他就拿手去接。不包裹一下就又递出去,对别人和对自己一样的苛刻。 第158章 但他大概不会让茱蒂代为转告,说不准都不会让她在场。他知道让茱蒂在场的话,明美会更加痛苦;也绝对不会让卡迈尔看着这一切:卡迈尔或许有时急躁欠考虑,但想必在撤离时就已自责万分,目睹这一切必定会叫他身心崩溃,乃至怀疑自身能力;这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个好主意。所以最后除去赤井秀一和宫野明美,谁也不会在场。 他在出发的一刻就做好准备承担明美可能会有的一切悲痛、愤怒甚至是怨恨。而且事实上,他也只能去承担,没有任何办法化解。 因为这本来就没有化解的余地。扪心自问,萩原研二自己面对这样的事,恐怕也只能坦诚相待。用善意的谎言去迷惑去遮掩,会得到更无法挽回的结果。当然他不准备施舍同情,觉得这同情对赤井秀一来说像侮辱;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优化的余地,自己上也无非是和盘托出然后立正挨打。 他只觉得不合适。 倘若这是个游戏,赤井秀一已经出色地完成了行动,任务结算,应当报偿他的会是名利财权,应当报偿他鲜花掌声;但命运报偿他愧疚与不幸,报偿他来自组织的追杀。当然,即便是如此的结局,依旧不妨碍赤井秀一成为fbi的王牌,不妨碍他成为伟大的卧底;但与此同时,即便他履行责任并不出错,几乎已经成为这个国家乃至这颗星球中人类群星中闪着明光的一颗,他还是得承担苦痛与灾厄,并继续前行;倘若奇迹不发生,就会一直如此直到余生走尽。 当然啦,赤井秀一与我们是不一样的。萩原研二做出判断后,心头缓缓回甘,无论如何,我们五个还在一起啊。我们和赤井秀一,像是站在峡谷的两段;虽然之间隔着鸿沟,但在同一高度,将对方看的清清楚楚。我们结伴而行,而他走自己的路。最终还是朝着同一个方向。他的声音落入峡谷中,反复衍射,最终叫我们听见;我们的声音落入峡谷中,也迟早会被他捕捉到。最后峡谷成了河床,承载着奔腾的流径,不回头地入海去。 -------------------- 感谢在2023-11-25 21:51:44~2023-11-28 23:0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73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道 10瓶;siagl、坂田マリ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aloha 江户川柯南察觉到自己那话一出,萩原研二的神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不知道想了什么,最后长叹一声,沉默了下去。江户川柯南也就由着他沉默,在一旁不出声,侧着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 其实他更加在意的,反倒是今天不请自来的青天木绘里香。是,她今天戴着墨镜来,头发也早改回黑色,出去逛一圈,如果不是她的熟人、铁杆粉丝或者影视圈相关从业人员,并不那么容易将她认出来。 但江户川柯南……不说是熟人吧,但确实自打晚宴结束后就一直惦记着青天木绘里香。惦记她高跟鞋里的一抹紫色,惦记她的出现与消失,还有小苍兰的香气。哪怕她刚刚开门的瞬间,江户川柯南的第一句话确实是发自内心,但马上回过味来。双重含义,即是反应出现在是什么情况,也是闻到熟悉的味道——这把他拽回那个夜晚。 ……如果来的是她的话,那我大概可以理解萩原先生为什么要那么小心把松田的踪迹暴露给她,以至于要我把他的东西全背走……我在车上的时候心里一直觉得是不是有些过了,更重要的是到场一坐,我包里装着两份,总觉得脑子多少带点毛病;但最终连那份一次性的都没用上。 过了一阵子,江户川柯南觉得自己给出的时间够长了:哪怕这段时间里萩原研二在脑子里把哥德巴赫猜想到费马大定理推了一遍,现在也该有个结论了吧,指会或不会——他清了清嗓子,刚想把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的事问出口,门铃却刚好在这个时候响了。 看着萩原研二赶去开门,江户川柯南埋下头;生生把话咽回肚子里去真是噎够呛。他在心里嘴松田这家伙回来的真不是时候。结果刚嘴一半,嘴不出来了,他看见萩原研二忽然止住开门的动作,使劲比划叫他回房间去;同时江户川柯南本人的耳朵也精确地捕捉到门外那点难以辨认却又熟悉的少女嗓音——等等毛利兰怎么突然来了啊!猝不及防的突然袭击把江户川柯南吓得差点原地起飞,噔噔噔跑去楼上,开门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萩原研二这才敢开门,状似无事发生地表现出平日里的神色:他先看见毛利兰,穿着校服提着包似乎是刚放学,神色大致得体,但略微有些紧张;然后松田阵平从边上挤过来,他倒是一以贯之的大咧咧不在乎。他也提着包,估计两人是放学路上聊着聊着中途起意拐回来的。至于聊的是什么,就有待商榷(不过这里倒也能看出工藤新一这小子见色忘友,隔着一扇门但光听着毛利兰的声音听不见松田阵平的声音;这何尝不是一种见色忘友之人人恒见色忘友之)。 毛利兰回来的路上听了一耳朵松田阵平说他怎么和萩原研二(不过没用本名)不着调,其主旨大意无外乎是让她别因为监护人社会地位高就害怕不敢寻求帮助,归根结底这人和铃木园子没什么不同,可能还要更二一点。毛利兰点点头,心里却觉得松田阵平那是幸存者偏差,三木先生对别人和对松田肯定是有区别的。他的经验应该不适合自己硬套。所以刚开门的时候,她还是认真注意了自己的仪态,刚想先握个手,就瞳孔地震地看见松田阵平自信进门,包一撂鞋一脱外套一挂来了一套丝滑小连招超级大动作直接在沙发上瘫成一摊猫饼——呃等等等等? 第159章 她大受震撼,目光呆滞,连带着手也卡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动作。萩原研二看她动作凝固,狐疑地回头:“怎么了,我背后有什么吗?” 又转回来:“没什么啊?” 这哪能是没什么啊!毛利兰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欲言又止——您背后有一摊猫饼啊!这不太对吧!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萩原研二笑笑说:“没什么啊。小阵平平时也这样的。” 这什么称呼啊哈哈怎么和我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名字好像呢连沙发上瘫着的那个人也都有点像我发小呢但是他什么时候都是酷哥什么时候瘫成过这个样子所以我果然还是认错人了吧啊啊啊啊啊啊毛利兰啊你压根没有认错人别骗自己了所以你发小怎么成这德行了啊是做梦吧! 就在这时,松田阵平在沙发上瘫着,忽然出声,倒不是对她: “hagi,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就是小兰要去办一些文件但是不太清楚流程,想来问问你——唉我说,你直接开车带她去比较省事……” 萩原研二听了以后只觉得松田阵平仗着旁人不清楚其中细致内情,偏偏玩闹似的叫起他真名来,实在是嚣张的可爱。这种光明正大地说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秘密的感觉确实有趣,于是整个人都高兴地收不住,甜甜地——毛利兰心想对着一个快一米九的成年男性我该用这个词吗,但是如果看到现场直播的话我的国文老师应该会原谅我的吧——应了一声;说好呀小阵平,我知道啦。 她大受震撼。她看了又看。 毛利兰:……? 毛利兰:…… 毛利兰:! 她的眼神瞬间变成宇宙猫猫头,甭管她想着什么了,反正是想通了,也可能是想开了:“您说得对。” 虽然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就对对对,但是孩子好歹不站门口纠结了,也行。萩原研二招呼毛利兰进来坐下慢慢讲事情的原委。在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猫饼松田阵平悄悄地爬起来,长舒一口气:小兰应该没看出什么异样吧……看样子是没有。还好。 他把毛利兰往家领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江户川柯南这几天本来都该在外野营不回来的;没看人家漱口杯都给收起来防止吃灰了嘛。所以把毛利兰领回来,大概率是不会被发现有问题的。 所以毛利兰说自己这些天不小心在路上捡到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问她名字也不知道,家在哪也不回答,爸爸妈妈的名字也说不出来,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去报警立案并办理收养手续,准备先照顾好她,等到家长报警了再说……但是她不熟悉流程,日本的行政处理效率也就那样(甚至还在用传真机),天天这缺文件那缺文件还得她一个高中生东奔西跑,老爸又天天喝得醉醺醺的靠不住——松田阵平个人对于酗酒有着非同寻常的抵触,听到这,他的第一反应其实是:走小兰,我要和毛利叔叔讲道理。 毛利兰说:讲道理可以,但是松田你怎么又在撸袖子。 虽然非要追究,毛利小五郎本人曾担任过搜查一科的刑警,格斗技巧也过硬,和松田阵平不是没讲过道理,最后俩人都讲嗨了并相逢一笑泯恩仇…… 但是屋子还是我收拾啊。最后那一地报纸你俩是一点不带管啊。 所以毛利兰说不行。松田阵平这才想到:江户川柯南近期不会回来,我家里倒还有位熟练收养未成年人并善于制造虚假身份的成年人……嗯,铁定够用了。遂带着毛利兰回家;说起来,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来我家。 结果第一次来就中头奖了。不愧是欧皇毛利兰,实力过人;松田阵平刚一进家,正准备脱鞋,低头一看我嘞个去这小孩的鞋!工藤新一你怎么翘了野营啊你这像是个乖巧的小学生吗!给他吓得当场开始丝滑小连招,同时悄悄把属于江户川柯南的鞋子踢到沙发下面,ok搞定。那小子真该谢谢我。 且不论松田阵平这边如何演绎谁说站在光里的才是英雄,那边萩原研二仔仔细细听了毛利兰的描述以后,心中逐渐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不会是志保……他装作不甚在意地随口一问小女孩的外貌特征:天呐,还真是。 毛利兰说:“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觉得她可能是混血儿,那样的话需要考虑到的方面会更多。”萩原研二安慰她,脑子里却想:东京这么大片地,偏偏就让你在米花町捡到……真是神一样的好运。同时也想到今天上午刚送走的绘里香,对比之下小比格显得那么倒霉。 没事。就凭这倒霉孩子的运气,真就在现在碰到宫野志保,也未必是好事,随她去吧……真的到了适合见面的时间,她们自然会相见。 把绘里香那边的事先往后稍稍,萩原研二转而真的以毛利兰捡到宫野志保的情况做考量:如果真的是她,那志保显然需要一个新身份,也还是得上学……她的头发是不是特征太明显了?是不是得试试留长,或者干脆染成黑的……但是黑的不好看诶。志保还是茶色短发好看啊。他考虑片刻方才惊觉自己头脑风暴的时间过长;毛利兰又紧张起来。 而且这会小伙伴松田阵平也不在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猫饼化为人形又上楼去了……估计现在在和江户川柯南压低声音或者干脆打手语激情交流吧。唔他俩都比划的话不会特别像意大利人或者中忍考试(什)……萩原研二止住乱飞的思绪。 第160章 他其实不能确定自己现在去见宫野志保会不会出什么岔子:比如孩子特别抵触组织成员甚至到了ptsd的程度;也不确定绘里香有没有整什么绝活,绝到会让志保连着一起怀疑起自己的人格正当性乃至精神状态……但是不去见见的话又怎么能安心呢。 萩原研二起身:“先带我见见那孩子吧。” -------------------- 第91章 vivi 毛利侦探事务所在二楼。毛利兰正要带萩原研二上楼去,但在即将踏上楼梯的时刻,萩原研二摇了摇头,后撤半步,示意自己在这里等就好了。 毛利兰迟疑了一下,随后不确定地去问:“……是担心家里没人吗?没关系的三木先生,我爸爸也在的。”言下之意,我不会随随便便地带陌生人和自己独处……不必担心。更何况我信得过您。 即便前些时候的相处紧张,这也从不出于对他的防备……敢于先以宽容和信赖的态度去面对别人的话,如果在往后的生活中也能永远地保留,是一个伟大幸运促成的奇迹。萩原研二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一眼,看见一双很澄澈的双眼——他不加解释,反倒继续问:“但是你捡到的那孩子也在吧?” 毛利兰点点头。毕竟她也无处可去啊…… 那就是了。 萩原研二再次示意让她上去,自己在楼下等待。他坚持如此,也不是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要求;或许这是什么社交礼仪?毛利兰不确定地想:或许这种级别的大人物自有自的一套行为标准,比如去别人家必得征求主人的同意才能进门之类的……但我去园子家可从来没注意过。和我在一起时,她可实在不像个千金大小姐啊。毛利兰实在搞不明白,就不再多说什么,径自上去了。 萩原研二独自站在楼下。 太阳还未落山。日本高中没有晚自习,他认为这是极大的好处;上学时的晚霞总是人生中极为难以割舍的风景,毕业后就再看不到了。哪怕他几乎不曾体会过常人般普通的上下学时光,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他听见青少年嬉笑打闹的声音。听见校门口叫唤的小摊,与此同时香气随着晚风扩散。换到几星期以前,想必自己还要心酸几分;但现在倒坦然了。萩原研二平静地感受着这一切,从不属于自己的别人的生活碎片中寻找本属于自己的过去;像小心翼翼地踏着初春漂浮的碎冰渡河。倘若不够从容,一定会跌进河里,最后湿漉漉地爬出来的;但他现在相当坦然,也就轻轻略过旧日的河流,再向前去了。 他将记忆收拢。 不上楼是有考量的。他用宫野志保的视角想象了一下:首先,自己成功逃出毒气室幸而未死,又运气很好被高中女生捡到(这么看来幸运的女生也把幸运带给了其他人),而不是老光棍或者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应该是很珍惜的;同时也不免患得患失,觉得要么自己的过去是一场梦,要么觉得眼下的安逸是肥皂泡。 萩原研二姑且认为是后者。否则志保不会连名字都不告诉毛利兰,摆明的是担心连累身边人,万一遭人一刺激,第二天夜里估计就悄悄跑了;这再一跑,想抓回来,就难上加难了。他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刺激。 如果是他,把年纪调小十几岁,再体会到历经千辛万苦才从将死的场合逃脱,在这如梦一般幸福的时刻却在收留自己的少女背后看见熟悉的,来自过去的阴影——想一想,就能感受到有多灾难了。 所以他不上去。侦探事务所当然有窗,志保听见有人找,从窗户就能看到来人是谁。萩原研二把选择权交给宫野志保了,给她做心理准备的时间,也是试她的态度;要是真的对组织恐惧到一定程度,那他以后也要小心点避开。 他抬起头。楼房的窗户是这样的,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看不到里面。从楼下望上去,可以看见其中倒影着的天边的夕阳。虽然看不见其中布置,然而感官灵敏的人,自然会有所察觉;萩原研二感觉到一道目光。 多年以来他经常体会到这种感觉,被人居高临下注视,被人由背后监视;不一而足。但多是攻击性的,或是充满探究;然而这道目光实在不同。很像刚出生的小动物濡湿的双眼,又有些防备,还有点胆怯;溢着颤颤巍巍的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挥舞着自己新结识的小短腿火速逃离。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最无害的注视了。萩原研二一时间联想起纪录片里一脚深一脚浅bia唧bia唧趟泥地的小火烈鸟,很想乐;但随即想到那纪录片下一个镜头就切到腿上裹满盐碱跟不上大部队的小鸟,又笑不出来。他年少时泪腺发达,看了就眼泪汪汪;此时贝尔摩德在一旁笑吟吟补上一句:摄制组不会干涉正常的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不会上去为它们去除腿上的盐碱的。他随即嗷嗷哭嗷嗷哭,贝尔摩德看乐子,觉得小孩还是会哭会笑的好玩。像黑泽阵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实在没意思。 她一边在心里拉踩另一个青少年,一边听着当年尤其稚嫩的萩原研二小朋友下定决心说以后要专门蹲在泥地里当给火烈鸟修脚的。她说嗯对对对,反手把电视调到汽修的节目,刚才还眼泪汪汪的小孩马上又神情振奋。少年人的爱恨都是轻佻的,像清晨凝结在草叶上的露水;来的快去的也快;为小火烈鸟留下的眼泪水还没掉在地上,就又咧开嘴笑了。贝尔摩德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这样的孩子她看过太多次,很快,连人都杀得的心,也就不会再真情实感地管小鸟了。这么想着,她很快将眼前的一切抛之脑后。 第161章 站在侦探事务所下面,萩原研二很耐心地感觉到那股视线消失,知道会有个结果。很快毛利兰下楼来,神情满是歉意:“对不起啊三木先生,她比较怕生……” “没关系。”萩原研二说,“我答应过你陪你去熟悉一下流程,也还是会去的。包括她以后应该也是在帝丹小学读书,没问题吧?” 这附近的确没有更近的小学了。毛利兰想想自己童年也是在那里度过,故而没什么异议。萩原研二则暗自松了口气:只要能确保把志保送到这里读书,但凡她看见宫野明美一眼,都绝无可能再乱跑了。这就算是一层保障。只要她还能留在米花町,至少不太可能明着出什么乱子,也还算是比较安全。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又问:“说起来,她是不是还是没有说自己叫什么?或者小兰给她起名字了吗?” 毛利兰摇摇头,说还没来得及。萩原研二于是说:“那就起一个吧。”到时候也好转告宫野明美。 两个人坐上车。风景迅速地在车窗上变换,一秒钟就看过一百人人生的片刻一瞬;毛利兰在副驾驶上冥思苦想,萩原研二只当她在为志保想名字,也不多说什么。他不知道的是毛利兰此刻却不为名字发愁:名字肯定是和小孩商量着去取啦。她只是在迟疑:刚才,那孩子的神情看起来似乎不太一样;终归有些复杂,简直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曲曲折折的心情。像是有些畏惧,但同时也有疑惑与沉思混杂的情绪。 这个孩子在来到她家时,虽然看起来谨慎又小心,但却不曾对哪个具体的人表现出恐惧;意思是说,哪怕毛利小五郎因为赌马错压赌注而生气,宫野志保也会丝毫不怯场地把啤酒收起来;无论毛利小五郎是生气地大喊,又是后来的恳求,她都不曾宽限标准,软硬都不吃;从这么纤细的身躯里,却看到很有气场的医师的影子。毛利兰有时十分敬畏地注视着,觉得她或许比自己心理年龄还要大呢。 但她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呀。看着宫野志保需要踩着小板凳才能够到窗台,静静注视来人片刻后才摇摇头,并轻巧地跳下来,简直像小鸟落在窗台上一样;毛利兰当然不会去勉强她,只是揉揉她的头:好,那我下去转告他。就说你身体不舒服…… 说完起身要走,但觉得自己的袖子被小小的一股力牵住;她再回头,宫野志保一声不吭地抱了她两秒,才放开来:不用,你就告诉他我不想下去好了。 这怎么行呢,人家主动来帮忙,我这么说,他会不高兴的呀。毛利兰无奈地揽着宫野志保,觉得她是一个冰冰凉但很松软的小雪人,会被太明亮的阳光照化掉。宫野志保不主动也不反抗地任由她揽着自己,心想如果毛利兰直接告诉干邑自己不想下去,依照自己对他的观感,他不是那种动不动变脸的神经病,不可能当场翻脸,更不可能死命纠缠;反倒是毛利兰说自己身体不舒服,那人才会万分担忧,反而生出非要上来看一眼的心思。 尽为些摸不着边际的事瞎操心。她把脸埋在毛利兰的针织毛衣外套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毛利兰说:啊,怎么了?宫野志保说没怎么。反正,别告诉他我身体不舒服,其他的随你。 毛利兰说:好,我知道啦。下楼去。宫野志保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其实自己直接去见干邑一面,可能就解决了;但先前的情况太复杂,搞的她脑子也一团乱,不得不暂且避一避,摸清情况再动身……到这里,她伸出手,摸了摸胸前的口袋,像是捧着心脏;但她并不是想要感受心跳。在那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瓢虫装饰胸针。 -------------------- 感谢在2023-11-28 23:06:32~2023-12-03 21:3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月、尉子翛、白夜 10瓶;siagl 3瓶;落空黄昏 2瓶;坂田マリア、6818606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i love u so 卡尔瓦多斯实在是个不称职的麻醉师。宫野志保对于药物的选用颇为熟悉,半道上醒来时就知道此人学艺不精,压根不到分量,自己就这么醒来了。可醒来了又该如何呢,她一直都找不到机会逃走。 闭着眼睛趴在绘里香背上的时候,她看不清绘里香的脸。但听见尤为颤抖的呼吸,感觉其中隐藏着不能落泪的哭泣。宫野志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都说将要死去的人只有两种情绪,要么是宽容谅解了全世界,要么是不甘愤恨地仇视身边每一个人;这两种却都不是她。这可以说明我能活着离开吗?这并不是一个可以互推的结论吧?但我别无选择了。只能相信,去拼那个可能。爬山时最好只向上看;向下看就会两腿发软不能动弹了。上山容易下山难。 绘里香还在向前走。宫野志保随着她的动作,假装手臂脱离落下,不留痕迹地划过自己身侧的口袋,感觉到里面东西还在;还在就好。等一下,我就要靠它从若干死亡的结局中赌一个生还的可能。亲手制造的屠刀,竟然也能劈开封死的终局吗。 她感觉绘里香停了下来,又拉起自己垂下的胳膊,重又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宫野志保体会着手腕上传来的触感,对方的手又凉又抖,仿佛接下来要进毒气室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一样。她们离得太近,死神的臂膀又宽广,于是一下揽住两条脆弱的生命,来自死亡的寒气侵袭而来。而她们只能相互依偎着取暖。 第162章 宫野志保一直假装自己处于昏迷。哪怕是最后时分,也没有睁眼。她心底想,如果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我却没有睁眼,或许是极大的遗憾;可倘若我并无生还的可能,遗憾也就随着我的性命一同消逝了。死去的话就只能在生者的记忆里为非作歹,我不想死去。我不想死去。她服下红白相间的胶囊。 剧痛之中混乱的人影在她的脑子里来回地切换。很多张面容;远看像是姐姐明美的人,凑近了却是贝尔摩德的脸,离开时却丢下绘里香对她说的话;还有挥之不去的安息香的气味,宛若黄泉路上的焚香。她挣扎着爬到通风管道口,哪怕是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小的现在,管道看起来还是狭窄无比,一不留神就会卡死在里面,或者窒息昏迷,最后在排废气时中毒,逃不开的结局。 但宫野志保就是不死心。她伸手揭掉金属板,却发现里面的空间宽敞得让人难以置信;伸出手摸了摸,触感是极其坚韧的植物纤维夹杂在砖石之中。这里没有光,也没有养分,是不是还会有有害气体排出,怎么会有植物生长,以至于生生将空间撑开? 然而眼下显然不是搞科研的好时机。她也不顾这东西是否有毒,随手摘下叶片塞进嘴里嚼了嚼,一股清苦的味道满溢在整个口腔,还有少的可怜的汁液;但这足以让她昏沉的头脑清醒。 宫野志保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植物的特征不属于她曾见过的任何研究目标——一方面,她主业不在此;另一方面,黄金体验催生的植物终归和普通的植物不一样。虽然未必有药用价值,但其中暗含的生命能量,在如今生理年龄只有七岁的宫野志保体内,令她精神焕发,已经绰绰有余了。 于是她向前爬。与此同时,她短暂变灵敏的听力也察觉到身后嘶嘶放气的声音,知道自己必须得加紧动作,同时降低呼吸频率,并又摘下一片叶子含住。但直到她爬出来,也未曾闻到任何一点刺激性气味;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背后所有的植物正沉默地替她吸收了毒气,迅速地枯萎,又迅速地二度生发,短短片刻几度生死。直到宫野志保爬出来后,她才回头去看,却震撼地看见整个通道内如同巨树蔓延的根系般蜿蜒的植物在同一瞬间干枯死去,失去生机。 她想捡来一片树叶,兴许以后会有机会搞明白这是什么。但手指刚刚碰到叶片,它就即刻化为尘土。一连几个都如此,宫野志保只好准备离开。但一辆车从她背后驶过,车灯一闪,枯叶败枝里黄铜色的光一闪而过。她拨开上面的杂物,看见那是一个光泽已经变得晦暗混浊的瓢虫形胸针。 宫野志保于是把它握在手心。 她在路上走了很久。身上没有钱,衣服也不合身,走得很累。她知道自己最好去工藤宅——那里是她敢于服下药物的凭依,是多年来唯一可能幸存的幸运儿。可她实在太累了,太累了。她走了一夜,从黑夜走到拂晓,在即将昏迷的一刻,她跌落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少女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咦,怎么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路上走啊……” 另一个少女顿了顿,说:“是啊,衣服也不合身……这可怎么办啊小兰?马上就要上课了哦。” “可是也不能放她在街上不管……她头不烫,可是凉的吓人,比烫还难搞。园子,拜托你帮我请个假吧。” “好吧。怎么说,说你去交番了?” “我感觉她的状态不足以支撑到交番……”一只手盖在宫野志保的额头上,“我先带她回我家去吧……” 随后这个温柔的声音转到了正面。宫野志保迷迷糊糊地看过去,恍惚间以为是宫野明美。什么嘛,我还是没成功活下来吗?一路上撑下来的干渴饥饿和寒冷在此刻终于发挥了实力,宫野志保难过极了,真把面前的人当成宫野明美,委屈地窝进去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叫了一声姐姐。 毛利兰愣了一下,随后更紧地把宫野志保抱进怀里,试图暖热她。那个雪人的比喻在此刻就模模糊糊出现在她脑子里;一个松软的小雪人,但好像就要在自己怀里化掉了。她腾出手摸了摸肩膀,感觉那里有点湿,正像小雪人化了一样。 清醒的小雪人就不再化了。后来宫野志保面对毛利兰,像一座冰山,十分有气势;这已经算给面子了,面对毛利小五郎的时候,她直接变成冰溜子,会在毛利小五郎神在在坐着等毛利兰做饭或打扫卫生的时候突然出现,阴暗地扎他屁股。总之,毛利家神奇的食物链初具雏形。 毛利兰想到这里,在副驾驶上无声的笑了,眼睛弯弯地眯起来:虽然给这孩子跑前跑后找材料确实麻烦,但一千一万种麻烦,也抵不过她带来的好。于是毛利兰兴致勃勃地跟着萩原研二走了一遍完整流程并且记小本本,十分认真,甚至没察觉到萩原研二也在不着痕迹地考量她的表现;当然是满分。 于是他似乎又听见侦探事务所下熙熙攘攘的人声。让志保住在那里的话,当然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或许比自己那里还要好?萩原研二不确定地想:我那里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志保搬到那里,出门遛小动物的话我就得跟隔壁支配恶魔一样腰上栓四条链子:一条栓小阵平,一条栓绘里香,一条栓柯南,一条栓志保。一出门立刻群魔乱舞;柯南直直向前走,小阵平牵着线往我腿上绕;志保一松手马上悄悄玩消失找姐姐去,绘里香咬我影响最坏。 第163章 小兰这里就蛮好的。 他带着毛利兰去帝丹小学的时候,也是以此为基准告诉宫野明美的,只不过比较隐晦婉转,并不挑明了说;但这就已经足够重量级了,反正在他离开前,宫野明美很认真地在考量怎么把妹妹连毛利兰一起接去和自己同住:不行啦!萩原研二听着觉得好玩,但好玩归好玩还是不可行:不可以,起码给毛利先生留一个在家吧。他会酗酒最后淹死在赌马新闻报纸的海洋里的。 宫野明美明面上表情不显,但分明就是在垮起批脸。萩原研二继续道:而且你也没把握能顾好她啊。 她还是坚持:所以我才要连着小兰一起带走……我不是这个意思。明美,你很聪明,不会想不到;小兰没法成为这个幌子。而且呢,赤井探员也很难带走志保……他甚至,甚至可能无法带走你。 宫野明美安静下来。 萩原研二又补了一句:先前的事,莱伊他真的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是故意告诉你那种消息……关于这句话宫野明美答得倒很利落:没关系,在听到今天你说的一切以后,我就不在意了。 那就好。那,我走啦。 他站起身推开门,室外的光打进来。宫野明美抬起头,眼神闪烁,但最终表情重又变成平日里最招孩子们喜爱的样子,笑容温柔得体大方:嗯。三木先生,再见。我会多多关注柯南君的。 门被关上了。 她脸上的表情逐渐褪下。感觉到自己的姊妹近在咫尺却不得不忍耐真是折磨人的事……但这已经算是一天前的自己不敢想的幸运了。她用手捂住脸,在空空的休息室哭了一场,随后调整情绪跟没事人一样出门去了。但后面好几天同事都觉得她状态好了许多。 -------------------- 第93章 the swan 出来时天将黑不黑。已经过了一年之中白日最长的一天,于是黑夜的来临总是比前一天更早。金色已全然褪去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如海底般的深蓝之中,只剩天边有一线红色仍旧燃烧着。 已经有些暗得看不清人了,路灯也还没照明。但此时仍不失为一天中气温宜人的时段。萩原研二心说这天气还蛮好的,一会出去兜两圈算了。等一会就开窗吧。就在这个时候,毛利兰犹豫了又犹豫,忽然间像是做出了极重要的决定一般——这决定应该明显超过了捡个宫野志保回家——她缓慢地问: “三木先生……” “嗯?” 萩原研二寻声看去,从她眼里看到不同寻常的执着。他常看见形形色色的人认真起来的样子——一种是像磐石一样绝无动摇可能的,一种像草树般弯折也不崩断的;后者总是更顽强持久些。 与此同时松田阵平还在楼上和江户川柯南忍术对决;当然,听见人走了以后倒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可以放开来聊。松田阵平如预期般询问柯南为什么早回,发生了什么事……问到了以后两个人再洋洋洒洒瞎扯一通,随后语言如潮水,既然随潮汐起也随潮汐落,归于平静。松田阵平看着江户川柯南,直看的孩子发毛,心想你怎么跟第一天见我一样。 他只是看得很平静。有一种感觉——终归,十七岁的青少年的灵魂要拘禁在七岁的孩童的身躯里,多少有些不同寻常的。过剩的能量被强硬地锁死在方寸之地,像是随时可能喷发的休眠火山,安静地沸腾着。 “工藤。” 松田阵平忽然间状似无意地问: “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把真相告诉小兰……或是永远不让她知道?” 这个问题虽然来的猝不及防,但也算得上是意料之中吧。江户川柯南有点无奈地笑着心想:早知道该面对的……早或晚也没什么区别。他郑重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不是吧。所以你真的要瞒她直到结束吗?” “我觉得这样会更简单些。” “也未必。”松田阵平犹豫片刻,又轻声地自言自语着重复一遍:也未必啊。 有一种说法是人与人之间永远无法彼此心意相通。不存在感同身受,只有自己也经受过同样的境地才能明白那是什么样的处境。松田阵平心想:被变小的男朋友糊弄,这种经历我肯定一辈子都不会有;即便是女朋友也应该……大概……很难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再宽限些,被糊弄,我可是遭受过的。除去那个搞糊弄的人莫名其妙的emo了又莫名其妙地想开以外,我自己又是如何体会的呢。 他忽然很笃定道:“我觉得小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工藤,你最好小心点。要知道,你变小这件事的影响不会随着你身体恢复正常而失去它的威力……如果你要瞒她,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江户川柯南无奈地说:“所以我现在正在避免以现在的状态和她见面。” “这也肯定不够的。毕竟根本问题没有解决,她还是会想办法找到你……” “是的,当然。”他认同地点点头。当然。随即陷入了长久的静思。 毛利兰今年十七岁。性别女,性格温柔善良,眼睛乌黑,面容清秀。虽然父母分居,但多年来一直由她照顾父亲,也可以看出她的情绪稳定,擅长家政并对家人负责。学习成绩处于中上游,不出意外的话会就读于一个好大学;人生一看即到底:一位相夫教子的大和抚子,寻找一位有着稳定收入的男性结婚,就会得到简单的幸福。光明的未来触手可及。虽然身上有一个小小的不和谐音程,但也无伤大雅:毛利兰会空手道。 第164章 没有哪位大和抚子的必修课是空手道,但似乎也没有明文规定大和抚子不该会空手道。倘若她愿意,这样简单的幸福依旧触手可及。这也是一个普通人,一辈子所能遐想到的最顶级的幸福了。 而她此时正站在晚风里。在深蓝色的天幕之下,黑夜阴霾即将侵袭的时刻,询问那个她自己暂时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的问题: “我想问您,关于新一的事。” 毛利兰当然并未觉察出这究竟代表着怎样的未来。毕竟,即便不是从小到大的好友以及恋人,即便只是同学,对方忽然不来学校了,当然也是一个很值得询问相关人的问题。一天之中,全世界各地会在不同时段的不同地方响起无数次这个问题。 唯独毛利兰的运气,不说好还是不好,但稀有的那个就是被她撞到了。 所以啊,这是要我去决断一个孩子的人生吗。萩原研二在心底颇有些中二的感叹,但旋即收回腹诽:未必。哪怕我今天真的说了什么,也未必会发生它百分百的实力去影响一个人接下来的人生。 所以只要平常地去对待吧。 他反问道: “……嗯,所以小兰是觉得,我有可能知晓其中的内情?” 她果然被打乱了思路,怀疑起自己这样算不算冒犯。芦苇草的确坚韧,但风一吹就飘摇起来了。 萩原研二继续问她:“关于工藤新一的事情,想来我也不会比他的父母更加熟悉……我认为询问他们会是更好的选择。小兰有问过他们的意思吗?如果他们不知道,我当然更不会了解;如果他们不愿意说的话,我自然也不好越俎代庖。” “嗯,啊,这样啊,抱歉,确实是我欠考虑了。不好意思……” 毛利兰垂下头,不再好意思直视萩原研二,并不知道对方其实正在等她的一句下文……这是一个简单的小测试。 她又走了几步,忽然抬起头:“……但是,但是,三木先生,您一定是知道什么的……” 眼神很执着。萩原研二不说什么,心想自己在话里留了个小气口,能被揪出来,说明毛利兰起码反应不慢。没有先天上的不足的话,普通人稍微训练一下,是可以有进步的。但是真的到了十分危急的决策时,天赋就变得极为重要。毛利兰有灵气,但她是那种有天赋的孩子吗? 说到底,想要从没有长成的孩子身上看出她未来即将成为的模样,还是太不可靠,也太傲慢了。 于是他先开口: “你应该向新一打过电话?” 毛利兰迟疑着点点头。 "他平时怎么说自己的去向?” “嗯……新一,好像没有明确说过。” “你相信他会保护你吗?” “当然!”毛利兰不假思索地回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有点害羞,但还是这么坚持。 “那就结了。”萩原研二摊开手,“说明新一做出了对你有利的选择——首先他会保护你,其次他很聪明不会误判,那我们当然会得出结论:他所做的一切都会对你有利。只要你不追问下去,什么坏事都不会在你身上发生……小兰觉得呢?有没有哪一点我说的有问题?” 她愣神思索片刻,然后支支吾吾地说:“嗯。的确,没什么问题。……所以,我还是不该多问吗……” 萩原研二不急着下定论,却再次确认:“你相信我吗?” “我的回答和白天里一样。”毛利兰郑重地说,“我依旧认为您可信,是个好人。” “那就请务必听了我接下来的话吧。”萩原研二说,“以上,是工藤新一的想法。也很大概率是他的父母的想法……甚至,也是我的想法。准确来说,是所处在这种地方的人会产生的一种关照。” “但是呢。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可能会试着去找他。想许多的办法;可能会惹出自己都不知道的乱子,会令自己陷入险境……甚至于,可能我所做的判断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是一个误会,而我为此烦恼劳累。” “……它会对我有好处吗?”毛利兰不确定地说,“我觉得,这或许对我是一种提升……” “但提升又如何呢?”萩原研二反问她,“提升自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很幸福的话,那么其实从一开始就不要出发,就是最快的方法了……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就在幸福之中了,小兰。” 他又一次在脑内过了一遍自己对于毛利兰的认识。虽然他们这才几乎第一次见面,从前对她的了解仅限于江户川柯南的只言片语。她的身上满是肥皂的碱香气和阳光照射过的居住着人的温暖气味;是的,倘若她愿意,这样简单的幸福依旧触手可及。 但我依旧为她出示了另一条路。走这条路则危险重重;在她所有的技巧之中,唯有空手道还算拿的出手,和她不算笨的脑子彼此扶持着前行。这条路就要困难得多了。平日里我身边的人几乎多少都会和这些沾边,自然是游刃有余的;甚至一度拥有在悬崖边沿野炊的无畏精神。因为接触他们过多所以产生了错觉,目光转向毛利兰,才会感觉到:啊,原来有人是那么的不适合危险的生活。这种不合适几乎是具象化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如同舰艇与渔船之间的差别。 -------------------- 感谢在2023-12-03 21:32:41~2023-12-07 20:3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65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千啾 50瓶;白日149827 20瓶;cecilia 16瓶;渡君安 10瓶;□□-1730 5瓶;坂田マリア、siag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everything stay 在他的话里,幽深的海底似乎张开眼睛,匆匆地留下一瞥,随即又合上了。毛利兰被吓了一跳,即便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恐惧从何而来……它没有明确的发出者,却在一瞬间充满了身边的全部空间。 真危险啊。 这话题其实不算终止。在车上时毛利兰依旧不肯放弃,讨论说: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去当警察……如果直到大学新一还是没有踪迹的话。萩原研二说:当然可以啦!我以前有个同学,就是为了找一个女人去报考的警校……毛利兰听了以后寻思这是我该知道的吗……怎么总感觉日本公检法岌岌可危了呢。 为了不让日本的公检法太草台班子,我是不是还是不要掺和这一脚比较好呢。 萩原研二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若有所指地说:距离22岁还有好几年可考虑呢。比起那么遥远的事情,小兰还是把收留的孩子顾好吧?能做到这一点就是非常不容易也十分了不起的事了……来,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 啊,好的。毛利兰手忙脚乱地留下对方的电话号码。后面他们又聊了几句天,无非是关于如何照顾孩子——毛利兰很意外,她没想过像三木先生这样的人却清楚地了解一些关于幼小的女孩需要注意的事项……她不免产生一些猜测,但又觉得太冒昧,于是换了个不那么敏感的说法。 三木先生有妹妹吗? 驾驶座上的男人好像微微转过视线,不着痕迹地看她一眼,顿了顿才道:因为我看起来很擅长照顾孩子? 毛利兰不住地点头。她一开始萌生的那个念头其实是三木先生该不会有女儿吧——感觉有钱人身上,出点什么离谱事都不奇怪;但当面这么说则实在让人下不来台。所以她转而用不那么尖锐的用词。 她在想什么,萩原研二不会想不到。他想起比格那副造作样来,一时恶向胆边生开始凭空污人清白:我儿女双全。小兰大受震撼——这都是今天的几回了——看向他,得到补充:儿子你今天不还见到了。 毛利兰稍作思考,不由得笑了起来:她暂且做出假设:松田应该不知道他监护人对外常常占他便宜,而此刻这个秘密已经被她得知,只要稍作动作,一场腥风血雨则立刻会在他们二人之间爆发。她为此感到愉快,以至于漏听了萩原研二的下一句话: “……我没有姐妹。” ……呃,啊? 毛利兰回过神,追问道:抱歉先生,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我突然想到,你捡到的那个小孩,她似乎总是不太高兴? 嗯。我总觉得她是个寂寞的孩子。总是无声无息的,像落在沙地里的雨滴一样…… 我要出个馊主意了。萩原研二清了清嗓子,带她去帝丹小学。上一天课,她马上就会好。 啊?意思是有同龄人做伴的话她会更开心一点吗……可是谁家小孩会因为上学高兴啊!三木先生我觉得您出的主意实在是很不妙啊!您是那种会在过年的时候给孩子送全套试卷的大人吧! 她侧目打量着萩原研二的神情,半点问题都看不出来,她实在还没到能看懂这个人的段位,也缺乏对此人的认知;像兔子蜷曲的尾巴,是一个无伤大雅也无害的小秘密。于是她并不再纠结。 嘿嘿。 嘿嘿什么啊! 嘛,小兰你就信我一次吧。等到她到了学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了,自然会变开朗许多;……啊,到了。 毛利兰下车。抬头看去,事务所依旧亮着灯;爸爸又在看电视赌马了。然而也只有这一处亮着灯,自己分出去的,为孩子留的房间则早已熄灯了。玻璃窗反射着夜空,像是星河落了下来变作窗帘遥遥悬在其间。 今天结束了。 是的。即便她觉得一切都还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刻,没得到完美的注脚;但今天毕竟结束了。夜风绵长着从很远的地方吹来,清凉并湿润。她那点不甘销声匿迹的固执被风一吹,又四散开来。 她仍旧留在安全的明面上的世界里。就在这一刻,路灯终于亮了起来。整条路刹那间灯火通明,似乎世上没有任何邪恶可以遁形。有什么遥遥向她摇着手:小兰,过来啊,到灯下来,到有光亮的地方来。把今天晚上听到的一切都当做一个梦,当成童年幻想的延续——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没有奇怪的可疑人士。这都是你的多心,是成年前的一个玩笑。现在,结束你幼稚的少女时光吧。 后来她还是为宫野志保起名叫灰原哀。这个孩子,明确地提出要把名字里自己拟订的“爱”换成“哀”;真是丧气的话。这让毛利兰不禁捏了一把汗;倒不是控制欲大爆发非要灰原哀照自己说的做,而是她很担心灰原哀会因为这个名字被班上的孩子孤立。孩童的站队总是为着些不着边际的小事。 但她多虑了。幸运的是,这些孩子既不无聊又不坏;第一天灰原哀回来后提及班上的孩子,不咸不淡地说这帮孩子真是有活力。然而毛利兰试探着问她:你不喜欢他们吗?灰原哀憋了半天,才别别扭扭地来了一句:我才不会和这么幼稚的小孩较劲。 第166章 好好好。毛利兰心想小哀真是太可爱了。果然……还是个孩子呢。无论她这样的性格,是真的遇见过悲伤的事,还只是单纯的性格使然……但我遇见她在她生命中如此早的时间点,真是太幸运了。 又过了一两天。出门上学时一只蜘蛛攀着自己的丝垂在门框上,吓了毫无防备的毛利兰一跳,灰原哀仰望着并不被惊吓到,但仿佛神明指引般随口一提:出门时看见蜘蛛,意思是会遇见想见的人吧。 毛利兰听后当是工藤新一今天回学校;但一天的课上完也依旧不见人影,唯独在回家路上顺路看见松田阵平,他边上还有个个子很矮并且带着眼镜的男孩,但急匆匆说了几句话以后就混进小学生堆里了。唉,新一还是没有动静。毛利兰叹了口气,但随即调整好心态——唔,小学的孩子们下课了,小哀在哪里呢? 她从这群像羔羊一般的孩子中看见了灰原哀,于是上前打了个招呼。灰原哀回头,但一副千言万语憋在喉咙说不出来的样子;平日里她的皮肤白皙,但总有些略带虚弱的苍白,这一天她的脸庞上却少有地泛着红晕;眼睛亮亮的,像是每天晚上投射在她窗户上的繁星终于沾湿她的双眼。回来后也不再孤零零一个人窝着读书或是看电脑,只是趴在窗口,安静地感受夕阳的余温。毛利兰觉得不寻常,但毕竟灰原哀是高兴着的。 于是她微笑起来,觉得自己那一晚真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能和身边的人一起拥有幸福的日常生活:虽然爸爸还是当着他那几乎没什么收入的侦探,但小哀很厉害,可以管住爸爸酗酒。虽然新一依旧没什么消息,我给有希子阿姨打了几次电话,也没得到具体回答,但我时常会接到新一的电话,也有其他的朋友一起上下学生活,我并不孤单。而且小哀看起来,也越来越活泼开朗了。 有一回我帮她去开家长会,其他的孩子在教室后面规规矩矩地老实站着,家长则读孩子留下的信。好多家长泣不成声,小哀却只给我留下个纸条:不用等我,开完家长会就先回去吧,我去和广田老师玩啦。我回头看,果然看见她和一位女老师两个人偷偷从后门钻出去;班主任发成绩单的时候,她们正坐在教室休息室里吃小点心喝果汁,说了一两句话,两个人就都幸福地笑起来。 小哀那么聪明,她一定很受老师喜欢吧。 事到如今,毛利兰认为一切圆满,稳中向好;虽然新一还是一直不回来。但毕竟一切都在变好,她总有理由类比得出结论:新一回来,也是板上钉钉的事,终归能等到的,不会出什么岔子,也不必担心。 看着小哀和广田老师相处时的样子,毛利兰突然又想起来那天垂下的蜘蛛;或许那蜘蛛的预言其实生效了,然而并非对我自己,而是对小哀。小哀遇到了她所期盼的老师,正是遇见了渴望遇见的人;蜘蛛并没有出错。这个小小的疑窦也在此得到了解答,毛利兰从中体会到了一丝苦楚都不存在的幸福与安稳。她暗下决心:我一定要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微薄又渺小的力量……只为维护这样安稳的生活和我身边的人。 命运似乎不准备为难她。命运似乎总是偏爱那些坚韧的,刚硬的,生来就出众的灵魂,并殷切地期盼它们在自己的手下折断湮灭。毛利兰觉得自己大概不属此列。但日子这样照旧地一天天过下去,忽然有一个声音叫住她:毛利兰,生活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无害。 -------------------- 感谢在2023-12-03 21:32:41~2023-12-07 20:3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千啾 50瓶;白日149827 20瓶;cecilia 16瓶;渡君安 10瓶;□□-1730 5瓶;坂田マリア、siag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alabaster 有一天的一个早上,佐藤美和子敲响了毛利事务所的门。以为有客人上门的毛利小五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一分钟闪进卫生间把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的,亮闪闪地打开房门。看见来人是佐藤警官,虽然意外,但也以为是警方碰到了什么棘手的案子需要他协助,于是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佐藤美和子却略过他。 小兰在吗? 厨房门关着,里面正在做早饭,应该只能听见蒸锅的热气声。灰原哀从旁边走过来打开门:小兰姐姐,佐藤警官来找你了。 毛利兰从厨房里歪一歪头:什么呀? 出来说。 啊,这锅豆包马上就蒸好了,请等一下…… 小兰姐姐,去吧。灰原哀摇摇头,从旁边搬了个板凳过来。佐藤美和子刚想出言没关系自己可以等,让孩子上灶台还是太危险了——就听见灰原哀慢条斯理地吩咐:大叔,也过来搭把手。 知道案子并不指望自己解决后毛利小五郎就十分泄气;现在被小女孩招呼,更加不满:喂——但还是去了。 没事,小哀很聪明,不用担心她。 ……哇哦。佐藤美和子感叹一声,随后严肃起来,现在你回忆一下,上周的周末,你有没有乘坐一趟下午的公交车? ……嗯。 你记得车上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人太多了,我记不得啊。佐藤警官,有什么具体的外貌特点吗?最起码的,是男性还是女性呢? 佐藤美和子无奈地耸耸肩:我们不知道。 第167章 听到这样的回应,毛利兰很意外:居然连这样的信息都什么都不知道吗……这未免也太神秘了一点。 准确来说,是我们不知道这名嫌疑人会选择什么样的外貌脱离现场,所以也没办法给出提示。佐藤美和子这样说。 于是毛利兰陷入了良久的沉思。这时间太长也太安静了,以至于佐藤美和子几乎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也是,那人的确十分难以抓捕……她正想宽慰毛利兰几句:如果想不起来的话也不要太为此困扰,我们警方会调取当地监控进行排查……但毛利兰却忽然坚定地点头,语气笃定: “如果说可疑的人的话,我并不能下定论;毕竟我并不曾亲眼看见她做出什么损害他人利益的事,就这样把她归类于嫌疑人的话未免太过冒犯……但我的确见到了行为举止很特殊的人,现在也依旧留有印象。” 毛利兰乘坐大巴车回家,身边带着灰原哀。小学总是会布置些奇奇怪怪的小任务,比如让孩子在舞台剧上扮演小母鸡孵蛋,为此要去捡一堆鹅卵石来。一想到小哀会套在毛茸茸的圆形壳子里,毛利兰就笑的受不了;灰原哀在旁边神情平淡地举着杯子,等她开心够了才淡淡地补了一句:但是我可不会扮演小母鸡呢。毛绒玩偶壳子被我送给我的同桌啦,一个男孩。他高兴地嘴都合不拢。 ……他真的很高兴吗。 嗯,反正他合不拢嘴。灰原哀用杯子挡住自己的半张脸,无辜地眨眨眼。 好吧。小哀这样说,当然有她的道理。之后毛利兰带她去找鹅卵石,去了很偏远的地方。毕竟,城市里只能在公园的水池底捡,捡了还可能被罚款。黄色的阳光在石头上分割出斑斓的线,灰原哀穿着红色的外套,站在一个小山包上;风一吹外套便随之鼓动,远远看去,几乎以为是暂留于此,随时展翅的小鸟。 但很快灰原哀从山包上轻盈地跳了下来。毛利兰眨了眨眼,仍旧带着她坐大巴回。回家去只有一条线路,她们没得选。 这条线路同样也是漫长的;中间几次停下又走,车上乘客多了又少。在这一站,上车的人群中夹着个女人来;但毛利兰看不清楚她的长相,这个人戴着宽檐太阳帽和墨镜,脖子上挂着个有金色挂饰的项链。也盘着头发看不见发色。只有露出的下巴能看出这名女性的长相绝对不平凡,也凭此被毛利兰从人堆里精准地注意到。她就这么路过,然而还没靠近,毛利兰就感觉到灰原哀猛地抓住了自己的手。 她的心弦一紧,随即向前挤了挤,挡住灰原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下一秒她的逻辑才得出个猜想:小哀,你身体不舒服吗?毛利兰凑过去担心地问,是不是晕车了呀? 是呀,坐在车上,同伴忽然感到难受,无论如何也该认为是晕车,或是低血糖犯了。这些可能的解决方案里可不包含自己挺身而出挡住对方;可我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呢?毛利兰很愿意相信自己身边的一切正被明面上的一切合理地规范着,不会有任何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事发生,但身体所做出的第一反应将她真正的念头袒露无余。学空手道的时候,老师对她说:或许生活在现代社会环境,你不会经常凭它谋生;但是!毛利同学,这是武技,它生来是为了对决,为了取走对方的命或是保住你的性命而生的。它甚至不需要你特意动脑子去想,只要训练到一定程度,你的身体会抢在你的头脑之前进行判断并做出行动。 所以我感觉到了危险吗。毛利兰心生惶恐,感觉自己仿佛在温暖的羊水里躺了十七年,今天才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从前自己总是否认那些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存在,但她或许不再能否认了。 她刚要直起上半身,寻觅究竟是什么给自己带来了危险感;但灰原哀一把拉住她的领子:不要看,她低低地说,先等她过去。 毛利兰照她说的做了。虽然小哀并没有指明“她”是谁,但毛利兰偏偏精确地锁定了对方;余光里瞥见那个身影向后去,终于落座;才轻声开口:然后呢,小哀? ……我不知道。 灰原哀抬起头,脸上却是少见的迷茫:接下来该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毛利兰只好又提心吊胆地坐回去,假装无事发生,自己只是个平常的乘客;时不时捏一下灰原哀的手:没事吧?灰原哀摇摇头,但是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事。又过了一会,灰原哀犹犹豫豫地说:我先下车吧。 好啊。毛利兰刚要起身,灰原哀又重复了一遍:我自己。 ……不可以。 出于一种无法言喻的紧张,毛利兰再次强调:不许。 再呆下去会很危险的!……我没有解决办法,你也没有。 毛利兰坚持说:虽然我不知道这到底为什么,可是我不准备放你自己走。我的确没有解决方法,我只准备熬到那个女人下车。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也打鼓。毕竟,面对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她并没有经验;脑子也不够聪明,没法在这种时候迅速地给出解法。我能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做呢?毛利兰心乱如麻。 万一熬不到呢?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反正我不会放你独自走。 灰原哀别过头去不看她了。毛利兰先开始以为孩子在生闷气,结果定睛一看发现她是实用主义者,压根不会有情绪,此路不通马上换条路走,简直想开窗跳车;这怎么行!把人再拉回来。这么重复个两三回,一个偶然的回头,毛利兰发现坐在后排那名女性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第168章 太好了。毛利兰长舒一口气。甚至于那名女性下车的地方还在事务所之前,她和小哀可以直接回家;不用坐过站再折返。毕竟,这种路线撞到这个人的可能性也很大。 公交车到站。她拉起灰原哀的手下车,起身时惊觉自己浑身湿透了,并且有一段时间,所以冷飕飕的。而她和灰原哀之间,分不清谁更狼狈一点。但毕竟一切都没有发生,恐惧只存在于想象中,如同一个幻梦。下车时她们都很急切,因此不小心撞到了别人,鹅卵石落在地上。她们没顾上捡,先道歉;被撞到的那个人不甚在意,摆摆手说没事便离开了。毛利兰这才蹲下捡石头,灰原哀也来帮忙。她弯腰站起几次,有个什么东西从她的胸前口袋里滑出,又被她很快捡起。 毛利兰没来得及看清,只注意到它在火红的晚霞里闪着金光,像一颗心。可我怎么会觉得那是一颗心呢。 有颗石头落在了她背后。毛利兰转身背对着阳光,再起身时,头照例要晕一下。背着光,她看不清面前的景象,但看见街对面站着个人……长什么样子?这是谁?她看不清,那人便像个幽灵一样消失了。然而这铺天盖地的晚霞并不落下任何身处其中的人……有一抹金光在这人胸口一闪而过。 但这人毕竟消失了。 她忽然想起大巴车上的那名女性胸口的金色挂坠,一阵颤栗。 时隔许久,她也依旧记得这个温暖下午的彻骨冰寒。对佐藤美和子说出这一切后,从警官的表情上毛利兰知道自己并非多想,而是真真正正地碰到了什么…… 佐藤警官,请告诉我有关那女人的事情吧。毛利兰郑重地请求。 -------------------- 第96章 drips 佐藤美和子犹豫了一下,在内心斗争许久。她拿不准这种事告诉毛利兰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照例来说,办案中的警官将案件内情告诉无关人士是十分不合流程的事,对此也有明确规定。 但今天的这次来访,其实并不算出于正式。佐藤美和子也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口。她在发出第一个音节之前,快速地瞥了眼毛利兰脸上的神情;惊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在对方人生里。 同样也是上周。当天上午,一切正常。同事里该工作的工作,悄悄摸鱼的摸鱼,警视厅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的。佐藤美和子出去——她记得是去走廊里接热水,一出门就看到有个少女在门口打转。 她扎着单马尾,栗色头发,带着眼镜,脸上有浅浅的雀斑。看着不过二十出头,没准连大学都没毕业。上衣是紧身的条纹毛线衣,配了件杏色的马甲,脖子上挂着一副相机。很容易看得出她身材纤细又轻薄,高挑而且健康。人一到25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但年轻人即便胡乱穿衣乃至套麻袋,整宿整宿的熬大夜,都有一种青涩的生命力呼之欲出。这都是年轻的好处。这个女生带着股刚刚成年的女孩介于学生和女人之间混淆的气质,在门口打转。 佐藤美和子微微提起声音招呼她:请问这位小姐,来警视厅有什么事吗? 那个少女看了她一眼,眼睛微微一亮,快速走过来,同时手不着痕迹地护住胸前的相机,很轻快地说:太好啦,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有人请我进去啦……警官女士,我有事要说。但是我先不能说是什么。 她压低声音凑到佐藤美和子耳边说: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没有十成的把握我绝不会透露。我怕被找到,报复。 佐藤美和子没有立刻动作,她先是偏过头,闻到这个少女身上没有任何香水的味道,顶多能头上洗发水的香气;个子倒高,感觉比自己蹬高跟鞋也差不到哪里,这孩子穿的还是普通的运动跑鞋。即便是她主动靠到佐藤美和子身边,也依旧小心翼翼地护着胸口的相机。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讲,一副相机的确昂贵,好一点的能掏空几个月的生活费也不为过;但仅仅只是因为它贵重吗?如果真要珍惜,应该放在宿舍里吧。还是说,这里面是什么证据…… 她心里有了些隐隐约约未成形的猜想,权且先藏在心里,点点头。嗯,我会带你去休息室先安置下来,嗯,这位…… 安绫。古坂安绫。她及时地补充。 好的古坂小姐,请去走廊尽头的休息室稍微坐一会—— 不要。 她回绝地干脆利落:我想去自己找个警察说。——我可不是不相信您哦,但是事情很——麻烦,多个人也方便些……更何况,这可是参观警视厅的绝佳机会,嗯哼? 佐藤美和子心想让她看见我那帮摸鱼同事那还能得了?公信力也不是这么霍霍的。但是人家正像个清澈的大学生那么期待着,自己也不好把人打发了,遂挡在前面先进门,进门时猛猛咳了两声,办公室里顿时一片兵荒马乱,但几十秒内就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才让古坂安绫进门。 她手里依旧半捧着那个相机,一声不吭地扫射四周一圈,于是从诸多半真半假似乎在努力工作的警察之中相中了一个,遂对着佐藤美和子咬耳朵:警官女士,我觉得他还行唉!看着挺老实也敬业,感觉不像是那种领导不在就摸鱼领导一来装努力的人唉! 哪一个?——另外,你叫我佐藤警官就好了。 好的佐藤警官!就是角落里那个啦! 第169章 佐藤美和子一边口头答应,心里却在尴尬:合着一帮摸鱼成年人完全没糊弄过去人家青春靓丽女大学生嘛……也是,大伙都是当学生过来,都这么糊弄班主任。算了看破不说破,对大家都好。顺着古坂安绫的有方向的眼神指引看过去——嗯,这大学生确实不一般——佐藤美和子感觉稍微有点脸红,但不细看绝对看不出来。古坂安绫精确地定位到了高木涉头上,确信这是位实在人。她猜的挺对的。 两位警察和古坂安绫一起到休息室里落座。古坂安绫先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她是个学传媒的大学生没错;前阵子老师布置作业下来要求学生们选择一个有一定年头的案件,采取学到的知识进行有自己风格的采访。 当然,老师的任务很简单,并不严苛。当然,大部分的学生也想着作业嘛,交了不就行了。但在这个侦探遍地跑的世界里,总有那么个把人士,当着和侦探扯不上关系的职业,然后一头扎进案子里。 古坂安绫可能误以为老师所要求记录的案件是“悬案”,于是立刻发挥了强大的主观能动性开始四处奔走寻找相关线索。本来也只是为了撰写一篇详尽的报告,然而搜集着搜集着,一不小心,她发现自己手上拿到的线索,似乎有了点眉目。 古坂安绫深沉地想:要是真成了,这不得给我加个十分八分的?为了分,冲冲冲! 她没带什么纸质材料,只是一个人就冲来了;当对面的两位警官投来疑惑的目光后,她自信道:只要听我讲就好啦,一切都印在我的脑子里了。 ……秀岛家是住在长野的一家四口,父亲是教师,母亲在家里打理生意。一共有四个孩子,最大的是大学生,都是群好孩子,没有犯罪记录的荣誉学生。大女儿在高中有过一次早恋,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了。 他们的孩子在十年前失踪,尸体没有任何相关踪迹。人间蒸发,没有目击证人,也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邻居提供线索说警铃被触发,可能有入侵者。当时的报告称,在小儿子房内的床罩上都发现过高浓度的□□。 碍于当时的科技手段限制,此事并未能立即得到解决;后来时间一长,也没有人管了。警察一茬换了一茬,新来的人压根不知道当年发生过这种事,解决的希望愈发渺茫。 然而尘封已久的档案却被古坂安绫翻了出来。每天白天上课夜里探险的,这么折腾了快一个星期,自己终于有了些眉目。 前天晚上,她找到了自己锁定的地方。那是栋工业建筑,金属结构。入口破旧,仓库荒废,房间老化严重。甚至于她只是简单的撬了锁就进去了。 这话听得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神经跳:这太危险了!她说,古坂小姐,这样偏僻的地方,哪怕是白天也应该尽量避免进入,更何况是晚上,还是您一个人…… 可是我还好端端站在这里呢……古坂安绫有点委屈,嘟嘟囔囔。高木涉只好说了几句好话,给清澈大学生说高兴了才解决。 在那座建筑里,用手电筒顺着走廊照过去,古坂安绫发觉走廊的尽头有个房间。当然,其他的部分房间她大着胆子进去查看过了,但是毕竟只是一些写着看不懂文字的纸罢了。于是她猜测这大概是哪个组织的某个研究所——无论如何,现在也已经没人在了。 然后呢? 古坂安绫停顿了许久都不再说下文。于是佐藤美和子主动问了出来,对方却很利落地一摊手:不知道啊。 ? 我觉得事不太对,于是扭头跑了。 ……该感叹你还有基本的安全意识吗…… 嗯嗯谢谢夸奖。 听了这句话佐藤美和子静静地捏紧了拳头:你还认下了。高木涉眼疾手快一把包住她的手:不要对无辜民众发火!消消气,消消气,她一个大学生,和个孩子有什么区别……这不没事嘛。 高木涉悄悄地用气声说了一堆好话,但佐藤美和子死活不理他,把头撇在一边。高木涉以为她是气不过,反应了几秒才突然意识到:我还拉着她的手呢。 难怪她不看我啊好尴尬!高木涉整个人一个炸毛的大动作,自动分离隔开三米。对面目睹了一切但只能目睹桌子上面动作的古坂安绫:喂你们两位。我是不是该换个人来解决我的传媒作业。 为了缓解现场的奇妙气氛,也算是宣告自己还在这里杵着,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说了这么多,我渴啦。高木涉离水杯近,火速拿来个纸杯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古坂安绫估计是真渴,吨吨吨一杯炫完,纸杯不轻不重地磕在桌上。动作洒脱,感觉她的下一句话会是:来,满上! 不过她没说。孩子喝完这一杯好像也卡在原地,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佐藤美和子不知怎的看了那纸杯一眼,边沿上粘着粉红色的印子;是古坂安绫留下的。湿漉漉的痕迹在杯檐上闪着稀碎的光。 古坂安绫歪着头想了想,终于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对了!从那里回学校以后,也发生了一些事…… 此时门口却突然传来个声音:什么?不如也让我听听看吧。 -------------------- 昨天晚上做梦梦见我写了萩松那个的还直接塞存稿里了 直接被吓醒!晋江是那个的地方吗!弹起来一看还好是梦。。。。两位真吓死我了 想那个出去那个别在这 第170章 感谢在2023-12-07 20:35:25~2023-12-10 00:4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730 5瓶;siagl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life lomographic 屋内三个人听到声音,愣了一下,齐齐朝着门口看去。除去古坂安绫,她是真的不认识这是谁;其他两位听到声音就猜到是谁。门被推开,伊达航站在门口。 房间里坐三个人还好,四个人就有些拥挤了。尤其是伊达航个头这么大,又准备出去搬了个板凳来。古坂安绫说别麻烦啦,让佐藤警官坐过来和我挤挤,伊达警官和高木警官挤挤喽。伊达航一听也行,其他人也没异议,于是就这么着吧。 前面的他没听到,古坂安绫又对他简明扼要地把之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随后才讲起自己回到学校后的遭遇。舍友说有陌生社交账号加她们,说自己苦恋古坂安绫多年想要向她求爱,希望舍友告诉自己她的行动。舍友当然严正拒绝了,并且将这件事转告给她。古坂安绫心想我这几天不是上课就是在外面满街乱跑,学校里哪来的男生看上我?她反应快,马上就猜到自己那一天冒冒失失闯进去的研究所有问题,有人盯上了她;于是在舍友的提议下飞奔着来警视厅。 伊达航听到这里,思考片刻,说:大学倒也为你提供了庇护。 这是自然。倘若古坂安绫是个独居女性,恐怕被尾随一阵,就堵在家门口杀了。且不论袭击她的人会是谁,反正这帮人一路跟她跟到大学,估计也挺纳闷。想在这么多宿舍楼这么多寝室里找到她并且杀进来直取她的性命,没那么容易。 伊达航忽然再次向她确认:你是前天晚上找到那个地方的? 嗯,是啊。 然后昨天你的舍友收到了讯息。伊达航有些凝重:一个晚上,他们就直接确定了你的寝室。这不是普通的势力可以做到的。 关于那些向你舍友打探消息的人,你还知道多少? ……唔,头像不一样?古坂安绫歪着头思索,不过好像,都是动物来着。 伊达航听了这条消息,没多想就立刻起身:走吧,那个研究所在哪里?你指路,我们现在就去。高木,佐藤你们也一起。 另外两个人正要起身,古坂安绫又说:啊,等一下。 什么? 她终于肯摘下胸前的相机——这个在佐藤美和子推断中可能十分重要的相机。古坂安绫顺手将它递出来:这个相机,录下了前天晚上我在研究所里看到的一小段录像……我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墙,它磕了一下;不过不严重,很快就能修好,只是还没来得及修。嗯……佐藤警官,我们去的时候,你去找技术人员把里面的录像拷出来吧。 佐藤美和子把它接过来。刚刚拿到手,准备走就忽然意识到不对,转过来:你前天不是马上跑的?你居然还有闲心拍照,甚至录像?糟,说漏嘴了。 古坂安绫:嗯嗯啊啊对对对是是是呃不知道我走啦!遂火速离开现场。 这倒霉孩子!不过作大死到这种程度,还能全身而退,甚至全须全尾的跑来警视厅摇人……倒也很幸运啊。 她摇摇头,翻来覆去的拿着相机检查,外表确实有几道划痕。送去检验,维修人员也不搞那些复杂的高难度操作,不停开机关机就给重新启动了。佐藤美和子正想说万变不离其宗,听见维修人员擦了擦汗说:还好开关机游泳,这玩意贵而且真有些年头。不过贵是贵,老却是半老不老;是不新,可也没有老到能当古董的地步;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了。佐藤美和子一边走到屏幕前查看解析出的录像,一边猜想这或许是古坂的爸爸或者妈妈留下来的相机……那大概就更珍贵了。 录像带的开头画质有些模糊,像是那种老旧数码相机的画质,什么在其中一闪而过。随后画质清晰了起来,展现了这个世纪现代科技应有的实力。然而画面不停地摇晃,古坂安绫的喘气声在背景里若有若无。 在漆黑一片的画面尽头,有几个人影。不太清晰,一闪而过。说到底,古坂安绫应该是把相机当成了录音机;大部分时间画面里都是黑色,其中只有许多噪点在明灭。或许是因为距离过远,那些人的交谈很难听清。一旁立刻有人递上耳机,佐藤美和子接过,只听见含混不清的几个词组。 “……这东西怎么处理啊。恶心……” “这破任务怎么落到我头上了。” “不是说……” “没来啊。” “废话,还想她来?” “不是说……好看……” “胆子真大!” 随后是良久的沉默。沉默后,一声爆响忽然传来。古坂安绫被这猝不及防的声音吓了一跳,在背景中发出了吸气的声音,随后夺路狂奔——这一定是出于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在她身后传来几声怒吼: “有人!” “别让她跑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后录像中断。 哪怕知道主人公现在就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刚刚从自己面前离开,身边也有自己两个同事的保护,在观看录像带的时候佐藤美和子还是不由得为女孩担忧。直到录像结束,她方才放下心来;也反应出那声爆响是什么——是枪声。 第171章 ……枪声。 他们在那里做了什么……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佐藤美和子没有犹豫,立刻把自己得到的线索告诉了伊达航和高木涉。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可能有枪械。两个人都回答说收到,会小心。你先在警视厅按兵不动,如果情况不对,再立刻增援。古坂安绫的声音从通话的缝里钻出来:佐藤警官,我也收到啦! 佐藤美和子挂断电话,心里却还是不安;觉得哪里就是有问题,于是开始确认:当年的资料,古坂安绫说的没问题,她的记忆精确,一点也不出错。她的资料呢?找到了她的大学,层层调查下去,学校给出的回应不清不楚,一会儿说确有其人,一会儿又说好像没这么个学生,自相矛盾。佐藤美和子听的烦躁,把电话挂了。 她偏过头,依旧看见纸杯上的唇膏印。只是已经干透了,所以也不再发亮。淡淡的粉色凝固在杯壁,像一片干透的樱花花瓣。 仅仅是自己这边察觉到矛盾点,当然是不够的。归根结底,伊达航和他们的关系确实好,但给出的依旧是“指令”。是不允许自作主张的。而无论是伊达航还是高木涉,都没有向她发出过增援信号;但也同样没有主动向她发过什么消息。佐藤美和子没有轻举妄动,直到暮色四合,看见他们两个人回来。 ……安绫呢?你们把她送回学校了吗? 她随口问了一句,但两个人皆是沉默。过了许久,伊达航才道:我来说。佐藤,我们过去一下。 这样的语气,不妙。佐藤美和子做好了准备,以为那个女孩在今天的行动里出了什么意外,却听见更加难以置信的真相。 那不是古坂安绫。 什么? 今天来找你的不是古坂安绫。有一个女人易容成了她,试图诱拐一名警察——两三名也可以。并不是为了袭击,而是想借我们的手达成她的目的。事情很复杂,稍后我会做详细的说明。总之,我们没事,她跑了,但跑不了多远的。 那古坂安绫呢? 伊达航微微摇了摇头。 所以没有这个人吗? 就目前我们可掌握的情况而言,是这样的。 佐藤美和子低下头,沉默片刻:原来是这样。她并没有失落太久,就立刻关心起同伴来;伊达航说我们两个都没有受伤……但高木吓坏了。 吓? 真的。当时的那个情况……当真难为他了。欺骗我们的那个女人心理战术打的不错,差点诱骗高木做下不可挽回的事。但毕竟有惊无险。 但她还是逃走了。 不要紧,她很快就会被找到的。……我有一位十分信得过的同伴,我既信任他的能力,又笃定他的忠诚;总之,不用着急,也不必为此担忧。 这样肯定的话。佐藤美和子倒不是怀疑,只是意外;她自从成为警察,就和伊达航共事有好几年;自认为已经达到了朋友和战友的顶点,没想到对方竟然私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倘若不是碰到这样离奇的案子,恐怕自己永远也不会了解到…… 后来佐藤美和子当然并不放弃:从伊达航的口中知晓了这个女人会易容,她于是慎之又慎地排查了当天的监控,最终锁定了几个目标。而其中一个目标在离开时,车上正好有毛利兰入座。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找毛利兰。并不能说是全无益处,但毕竟也没有太多的线索。哪怕佐藤美和子将自己所了解的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毛利兰,她听后也只好摇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更多的事情了。她满怀歉意。 没事。佐藤美和子再次宽慰她,紧接着离开了。她毕竟还有工作。毛利兰只好回到事务所内;虽然佐藤美和子告诉她不必为此担忧,但她依旧希望自己能提供些帮助。现在线索流到自己这里却无法继续推导出答案,像打球时球断在自己手上一样遗憾。 要是我能做点什么就好了……我也想当个有用的人啊。她有点失落地想。 -------------------- 本来心寻思这一章迅速把动物园尾声交代掉就马上跳下个世界的,结果写着写着又开抻了 老天啊这小说三百章能完得了吗(忧愁) 总之明天紧急理一下思路并且码字刚好世界经典文化鉴赏也要结课了我又有理由鸽了耶 —————————————————————————— 喜报作者的课设作业是造数字bomb(不是) 当时看漫画的时候还想凭什么外守一一个工科生怎么就能造bomb了结果课设作业就给我来个这 好吧我造 第98章 metamorphose 事情或许戛然而止了,或许没有。距离她触碰真相还有五年,冗长的白日填充进每一天。对于毛利兰来讲,在若干年后,当她回忆起这时来,觉得一切早有预料。但她犹豫不决,毕竟年轻;所以既害怕又期待,担心自己的喜悦太廉价,于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照常上学放学,定期给工藤新一打电话;仍旧将小哀当成普通的女孩照顾,督促父亲毛利小五郎积极健康些生活。 然后,然后;然后。 在路上碰见她。 那一天她忘记了自己本来准备去做什么——总之,路上有个人与她擦肩而过。冥冥之中一种引力要她回头,她确实回了;那个身影,那套衣服,自己曾经见过。 毛利兰一把抓住她,气势万钧;对方疑惑地摘下墨镜,可能想说些什么,但还是耐着性子等她开口。毛利兰的手比脑子动的快,现在卡在这里,一时尴尬住了。 第172章 被她抓住的女人——不,现在摘下墨镜,按照脸的岁数来看,其实和自己岁数差不多;但是明显不再是学生了,这套装束足够证明这个女孩是一个足以站在社会上生存的人。除此以外,就是她漂亮的不像话,她并不是学生。而与此同时,被半道上突然拦截的青天木绘里香也一头的问号:——这位小姐你是?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毛利兰。这分明是个普通女学生,毋庸置疑,毫无疑问。岁数和自己一样,但完全是一副乖巧不谙世事的样子;是被社会现行秩序守护的很好的家花。怎么?我这阵子上街次数过多,被影迷逮住了? 绘里香真这么说。她说:“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如果是要签名的话,速度快点。”于是就看见毛利兰先愣住,然后摇摇头,鼓起勇气道:“不是!我是觉得,自己在一辆公交车上见过你!” 坏,既然对签名没兴趣,那就不是影迷;怕不是遭了搭讪的了。 绘里香一时不觉得严重,只觉得麻烦;想当初她还不那么出名的时候也是天天跑苍蝇馆子的——倒不是监护人出不起钱,但是她信不过轮胎餐厅的口味;那会她就经常被搭讪要联系方式。有的男人脸皮厚自己上来要,有的是大学生兼职或者毕业生脸皮薄,就让女服务员代替自己要。她当时都是照单全收的,然后全给的萩原研二的联系方式。她乐在其中。不知道老板每天起床看见手机好友申请里挤满了荷尔蒙爆发的大小伙子,会不会觉得燥得需要开窗通风。 后来她身价上来了——无论是在影视业还是在一些游走在法律边沿的行业,也就不好再钻苍蝇馆子。贝尔摩德拉她去法餐馆,那一顿饭非得吃她三个小时才完!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去看几部电影或者搓两把fnaf……二代全20还卡着呢。 她一看毛利兰:得,女高中生。遂环顾四周:让我看看是你的哪个男同学,热血上头又不好意思的男高中生埋伏起来等我了……嗯怎么没有? 四周很空啊。 绘里香稍作思考。 坏了想搭讪我的不会就是你吧。 考虑到这种可能,绘里香顿时想一个滑铲出去有多远跑多远;天地良心,谁好像都没教过她怎么拒绝女人吧!这是什么事!但是这位青春靓丽的女高中生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手上的劲却不小……一时半会还摆脱不掉呢。毛利兰也没有什么话术,只会当复读机反复重申:跟我回事务所吧跟我回事务所吧没问题会放你走的……她们在这僵持着。 打破了这一局面的是灰原哀。 她也吓了一跳。毕竟谁出门一趟看见自己的姐姐——甭管是不是亲姐反正都是姐姐——搁路上捡了个危险系数不亚于□□的危险品还非揣怀里,谁不得吓一跳?于是她几步跑上来,飞快地将两个人隔开。也是这个动作让她和绘里香对视了。 这时的宫野志保已经变成了灰原哀;意思是,小学生灰原哀,身高不过一米出头,胳膊短短,腿也短短。绘里香则还做她的十七岁少女,并且个头窜得很高,阴影正好可以将灰原哀覆盖。灰原哀一开始本来想的是把毛利兰挤开,然后一起跑的远远的;但是生存技巧会说,不要背对猛兽逃跑。所以绘里香是猛兽吗?或许不算是,比起组织里那些成员而言;可不是没有比格当街伤人的案件。所以我该正对着她,眼神威慑,慢慢后退…… 谁教的压根没用。灰原哀挤着毛利兰后退一步,绘里香跟一步;她们再退一步,比格又追一步。没完了是吧!灰原哀觉得紧张刺激但同时又有些无语,认为从围观群众的视角来看,这大概像是某种奇奇怪怪又诡异和谐的三人舞。甚至于这里还真的有围观群众。从对方的神情中,她意识到绘里香已经认出自己了——那又如何。再来多少次,自己也会冲上来的。就在此时,绘里香蹲了下来。 她的动作很轻盈,由于整个人背光,发丝在光下泛着栗色。这一下算是彻底表明了——志保,真高兴还能再见到你啊。 灰原哀靠近了她,低声咬牙切齿地说:“你现在可以走了……走吧。” “……走什么啊?”绘里香这会反倒不急着拔河了,装模作样地装不认识,“诶呀,这个小妹妹,但是你姐姐好像不太肯放我走哦。” 说罢也压低声音咬耳朵。但并不是什么令人精神紧绷的怪话,绘里香上下打量了灰原哀一遍,神情不哭不笑难以捉摸,只轻轻吐出一句话来:“……我感觉你变小了。”灰原哀心想这不废话吗。我吃了变小的药,不变小难道变大吗?那不成压缩毛巾了。绘里香应该看出她心中所想,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先前你的脸清瘦,脸颊都成一条直线了。据我所知,总是那些受了一生苦楚的老人才会展现这种神态……你也只不过是仗着自己五官条件好,所以即便是神色清苦,也好看着。但你的脸现在圆润,也有血色了。就像真正的未成年女孩一样。幸福的生活真是令人返老还童的良药。这么简单的事情,组织却一直都不明白吗。 她这句话太复杂,以至于没有出口。这听起来多像是电影台词?现实生活里这么说,会遭人耻笑的。所以绘里香也只是抬头,一言不发,仿佛默认了自己把灰原哀当压缩毛巾;反正她来这套不是一回两回了……被我惦记在心里难免遭几句损,我老板头一个你第二个,忍忍吧不会少块肉。 第173章 绘里香转头向毛利兰:“不是要拉我去你们事务所吗?请便……反正我没事干。” 态度转变之快令人咋舌。 灰原哀依旧不死心地想劝她离开,凑过去小声说:“我知道你是去找干邑……就这么转变计划,这不算有事吗?” “哼。他啊……在外头乱养猫的家伙被我鸽也是他应得的,随他去。”绘里香挥挥手,大步跟上毛利兰。灰原哀沉默了下来,暂时搞不明白眼下该用什么方法对待她;反正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但是拿明美的事情挑动我的情绪也不能是什么可以被轻轻揭过的事实……但毕竟组织雷达没对她响。连她那个看着阳光大男孩一样的老板到事务所楼下了,也是多少会给点反应的……但绘里香真的就这么免疫了我的雷达,闲庭信步地跳进我的个人空间去了。这真是最奇怪的事。 她用力摇摇头,这才发觉有个围观群众一脸无措地站在旁边。方才灰原哀自认为自己是碰到了姐姐相关的人,才不小心露出破绽……像河蚌露出柔软的内里。眼下看到一般路过围观群众,她又恢复成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江户川。你怎么还在这里。” 在一边无助地看着灰原哀和绘里香众目睽睽之下开私聊的江户川柯南感受到深深的疲惫。诚然他认出绘里香就是那天举着自己牙刷缸子的女孩,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复杂,反正绝不可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童星……但按照今天她和灰原哀的互动来看,这人还是挺猛的。说不准压根就是个组织成员呢。 那如果她是组织成员的话……那我们现在的监护人呢。一时间一个震撼的设想闪电一样过了江户川柯南的脑子,心说思路打开点,萩原先生凭什么不能是boss呢。但是很快他也知道这不可能,想想而已了。生活哪有这种简单模式给自己开。 刚才他不是没犹豫过;自己费心费力躲了小兰这么久,要不要继续为了避嫌而放过绘里香这条线。毕竟有萩原研二这个人链接,无论如何,总不至于再也抓不着人吧!总不能今天自己为了保护身份选择静观其变再做打算,第二天萩原研二就揣着青天木绘里香飞美国了吧哈哈……呃等等。 迎着灰原哀疑惑的眼神,江户川柯南一咬牙:“不行。这次我必须在场。” -------------------- ok下午带着零努去看电影喽 感谢在2023-12-10 00:48:53~2023-12-15 18:1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宫寺教徒 20瓶;坂田マリア、人工智障r2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the perfect girl 于是俩大孩子后面跟了俩小孩当小尾巴,一串子人跟着就进了事务所。灰原哀再次确认一遍:真的不躲着你的小兰姐姐了?江户川柯南说不躲了。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他躲……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胡编几句又咬死自己是工藤新一的亲戚不松口,最后和爹妈对一遍口供就能一气呵成了。又不是天天住在一起,不太可能暴露的。 毛利兰走一半也发现了他这个小尾巴,还问灰原哀:这是谁啊?灰原哀说这是那小母鸡。第一个笑的是绘里香,搁旁边乐不可支;但实际上她压根不明白其中缘由。毛利兰反应一下,恍然大悟:你同桌啊!叫什么名字?叫江户川柯南?好啊,但是江户川同学为什么要跟到事务所呢?姐姐现在有些事,不太方便呢…… 江户川柯南同学听得心咯噔咯噔的,说自己对侦探感兴趣,听灰原说自己住在侦探事务所里,于是想来见识见识。那个,小兰姐姐,直接叫我柯南就好了,叫江户川太见外了啊哈哈…… 唔,柯南君。柯南君是喜欢推理吗?毛利兰没想太多只是随口一提,继续上楼去了。但灰原哀觉得这是一种征兆,悄悄和江户川柯南咬耳朵:你就这么直接把自己和侦探联系到一起……不怕她多想,歪打正着吗。还是大侦探另有打算? 江户川柯南轻轻咬了一下舌尖:啥打算不打算的,纯粹是看见小兰了就开始满嘴跑火车,自乱阵脚。但是反正我有预案,大不了就说自己是远房亲戚,还不行就摇人!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这么做好了心理准备,扭头却看见灰原哀饶有兴致地看热闹。真的这么有意思吗我。 “那没办法,逗一个思维敏捷以至于时常多想的侦探确实很有意思呢。”她果断回答。“你读我心!” “天底下没有第二个像你一样把自己不简单全写在脸上的假小孩了……因为聪明,所以有自己的主意;因为胆子大,所以会主动往圈套里钻。这样的小孩,感觉不作弄一下会很浪费的样子。” “我可不赞同。”江户川柯南干巴巴应了一声,没反呛回去。毕竟前半句他不敢苟同,灰原自己天天扎在少年侦探团里也经常语出惊人;而之于后半句他觉得这是一种对于自己侦探素养的赞扬……那说白了自己压根没被数落,干嘛要呛回去?嗯,是因为自己明事理有良心,才不是因为呛不过。 他的思维开始放空回溯到灰原哀头一天转学来的时候。总而言之,弄出了不大不小的乌龙;但灰原哀只不过是吓唬了他一下,就没有更过火地做什么了。再来呢,他本人提前遭过波本吓,在那个废弃研究所躲过正在执行任务的琴酒,还挨过当时依旧是黑麦的赤井秀一极具压迫感的寻找……在被吓唬这个科目已经算是身经百战,可以考取资格证;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当场宕机啦。 第174章 更何况自己天天搁萩原研二家吃住,要是天天害怕那早吓死了。是的,有一天灰原哀在得知自己的居住地后,斟酌片刻,才说:你那个监护人……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他和组织的联系。就这样大咧咧把自己和发小的身家性命交到他手里了?江户川柯南听她说完,眉毛都没跳一下,只是平静地叙述:你说萩原先生的话,是的。他与组织的联系我早有预料。我正是在知情的情况下,选择相信他的。 真的?你知情? 在我所知的范围内。 好动听的发言。你是不是也以为他天赋异禀,在组织里硬是给自己轴成了心理健康笑容灿烂的开朗少年啊。……可我倒觉得,他依旧在自己的生命里一个人过冬。 江户川柯南听了以后“哈”地轻笑出声,刚想举证反驳:我那个发小松田现在和萩原先生混得那叫一个好;就算非得过冬,你信不信他俩会挤同一条毯子。咦话说回来这好像是我发小,怎么成这德行我还完美接受了……不像话啊!他耀武扬威地举出这个例子,灰原哀静静地听着,并不反驳:是。 我一点也不否认他们之间的快乐与喜悦……但是那些挥之不去的过往是雪。太阳出来的时候化成水,西沉过后又结成冰。人的一生中有多少次日出,就会有多少个冰封的夜晚……我为什么知道?因为这是我们这种人的通病。因为降临错了地方,本应该在光热的地方生活到死去,却不幸只能在夜晚裹着毯子等待太阳升起。当最后一抹光消失带走所有温度后,目光也永远追随在地平线上。 她自顾自地说完这一大通话,随后陷入了静静的沉思。江户川柯南没有打断她的思考——笑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接什么,打断了又有什么可说的?他只能最后挠挠头,想到一个点来:准确来讲,其实算是岔开话题。 灰原。 嗯? ……既然你是从那个组织里生还的,那你可以认出所有的成员吗? 当然不可能。我是科研人员,不会经常接触行动组。你为什么不问你监护人?他的人缘好,而且不局限于组织内部。 我知道。所以总觉得,就这么靠他的话像打游戏开挂走捷径……因为结果的来的太轻松,反倒令人难以心安。我是侦探,所以也只信任自己的推断。 好吧。灰原哀不准备对侦探的守则发表意见,简明扼要地说:我虽然不认识他们,但会有一种“感觉”。 “感觉”? 嗯。组织的成员身上会有一种气质……我一旦靠近他们,就会觉得难受。 连萩原先生也如此吗? 是。他也不例外。 回忆到此截止。江户川柯南摩挲着下巴,忽然从中挑出个矛盾点来,连忙追上灰原哀:“灰原?你不是说你一碰到组织成员就会难受,出现很大的躯体化症状吗……怎么刚才……”他悄悄指了指绘里香。眼睛则继续追问:为什么碰到她的时候你腰不酸腿不痛的还能马上杀过去和她对峙呢?难道她不是组织成员?你这雷达有问题啊! 所以她究竟是不是可信的人呢? 但灰原哀不回答他。扭头就走。 ……你们真是。各有各的秘密;这就是独自过冬的原因吧。江户川柯南追问失败,心中思绪万千,但还是紧赶慢赶追了上去。进门时,小兰率先察觉出奇怪来;她爸怎么今天穿的挺有人样的?有人委托吗?她再一扭头,发现毛利小五郎对面坐着个男孩。比自己小,但似乎也不至于那么小……感觉是,初中生? 所以呢,绘里香用眼神询问她——毕竟绘里香本人并不知道毛利小五郎此人的真实情况,只当对方是个不好不坏的一般水平侦探,挑起眉毛:你准备让你爸讯问我吗?但是,他现在好像还很忙呢。 毛利兰可没准备指望自己亲爹发挥作用。老实说,她自己也没想好拿绘里香怎么办……叫佐藤警官来吗?但是似乎也没到那种地步……那怎么办,打电话给新一远程指挥?一串子人跟着她进了里屋,她自顾自念到这里的时候,一边旁听的江户川柯南吓得汗毛倒竖,简直想拔腿就跑,生怕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但毛利兰随即排除了这个选项。对了,还有小哀;这个唯一与自己共同上车的孩子,我怎么会忘了她呢。但是小哀从一开始就不肯让我靠近绘里香呀,就像她们当时在车上时一样。想要说服她,也是难事。 她还在头脑风暴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交谈声。先开始毛利兰以为是毛利小五郎在和客户热切讨论案件,侧耳倾听却听到爸爸在赶人;他似乎觉得案子压根就是男生同学之间开的玩笑,没到请侦探的地步。 但那个男生还是坚持着不肯离开:“……但,但是!我和我的同学们真的都收到了莫名其妙发来的邮件……” 莫名其妙的邮件吗。毛利兰神色一怔,想起佐藤美和子对她讲的那个事件,似乎也有群被发短信的室友。但那不是冒充古坂安绫的人编造的假话吗? 外面的毛利小五郎还在赶人,说话已经有点令人生气了:“大家都被发,为什么只有你找侦探啊!”……而毛利兰知道她爹这是想看冲野洋子了,这话听着多像那种无理取闹的班主任啊。遗憾的是在场四个未成年——算上委托人,那就是五个——只有一个不是学生。于是大伙都听生气了,学校对未成年的摧残显然是无可辩驳的。 第175章 “可是只有我被连发四五天,其他人可都是一天结束……”男孩还在争辩,而江户川柯南早就略过小兰,跑出去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和毛利小五郎非亲非故的,根本不可能让他改变心意——但也终归不能放这个男孩出去——万一他的委托的确是什么要紧的事呢? 毛利小五郎在他的背后叫起来了:“喂,这是谁家的小鬼头啊——”江户川柯南才不管这些,回头一招手:跟我出去说!颇有带头的气势,像是想起来这部动漫名字叫什么了。 最难搞的青天木绘里香手托腮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有意思:“好啊。” -------------------- 昨天中午五人组香水小样掉地上碎了。。。伤心 不过五瓶里就碎了两瓶而且是拿袋子装着的所以没撒出去 and碎的两瓶就是爆处组二位啊。。。。两位你们(无语凝噎) 第100章 idontwannabeyou 于是一串子人又浩浩荡荡钻出来,直看的毛利小五郎大为震撼——喂你们这帮人是从哪钻出来的啊!咦后面那个女生,特别漂亮的那个,倒好像在电视上见过……怎么她也是委托人吗?这位当委托人的话倒也还行……但是没有人理他,大都像一阵风一样的离开了。 出来以后,那个男孩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仍旧老老实实自我介绍:自己叫中岛利晃,确实是国中在读没错。他是对着江户川柯南自我介绍的——嗯,虽然他应该还没弄懂面前这奇异的人员构成,但好在头脑清晰,知道这帮人里谁领头。此人穿衣品味实在清奇,上身套着个颜色明亮的粉红色毛衣还叠穿红围脖——头毛还一顿狂翘。不过这倒霉孩子刚被赶出来,所以情绪低落,头毛倒也没有那么翘了。 一帮人堵门口总不是个事。尤其是中间堵着个瑟瑟发抖的粉红毛衣小伙,感觉像是什么小学生越级霸凌初中生的现场,既可恶又搞笑的。青天木绘里香当了多年大明星,觉得自己实在丢不起这人:万一自己搞霸凌的谣言传出去怎么办?我总不能说自己其实是韩国人,米安哈姆你打。遂麻溜找地方:“你们就非要站在这里聊天?找个地方坐着呗……大不了算我请你们的咯。” 毛利兰不准备心安理得被请——老实说被怀疑对象请吃饭实在是万分离奇,但退一步说哪怕绘里香不是她的怀疑对象,哪怕是朋友——她也是要和铃木园子aa的。她摸摸兜,发现没带钱,于是非常郑重地说自己会在绘里香下次来的时候把钱还给她。 “免了。没有下次了。” 绘里香轻轻一摆手:“我马上就要出国了。你的钱呢,也用不着还。”江户川柯南在旁边一听,顿时拉响十级警报:预感正确,她真要离开了。这下……想要找她或许难上加难,自己也缺少留下她的手段。那我真的要放掉她这条线,吗? 眼看着毛利兰遵循社交礼仪,并没有多追问,江户川柯南心道不行。他此时也不顾别的,干脆自己出声:“只是你一个人出国吗?” 绘里香多看他一眼,一挑眉。不算意外,甚至是半诚实半招摇地说:“当然——不啦。和我老板一起去呢。” 这不就……更麻烦了嘛。江户川柯南这么想着,正准备悄悄掉线给松田阵平试探试探口风:你和人家老板混那么好,现在总不可能连个音讯都没有;但是倘若松田他真的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不会吧。 他这么想,渐渐掉队。灰原哀瞥他一眼,似乎是有话要说,也慢慢靠近他。有什么事?江户川柯南和她眼神交流,而灰原哀只是皱着眉头:“我感觉不太好,江户川。” 江户川柯南还以为她说的是绘里香要跑路的事。说实话,这两个人连夜离开,对灰原哀来说的确不妙;如果组织那边真得到什么消息,少了这两个人从中斡旋……会让情况变得更紧急。但灰原哀说:“我不是指那个。” “……啊?什么意思?” “就在这里,就是现在;我觉得不太妙。” 一瞬间一个极为可怕的想法略过江户川柯南的脑海:总不能,总不能……要是这样,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小兰也在这里!此时队伍前的绘里香忽然弄出不小的动静,反手把门——她随便点的一家店门——嘭一下关上,并且退了好几步。 毛利兰关心地问:“怎么了,有事吗?” 这猝不及防的声响也吓了江户川柯南一跳,他先是去看青天木绘里香——她表情依旧同时维持着不可置信和惊恐万分以及一丝丝的无语——再看店名: 波洛咖啡馆。 而后其中的侍应生又重新推开门。表情和善到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态度也彬彬有礼,询问时甚至在语气中夹杂着些足以打动任何女性的楚楚可怜: “请问这位小姐——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您的吗?” 青天木绘里香依旧一手撑着墙壁,死死抵着不让后头人看见。明面上大声回答给其他人听:“……没有什么事哦。谢谢,不劳您费心……”同时飞快地将头凑过去,酝酿一会,忽然笑出来。难说这是出于打心底的感到好笑还是冷笑:“波本……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安室透?没错吧?你没有换别的名字吧?……看见自己从前的保镖忽然做起了咖啡馆的侍应生,还真是不习惯啊。” 安室透不置可否。他只是顺着继续说:“是,能在这里遇见从前的主顾,我也一样意外,并为之感到荣幸。” 第176章 “……你还在装……” “否则呢。”安室透偏了偏头,表情彻头彻尾的纯良无辜——这动作叫毛利兰来看,是大明星又在为难可怜的打工人了,“现在还是女明星遇见从前聘请的员工,不演的话,岂不是成了——组织成员青天白日之下当众会晤?还是说你喜欢这样的剧本?” “你真烦。” “玛尔戈,我做过你两节课的演绎老师。” “你真的超烦!” 安室透没再回应她,反而朝着她身后的一串子没搞清楚状况的无辜路人——仿佛是充满歉意地一鞠躬: “真不好意思……让各位晾在店门口这么久。请先进来坐坐吧,作为赔礼,我依旧会为大家提供服务的。” ……这分明不是这侍应生先生的责任!毛利兰听了想义正言辞说些什么,绘里香则立刻炸毛还准备最后一搏拉人跑路;而此时江户川柯南却早已悄悄挤了过来。他抬头一看,顿觉东京真是小啊。 他才不听绘里香的,径直抓着中岛利晃进咖啡馆,也不管比格在他身后叫唤小轮胎赶紧给我出来;骂谁轮胎!就不出怎么着吧。你和你老板要跑路了,我现在不抓紧时间找关于组织的新线头,这缺的这块情报你给我补?眼看着这一个二个的都进去了,绘里香垂头丧气地往身后一打量:咦,倒还有意外收获。 灰原哀的雷达嘭一下又炸了,现在在门口蹲着瑟瑟发抖呢。她一时半会不会进去。安室透看了一眼,倒没多说什么。转身去咖啡馆里倒了杯热饮出来给她们,叮嘱说别在门口一直呆着吹冷风,就放她俩在蹲门口了。 门关上,灰原哀的状态好多了。 她捧着这杯热饮,拿不准该不该喝,转头看见绘里香早吨吨吨把她那杯干光了。两人面面相觑,绘里香仿佛能读心一般问她:“不敢喝?”怕我和波本联合骗你炫麻药坑你回组织? 灰原哀不说话。绘里香伸手:“给我。” 她接过来直接喝了一口:“这下总敢了吧。” 灰原哀拿到她还回来的杯子一看,发现这狗说喝就喝是真一点不含糊一灌一大口,水位线都下去不少。以至于她都要怀疑绘里香纯粹是没喝够,偷她饮料:“你喝太多了。” “小孩子不许喝咖啡。不然长不高。” “……你还记得我和你一样大吗。还有这杯里本来也没咖啡。” 这句话没回应。仔细倾听,绘里香在对面自言自语:“味道还不一样……志保的是原味的。我的那杯是草莓味的……他居然还记得。”说到这里就低下头,无声地笑着摇摇头。 灰原哀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了一点,问道:“想起什么了?” “没什么。”绘里香说,“想起了水果、谎言、安慰剂和一颗心还有我没还的欠款。” “思维破碎的话还是建议尽快就医。” “是,是,小医生。” 灰原哀半眯着眼,继续喝她的饮料。喝到一半,忍无可忍:“你盯着我干什么!” “我在关心你呀。”绘里香笑了——她一笑就要使坏——“我再问你一次,如果我能从我老板那里搞到多一张机票,或者船票,车票,其他——你会和我们走吗?” “首先,你至少需要搞到两张。” 灰原哀面色平静,甚至有余地吹了吹杯上的白气。透过这白气,她瞟见对面绘里香脸上凝固的笑意。哪怕那一点都不难看,但那笑容确确实实是凝固了,像不幸被一滴树脂砸中的蚂蚁;绘里香一点没有谎言被揭穿的难堪,她依旧在笑,但仿佛和哭也没什么区别:“……我就知道。你见到了,见到你姐姐了。” “是的。所以我不会抛下她走。” 她似乎一点都不想为过去的那个谎言找个说法,轻飘飘就被放过了;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但终究——终究,我弄出的那些动静被一言带过,有种不真实的做梦感。这当然是普世意义上的好事,然而是我不甘心。或许是因为太年轻了吧,男的也喜欢吹嘘自己年轻的时候打架追校花,一起翘课去网吧。有时候为了某个人去做坏人,去弄出些天地不容的大动静和只有弱智会犯的错,都像是会跳弹窗的成就,觉得自己挺光荣。真过分! -------------------- 感谢在2023-12-15 18:21:48~2023-12-17 21:1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有什么可以创到我 7瓶;海豹不是海狗 5瓶;流浪泥鳅 3瓶;一口把欧气吸光 2瓶;空空如也真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lovely “但我这次,可不是在找事。”绘里香顿了顿,又说,“可是这么大个波本杵在你家楼下你不得天天炸毛?每天上学炸一次放学回家炸一次,这是你的每日任务吗?不如我把你打包扔给我老板……” 灰原哀忽然冷下脸,声音也冷冷的:“干邑找过我。我已经拒绝了他,你也不要再提了。……当时抛下我的,不正是你吗。” 说完她拿起空杯,从绘里香身侧快走几步进了咖啡馆;连衣摆也轻巧地从对方膝上划过,却并未真的触碰到。别回头,远远地走。绘里香当年当真这么想过,对过去的宫野志保,对后来的灰原哀。她想过:快走,离开这里,你一定办得到。但当这身影从自己身边略过,远远地到了看不见的地方时,多像是一句预言。像成王的俄狄浦斯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像从冥府离开的路上注定要回头的俄尔普斯。我对她撒过的谎言,其实只是无聊的小小报复。志保啊,你觉得我真的看不懂一开始的药瓶上的药剂功能嘛?你觉得我的那些老师们,或多或少教过我几手技巧的老师们,他们会给我留下这种等级的纰漏吗……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们过去的那笔糊涂账,究竟是谁先撒谎,谁先背叛,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你准备把一切翻篇了。 第177章 她忽然觉得特别口渴。拿起纸杯抵在嘴唇上一仰,但里面早被自己喝光了。绘里香干脆将这动作做完。她痛饮下某种不存在的食物,就像被粉饰干净的某种过去的事物。 太诡异了。绘里香直起身,皱眉站在原地片刻,才又像没事人一样走进咖啡馆。 中岛利晃在里面,早就已经说了一阵子了。关于那些所谓的邮件,他出示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要是有办法查到ip就好了……” 此时安室透神出鬼没地从不知道哪个地方凑过来——哎对手里还抱着一台电脑——笑眯眯地凑过来说什么,电脑相关的他可以帮上忙,态度坦然,十分乐于助人的小哥哥一枚。江户川柯南眼神顿时凌厉起来:异议!咖啡馆员工为什么会电脑技术!你个组织成员,不要再辩解了,赶紧坦白!安室透:异议!本人在从事侍应生工作之前担任过保镖,请证人既原雇主上前作证! 刚刚进门的青天木绘里香:感觉证人席是个危险的地方,拒绝证言。 拒绝证言也没关系。本来人家来毛利侦探事务所也没想过会见到绘里香,更没想过拿对方做自己的证人……换句话说,他本来也有计划。至于绘里香……刚才一进门看见安室透后那么大反应,现在又矢口否认,反倒正做实了他们先前认识的事实。无论如何,毛利兰并不怀疑。只是江户川柯南听了安室透的理由,顿时满脸黑线:有侦探梦想倒无所谓,为此想要靠近侦探也可以,可是选毛利侦探事务所是图什么啊! ……但是这借口离谱归离谱,真让他找到这来,依旧相当危险……这地方的重要人物可是相当多啊。自己也好,灰原也好,甚至宫野明美,这么多人都在这扎堆,我可真是搞不明白他的目标了;还是全都是他的目标呢。 江户川柯南暂时没有阻拦安室透的理由,只能在边上先看,按兵不动,同时来点不痛不痒的试探,主打的就是一个烦死你。有一刻说累了,看人家在兢兢业业解析ip,想到自己也需要这个解析结果才能继续推进推理,遂暂时闭嘴。环顾四周,发现这咖啡馆里坐着的人还挺齐全:来委托毛利小五郎的委托人,毛利小五郎的女儿,毛利小五郎的未来徒弟,毛利小五郎收养的(准确来说是毛利兰收养的)女孩,毛利小五郎的……咳,女婿,还有一只路过的比格可以当辅助工作犬(比格真的可以吗),毛利侦探事务所在没有毛利小五郎的情况下堂堂开业! 与此同时,大概是意识到现在反驳也没什么用,绘里香干脆大大方方坐到安室透旁边盯着电脑。 “你看得懂?” “已经看得懂了。” “有长进了。是谁教的?” “……你不妨问我是为谁学的。” 安室透淡淡瞥她一眼,没接话;但绘里香反而更来劲,凑的更近并且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咱们这里的组织成员……包括前成员,是不是有点多了?我觉得这个咖啡馆可以当个分部用。” “你真的非要在这种地方和这些人面前说这种话?……多多少少得算你一个妨碍我执行任务吧。” “诶嘿,妨碍你被你发现了。” “……玛尔戈。” “什么玛尔戈?” 江户川柯南忽然没声没息地从两个人中间挤过来,一边跳跳跳试图看清屏幕上的字,一边装作乖巧无害的小夹子:“什么玛尔戈呀?” “说她/我电影里扮演的角色。”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在江户川柯南左右两边来了个立体声环绕,声音动听,大抵是世界上不可多得的顶级音响。真是动听的谎言啊,是不是?江户川柯南同学已然认定:青天木绘里香是联接这所有人都至关重要的绳索。毕竟表现出来的是这个女孩就是认识他身边所有有嫌疑的人,所以只要及时地把她的秘密抓在手里,许多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了吧……他短短几个瞬间脑子里就瞬息万变闪过百转千回的推测,却忽然感觉自己一腾空;安室透看他跳跳跳心生不忍,把他抱起来了。绘里香在一边噗嗤一乐:“小轮胎,修车工。” 我讨厌你们。江户川柯南心想。 “我不是修车工,你老板才是专业的。” 安室透留下这句话,放几个孩子拿着他电脑观察现有的情报,自己说要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毛利兰和中岛利晃不疑有他,只当是咖啡馆需要打理;绘里香倒专门给了个大动作,夸张地朝着安室透离开的方向探头探脑。真好奇啊,这位摇来的会是警视厅的还是公安的呢?好好奇。毕竟……她的视线转回电脑屏幕,动物头像的过高出现频率也叫她有了点猜测。什么嘛,水晶之夜都围成那德行了,居然还有人剩下? 还是说他们有可以翻身的手段?这样她反而要高看对面一手了。如果动物园没有在那一夜就□□,而是专门留了可以置组织于死地的证据作为最后防线……好,很好。 你们可必须要成功啊。绘里香的狗脑子没有衡量的系统,只能做递归处理:如果组织现在爆炸,我和老板是不是就不用去美国避风头躲组织搞灭口?刚好小哀也不去,我还能继续烦她,所以动物园做得好!让我来帮帮你! 她摩拳擦掌地准备当二五仔,成为组织心腹大患。走神了一会,江户川柯南忽然抬头,冷不丁地问她:“青天木……呃,青天木小姐。” 第178章 “叫绘里香吧。” “好,绘里香小姐。”江户川柯南从善如流地改口,但改了一半,“安室先生说,他是你从前的保镖,但看着并不像呢。” “不像吗?他还是挺能打的哦?”起码敢在高楼跳来跳去的。 “不是说那个啦。是说态度。”江户川柯南继续装他的求知欲旺盛夹子轮胎,“安室先生的态度,并不像对前雇主。” 是,不光是不欢而散的甲方乙方;还是日后惹出了什么乱子只要别把为师说出来的师徒关系;已经稀碎并相互拆台的同事关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波本在乎的人遭了自己的骗,那个人心地善良宽宏大量光芒普照大地,大概早不介意了;但是波本还替他觉得不值当呢,以至于现在还要阴阳我两句。 我估计他本人遭了糊弄都不至于这么记仇;但苏格兰会不会反过来开始帮忙记仇就不好说了……噫,量子纠缠俩卧底。 但是江户川柯南还在旁边杵着等下文呢。绘里香稍做思考,遂故弄玄虚:“其实我们有一场酣畅淋漓的人狗情未了。” 江户川柯南:啊?玩这么大?但在初次的震撼之后,他意识到,此比格和谁扯上关系都是人狗情未了;原来这个世界是一个超大的忍人俱乐部啊!孩子首次触摸到世界的本质,再次cpu过载,但熟练重启,于是无事发生。甚至于火速进入工作状态,也同样察觉到动物头像不合常理的超高出现率。 他刚想就着这个线索再问问绘里香,但她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问灰原哀也没有什么头绪,只听见少女的声音在后边若隐若现,好像去找安室透了。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会是什么重要的线索吗?江户川柯南心念一动,刚准备悄悄潜伏过去听墙角,那两个人忽然推门而出;安室透招了招手:“咖啡馆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完毕了,现在我可以带大家直接去ip所指的地方……所以走吧?” -------------------- 第102章 six feet under “……嗯。就是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电话那边传来肯定的回应。安室透刚想再说两句,明确听见背后的门开了。他立刻捂住听筒,本以为是那几个孩子有人沉不住气或者需要他帮忙;正准备先把人打发了,但看见进来的是绘里香。那就打发不了了,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什么事?” “什么事?……那我得好好想想。” “……没想好。是谁教你的虚张声势,感觉教学质量堪忧。” “你不能这么说。”绘里香抗议,“我的确有问题。”刚想出来的。她问:“苏格兰在哪里?” “……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安室透眯起眼睛,“我和他很熟吗?我该知道他在哪里吗?”他在防备,而绘里香敏锐地察觉到这点,并给出解释:这取决于我询问他时两个人的身份。究竟是玛尔戈在问波本,还是青天木绘里香在问安室透,乃至……乃至他的真名是什么来着?还有苏格兰的,我不知道,所以并没有得到回答的条件。 是,我当然可以马上打个电话摇人,但那样的话,就成我老板在和他们沟通了。像前几年的爱尔兰一样;他做什么,都不是自己的注意;所有人都会把他当做皮斯克的一只手。直到皮斯克死去,爱尔兰才仿佛终于拥有了自己的脑子一样。 “我需要找到他,或者你肯帮我捎个东西给他,也可以。” 安室透以为这孩子又要掏出什么神秘的信物、法宝或者别的什么。于是示意她可以。绘里香从随身的小包里翻了一下,掏出来个小袋子:“把这个给他。” 安室透不拆,隔着袋子捏了一下,金属的,盘成一个圈。……这是什么精密仪器还是什么信号发生器还是……等等。 “这是什么?”他直接问出声了。 “yamaha trbx 505的配弦……怎么了,看我干嘛!” 绘里香被上下打量的有些发毛,心想你们情报组的人员有时候可真是不客气;跟头一回认识我一样……多冒犯。 “你给这个做什么?” 绘里香不可思议地睁大眼:“……什么啊波本你在说什么啊?你说贝斯替换弦有什么用啊!我拿这个半夜趁你睡觉悄悄勒死你行了吧!” “那你做不到。我晚上不睡觉。” 安室透手里拿着替换弦,跟其中蕴含着什么神秘的奥义一样翻来覆去地看,忽然出声:“需要我告诉他是你送的吗?” “不需要。” 绘里香对声音闷闷的。 “为什么,给他却不告诉他呢?” “因为他肯定早不在意我了吧。”绘里香此时终于抬起头,“无论是担忧也好,被欺骗了的愤怒也罢……都不在意。苏格兰是那样的人啦,所以你就说,是你送给他的好了。这不是我的道歉。你就当是我还他的酸奶和草莓吧。” 她说话的时候,门口汽车从柏油马路上急驰而过,地面变亮变暗又变亮。在电影里,这通常为了表现主角的心神不宁,罗生门就用过这样的手法……绘里香觉得尴尬,于是脑子里不受控制地乱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打破沉寂的是安室透的疑问。或者不能说是疑问,而是推论:“你不让苏格兰知情,因为这不是对于他的道歉。” “是。” “那你告诉了我,我可以把它视为对我的道歉吗?” 第179章 “啊?”这个结论猝不及防,比某些经典三段式还离奇;绘里香一皱眉,心想熬夜果然有害身心健康;你瞅瞅给人家优秀卧底的脑子都干成什么德行了!类比推理是这么用的吗!而且我啥时候觉得对不起你了你小子真会给自己整活……我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你小子把我的氛围搞的一团乱。谁是比格,你是比格?你和苏格兰人狗情未了去吧。 安室透在此适时发出一声笑声。也许看懂了绘里香的腹诽,也许只是想起了好笑的事情,但是杀伤力实在不是一般的大。他把贝斯弦放进兜里收好,慢条斯理地说自己会给的。但是……但是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他说。同时披上了风衣,彰示他接下来要出门的事实,同时也使得这个人看起来更加不近人情……更加“波本”。这都是他的深色长款风衣带来的气势。绘里香当时听到这句话简直想跳起来把贝斯弦抢过来,然后真的举着它开始追杀波本;她也真是这么做的。阴暗地上前了两步,眯起眼睛,蓄势待发—— 然后被半途拦截。 安室透忽然一指头点到她眉心,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因为我也一样,不怪你。”他摇摇头,像是在印证自己的话。 “我还没到会和小女孩较劲的时间……起码得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对吧。”他说,“你要知道,玛尔戈……或者说,绘里香。现在的组织依旧有着它的影响和威胁,远不到我能放松,乃至去纠结些私人矛盾的时间。而且就算真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也依旧不会怪你……因为我的目标和为之奋斗的理由是,让我的国民不必再如你一样遭遇。” 绘里香安静地听,一句话都没有说。安静地好像她这辈子打出生起就是个安静内敛又容易害羞怯场,心思敏感的孩子一般;像个小小的陶偶,是俄罗斯套娃,而你降谷零几乎已经打开了最后那个,拆无可拆……而她依旧一句话不说。 再开口,她问的是:“那黑麦呢?” “哦他不是我的私人恩怨,他是国仇家恨。”安室透面色如常,这是一位成熟大人所展现的特质;让自己的所有发言都逻辑自洽。 绘里香顿时觉得世界都很荒谬。她忽然意识到,这帮大人或许天天在心底念叨要严守道德规范和法律规定,但实际上真的触碰到了边沿又会忍不住去用心去感受并做出抉择……像那种很听话的孩子,一边说自己绝对不会多吃一口零食,但手又忍不住伸过去。你们这些口是心非的大人啊,波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危险的发言吗。 她偏过头,手指颤抖地想抓点什么,但想起瓢虫胸针已经被自己用掉了——她总习惯在危急的时候悄悄去摸那个足以保住自己性命的东西——给了门口那个女孩,随后手只好自然滑下去。想探进口袋,但大多数女装的设计也同样反人类;她只好再次将手收回背后,咖啡馆外的阳光落在她肩上。那是种奇妙的感觉,不确定的幸福像海市蜃楼一样出现在一个人的许诺中,无从证伪。绘里香知道有些事发生了。 安室透正要出门,却仿佛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退回来:“……我看了组织最近的安排记录。你们要出国了,对不对?” “是。”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带上……她们吗?你们各带一个,可以的吧?” 安室透说的模糊不清。但是绘里香脑子里自动将代词替换成人名,并且火速支愣起来,手啪啪啪打着桌子:“你还说呢!志保压根就不愿意跟我走……她生气了!”安室透示意她说来听听,于是绘里香把自己在门口怎么遭的脸色复述了一遍,和事实分毫不差;她是真的在意。安室透稍作思考,情报人员又开始通过人的外在表现揣测内心想法了。但他显然需要更多信息: “那你打算怎么办?” “……谁知道。舍命陪君子呗,我也不打算走了,留日本……被抓就被抓吧。”绘里香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自首都自首出热血的架势来。安室透看了简直手痒,屈指砸到她脑门上:“笨!以后出门别说我教过你!” 绘里香捂着脑门嗷嗷叫,什么玩意!安室透恨铁不成钢:“她那可不是生气……但确实是在埋怨你。” “那和生气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去了。她在埋怨你的不是你瞎扯的谎,她埋怨的是,为什么不一早把她带走。” “……什么?” “就在你佯装逃脱,她骑着哈雷假装追你,你们一路跑到郊区的时候……志保她那时抱有的是就这么和你一起跑掉的思想准备。但是没有,你们都没有。以至于后面多了这么多波折。” ……难怪。难怪啊。如同一束光亮划破天幕——难怪啊!绘里香一拍手:难怪她对我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却又不冲着我响雷达;真是……哎呀,志保,直说会死吗!你觉得狗脑能想明白你的弯弯绕吗……她都开始傻乐了,安室透在她旁边还在提示:就上啊、死缠烂打、直接绑架(喂你卧底卧的面相都变了啊)、跟她人狗情未了……这要是办不到就真的再别说你是我带出来的人了……绘里香眯着眼睛,忽然狗狗祟祟凑过去:“该不会您对您下属也是这个气势吧。” “你比他们稍微好点。就一点点。” -------------------- 第180章 第103章 flume-fantastic 一帮人出门的时候应该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的。出于种种原因,安室透并没有带着所有人去他查出的ip地址找乱发邮件的人——他只带了江户川柯南(他非要跟,没办法)和为此困扰多时的委托人中岛利晃。离开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冲着绘里香打眼色:去做你该做的。我对你说的一切……你没有忘吧。 绘里香看看坐在对面的灰原哀。……我知道了。她不由得紧张起来,这紧张分明毫无来由的;明明从小到大在镁光灯下早已亮相过无数次,也同样几次从死生的危急关头得以脱身,却竟然会在这里,这样平常的一天里忽然紧张起来吗。 但很快事情立刻变得不对劲起来。绘里香接到的是安室透的电话:情况远远超出了恶作剧邮件的范畴;灰原哀则接到江户川柯南的短信:ip锁定到的地址,敲门没有人应,然而绝不是屋主人短暂离开……破门而入,一具尸体。 “死者是……?” “我们无从得知他的身份。这里并不是他的久居之地,而只是一个据点。没有能够印证他身份的证件,连附近的邻居也不认识他。但……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却有一种预感:我会知道他‘是谁’。” 他挂了电话,转身挥手让中岛利晃后退,不要正眼目击到头部遭钝器击打而死的死者。与此同时江户川柯南灵活地从他身边挤了进去。安室透轻轻看了他一眼,想说点什么,但止住话头。现在的孩子似乎是越来越早熟了啊……倒也用不着他操心?于是他也走进去查看死者情况。 真的很无助的未成年普通国中生中岛利晃:……所以我是该进去还是该不进去。 房间里的确干净的出奇了……这可不像是正规住人的地方。江户川柯南大概是有所察觉,夹出个清清亮亮的声音:“安室先生,能麻烦您去厨房看看吗?”一回头,发现人家早走进厨房里,并且不等他发问就回答:“……抽油烟机没有油渍。” ……嗯。果然……起码死者所从事的工作有很大概率是游走在法律边沿的啊。即便不和什么血淋淋的东西沾边,也少不了诈骗传销什么的。 死者倒在窗户下,血顺着脖子流到肩膀上,现在已经凝固了。也同样流到了地上,他整个人呈现爬行的姿态,朝着门奋力地挣扎,动作凝固在死前的一刻;一个啤酒瓶就倒在一边,上面沾着血。死亡时间推测为昨天晚上九点,窗户玻璃是破碎的,但碎片只局现在窗户下的一条缝内。书房里设有一台电脑,有不小概率这就是给中岛利晃发送邮件的设备。在电脑后的墙上,有一些照片。许许多多,男女老少都有。 其实房间里的信息不算少,但眼下并不能凑成合理的逻辑链条。当然,这里显然也不是个密室,更不是暴风雪山庄,不妨去问问附近的居民。虽然他们未必认识这个死者是谁,但那几天,是否有奇怪的人出现应该还是有印象的。中岛利晃当然还是没什么用,只能留在现场坐着。但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刚一踏出半步,想要上下楼,中岛利晃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还是让我出去吧……” 孩子垮着个脸:“我不想和死人待在一起啊……呜呜……” “……哎呀别哭啊!给你把门开开!” “他走了那带他来的意义在哪里呢?本来是考虑本人来进行辨认的……” “……他又要哭了。我刚哄好的。” 场面顿时变得十分精彩,一大一小两个人紧张刺激地商量拖油瓶放在哪,旁边还有个穿粉红毛衣流宽面条瀑布泪的无助国中生。“这样吧。有个方法,”江户川柯南最后提出了一个不是建议的建议,“死者在客厅,中岛去书房把电脑拿出来,然后门关上吧。但是我先确认一下,你没有幽闭恐惧症吧?” 中岛利晃吸了一下鼻涕,摇摇头。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关门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心想把中岛利晃一个人放房间里,死了就成神之一手了。慢着,别真死了……他想了一下,给门留了个缝。透过那条缝,他看见中岛利晃在里面站着,静静地注视着照片墙。 但他看见了什么? 在门被强行破开的时候,动静并不能被掩饰过去。每场凶杀案少不了的围观群众登场,把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换句话说,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害怕尸体的人胆子或许真的小到了一种境界;当然,也是指望过他能在另外两个人进行推理的时候看住现场,防止线索被破坏的……但现在看来,中岛利晃要么是没什么用,要么是……但是会有这样的事吗。 先把他放在一边,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开始询问现场的群众。没等他们花费太久时间,就有人明确提出:自己在昨夜曾经看到过某些可能的线索。“……如果非要说的话,我也确实算是看到了现场。” “我也是。” 一男一女分别从人群中走出来。他们看起来互相不认识,自我介绍后也并不居住在同一处,更非是家庭成员。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在昨天晚上都同时偶然地看向窗外,并且恰巧目睹了现场。 “那就……修行小姐,请您先回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经过吧。” 修行玲菜点点头:“嗯,事情发生在昨天晚上八点左右吧,我在厨房洗碗的时候看向窗外,恰好就看见了……” “等一下,请问修行小姐看向窗外的理由是……?” 第181章 “呃,啊?”她歪着头,“没有理由吧?洗碗的时候想看就看啦,不是很正常的吗?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但是你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呢?” 修行玲菜皱着眉,似乎是被追问地有些不爽:“……对了!我当时看见的时候,因为是晚上,所以很多家都是关着灯,已经入睡了的,于是这家亮着灯,我就自然会看的嘛。” “嗯,请继续。” “然后我就看到,那户房间里进去了好几个人——他们在里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带头的那个人就突然揪住这家住户,抄起旁边的啤酒瓶就打了他的头;紧接着他立刻扔掉了啤酒瓶,好像自己也没有料到一样。最后他们全都离开了。” 安室透沉吟片刻,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江户川柯南刚踮起脚尖,又想细声细气地夹着问点更多的细节,就看到安室透抢在他之前上前一步,更加诚恳地问:“请问修行小姐,可以将事件发生的细节解释地更清晰吗?” 她看愣了(这么张脸摆面前谁不愣一下),随后捂住脸,像喝醉酒醒神一样缓了几秒才说:“……嗯,好吧。” 此时围观群众早被隔离出去,在场没几个人。江户川柯南目睹全过程,刚想暗自感叹一句原来这就是大人的手段,却听见安室透重复一遍:“所以修行小姐的意思是,你认为那个啤酒瓶是凶器,对吗?” “……呃,是。” 从修行玲菜给出的发言和目前现场的线索来看,的确如此。所以,现在是该听一下另外一位先生的发言还是……江户川柯南还在思考,却觉得背后被轻点两下,他回头,安室透背在背后的手朝他指了个方向——就是那个啤酒瓶,他本人却并不回头。 ……呀。这是在拿我当助手?江户川柯南心想,让个七岁的孩子当助手,合适吗?见惯了把自己搁在外头不让进的成年人,现在反倒来了个雇佣童工的……你们疑似有点太极端了.jpg。当然话说到这里,玩笑归玩笑,安室先生这个反应……自己那岌岌可危的马甲好像又漏风了。不会最后只剩小兰不知道我真实身份吧。 哦还有大叔。 ……感觉这个世界就是一堆相互知根知底的演员在互相整活啊。江户川柯南比了个知道啦——随后想到安室透不回头,回头了也没法低头看不见他,才猫着腰一溜烟跑去捡那个啤酒瓶。他用身体挡着啤酒瓶,同时手接触的地方也隔着层纸,跑进书房。中岛利晃被吓得差点当场跳到灯上,大概他以为死人复生了吧。 江户川柯南已经习惯了,一进门就单刀直入:“中岛,现在,立刻,帮我找一只铅笔来。还有小刀。” 中岛利晃怂了点,不过听话。他把一边的柜子拉出来,还真翻出来江户川柯南想要的东西。但没交,多问了一句:“是需要纸笔?” “……也不算。只是需要铅笔粉末。” “啊,我懂了。”中岛利晃点点头,“我来削吧。对你这样的年龄的话,拿刀太危险啦。” 外面的问询还在继续。 “如果要问清过程的话……嗯。凶手右手抄起啤酒瓶,砸了被害人的头。” “被害人立刻就不动了吗?” “不,他继续往旁边爬行了……朝着门。但没能爬出去,他就这么停止了动作。” “我知道了。”安室透点点头,忽然又问,“你目睹了这一切,应该很清楚地知道这里不止发生了一场打斗,很有可能出了人命,但你为什么没有报警呢?” 她偏过头去,任由发丝遮挡面容:“……我以为会有别人报警的嘛……” 这样的事,也不是不曾出现过。 -------------------- 第104章 slikk furr 修行玲菜说完后,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照例来说,大部分证人(以及后来被证明是凶手的人)都会在这种时候急切地想要撤离现场。但她没有。她只是坐在那里,回答说:“等事情得出一个结果再说吧。反正,警察一会也会到的,也许他们也需要我的发言。” 不走就不走吧,下一位。 另一名目击证人是个名叫久保孝秋的中年男人,据他所说,自己昨天晚上是看电视看了一段时间,去上厕所的时候,无意间看向窗外,恰巧目睹了案件。他所做的论证也和修行玲菜的如出一辙:带头的那个人突然抄起右边的啤酒瓶就打了被害人的头;被害人继续往旁边爬行了一段距离但最终还是死去了。他也同样没有报警。 做完这段发言后,久保孝秋倒是急急忙忙地想走。问他去做什么,他挠着头说要回去看电视了。有他非常期待的电视节目,剧情中断就再连不上了。 “不要紧,您当然可以离开。”安室透不过多阻拦,甚至彬彬有礼地准备请他出去,手也搭在房间的门把手上,“不过,以防一会警察需要您的证言,可以大概说一下您的具体住址吗?” 他的余光同时瞥见修行玲菜也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褶皱,像是想要跟着起身。 “我家?呃,就住在那下面……” “下面?”安室透问,“是那里吗?” 他的手指向对面的楼栋,但楼层要靠下一些。久保孝秋急匆匆地看了一眼,点点头就要走;但他想伸手开门的时候,那只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并不动。 “呃,先生?麻烦让一下?” 第182章 “不可以呢。”安室透不为所动,哪怕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就在刚才,您的发言还没有任何问题……但现在不同。” 他转过来,明明没有肢体接触,却全靠前走两步就逼退久保孝秋不得不回到房间中央:“您刚才说,自己看到了被害人遭到第一击之后,并没有立刻死亡,在地上爬行了一阵子才死去……但是你在低楼层,这户人家也没有落地窗,请问您是怎么看到这一切的?” “……但,但……是我记错了,对,是我记错了。是我先听到了修行玲菜的发言,所以,以为我看见了……人的记忆是不牢靠的。对。但是这不能……先生,您不能说我是凶手。我那天有不在场证明,谁也不能说我……” “我当然没有说您是凶手。”安室透摊开手,“您的证词,从刚才就变得极为不可靠。” “叔叔刚才说的是自己家在这里吧?”江户川柯南忽然从他身后出现,给此人紧绷的精神再次上弦,“但如果从这边的方向看,啤酒瓶……” “应该在您的左边。” 安室透做出了最后的陈述。同时没忘了看凶器……很好,江户川柯南已经悄悄把它归位了,这显得自己的推理更加具有可信力。不过,驳倒一句假话的,也就未必是一句真话。 久保孝秋发着抖,冷汗止不住地向外冒:“呃,这个,我想……我看错了,我当时,当时,天太黑没看清。” “这是第二个问题。先生,您不应该因为天黑而看不清。因为修行玲菜小姐刚刚就说过,她是因为那家在晚上还开着灯才注意到凶杀案的……”安室透步步紧逼,“现在我很怀疑,久保先生,您真的,亲眼,看到了现场吗?” 刚助攻完的江户川柯南不经意间抬头瞥了一眼,发现中岛利晃在边上那个书房里伸出一根手指勾勾,示意他过来:“什么情况啊,所以那是凶手吗?”他一边好奇一边怂,就探出个脑袋来。江户川柯南却回答说:“不是吧。” “不是吗?可是他撒谎了啊!” “有时候撒谎也未见得是凶手……”江户川柯南小声冲他解释,“有些信息,凶手应该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但很明显,他完全是在照搬修行小姐的证词。有两种可能,一,他是凶手,无法想象出旁观者的视角所以需要照抄真正证人的证词;二,他是被迫做出这段证词的。无论是出于被利诱还是被胁迫……实际上,他完全没有目睹过真实的情况。中岛,你觉得呢?”江户川柯南忽然看向他。 中岛利晃眨眨眼睛:“啊,我吗?不知道。”他的眼睛里盛满了空白。 有一种刚和学科教授辩论完一扭头教自己家流哈喇子的傻儿子数一加一的感觉。江户川柯南平静地攥紧了拳头。 中岛利晃可能是心虚了,也可能是觉得丢脸丢得过分,于是悄悄地缩回房间。过了一会他却又探出头来:“对了,你刚才拎过来的洗衣液又是干嘛的……” “那个?”江户川柯南侧过头,听了一下安室透那边的追问质询到什么地步后,扬起笑来:“马上,马上你就知道了。” 久保孝秋已经无法组织起合乎逻辑的语言,只是一个劲地重申自己没有犯案。当然,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还有第三个问题。”安室透说,“不合情理之处,还在于——” “倘若是你,在行凶过后,发现被害人还能动并有移动的能力,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立刻离开吗?” 被逼问到死角的久保孝秋磕磕绊绊地想说些什么,但半天都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干脆被安室透打断了:“你不用发言了。因为我知道,你本身也没想好这要怎么解释……或许我该问问您,修行小姐。毕竟我猜,久保先生的证词,完全‘借鉴’于您。” “嗯。”被点到名字,修行玲菜歪着头,表情平静又淡然,一点都不慌张,“事实上,我刚刚想起……我记错了。” “……怎么大姐姐和叔叔都记错了啊。”江户川柯南在旁边不经意冒出一句,但修行玲菜并不在意他。 “我想说的是,那天晚上,这里有亮光,但并不够亮。我想那是出于电脑或是电视的光,所以我只能看见倒影……而且像您所说的那样,这户人家没有落地窗。”修行玲菜说,“他们的动作很快就被墙壁挡住了。所以我看不全动作,也是可以被理解的吧?如果您想坚持的是,这名死者在第一次被击打过后,又遭到了一次伤害……” “那我反倒要向您寻求一个解释了。”她双手抱胸,歪着头,似乎一点不害怕于看见死者,“请问您能够做出合理的证明吗?关于死者受了一击,拼命地爬行未果;在此期间,他究竟是受到了两次伤害,还是只受到了一次?” 她仿佛将主动权截到了自己手中。安室透看着她,却一回头反手将球打到江户川柯南这里:“你呢,柯南君,你怎么想?” “……啊,我吗?”江户川柯南稍作思考,知道自己这会无论如何还是得装一装;起码不能直接自爆吧,表面功夫得做到……遂干笑两声,挠挠头:“这种事情,我一个小孩子会有什么想法……但是安室先生需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好了哦!” 他和安室透对上眼神,对方看他的时候,在笑。但是这让他拿捏不准这情绪的来由……是看见我硬装觉得好笑吗,还是将我视为可培养的新生的后辈而欣慰呢?这个问题可以简化为,他是我的朋友,还是敌人呢?安室透示意他说。 第183章 好吧。江户川柯南清了清嗓子:“我在酒瓶上发现了指纹。当然啦,没法直接匹配出身份,但起码能看出个分布。” 修行玲菜有些意外:“……指纹?你们……随身携带了铝粉?” “没有呢。但是指纹是可以用悬浮液显现法甄别出来的,在水中加入悬浮粉末,还有适量的表面活性剂就可以做到。酒瓶上沾着血,用不了粉末检测法,我就稍微绕了一点远路,嘿嘿。”他在那装傻,而安室透则意味深长话里有话地夸赞他:“柯南君真是细心呢。我都没想到这层,以至于交给你的甄别方法只适用于干燥表面……差一点就让证物失效了呢。话说柯南君知道的真多啊,也知道洗衣液是表面活性剂……”江户川柯南就在那啊对对对尽显演绎巅峰,两个人虚假地互相捧场有来有回;至于二人心里分别在想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只剩中岛利晃又准时地探出头,来了句:“哇,原来洗衣液是拿来干这个的!”也就只有他在尽职尽责地当气氛组了。 “……唔。”修行玲菜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状似思考:“所以安室先生这是,准备把我当做犯人?”不等对方发话,她就径直走去,用手虚虚地抓了一下瓶子,“但是我的手很小呢,对不上。久保先生?” 已经长时间安静如鸡的久保孝秋听话地上去虚握一下,这也同样不符合他的手;他的手指比较短。 “……看起来,这里没有凶手呢。”修行玲菜直起身子,直视安室透,“这么一来,还不知您能不能做出解答。” “是啊,这里可怎么办啊?”安室透却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蹲下来凑近(其实十分抗拒的)江户川柯南,“唉,完全想不通了呀,柯南君……我给不出解答了呢。怎么办?快帮帮我吧。” 江户川柯南:呵呵我信你个鬼。但是眼看着对面戏瘾上身,偏偏要耗在这里逼他说出个所以然为止……他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又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说起来,我还真有一处,很疑惑呢。” -------------------- 第105章 dead wrong “柯南用安室先生教的办法找到了指纹,”他特意咬重音在“教”上,身体每个小动作都在拼命表达自己是一般路过清清白白好小学生的事实——当然没什么用就是了,“为什么指纹的方向很奇怪呢?” 他噔噔噔挥舞着小短腿跑过去,比划了一下:“很奇怪耶,这个酒瓶上唯一的指纹……或者说掌纹,四个指头都是朝下的,只有一个是朝上的,为什么呢……难道说,有人的手会是倒着长的吗?” 修行玲菜使劲地闭上眼:“小弟弟,”她慢慢地解释,“这是很正常的。现在,我请你来模拟一下:如果有朝一日你想要拿酒瓶砸人——请问你会正握还是反握?你正握酒瓶是准备碰杯碰死对面吗?” “……啊,原来是这样啊……”江户川柯南挠着头尴尬地笑笑后退,退着退着退到中岛利晃所在的房门口,发现这二傻子对着自己憨笑,还特别善解人意地安慰他说没事的,作为小学生你已经很聪明了。谢谢你,你看起来很善良,好了快把你的安慰端下去吧。我搁着给人递话头呢别叫唤。 他挂着半月眼生无可恋地被中岛利晃抱着当公仔揉,一边挨揉一边朝着安室透那边探头探脑。你这再不顺着说,就有点太不礼貌了。 好在安室透应该也是知道的,就算是要钓鱼,也不能硬抓着鱼钩往鱼嘴里塞。他冲着江户川柯南笑:没有别的要说的了?还是您说吧。江户川柯南拼命摇头。 好吧。鱼不肯咬钩,于是安室透转过去直视着修行玲菜:“你说得对,这掌纹的确是合理的。但是,恰恰是它的合理,让一切都变得不合理了!” “你什么意思?” 修行玲菜紧紧盯着他,但还算沉得住气。 “刚刚柯南君说的是……唯一的掌纹。”安室透重复了一遍,“在这种时候,我想请问一句,有人闻到酒的味道了吗?” 一语双关啊。江户川柯南听的心念一动,想说其实我好像闻到了。安室先生,我好像就是在您身上闻到了哦? “不,没有。”久保孝秋本本分分说自己没闻到,中岛利晃也点点头附和。 “没有……那么,请问酒去哪里了呢?” “当然是被被害人喝掉了啊……安室先生,我认为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修行玲菜有些不耐烦,似乎是没想到绊住自己的就是这么个弱智问题,“凶手是从旁边随手抓起的酒瓶,当然是在死者家中随手拿的。请容我直言,如果您的水准就到这里的话,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结束您无意义的问询。” “既然是被死者先前就喝掉的……那么问题就来了。”安室透不疾不徐地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请问死者自己的掌纹去哪了?” 修行玲菜显然被震了一下,但她相当快地调整了状态,甚至有余力反驳:“也许那就是死者自己的……谁知道凶手是不是戴了手套呢?也许他就是戴了手套,没有留下痕迹,所以酒瓶上只有死者的……” “但是大姐姐说,人只有在砸别人的时候才会反手握瓶呢。”江户川柯南十分配合地送上了一记辅助,“难道死者喜欢反手喝酒吗?不如说,这样真的可能喝到酒吗?” 修行玲菜狠狠地斜了他一眼:“如果我把酒瓶放在地上,试图捡起来却不想弯腰的话,当然也会反手握瓶,这并不冲突。” 第184章 “但是这酒终究是被人喝下去了。”安室透接上推理,“所以按理来说,一定会有一个掌纹,是正手的。没有的话,会是什么原因呢?柯南君?” 再一次惨遭cue的江户川柯南已经有点习惯了,也不推三阻四——推理的思路已经形成,现在打断是一个非常冒昧的行为。他佯装乖巧:“那一定是被擦掉了吧。” “是的。它被擦掉了。” “或许是凶手把这些痕迹一股脑擦去了。” “那这反手握瓶的痕迹压根就不该存在。” 纵使这里依旧疑点重重,还有许多谜团需要解答……但起码一处真相的帷幕正在缓缓揭开。大概吧。修行玲菜先是既不可思议又怨恨地盯着安室透,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尖锐的情绪忽然放松下来,她又耸耸肩。 “好吧。您确实很有本事,我承认了……但我不是凶手哦。”她眯着眼,不知道在看哪里,“您大概已经报警了吧?反正就算是查出这些痕迹究竟属于谁,也绝对不会属于我哦。我可从没来过现场,无非就是多浪费我些时间。” “我也这样觉得。我也觉得您未必是凶手。” 安室透短促地笑出声来,摆了摆手。于是讯问终止,修行玲菜坐到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抽起烟。久保孝秋也冷汗涔涔地坐在她旁边闻她的二手烟,一声不吭。全场诡异地沉默,安室透微微皱眉,或许是想出言阻止,但旋即想到自己现在无论是身份还是地点都缺少阻止的理由,只领着江户川柯南进了书房,虚掩上门。 他这么一来,江户川柯南知道导师又要开始答辩了。答辩答辩,答而不辩,问就道歉。他都想好怎么装傻充愣了,却没想到导师倚在门上稍做思考,却仿佛又要出去和修行玲菜对线。这是怎么个事?江户川柯南眨眨眼,看这架势是导师替我舌战群儒去了?这不行啊。我可以不说,但是不能不知道其他人心里在想什么。 “等一下,安室先生,我不明白。”他反手捉住安室透的衣角。这或许一半出于表演,另一半却出自于真心。啤酒瓶里的奥妙他已经明白了,他现在想要知道的,是那碎掉的窗户。然而就在这一刻,就在他们对上眼的瞬间,一股恐惧忽然满上他的心头。他从对方那紫灰色的眼睛里看到了危险……像水晶之夜时的危险。这个人来到自己身边,也将自己的气息掩饰的很好。以至于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尚且称得上安全。 但这一眼足以让他吓得本能般退后了。 安室透却一副不曾察觉到的样子,甚至停下问他:“哪里不明白?” “……不,没什么……”安室先生您的表情真是想让我现在就扛起中岛利晃火速逃跑啊……他干笑两声退了下来,看着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中岛利晃从一开始就反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十分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到安室透走了,他伸手戳了戳江户川柯南:“什么呀,发生什么事了?到底谁是凶手?” “哦……”被这么忽然戳了一下,江户川柯南先是晃神,但很快调整好状态,转过身去。中岛利晃睁着一双清澈愚蠢的大眼睛,亟待他给出解答。罢了,先给他讲一遍目前已知的推测,万一就能察觉到什么刚才没有发现的事实呢……但是还是不要指望这个人能给出什么醍醐灌顶般的提示好了。 “你大概已经知道洗衣液的用处了吧?”江户川柯南先以这个作为开头,“用来检测掌纹的。” “是啦,我知道。但是你后面说的那些,什么反握,什么只有一个人的痕迹,又是怎么回事……” “酒瓶上只有一个掌纹,这显然是有问题的。”江户川柯南比划,“毕竟就算真如修行小姐所说,酒瓶先前放在地上,是死者为了捡起它才反手握……但无论如何,无论他接下来是对着瓶口喝还是倒出来,都必然会有正手握的痕迹。然而没有,这说明痕迹被擦去了。接下来,又被印上了别人的痕迹用于嫁祸。” “但是凶手分明没有这样的时机……”中岛利晃捏着下巴,身子带动椅子一摇一摇,“修行小姐刚才说的是,凶手行凶后立刻甩下瓶子离开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户川柯南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人胆子是小,但是记性好歹不错;只要把中岛利晃和死者隔开来,他就还是能正经思考的嘛。 “换句话说,就算她继续推翻这段证言,也依旧不合理。毕竟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死者并非遭到伤害后就立刻死去,而是坚持在地上爬行了一段方才失去意识。如果凶手就在现场的话,不可能放任这么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垂死挣扎,反而饶有兴致地先制造虚假现场,又擦瓶子又嫁祸于别人……” 中岛利晃鼓着腮帮子晃荡两回,忽然一拍手:“你是想说修行小姐的所有证言都是虚假的?还是想说现场在死者彻底失去生命体征,也在她目击过后,被重新一整个掩饰过?” 真难为他想这么多了。不能说全无用处,但反正都是我预想过的可能。江户川柯南抬眼看了中岛利晃一下,思路却又凭空飘到现场。他想起窗帘,想起满地的碎破璃,忽然跑了出去。三人还在沉默地对峙,而他从中穿过,不管不顾地伸手拨开窗帘,在褶皱里找到一个洞,边沿烧焦了。 他说:“也许兼而有之。” 跟着跑出来的中岛利晃:“什么?” 第185章 他一时半会并没有想起来这是江户川柯南对于他刚刚的推论的回应。 -------------------- 感谢在2023-12-20 21:40:09~2023-12-22 19:1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坂田マリ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everyday normal guy “我的意思是,修行小姐她既撒谎了,现场也遭到了破坏。”江户川柯南拉着中岛利晃跑回书房,压低了声音但急切地说,“难怪……安室先生他怎么会让我去碰那个酒瓶:因为那压根就不是什么凶器,它连重要物证都算不上啊。”这一整个现场都是伪造的,而夺取死者生命的另有他物。但在哪呢? 而且更为——让人难以想象的是:那个指令是安室透从一开始就指导他去做的。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酒瓶不是什么重要证物……那这里的事情会和他有关吗?中岛利晃刚想扯开嗓子问,却被立刻捂嘴:“如果你想问我的是,我在做什么的话……我在试图寻找这户人的身份。在现场被大幅度改变的情况下,这或许是唯一能够找到原因的手段。如果我把电脑里的数据传输给灰原,她应该能看出点什么的……啊,她收到了。” 灰原哀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江户川?怎么突然给我发这些?” “没时间解释了,反正你先帮我确定一下这个人的身份。” “……好诡异的要求。江户川,我可以报警吗。” “灰原……现在警察闯进这里,还不知道会把谁抓走呢。说不准会连死者也一并抓走。” “哇哦,犯罪团伙?” 她打趣一声,电话那边旋即传来细碎的交谈声,隐隐约约,听不清楚。只有灰原哀偶尔的一两声:“……啊。嗯?你说你知道吗。” 江户川柯南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什么?谁知道?” 电话被转交到另一个人手上。那个人清了清嗓子,颇有些揶揄:“……我当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已经死完了呢……”背景音里的灰原哀立刻咳嗽两声,说自己冷,让毛利兰去买热饮。绘里香顿了一下,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才重又开口。一张嘴就是单刀直入:“你还记得‘水晶之夜’吗?” “……当然。” “是,想来你也不该忘的。毕竟你当时可就在那啊,是不是?”绘里香敲了几下键盘,“你拿到那条紫色的手帕了吧,我可是看准了扔的。” 灰原哀又提醒她。比起提醒,或许算得上是一句威胁(毫无威胁力的):“你最好快点。如果小兰等会回来,我是不会再找借口把她调出去的。你就捧着我的手机,乖乖站在外面吹冷风去。” “啊啊啊好好好!志保你好没耐心……啊痛!”电话那边短暂地闹了一会,绘里香重新上号,“小轮胎,到了现在,你到底搞清楚当时的情况了吗?” “……我起码知道那里至少有两伙人。” “两伙?哼,不论心的话……也算吧。你还知道多少?” “是两个组织之间的互相倾轧吧。最后,组织成功了,但并非全无代价……没猜错的话,枡山宪三就是代价之一?在最后,另一伙势力在控制住会场后第一个杀死的就是他……当时人们大概都以为这是无差别杀人,是威慑。但说到底,这是一次出击。而且在当时,倘若不是佐藤警官支援的好,你也……” “你还不错。” 绘里香在对面轻飘飘地称赞了一句,就算给回忆做结。她是真的一刻不曾为自己差点命悬一线而恐惧后怕,还是认为那是自己行动的一处失误而羞于提起?灰原哀抬头看向她,绘里香面色如常,一点不觉有什么差错。 “现在,以我的视角来叙述,事情则是这样的。先解释一句:你口中的所谓‘另一股势力’是有名字的,动物园,他们一直以来追着怪盗基德跑,那一天也不例外。当然事情的结果是注定的,他们被一网打尽了,所以中间如何挣扎也不那么重要。我权且略过,可以吧?” 不可以也得可以吧。江户川柯南忍了忍,意识到自己现在无论是情报来源背后支持甚至是亲身上去真人快打都干不过绘里香,遂妥帖闭嘴听狗发言。 “一网打尽。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一开始,我也觉得他们除了狠和杀人利索以外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或许留了一手。” “你是说……” “是的。死者,应该是动物园的成员之一。” 这话一出,江户川柯南也觉得不同寻常了。他知道就算这个人有可能只是一个漏网之鱼,但在他不明不白地死去后,他也不能再是漏网之鱼了。有什么让他受人忌惮,然而是什么呢?这一着要如何落子,才能在——整个动物园都几乎覆灭之后,依然发挥他的效用呢?而这一击,又最终是朝着什么方向去的呢? 一道攻击如果想要有效果,那么就得有力量支持。换言之,它背后所属势力是否存在,决定了它所能造成的影响力。在动物园已经彻底崩溃的现在,它却还想要击穿组织,甚至于对它造成致命的一击,所能倚仗的是—— “把柄!动物园捏住了组织的把柄!” 只要组织还存在,这个把柄就将会永远生效! 对面的绘里香似乎也被震了一下,江户川柯南才不管她回不回答呢,刚想出门找安室透,却发现门打不开;自己和中岛利晃都被关在了这个书房。 第186章 ——怎么会……但江户川柯南只是稍微想想,就马上明白了原因:是,动物园为自己留了一手,想要对组织反将一军;那组织怎么可能不还手?更不可能放自己四处乱跑了。尤其是,一门之隔的这个人,他会是组织派下来做收尾的成员吗? 他握紧拳头,还想努力一搏,但中岛利晃一把拉住他:“等一下,现在的情况是,咱们被关起来了?” “是。” “那出去没用。”中岛利晃说,他在这时出乎意料地展现出了从容的摆烂姿态:“那两个证人,我觉得他们连在那个侦探哥哥手底下走一个来回都做不到。所以关我们的是谁,你肯定比我更确定。而且只有你一个的话还有机会,但带上我,逃跑希望渺茫。你会留我一个下来吗?不会吧?”他摊开手,手里捏着一张照片。 “你们说的那些事,我压根听不懂。我也不知道该想谁求助……但是那个和你通电话的漂亮姐姐,她应该知道很多吧。你能把这个给她看看吗?也许她会见过。拜托。” 他直视着江户川柯南: “什么都可以。只要告诉我,什么都可以。” 到目前为止,中岛利晃一直以来都怂的很坦然,摆的很彻底。自己从没见过他如此执着的脸。江户川柯南心里一惊,接过那张照片。上面是一处废弃的研究所。照片很模糊,只看到远处有若隐若现的几个人影。 门被狠狠地擂响了一声后就没动静了。修行玲菜慢慢地吐出烟雾,表情不清不楚。她偏过头去,反而先看的安室透。对方稳坐钓鱼台,面色寻常,没有一丝波澜。也是,门就是他锁的,哪能没有预料呢。 “你不进去看看?” 最终还是修行玲菜先开口:“怎么突然没动静了?不怕他在里面出什么事?” “那里很安全。” 他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 “我知道你不是凶手。”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头一次同意您的观点。” “我也知道那个酒瓶不是凶器。”他意义不明地轻哼了一声,“毕竟,谁会用酒瓶把窗帘捅出一个洞;甚至把边沿都烧焦呢。让我来复原一下事情经过吧。一切,应该开始于……” 他比了个枪的手势。 “开始于一次险些失败的狙击。” “您真是在说一句足够危险的话。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我的身边居然会有一次狙击……真可怕啊,安室先生。请详细地对我说明吧……否则我要睡不好觉了。” 他们再次将视线投到窗户那边。玻璃是破碎的,但碎片只局限在窗户下的一条缝内。 “首先,碎片全在室内,说明玻璃所受到的破坏,来源于室外。”他侃侃而谈,“我认为,在这样的楼层,想要从外面破坏窗户……光凭顽劣的孩童的石子,或是无业游民无所事事的骚扰,是做不到的。” “修行小姐,你应该将窗帘换掉的。但是,时间应该来不及吧?动静也太大了。所以你将窗帘拉到了边上,准备先靠褶皱掩盖其中的弹孔,等合适的时间再做处理。从这点来看,我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修行玲菜不置可否,只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由着他讲。 “当然,事实上,窗帘上究竟有没有弹孔,我其实没有看到。但这完全是可推测的:碎片只局限在窗户下的一条缝内,说明子弹射入的时候,窗帘是拉上的,或者是狙击被人察觉,于是死者临时拉上了它。这当然无法阻拦子弹,但足以影响准头;所以子弹并未完美命中,放任他在地上爬行了片刻才因流血过多而死。至于接下来的场景布置,就是您的杰作了。” 而此时修行玲菜的眼神已经相当锐利,这是到目前为止,她第一次认真也说不定。 她说:“精彩的故事。如果其中没有我的参与,我想我会很乐意观看。但我想请问安室先生,您凭什么说是我为这位——到目前为止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凶手收拾现场?” ……真是,优秀的心理承受能力啊。比起一些感觉到fbi在后座上窝着就吓得马上自杀的家伙来,要强得过分了。这样的人却偏偏—— 这点可惜如雨落大海,顷刻便无影无踪。安室透从从容容摊手:“刚开始我问有没有人闻到酒的味道,你为什么不回答?” 修行玲菜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几个来回,从颤抖的嗓子里吐出一句话来: “……波本大人?” -------------------- 感谢在2023-12-20 21:40:09~2023-12-22 19:2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坂田マリ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it's a hard life. 就是这样。总而言之,方才坐的稳稳当当甚至还有余力抽烟的修行玲菜立刻弹了起来,把烟也扔得远远的了;久保孝秋更是战战兢兢起身,觉得鞠躬动作太大,握手又远不到那个层级,总不能跪下吧……其实,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行……但他们看见安室透摆摆手,这意思是叫他们坐下,态度还是保持和刚才一样。 他们又并排坐下,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先开口合适。最后还是修行玲菜起了个话头,但明显拘禁得多了,像给领导汇报工作(也不算错):“波本大人,您的推测的确全部正确。这也是我为取得代号所做的工作,自荐为一位大人的行动收尾……但它好像失败了。对不起,我不够严谨,也没那么聪明……” 第187章 安室透举起一只手:“停。现在不是你检讨的时间,你的工作也同样并非为我而收尾,不要在我这里求情。” 修行玲菜立刻闭嘴了,想说什么却又犹豫地咬住下唇。她听见对面稍稍停顿后,随即问出第一个问题:“你本来决定把凶手嫁祸到谁头上?” 她低下头:“大人也只给了我一副指纹,嘱咐我把它弄到假的凶器上,我没有办法知道那是谁的……” “行,我知道了。”安室透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也不为之表现出气恼或是愤怒。……嗯,比起那些大人来说,他还算是好相处……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修行玲菜小心翼翼地打量他,旋即却猜到:这可不是人家情绪稳定,而是人家的情报来源广的多;就算没法从自己这里得到答案,换条路走,也能成。甚至也未必会麻烦多少。 她收回目光,却听见对方的第二个问题:“你在为谁收尾?” “很抱歉,我不能说……” “贝尔摩德?” 修行玲菜再次抬起头。这一次她的惊讶几乎毫无掩饰地显露出来,而在此之后安室透双手交叠在身前,游刃有余地轻轻拍打,不再言语,闭上眼;展现出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神态。眼前分明是相当完美的构图,修行玲菜却感到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感觉呢?是感到自己完全丧失了价值吧。底牌是很重要的,哪怕肮脏的底牌也是底牌,也有着它的效用……但她现在完全没有了。修行玲菜投去敬畏的一瞥,想要从对方那颗形状完美的头颅中窥见什么一生都难得触碰的秘密。究竟要探究和保留多少秘密,才能完美地度过这一生? 她像是陡然目睹到了什么刺眼的东西,比如太阳升起时第一抹阳光照耀的寺庙的金顶,或是反射着日光的雪地;太耀眼了,以至于让人无法直视,于是匆匆移开视线。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安室透那平静的面容下所想的事只是:好了,事情的谜团已经全部解开了……但是现在要怎么合情合理又不被追击刨根问底到死地打开那扇房门,把江户川柯南放出来? 这点考虑完全不曾在他脸上显现。像是一尊仙雾缭绕百拜百灵的神龛,长久地燃着香;许多人虔诚只朝拜,从不敢直视正神的尊荣……直到有一天为之清扫的人毕恭毕敬上前去,发现里面窝着只喜鹊。柔软的,呼吸急促的,绒羽尚未褪去的喜鹊。 修行玲菜会意,但她显然是雷霆手段:“您在忧心那两个孩子的事?我现在就去解决。”久保孝秋旋即卷起袖子。 这就是不识趣的打扫人员,准备把两只喜鹊连同它们的窝一起端掉。 “免了,多做多错。”他一句话就打消了修行玲菜跃跃欲试的动作,“更何况一个孩子,说出什么都只会被当做臆想。你记住,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不会留下痕迹,保证能完美地遮掩自己动手的结果……就不要做。” “是。”修行玲菜毕恭毕敬地应下,一副受教的表情,但立刻又提出疑问:“接下来,波本大人,我们该干什么?” “她有说看出什么了吗?” 中岛利晃也正等一个结果。他犹豫不决,煎熬又难耐。“我看不出那有什么。”绘里香的声音像是一击判决槌清脆地敲在法庭上,宣告了最终的结果。灰原哀其实也拿来看了两眼,但也摇摇头:她从未见过。莫非就断在这里了吗?中岛利晃的丧气宛若有了实体,这太超过了,没来由的。 “……咦,等一下……等一下!这是什么?” 忽然间,另一种可能性展开;刚刚被差去买饮料的毛利兰转过来,看到那照片觉得脑子像过了电:“我见过……” “在哪里?” 毛利兰迅速地将佐藤美和子曾对她说的话三言两语概括一遍,随后下定结论:“佐藤警官曾经给我看过的,错不了。那个所谓的‘古坂安绫’,她的相机里录下的,就是这里!但是古坂安绫不是个完全,不存在的人吗?” 绘里香忽然间福至心灵,一把挂断电话,她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还未成型就够驱使她动作。灰原哀先是快速地回忆:那天早上她也在,虽然是在厨房没看见照片,但却能透过门听到些什么支零破碎的词。连在一起,她能拼凑出大概的真相。灰原哀一把抓住绘里香:“江户川说什么了?” “他挂了。” 绘里香睁着眼睛说瞎话,即是对灰原哀,也是对毛利兰;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从这里面灰原哀听出什么都不顾的危险感,就好像江户川柯南不是挂了电话而是真的挂了。事实上,绘里香挂电话挂的还算及时;毕竟再晚一点,毛利兰就要直接和江户川柯南对线了,从这点上看(即便绘里香目前还不知道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甚至都不知道他与毛利兰的关系),有的小轮胎真得谢谢她。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她挂电话挂的又不够及时。“古坂安绫”四个字清清楚楚地从电话传到那头。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中岛利晃整个人剧烈地震了一下。这样大的动作,江户川柯南不可能放过。电话被挂断,空余“嘟嘟嘟——”的忙音,而江户川柯南却几乎无暇他顾,对中岛利晃步步紧逼:“你看起来完全像是知道‘古坂安绫’的样子。你是谁?你又是从何得知的这个名字?” 中岛利晃沉默了一会,眼神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他望向虚空,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他凝视到世界末日也不会移开视线的东西,才开口。他的嗓音干涩得像是开缝的土地,磕磕绊绊: 第188章 “首先,我想我得纠正那个——电话里的——姐姐的一个错误。”中岛利晃轻轻地说,“‘古坂安绫’,并不是虚构的人。她确有其人。” “那你又是……” 中岛利晃微微地笑了一下,但是这笑容里有一点微微的冰冷。 “抱歉骗了你。重新认识一下吧,”他蹲了下来,主动抓住江户川柯南的手,也不顾他的抗拒用力摇了摇,“我叫古坂利晃。安绫的弟弟。我用我来证明,‘古坂安绫’曾确确实实地存在过。因为我是……姐姐的弟弟。” 那个不敢直视尸体的、胆怯的、软弱的“中岛利晃”朝生暮死。他握住江户川柯南的手掌心潮湿,还沾着为他削铅笔时留下的铅笔粉末。“……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户川柯南感到不可置信,心中却早已产生一个猜测;他不是没有见过另一位更改姓名的姐姐。那个答案他自己也清楚。 “因为姐姐撞破了那个——叫动物园?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组织的活动,然后她就失联了。他们也找到了我,谁能想到……居然是一个几乎被平推的势力,都有这样的能量。……人的命还真是,有时候不比一张纸厚多少。” 他喃喃自语,这话不知说给谁听。为此他不得不掩盖身份,编造名字,去赌自己下一个找到的侦探,是机敏到足以揭开真相的神探,还是懦弱无能的庸人,或压根就是一条走狗?他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得查到什么时候。 “……我在说什么啊。”古坂利晃笑了起来,甚至戳了戳江户川柯南的脸,“你这么聪明,肯定不用我说,也能看透一切吧。不过,有几天了,大概来不及了吧。”但是我们什么时候能从这里出去呢。 他的笑容渐渐的暗淡了,毕竟门许久没有开。想想自己自顾自地跑出来为的是把身家性命搭进来,也没能找到个结果,顿时觉得这是极大的不孝。世界上多的是努力了也没有效用的事。 “不。肯定来得及的。就算……我也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江户川柯南忽然站起来,走到了他侧后方。古坂利晃说:“什么?” “别转头。” 他吩咐道。声音沉着,似乎十分可靠,有一种没来由的安心感。古坂利晃于是真的听从,感到脖子上有一点微微的酥麻感。咦,真奇怪,这个小孩……这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气场吗?还没想明白,他就先昏了过去。本来是要以头抢地尔的,但是江户川柯南精准地用椅子接住了他。 ……睡着了吧。行。 他摸出蝴蝶结变声器,还有另一只手机,拨通了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他再次检查没有哪里出错,才开口: “兰?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拜托你。” -------------------- 足球鞋被我ban了。 或者说除了麻醉针和蝴蝶结以外的所有道具全被我ban了,这是为了让本文不变成魔法对轰的必要手段() 第108章 high voltage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了,在波洛的桌子上。她们一直呆在那里,并未离开。毛利兰伸手,将倒扣在桌面上的屏幕翻过来,看清电话号码后随即惊讶地出声:“新一?”她立刻接通电话,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兰?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拜托你。” “啊,你说……” “听我说。现在,我暂且脱不开身,有一个地方,需要你去。……但是可能会很危险。你可以吗?”他这话一出就直咬舌尖。虽然这样说很尖刻但是……的确,小兰她实打实地听过佐藤警官的转述,她所持有的情报比起目前可差动的其他人来说,更全面。但全面不代表一切,而且他明明可以找另一个人的。意思是,为什么我不先把电话打给松田呢。 ……一定是,一定是我把她现在身边的青天木绘里香也纳入考量了。但是“工藤新一”不该知道这点。自己太急躁,差点穿帮。如果松田在这里,估计还要重复一遍心浮气躁乃是大忌……是啊,我还是找他吧。 江户川柯南刚想匆匆应付几句就挂断电话,却听见对面斩钉截铁不假思索地回答:“你说。”毛利兰双手扶着电话,半天没有动静,她又一字一顿地坚持,“我不想再像这样了。帮不上你的忙,我会怀疑自己的,新一。”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有什么决心被下定了。这意味着什么,又将带来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好。那你就先记住这个地址。” 绘里香就在对面,手杵着脸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微微地眯上眼,也重复一遍:“工藤新一?……我倒是没想到,毛利小姐还有这层关系。” 这个人平时可几乎不用尊称。灰原哀抬头,知道绘里香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了。但是工藤新一又哪里惹到她了?这两个人先前应该是没有见过的,否则就凭江户川那稀碎的演技和全靠躲加灯下黑的技术,能骗绘里香这么久不露馅都得算他超常发挥,亲妈有希子会抱着他喜极而泣的那种。 但既然没有交集,哪来这么大怨气呢。她决定先不说话,见招拆招。 其实也不算是怨气。倘若能听到灰原哀的心声,她应该会这么回答。之前绘里香怨气是重了点,但现在想想,应该是社交面太窄,捧着个四处留情的男的(诱拐小动物的渣男!)不撒手;现在认识的人多了,再加上中间多多少少有几个插曲打岔,她早不执拗了。 第189章 但是不执拗不代表不想添乱。我都比格了给社会添乱怎么了。 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那个我没能去成的庆功宴。她回忆着,那时候志保还不是灰原哀。工藤新一去了那场庆功宴,然后他弄出了什么动静,我现在已经忘掉了。后面我也实在找他,但是得到的消息永远是这个高中生侦探飞出国去了的消息。于是绘里香率先发难:“工藤新一怎么会忽然插手我们今天的事?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她相信自己的问题透过毛利兰,传递到了电话那边。 灰原哀不动声色地回答:“江户川是工藤新一的远房亲戚。我想他应该是碰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才特地向这个亲戚求助吧。” “哦,是吗。” 绘里香没全信,掏出手机来哒哒哒输入几个字搜索,灰原哀估计她是在浏览工藤新一的词条。随后那双眼睛从屏幕上移开,转到了——灰原哀自己的身上?绘里香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忽然无声地笑,收起手机。 瞒不过她,这是当然。江户川和工藤的信息联系的如此紧密,甚至面前还有一个我作为参考,完全是一样的公式,只不过代的数值不一样罢了。灰原哀冷静地喝了一口水,用杯子挡住半张脸。她们之间的聊天,信息反而是要传到毛利兰那里去的。只要她相信江户川是工藤的亲戚就够了。 她又侧耳去听电话内容,工藤的交代已经快说完了,但是他显然还是放不下心。放不下心让毛利兰独自前往吗?这是可以理解的担忧。工藤说,让小兰去找松田,他们一起才放得下心。其实这是舍近求远,然而工藤也没有办法。灰原哀心想:就在现在,在毛利兰身边,就有足以保她的人。但工藤不该知道绘里香的存在,而且也不能差得动她。这是迫不得已的舍近求远。 ……但万一就是找不到人又能怎么样呢。 忽然有一只手,从餐桌对面,捉住了毛利兰举着手机的手腕。绘里香毫无征兆地探出身子,就着毛利兰的手,头偏过去对听筒说: “工藤新一?” “……你是谁?” 别装了。绘里香想笑,知道对面同样焦急,但不得不走这个程序……没关系,陪你演一把也无妨。看在我老板捡你的份上。 “我,没有耐心。”她理直气壮地宣布,“所以我也懒得等你说的那个什么松田过来。我会陪毛利小姐去的。” 工藤新一似乎还在做尝试,或者只是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有嫌疑:“但是你起码要告诉我你是谁,证明你是可靠的……” “我不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绘里香另一只手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嘴上也一点没闲着,“反正你女朋友现在在我手里,你不信也得信。”随后她一把挂断了电话——这是今天的第二回了,挂的甚至也是同一个人,“别管他了,我们走。”随后一手拉着毛利兰一手拉着灰原哀就出门去。毛利兰被她拉得还没反应过来,捧着手机还在问:“新一?新一?怎么挂断电话了啊?” 最后她们坐到了车上。灰原哀本以为绘里香一番豪言壮语拽炸天的发言以后会带着她们坐公交呢——毕竟这人死不会开车。没想到还真有车来接。不过也是,玛尔戈能拉来个老板或下属(咦)当司机不是非常正常的吗……但随后的情景打消了她的推测。 绘里香在副驾驶上,忽然大咧咧地凑过去:“梨花花!开快点!” 那位司机相当不客气:“烦死了,快闭嘴。” 灰原哀站起来,在副驾驶座后低声问:“我以为你会让你老板来当司机?” 绘里香应该是听到了,因为动作顿了一下;但是她最终也没有回答。于是灰原哀又坐了回去。过了许久,绘里香才自言自语:“……是啊。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是出于一种日后惹出乱子不把为师说出去的心情做这一切的,哪怕还没惹出乱子,却也总觉得大祸临头;而且后果可能会十分丢脸,所以不想让监护人知道。可是我能惹出什么乱子吗,还是会摊上什么麻烦? 是错觉吧,毕竟这念头它毫无来由啊。 车很快停了下来。 毛利兰下车后,仰望着这座建筑,迟疑地向前走了几步。如果这就是佐藤警官说的研究所的话……它看起来的确破旧,而且危险。……或许我该做点什么,比如,报警?比如佐藤警官本人,她该知情的。 她摁下号码,与此同时的另一处,电话被匆匆接起。高木涉偏过头去看她,佐藤美和子应了两声,随后便有匆匆离开的架势。高木涉连忙追问:“佐藤,什么事?” 她停下脚步,回头简短地解释:“是那个所谓‘古坂安绫’。那件事,没头没尾,居然有了落点?真不可思议……总之,这个现场先交给你了。”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立刻消失。 高木涉有心想和佐藤美和子一起去,但现场毕竟丢到他手里了,也不好撂掉。他只遥遥喊:“你到了以后最好别去地下那层!”而后专注于手头的案子,首先该做的,应该是调查死者的状况。他蹲下来,也同样注意到分布得不寻常的玻璃碎片……然而此时,房间内部忽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这把高木涉吓了一跳,一时间头皮发麻,心想查案就查案这怎么还带闹鬼的——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立刻去打开了上锁的房门。 第190章 他看见了江户川柯南,还有一边椅子上闭着眼睛的男孩。 江户川柯南立刻及时地解释:“古坂利晃没事,他只是睡着了。” 又是古坂。他心一沉,但同时一种与佐藤美和子并肩战斗的与有荣焉的情感也浮现在高木涉心里,他觉得自己必须得更认真对待这件事才行,于是上去抱起昏睡着的古坂利晃。高木涉想问江户川柯南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方却抢先询问他:“高木警官,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啊,因为刚刚有群众报警了。” “是谁?” “我来的时候,这里没有人。” “没有人?”江户川柯南更加焦急地追问,“安室先生……他肯定离开了。但是,高木警官真的没碰到别人吗?没有一男一女吗?” 高木涉遗憾地摇头:“真的没有别人。” 江户川柯南几乎是立刻意识到那两名证人身上的谜团,立刻抬脚要走;高木涉简直昏了头:今天这帮人怎么一个二个的全都弃自己而去?明明我才是那个见过所谓“古坂安绫”的人……怎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想阻拦,但江户川柯南甩下一句:“利晃是古坂安绫的弟弟!”旋即跑远。这一句话直接点炸了高木涉的cpu,他眨了两下眼睛,决定还是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比如守住手上这个相当关键的证人。 一直以来,他也是这么做的。哪怕是没有天才般的才能,没有如有神助的运气……但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当警察的。 高木涉相信自己没有错。 -------------------- 每次写到大事件了就乌泱乌泱一群人出场到处跑……跟团体舞一样 分割三处战场同时推进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可汗大点兵啊! 第109章 keep lying 绘里香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她站在研究所入口之前,打量着这两人,心中想:要是能把她们拼接到一起就好了。她的意思是,如果能把灰原哀的脑子放进毛利兰的头里,她会更加能放下心来带人进去。然而不行,此时的她也只记得毛利兰抓自己的手相当用力,合理地推断出这不过是一个身体很健康的女高中生。 说到底她自己的水平也不怎么样,真的。主要胜在一个反应快跑得快。非要说的话,就是意识比普通人好,但是多的也说不出什么了。于是绘里香说自己先进去看看,让她们跟在自己后面。进去了一两层楼,她知道情况不妙,先听见黑暗中有人动作的声音,本能地一躲,感觉地上潮湿的泥土仓皇地飞溅到她身上。 就这一下她意识到自己该躲的,下一步,袭击自己的人会攻击她的头。但是泥土彰示着可能会有的异样,说不准她会打滑,这里的烂泥十分湿润。就在这时她所做的努力就从彻底躲开变成了尽可能在遭受攻击后保留行动能力,但预想中的伤害并未来临。先开始她既没看到——这里很黑——也没听到——大吼一声扑过去是威慑的动作而不是行之有效的反击手段;她只闻到了一点点细微的妥帖的香气,和远处传来的一声闷响。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真的非常远。 再一抬头,毛利兰的腿还没放下来呢。 ……老天,这是什么情况。 绘里香短暂的脑子短路了一下,被拉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想什么:是该感叹现在的女高中生武力值和反应速度完胜犯罪组织成员,还是她其实一直在后面悄悄地注意我的情况?绘里香不是第一次被保护,但是第一次被这样的人保护。一种奇怪的征兆在她心中作响,但总而言之,她的神经松弛了下来,决心继续前进。 就在这时,半空中传来一声动静。她们都抬头看过去,发现是老旧的空调外机吱呀一声,摇摇欲坠,落点正是被踢出去的袭击者的头。绘里香第一反应是拉着灰原哀往后退,但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毛利兰想都不想地冲了过去。 空调外机顺着一处有角度的顶棚,半坠半滚。她顶了一下,勉强顶住。但是倒在地上的人妨碍了她的落脚,使得她不能拉开弓步更顺畅的发力;两条腿只能直愣愣地站着,全靠胳膊推。 绘里香的动作顿了一秒,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觉得自己目睹了什么可怕的场景。但她最后也只是上去,一把扯住袭击者的领子——他还七荤八素的不知情况呢——“傻了吗?不知道赶紧走,在这躺着是嫌冷想盖被子?” 她反手把这人像死尸一样甩开,方向还贴心地避开了灰原哀所在的方向,省的他是那种穷凶极恶不知悔改的东西,一击不成再生一计;毛利兰也终于不用坚持,如释重负地后退一步,外机彻底砸在地上,腾起灰尘。在这时,绘里香反倒认清了自己当时的想法:她一开始有过念头,如果就这么把那个人的脑子砸爆汁了,她是不会管的。仅靠心里的一个念头,足以把人定罪吗?她不堪忍受般闭上眼,就好像只是被灰尘迷了眼睛。 她脸上被刺痛的神色反倒让毛利兰会错意。她这才反应过来,本来的受害者或许不希望袭击者就这么毫发无损;但毛利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当时总不能不管吧。倘若不说这是一颗正直的心,或许有人会将其认成一把锋利的剑。她想做点徒劳无功的安慰,说你眼睛进灰了吗,让我给你吹吹?但同时一个细微的声音颤抖着从旁边发出,成功地拦截了她的话头: 第191章 “千万别去地下室……” 说完那个袭击者就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得,那就是去这里了。 绘里香又说: “跟在我后面。” 随后再次转身。毛利兰本来要听她的,但灰原哀在后面推了她一把,非逼得她们堵到一起去。绘里香只好加快脚步,像是在躲。 她们就这么前后脚地走楼梯到了地下这层。毛利兰本着积极乐观的心态,执着地认为古坂安绫大概是被关起来了,这里会有个个把密道之类,于是建议分开搜查。但搜查了一会,绘里香突然大步朝她走来,语气强硬:“现在立刻离开地下室。快!什么都别问!” 这让毛利兰觉得情况不对,一个坏的可能浮现在她心中。她一下子带上哭腔,说:“……古坂安绫是不是……” “不是她。”但绘里香斩钉截铁地否决了这个猜想,“我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尸体。只是你们现在最好离开,别让我说第二遍。”与此同时一个电话打到毛利兰手机上,接起来是佐藤美和子;她说她到了,你们现在在哪儿? 佐藤美和子再不许她们乱跑了。叫她们在警车里等着,自己去搜查。过了好久好久,她才搜查回来,脸上的表情很低落,却混杂着似有若无的厌恶。她轻轻地说:“我找到她了。” “情况……不太妙,是不是?” 绘里香丢下这句话,同时很快地抬眼,但速度很快,说不清她究竟在看谁。或许她谁也没有看。佐藤美和子没有明确地回答,但是蹙眉偏过头去,几乎算是默认。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过于残忍了,对于一个头一次鼓起勇气做出行动的人来说,不该以这个报偿她宝贵的真心。灰原哀担忧地仰起头,看见毛利兰的眼睛里已经有了一层反光。多年以来,灰原哀——或者说宫野志保,也曾有过多次失败的实验,做出过几次无谓的抗争,失去很多,也至今未曾得到足以令人安稳入睡的把握。苦难照常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本不该有什么触动。但她依旧为此感到不甘。 毛利兰颤抖着问:“佐藤警官,到底怎么回事?” 佐藤美和子叹了口气,开始慢慢叙述。她目前所能拼凑出的真相,也几乎完完全全彻头彻尾地吐露出来。古坂安绫当然确有其人,在调查过程中意外被发现而后身亡。她死后,摄像机却被别有用心的人拿走,用以冒充古坂安绫,来到警察厅行骗。无所谓那个人欺骗警察的目的是什么……但最终并未成功,毕竟伊达航向她保证过了。 视线再转回动物园。他们的确解决了这个女孩,然而那记录着关键罪证的摄像机不见了。他们不得不去寻找,一路甚至找到了古坂安绫的弟弟。他们怀疑古坂安绫当时没有死,也许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而她的亲属则将会是最有可能得到证据的人。无非就是再多杀一个……无所谓的。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们应该没想过那个男孩有勇气反过来追查他们,隐姓埋名;这费了他们许多功夫,以至于还没找到人自己就先一步死在贝尔摩德手上。但是说到底,这是正义终于战胜了邪恶,为无辜者讨回了公道吗?却也不是。只是死亡的倾轧,也来到他们的头上来了……谁能永生。 佐藤美和子没有说的是一点无伤大雅的细节,不会改变结局的细节。比方说她这一次再去古坂安绫的大学确认,辅导员说确有其人:这孩子大一时写职规书,说毕业后想去上警校。听到这个消息时佐藤美和子浑身一颤,忽然想起落在纸杯沿上干透了的唇膏印,像一朵樱花花瓣,永不凋谢的樱花花瓣。可那分明不是她……那明明不是古坂安绫本人。所以,即便是伪造的光线也会灼伤眼球吗。 而这些都变得毫无意义。对于未来的盼望和落在纸上的一个个字都落空了,对于这具垃圾桶边上的人类尸体而言毫无意义。只有光,落下来,像是灵魂执拗地不肯离去。而在天黑之后,光也没了。 佐藤美和子在那里呆了很久,然后回到了警车里。她打电话给高木涉,听见一个男孩的声音在对面先是哭,然后抽噎。这绝望的声音回荡在警车里,终结于中岛利晃忽然间斩钉截铁地说:他以后也要当警察。佐藤美和子一皱眉,觉得整颗心被用力地攥了一下。她说好,那么八年以后我会在这等你。 毛利兰喃喃自语,她说:“原来绘里香看到的就是这个。原来……”佐藤美和子回头,有点惊讶:“……你们刚才去研究所后面了?” “……啊,没有……” “那你们去哪里了?” “我们去地下室了。” 她的态度顿时变得急切起来:“你们看见什么了?……需要我为你们安排心理医生吗?” 毛利兰十分意外:“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啊。啊,咦,绘里香……?你是不是……” 她把视线投向副驾驶,青天木绘里香低声也重申一遍:“我也什么都没看见。”她并不直视佐藤美和子,嘴里还在说,“叫你们上去,只是看见了几只老鼠罢了。” 佐藤美和子的态度却严肃起来。她郑重地要求:“这位小姐,请您将头转过来。” 昏暗的灯光下,在她看见绘里香的正脸后,佐藤美和子立刻回归到公事公办的架势:“小姐,现在我需要您的证言——请问您有没有搭乘过一次公交车?” 第192章 -------------------- 我现在觉得别说主角团和组织成员了,哪怕是外守一都够厉害,阔别大学那么多年还知道怎么整boom。我在实验室磨了半天分钟的十位数还是永远在五和七里来回跳,隔壁桌的拿别人的板子凑数被当场抓获。 我猜如果是我在名柯世界观忍无可忍了准备炸学校,估计三步一问班长五步一问老师,最后线还短路呢就直接被抬进局子里过年。我坐在局子里铁窗泪,左耳朵听见那个特别帅的警察跟人打电话,说萩你不知道我今天抓着个特别好玩的犯人,买的器材全有问题还设置的晚上八点七十五起爆;算了不说了,过年咱们去哪吃?右耳朵听见我的辅导员疲惫但严肃的和警察谈判,她的造物压根没有威慑力,你们不能因为她做了个不能报时的闹钟就抓她。 第110章 hurts like hell 她不回答。很难想象一件事发展到现在还能出现新的变故,过了好半天,是毛利兰发出一声惊呼:是啊,她几乎都忘了自己怎么会叫住绘里香……为的是那天她们在那辆公交车上的偶遇啊。 ……所以呢,是她吗? 她们并不算猛烈地对峙着。毕竟佐藤美和子到目前为止还无从考证组织的真正实力,连同罪证也一样拿不出来;而真正算得上对两边都够了解的灰原哀,则感到自己实在看不出未来的走向……至少她明白绘里香可能是痛苦的。 方才她的确是被毛利兰救了一把没错。与毛利兰同住一段时间,灰原哀自己也认可着她的正直善良和勇气。但也同时能够共情绘里香;倘若那颗心无法承受这种烈性的正确,乃至如同醉倒于烈酒之下的话,绘里香是无从躲避的。甚至于这是不同于身为师长的贝尔摩德所给予的失望;毛利兰那种毫无瑕疵的光芒普照的正确,连退路都不给人留。灰原哀相信,这种纯粹的善,哪怕是贝尔摩德,也未必就能招架得住吧。 佐藤美和子依旧注视着绘里香。她甚至不出于怀疑,并不为她妄下定论……或许对于佐藤警官而言,她又一次面对了一个松田阵平(这种说法在一定程度上没错);但这个女孩要更强硬。她瞳孔收缩,声音也变硬了不少,她说:请您现在放我离开,否则我会请律师维护我正当的法律要求与个人权利;以及您跳过了确认环节,直接虚构了我在公交车上出现过的假设并且要求我证言,我有凭据认为您所使用的是诱导性问话。所以接下来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那我们就换一个话题。 难搞的刺头佐藤美和子见得多了,不会被这么轻易呛住。她从善如流,有一种对待不懂事孩子的少见的同情绽放在脸上,当然只不过是转瞬即逝:好。既然你说我在诱导你做出证言,那么我们就先不提公交车的事情。你告诉我,在地下室,你又看见了什么? 绘里香沉默片刻,张开嘴。就在她即将发出声音的前一秒,咚咚咚。警车的车窗忽然被敲响。车窗摇下来,有人相当没有边界感地将头探进来:“佐藤警官,问话不带回警察局问,在这里为难小孩子?” 萩原研二笑着说,好像只是一句调笑或是招呼,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头上还顶着头盔,应该是刚骑摩托过来,天知道他为什么会跑到这里。这个人的出现打了佐藤美和子一个措手不及,绘里香眼疾手快摁下车上的按键,副驾驶的门立刻打开,她随即灵巧地离开警车,跨上摩托后座。 两个刺头青少年之间的那点莫名的联系被证实,证据就是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佐藤美和子如同上膛的枪,哪怕刚刚经历过痛苦又无能为力的既定的悲剧,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气势。她立刻下车,几步走上来,厉声呵斥:“请您不要妨碍警察执法!”一只手则慢慢背到身后,不知道会掏的是手铐还是枪。 当然,执法也要将依凭;佐藤美和子耐着性子将大体缘由讲了一遍,但她对面的两人几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空间中。萩原研二有找到一个摩托车头盔给绘里香带上,慢条斯理地给她扣上保证不滑脱,那个女孩的脸在面罩之下模糊不清,简直就是要将她从对话里隔绝出去一样;或者萩原研二真的就是这么打算的。他用自己的肢体语言委婉地传达出一个意思来:不要为难孩子,让我们大人好好聊一聊吧。 这家伙,有什么可聊的!佐藤美和子早发觉此人对自己的叙述毫不关心,说明他早对可能面对的话有了预想,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经过了万般考量……这是没有意义的讯问。退一万步说,这种地位的人,进可以买通检察官退可以雇人销毁证据,就算被抓住证据想要找替罪羊,只要挥舞着票子乱来,一大把走投无路的人都会聚上来的……她还在紧急思考,如何再做些努力,萩原研二却先给了她个台阶下:“您要是好奇的话……直接打电话问问伊达警官不就好了。” “他?” “那个冒充古坂安绫的人应该已经找到了,所以呢,我们的小艺人绝对不是哦。” 佐藤美和子简直觉得不可置信。我都不知道,你又从何处得知的呢?但对方在此让步:“您现在就可以打。当着面,得到准话后我们才会离开。这也是让您放下心来,是不是?我们可是很配合警察工作的,绝对不会做出藐视法律的事。” 是吗。她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紫色眼睛,只觉得他真正想说的是“反正你们也找不到证据”。电话接通了,伊达航听了这边的事情,平静但郑重地说:“确实如对方所言……我已经抓住了她。所以那位青天木小姐,的确与此事没有什么干系。如果日后发现了什么,我们可以走正规程序再把她叫来。算了吧,佐藤?” 第193章 “我知道了。” 出于尊敬,她从不怀疑伊达航做的判断,现在也一样。这个强硬到时常遭到某些同事背地有意无意议论的女警深吸一口气,决定听从一直以来的前辈的意思,正在决断如何道歉并抚慰群众;但当她回头,发现摩托车上那一大一小全都带着头盔,车也发动了——是错觉吗?那个说话滴水不漏处处埋坑的男的,面罩后的一双眼睛看不清,她却直觉那是笑着的。萩原研二动作很夸张地挥挥手:既然没事,那拜拜啦!仿佛刚才的对峙从未出现,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随后带着后面那个女孩扬长而去。佐藤美和子费心构思的话卡在嗓子里,一时间竟然快气笑了。 摩托一溜烟开远了。快到梨花那边,萩原研二忽然在路边停下车,头盔一摘,也不回头,只意有所指般问:“我敢那么说,也是因为我知道那根本不是你。为什么不如实告诉佐藤警官呢?” 半天都没有回答。他一转头,特别响亮地敲到头盔上,估计里面都是回声:“摘了!别装听不见。”头盔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声音,绘里香一边抗议一边不情不愿地摘下头盔,暴露在有些寒冷又有些干燥的空气中:“……你也知道不是我干的啊。” “所以呢?” “所以查不出什么就会被放走啊……” 萩原研二毫不客气:“你觉得你的身份经得起查吗?只要你在里面关着,迟早都是能查出来的。” “我未成年……” “反腐需要证据,反恐可只需要名单了。”他看着面前这张脸,心想忍人可是忍不了了,今天谁爱忍就忍去吧,“要不是黑麦跑得快现在就该平叛只需要地点了。你谁都搭线是吧?” 谁知道绘里香气也足,这么一顿数落下来非但不投降竟然还胆敢还击:“你才勾结境外势力第一名呢。谁勾结的过你啊,有本事过阵子你别飞美国啊?” “我不会被抓。你呢?” “我……” 绘里香顿觉自己落入下风,又想扣头盔。“不许扣。”萩原研二直接把手盖她头顶上,“你就算想掩盖自己的身份,不想展现自己身上的秘密,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说不是自己呢?你甚至也可以说自己和毛利家那个女孩一样,都是目击者……”他方才少有的疾言厉色,现在却在脸上浮现出几乎是怜悯的悲痛来;猝不及防的,他知道自己走过的老路,又有人再走;可是她的方向更加漂泊,更加不确定,也更加危险。他的手从绘里香的头顶滑落下来,落在她的脸侧;似乎要下手去捏: “……难道你想给贝尔摩德担罪吗?你那天一定见到了她。” 青天木绘里香想辩解,她想说不是的,警察当然会查出来,怎么可能就这么成功地担责?……我不过是想,不过是想……但她觉得双眼干涩,似乎很久没有眨眼了,以至于想落泪;连带着嗓子也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即使是在这时,她也依旧出奇地冷静:老板你真笨,她想,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出那种蠢货一样的方案。但对方即刻就如同彻底猜出一个谜语般宣布:“你是想拖延时间,好叫她跑。” 绘里香说不出话来。 你真的……萩原研二皱眉。他想的是,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就是现在这样,贝尔摩德已经被抓,你白白贴上去增加自己的嫌疑只不过是送菜;你运气一向差,差的哪怕是神见了也要叹气,难道你还不明白?但是随即他看到另一种可能,这样的事,自己未必不会做。大哥不笑二哥,我们真是如出一辙的倒贴。如此忠诚,如此悄无声息!在遇见自己命定的人之前,就暗暗下定可怕的决心,哪怕死去也愿意。“我的一生都属于你,而你对此一无所知。”于是所有这些话化作叹息,化作白雾消散在愈发寒冷的空气里。分明要下手去掐长长记性的,却只是轻轻地略过,不比一阵风更有力。 -------------------- 兄弟,你像个梦女 感谢在2023-12-26 14:28:41~2023-12-28 19:3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名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i see red 萩原研二猜自己心里想的事有些表露了出来,因为绘里香忽然默契地不提此事,翻过篇去,甚至正合他心意。这次是绘里香起的话头,她庄严宣告:“我要带灰原哀去美国。”萩原研二也回到了平时的状态,相当纵容。他附和:“只要你能做到我就不会管。”但他稍做思考,忽然笑出声来:“但是你……你准备和小兰切磋一下?对你来说,好像有点早?” 他火速遭踢。不疼,就是有点心酸,感觉身为家长的威信都没了。不过想了又想,看开了,本来就没有的东西为它难受什么。摩托车又发动了,绘里香又靠过来,好像在极快的时间里马上看开,竟然对自己犯的蠢自恋起来,连带着她对贝尔摩德的执念也显现出一股不死不休的架势。她开始絮絮叨叨说自己怎么在公交车上先看见贝尔摩德,又看见灰原哀和毛利兰;这辆车这辈子没有如此生死攸关过。她和贝尔摩德或许有过一次对视,或许没有;但她就在那时做出决定。她知道自己已经在贝尔摩德面前做出惨烈到极致的背叛,也许这辈子不会再有与她和和气气坐下谈话的一天,更谬论回到从前;但我这一身本事不消说一半吧,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她留给我的。 第194章 我与你如今形同陌路,相看两厌;但仔细算下来,当然是我亏欠你多。贝尔摩德,或者说莎朗老师,或者别的……无所谓了。虽然你是千面魔女,但这些也都是你。你给我的活命的本事,那我也用一线生机来做回报吧。 当时真是着了魔一样,觉得非回报了不可;就像一些钻牛角尖的小孩,怨恨又无助地看着自己爹妈,心想你们对我竟然这么失望,那我就把命还给你们,随后就从楼上跳下去。“很难想,是不是?”但现在有什么消失了,绘里香也像长舒一口气,“老板应该没有过这种烦恼。我觉得你活的特别理直气壮,全人类都抑郁了你还活蹦乱跳呢。应该也不会和你爸你妈发生冲突吧……我曾经发誓绝对不生孩子,一想到有个小孩要像我一样痛苦就觉得可怜,但是如果生下的是老板这样没心没肺的家伙,那我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罪孽深重……”“停停停,”萩原研二叫停她的话,觉得哪哪都是古怪,“我先不说你占我便宜的事了,你才十七岁你准备和谁生孩子?” 绘里香在后面大笑:嘴在我身上,我说谁是我儿子谁就是我儿子。儿子! 你自己走回家。 啊不要嘛! 绘里香只觉得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而是命运;先给了她贝尔摩德和宫野志保两个选项,又亲手掰掉一个;这下子她以后就算不幸福不如意也不会怪自己或是那两个选项,只会大骂命运不公,对谁都好。萩原研二则想:这样一来,整个事情的脉络就理顺了,最后一块拼图也被补齐了。 当时降谷零肯定是考虑过的。当然,他可以直接把修行玲菜连着久保孝秋一同丢出去,可以将他们扼杀在还未得到代号的时期;但也有个说法叫:“留着那个打不中的狙击手。”所以小降谷你现在打的想法是,一直熬到自己升职升到组织二把手一把手的地位,然后一声下令让组织就地解散吗? 哪有这种事……他转过头,遥远地依旧看见那两人。他们相当恭敬,不敢上前。降谷零总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又一组贝尔摩德与卡尔瓦多斯;这样的搭配真是屡见不鲜啊,是不是?没了一组,又来一组。但他们并不会像正版那样,造成可怕的压迫感,拥有强大的手段和决绝的忠心。 所以呢,你们已经解决了……贝尔摩德了。算是吧。抓到她了……本来腿上挨了一枪也不可能逃到哪里去了。她还真是好算计。降谷零对着窗外,阳光灿烂但并不觉他如何情绪外露;你应该知道那是组织的一个失败的研究方向。组织的失败方向很多,这点萩原研二很清楚,甚至于自己正佩戴着一个失败品。但老实说,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失败品,甚至觉得这是比长生更神奇的造物。 简单说,那里熬着一锅……“汤”。 “汤”? 人汤。 ……组织这是,在和汉尼拔学做人? 不是。是多年以前组织从一处探听到的,关于长生的奥秘……只是只言片语,“血脉”、“亲人”、还有别的什么,但你明白那位大人的意志。只要是方法,他就肯试试,甚至于一口气绑走了一整户人家,在当时算是闹出了极大的动静。最后的产物呢,却只是那锅汤。 他当然不甘心以这样的方式活下去。所以研究叫停了,该死的死该杀的杀,一切结束了。我想动物园应该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了这个消息,知道只要把这个交上去……组织就有了被呈递到官方面前的证据,可以直接开抓了。而这个计划又被朗姆探听得到,于是安排贝尔摩德去处理。她的确不慎将时间地点告诉了玛尔戈,但并未因此推迟…… 她的计划照常进行。她杀了动物园的成员,又随机应变地套上意外死在现场的古坂安绫的身份,前去警视厅。她很聪明,她要借警察的手销毁组织的罪证。观察了在场所有人后,她锁定了高木涉。贝尔摩德看出这个人既热心又感性,会被她轻易地煽动情绪,又会在这之后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彻底撇清她的嫌疑。倘若不是有人拦了高木涉,事情就会真同她计划的那样进行了。 ……停一下。萩原研二听着顿时觉得有点不对,“销毁”,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就在高木涉到那里之后,亲眼看到,那锅“汤”,都依旧活着。 他那样平静,就好像只是谈及三明治是不是多加了盐。甚至还有余力反问,无比从容,我想知道,如果你现在是贝尔摩德,为了达成目标,萩原会说什么? 我想你心里有答案了。的确。贝尔摩德只需要让高木涉看到,并意识到这锅汤还活着,痛苦无比地“活着”然后再在一边,及时地发出惊呼,说—— “老天啊,这就是那家人吗!” 没错。她就是这样说的。然后,在目睹这样视觉和心理的双重冲击后,心灵善良正直又腼腆善于共情的警察,就会…… 用他的方法给这家人一个了断。 但是这在法律上…… 算故意杀人。只要将高木涉关进监狱,总能让她抓住机会结果他,在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她真的,几乎就要达成这个目标了。但她应该是没有想过会出现新的变数,即,伊达航会忽然跟上。并且在最要紧的时候,抓住了高木涉的手。 真是暗藏杀机。但无论如何,无声的危急也被化解,举重若轻。萩原研二回神,这才感觉到自己紧张的出了汗,现在有点冷。还好。他在心里悄悄地说:我就知道班长可以的。当时见到他的时候就想到过,他并不展现出自己身上多么突出的特质,也时常是笑着的,易于相处,但明明是定海神针一样的人。哪怕到了现在,我们四散着,却还有个他坐镇后方,真是让人安心。真是了不得。 第195章 然后呢? 然后,贝尔摩德要逃,但是被狙中了腿。虽然没有被当场抓到,但是今天……也该找到了。这次她逃不掉了。 ……有什么说不得真名的。不就是小诸伏吗,不好意思说吗?真搞不明白,你们从小认识,多好的条件,你还这么别扭?不说了,我要去接狗了。不过你们两个这次可真是完美的配合。拜拜喽。 电话被挂断了。降谷零没说什么,对着窗户独自站了一会,出来了。简单地招呼了修行玲菜,久保孝秋也随即麻利地跟上。 而在另一边,贝尔摩德正在逃亡。她走投无路地逃进一户人家,这户人家里只留下一个小女孩守家,手里还抓着一本书;看见贝尔摩德,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她长相秀气,五官精致,感觉身体里留着部分欧洲人的血。她先开始谨慎地质问,但闻到血腥味后,还是一步一步上来,询问贝尔摩德需不需要帮助。 亲爱的,只要你能上前来,就是最好的帮助。她眼前一亮,想起自己多年以来利用过的无数人捧出的一颗真心;她正在逃亡,而先是击中她的腿,现在也正追捕她的正是一早就遭到过她怀疑的苏格兰。她虽然还不知道此人的真实姓名,却已然确信,只要自己将这个孩子做了人质,还是有把握死里逃生的。 贝尔摩德尽可能地放松表情,使得自己变得无害;与此同时也听见楼梯传来的声音。苏格兰马上要上来了。那女孩当然也听得见,并且显露出不确定。贝尔摩德借题发挥,立刻说自己是警察,遭到了坏人的追杀,可以把我藏在你家吗?此话一出,她自己却愣住了。一个记忆突兀地出现在她脑内:我是不是也有过这种时刻,追击一个人,但那个人被藏起来了。我追击的是谁?好像,就是苏格兰?藏起他的又是…… 是绘里香吧。 -------------------- 感谢在2023-12-23 19:54:50~2023-12-28 19:3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名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i hate you so much. 但这记忆宛如bug被修复一样,很快就摸不清楚了。什么也找不到,只余下它引起的不甘,依旧如潮汐退去沙滩上的波浪,将落未落。老实说,如果那毫无根据的回忆成真的话,贝尔摩德更怨恨的,其实不是苏格兰。贝尔摩德注视着面前这个女孩,绝望地,不甘地,哀伤地,哪怕这个女孩对此其实一无所知。 这份无端的爱恨当然与这女孩毫无干系。甚至于这爱恨也变得如同幻影了;早在许多年前得到永生的时刻,贝尔摩德就落入了既不被人爱,也无法爱人的黑洞。而在前不久,遭到背叛之后,贝尔摩德更是连怨恨的能力也一并失去了。她大可以怨恨宫野艾琳娜,可以怨恨宫野姐妹,因为毕竟有一个缘由。毕竟可以责怪是宫野艾琳娜给她永生的诅咒,毕竟可以连坐到宫野姐妹身上,要求母债女偿。但当绘里香也弃自己而去的时候,她一下变得无措,因为这是你亲手教出来的孩子,而她的其他则是由另一个你教出的学生继续传授下来的。贝尔摩德没有孩子,莎朗没有孩子,克里斯当然也没有孩子。但人心是奇妙的,贝尔摩德忽然感觉自己的两个孩子从身边接连飞走了。是我活的太久了吗,竟然产生这样无谓的联想?她扪心自问,然而房门已经被叩响。 那点温柔与怀念顿时被贝尔摩德抛之脑后了。她的手立刻探了过去,直朝着女孩的脖子。就差一点,她就要挟持住这个孩子了。贝尔摩德想,但是那孩子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轮廓。她为什么不开灯啊。就是因为她不开灯,才让贝尔摩德以为这家没有人,或者即便有人也都睡着了,她才闯进来的。这儿多黑啊。这个房间,这个夜晚,连同我所生活的这个世界,都那么黑。想要逃出这个世界,是不可能的吧? 她迟疑了一下,原因可能是腿伤,过于黑的室内,或是关于一个人的回忆。是了,我不甘心。贝尔摩德想,另一处不甘在于绘里香。本来她是可以忍受在这样的世界继续摸黑的,只要有人一起。但是你为什么离开了?连我在试图构造古坂安绫这样一个年轻女孩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参考了你的一举一动。你真可恶啊,你不是一个可以由我轻轻跨过的水潭,是昼夜不停流淌的倒映着星辰的河流。 贝尔摩德没来得及阻拦,女孩就跑去打开了房门。这一次进来的是苏格兰。他站在门口,一把将女孩护在身后。走廊里的声控灯因为这些动静亮了起来,橙黄色的灯光一时间穿过大敞着的房门,灿烂地照射进来,温柔地覆盖在贝尔摩德的脸上。而那个被苏格兰推出去的女孩,整个人都沐浴在灯光下,酷似一只漂亮的羊羔。苏格兰将头偏过去一个很小的角度,说:在门口等着。是对女孩说的,而他的视线一刻不曾离开贝尔摩德,警惕着她的任何动作。 女孩认真地点点头,苏格兰就把门关上。光一下消失了,房间很黑,很安静,也很冷。就像是小羊羔带走了所有的温暖。贝尔摩德一下瘫在地上,感觉到地板传来的寒冷。腿上的伤还在痛,但麻木了。在昏迷前,贝尔摩德死死地盯着苏格兰的脸,想起多年来犯下的罪恶,却一点不觉得后悔。只是想到不曾从干邑口中询问到玛尔戈的过去,疯长的不甘忽然向她袭来。 第196章 诸伏景光把她抱了出来,离开楼道,自然马上有人接手。就在他出来的瞬间,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了上去,一把把那劫后余生的女孩抱起:千波!怎么样,没受伤吧?女孩反手抱住对方的脖子:没事的爸爸,我一点事都没有。伊达航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女儿身上真的一点伤都没有,才放下心。但放下心不等于放下手,怎么能让女儿在地上站着?更何况她一定被吓得怕极了。 千波却没他反应那么大。女孩窝在伊达航怀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个大姐姐到底是谁啊。爸爸大晚上的给我打电话,说让我赶紧起床但要装得什么都不知道;我才爬起来,灯都没开,她就闯了进来。 她做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做啊。她闯进来说自己是警察,然后就看了我好久。后面景光哥来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到底谁是警察,我能不知道? 别在外面说景光是警察。跟你说过了。 哦哦,对不起,爸爸。 她马上低头认错,但伊达航毕竟没真想怪她,第一孩子刚刚死里逃生,第二她也只是和伊达航说悄悄话,第三在这里的也都是知情人。孩子乖乖地一道歉,伊达航心都要化了,又抱紧了女儿:在外面呆着,冷不冷?要不爸爸先带你回家吧?一边说着,他一边转身要走。但一只柔软的小手揪住他的领子:可是……可是……她的嘴悄悄凑近伊达航的耳朵,可是我好久没见景光哥了。 好吧。 于是诸伏景光远远的,看到伊达航冲着自己招手。脸色凝重,以为是什么严重的事,或者有什么隐患未消,于是几步跑过去;但是过去以后,谁也不说话。什么事?她有事。伊达航乐呵地一颠胳膊,伊达千波刚才坚持着要人过来,现在却憋不出话。思来想去,憋不出就不说了,俩胳膊伸过去,脸也凑过去“叭”了一口。扎嘴!诸伏景光还没来得及给反应,千波就捂住脸,快掉小珍珠了:胡茬扎嘴!景光哥,别惦记你那胡茬了!一想到自己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机会给人家啵一口还啵的这么狼狈,伊达千波伤心地转身,不理这个人生中第一次伤她心的坏男人,拿屁股对人家。 ……景光,你怎么也转过去了。转过来也别捂脸啊。 又转过去了。唉,你们两个真是的。伊达航不由得笑起来,觉得面前这一大一小对着害羞实在是有意思。他们不知道,我曾经在钱包里放了三张照片,后来拿走一张,但是三个孩子的脸像三枚珍珠,而他自己像蚌壳,三枚珍珠安静地发亮。他很幸福,于是连带着今晚得到消息,贝尔摩德逃往自己家时所带来的焦急也被彻底冲淡,终于无影无踪。 千波觉得自己出了很大的丑——其实大家都觉得她挺可爱的——但她自己就是臊的不肯见人了,准备两个小时都不原谅她景光哥;刚刚赶到的娜塔莉就从旁边绕过来,接过她,带她去休息了。 好了,那,我也不耽误你们工作了。 伊达航十分轻松地道别,也要走。诸伏景光在他背后,手虚虚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没有别的要说了吗? 一时半会确实想不起什么。伊达航故作思考地摸了摸下巴,还是绷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真没有了。以后再说嘛,又不是再见不到了,对吧?他挥一挥手,转身回去了。诸伏景光抬头,却依稀感觉,除了夜空里的星星以外,有一双眼睛在上面看他。那双眼里的光也同星星般澄澈。是千波吧。明明刚才下定决心说是两小时,但这会又做了个违背自己的决定,悄悄地看他。那个孩子像雏鸟一般,窝在巢里,还跃跃欲试地把头探出来。这个孩子投出一份幼小、柔软又恒久的思念来。 下次见,千波! 诸伏景光忽然用口型朝着那窗口说。孩子立刻缩下去,不见了;方形的窗框,只框住一片月亮;它投射出的月光,也柔软又恒久。 在东京的另一处,绘里香正趴在萩原研二的肩上。她听见对方像谈天般将这一切告知自己,并不藏私,听了只笑。她老板并不奉行无菌教育,连带着贝尔摩德被你苏哥亲手抓了也毫不避讳地提及;绘里香就大大方方地听,甚至有空纠结修行玲菜被带回来,甚至扶正后,自己该怎么对她? 她似乎一点不伤心,但自己真正怎么想,只有自己知道。或者说,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能独自承担这种事的年龄,就叫她自己承受好了。自作自受的勇气也是勇气。作为报偿,绘里香反讲起自己那边的故事来。讲古坂安绫,讲古坂利晃。讲着讲着,萩原研二突然出言打断她: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呃,好像是大雪……?真奇怪,大雪是什么重要的节日吗?” 但是街上的人变多了,多的是扯着米老鼠唐老鸭的气球的孩子,多的是糖人的摊子,抱着爆米花筒的女孩;萩原研二看见彩带纸,看见捞金鱼的人。到目前为止,他依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然后绘里香说到她猜出江户川柯南是工藤新一,为了给毛利兰打电话,大概麻翻了同处一室的中岛利晃。萩原研二却觉得有些可怜,说这孩子,一觉醒来却得到姐姐已死的消息。 他的眼睛往旁边一瞟,在街对面看见个女孩,手里抱着许多玩意儿,仿佛整条街的讨喜的小东西都在她怀里。不,不是女孩,他转过头来,萩原研二才发现那是个紫色眼睛的男孩,只是留着半长发。他不是看自己,而是自己这个方向的某人。是谁在和他说话? 第197章 男孩开口:“快过来,姐……” 一声爆响忽然出现在他脑子里,随后是漫长的“嘀”的声音,如同耳鸣。只剩下一句话在萩原研二脑内盘旋,自己刚刚亲口所说:弟弟真是可怜,醒来得到消息,说姐姐真的死去了。他一把刹车,车胎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音。绘里香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 再抬头,街上空空荡荡。哪有欢庆的人们,哪有摆摊的小贩,什么都没有。只有匆匆离开的行人,躲在厚厚的外衣下。萩原研二咬着牙,说没事,头有点疼,应该是被风吹的。是不是头盔哪里漏风啊?帮我扣一下。 绘里香安静地把手探进他的领子。缓慢地把对方半长的头发理出来。并且感受到他的身体其实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绘里香的手停顿一下,随后立刻如常地继续动作。 -------------------- 新年第一章 。先整个大活! 第113章 lento 再后来就没什么事了,大概。无论如何,至少对于萩原研二来说是这样。对绘里香则稍有出入,在离开日本之前,她还有别的一些工作需要完成,她需要个好名声,在从美国回来后也能让观众毫无芥蒂地接受她的理由。“即便用最消极的预想,哪怕你需要在外面躲十年,回来你也还不到三十。年轻实在是最大的资本,谁也羡慕不来。”萩原研二这样告诉她,而她在对面心猿意马。萩原研二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为自己又多添个任务。她想把灰原哀运出来。你只打算拉她一个吗?绘里香点点头。你对他的姐姐没有什么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没有见过她。绘里香十分自然地说。她爱憎分明从不爱屋及乌,有时竟然达到了一种冷酷的程度。她这样说,苦口婆心拜托她多照料一个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萩原研二和她约定,你大可以做你想做的。我不阻止,也不帮忙,一切全看你。 这是我的结业考试吗?绘里香眨眨眼睛反问。结业考试?还早的很。萩原研二听了这话,舒舒服服靠倒在沙发上,我站在——哦不,现在是坐在。 绘里香笑骂:你这也算坐? 总之我在这里,在你旁边,其实就是对你的帮助了。真要算你结业,得你完全脱离了我还能弄出什么动静才算。但是这不可能,你也知道。 其实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我和你对着干。 ……我现在就能清理门户。 总之她就自顾自地忙自己的了,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反正过了几天,变成了江户川柯南急得团团转,还天天跑到毛利侦探事务所骚扰灰原哀,回回都吃闭门羹。萩原研二几乎要疑心绘里香如何撬动了江户川柯南的墙角,派他为自己跑腿。但这怎么可能?于是多方打听之下,江户川柯南吐露实情。 他说帝丹高中最近忽然要举办一场舞会,毛利兰期期艾艾地问他能不能回来,说自己这次真的真的非常需要他亲自赴约。为了让一个女孩能够见到她心心念念着想见到的人,新一,拜托了。江户川柯南在电话对面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聪明人就这点难办,想象力太丰富;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了,一时间他的脸爆红,又惊惶又狂喜,连带着蝴蝶结变声器都几乎抓不稳。 那抓不稳归抓不稳,挂了电话江户川柯南还是得犯难。于是又开始觍着脸去求灰原哀,求大科学家给他研究研究怎么解除药性;光灌酒可不行啊,难道要醉醺醺地上去打醉拳再听小兰可能要对他说的什么话吗?灰原哀翻了个白眼:拱出去!你们谈恋爱就知道让科研人员受苦,医生欠你们的?说完啪地把门关上。 实际上呢?阿笠博士后来有一回来,十分惊奇地问怎么小哀最近来的这么勤。她当然还是喜欢和毛利兰住在一起,但阿笠博士那有安实验室的条件,所以她平时去那都跟小孩上兴趣班似的。但是最近怎么来这么勤? 江户川柯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场的其他人就都笑了起来。趁着这个机会,萩原研二悄悄凑过去和松田阵平说悄悄话:“你没想过帮忙?”“帮什么?”松田阵平不客气地反问,“要我送他帽子?” 嘿。萩原研二乐不可支,埋头无声地笑。旁边松田阵平眯着眼看他,心想自己平时到底干了什么才能让他这么一副表情和态度,简直是令人发指。他当然知道有希子有点小手段(指凭空换头),但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允许他上去顶缸。 “为什么?” “因为会被小兰注意到。我们也熟,一旦她发现工藤和松田只能同时存在一个,她一定会察觉到有问题的……能不能猜出真相不要紧,但终归不是什么好事。”他随口一说,余光瞥见萩原研二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好像十分感兴趣。这有什么有趣的?他又顺嘴补道,“工藤和小兰搭伙,我就和园子咯。所以说缺一个非常显眼……四人组永远是这样的嘛,不过,反正比三人组好点。” 与此同时他心里想的则是:小兰电话里都说成那样,二傻子都听得出这是个怎样隆重的时刻,我才不上去越俎代庖呢;这么个关键事情,反倒让个头套怪来走流程,哪怕真有人自告奋勇工藤也绝对不肯的。反正谁爱当这个steve就当去,反正我不当。 “三人组……确实很焦灼。”萩原研二附和,心里想的却是其他。他自己勉强算是体验过三人组,只是其中两位到现在为止还没见面。他自己到底偏心谁,自己心里清楚。或者说一个是偏心一个是怜悯,而偏心的这位正坐在旁边。他又看,心说小阵平虽然不曾有过任何一段恋爱经历,但好在人聪明,见识过太多千奇百怪的恋爱环节,连带着本人也通透。人一通透就难免倨傲起来,连带着对爱情也不甚上心。 第198章 他已经明白了从心动再到暧昧最后确定关系的一系列流程,再加上先天太足脸长的太好看,于是再不对这种事多分出任何一丝精力;反正他资本足够,不可能为这种事烦恼。像那种被十里八方乡亲夸聪明的天才少年,沾沾自喜于是上学后也天天打电脑游戏到处乱跑就是不肯用功。这么一来,由于他袒露出封心锁爱的气质和一副拽上天不噎死你不罢休的态度,反倒叫人不敢靠近。任爱慕他的女孩再怎么惦记,也绝不敢把恋爱陷阱设在他脚前。倨傲总归得付出代价的。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松田阵平疑惑地看过来。 “我在说园子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人在追求她吧?” “她啊。”松田阵平丝毫不疑惑萩原研二会知晓京极真的存在,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问;他对什么都是懒洋洋的。这样不好吗?他回忆了一下,忽然笑出来,“你要是亲眼看过我和园子跳舞就知道她男朋友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了。”用同学的话说,打架的时候穿一套庄重的礼服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谁知萩原研二十分自然地顺杆爬:“既然小阵平邀请我去看的话,那我就不得不去了。”松田阵平茫然又震惊地看着他:自己刚才的话里有表达出任何邀请的意思吗?顺杆爬也不是这么爬的,这简直就是顺杆飞!他第一时间觉得害羞,但并非出于任何旖旎的因素,纯粹是跳的太丑陋了,比起大洋彼岸那群中学生课间的广播体操来说,不光美感差的不分高低,还少他们一分从容。哪怕他对有钱人早去魅的差不多了,也从不自卑,但还是不好意思当熟人面转着圈地丢人。这是面子问题。 萩原研二就杵着脸看他。而且笑。他笑的蛮清爽透彻的,但是分明带着一丝将要得逞般的神态:“我开玩笑的。” 松田阵平松了口气,但是隐隐又觉得不甘心还有点失落;哪里失落了呢?不知道。到这却只听得萩原研二又说:“可你想不想推他们一把?” “……你又在打什么歪脑筋……算了,说说看。”松田阵平的视线落在萩原研二身上,看着对方眼睛闪闪,兴致勃勃地提出个建议来: “任谁看见女友和别人举止亲密都会危机感上涌的……帅哥更甚。所以,为了他们的幸福,小阵平你得给点劲啊!” 这简直就是歪理。松田阵平本着朴素的直觉,想反驳说不是这样的,一般来说正常的爱恋不应该有第三个人插手,帮忙帮到最后都是帮倒忙;但说不过。对方比他多活一轮,积攒了充足的胡搅蛮缠颠倒黑白的话术,一顿辩论下来反倒讲的松田阵平自己道心破碎,疑惑万分。只得直截了当地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打算?打算……”萩原研二一摊手,“打算教你跳舞啦。放心,不会很难,应付学校舞会绝对够用……”他话音未落,松田阵平心说原来你搁这等着呢!铺垫这么多,我才不上当!抬脚就要走。萩原研二一点不拦他,只是也站起身跟上。送到门口,松田阵平拉开门,忽然听得身后什么b动静,回头一看,萩原研二站在门里朝他行了个交谊舞致意礼。其实不算特别专业,松田阵平也是见过的,专业的舞者身上的每一丝肌肉都控制的极好,标准又克制。萩原研二这个动作真的就是致意,虽然随意但英俊又洒脱。——真受不了——松田阵平一时间心神飘逸,咬咬牙,想的是这动作我自己来做肯定比他帅。对,我想的肯定是这个。 他定了定神,最后坚持着反驳:“你光找我没用。你不应该教园子吗……” “我认为她摘了发箍把刘海放下来就够了。更何况,我想在真心爱慕她的人眼里,园子无论什么造型,都是最好看的……这么一来,反倒没有改造的意义了。怎么样?”萩原研二洋洋得意地一挑下巴。 得,我认栽。松田阵平埋着头又冲进去,觉得这三个人全都得谢谢自己。只有还在烦恼怎么出场的江户川柯南,在一边看着这两人进了又出,露出尴尬而缺乏礼貌的白眼。 -------------------- 感谢在2023-12-28 19:39:16~2024-01-01 20:4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苗纸 9瓶;rinalfons、空空如也真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グルグル 好吧。那就学呗,学耍帅,还能怕了不成?随便腾个空房子,连镜子也不用——老师毕竟也不是那种科班出身的专业选手,不会从零开始教,先压腿再开胯。他于是只讲究些小技巧,于真正的实力不算什么,却是投机取巧也行之有效的方法。从萩原研二身上,看出一种混杂的模糊不清的触感,像是那种华丽的浓妆戏服掩盖下混沌模糊的身姿。反正,应付些半大的孩子完全是绰绰有余了。说实在的,这简直是作弊。像是在学校的滑雪活动里玩魔术一般都是降维打击。 松田阵平自然学的很快,不如说他本人就是帅,天生的好底子老天爷追着喂饭,不够再添。很快就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大放异彩。大概是因为没有人旁观吧,躲开了旁人目光的凝视,就能毫无顾忌地展示自己最随意自然的样子……每一种同样的孤独都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怎么回事?松田阵平想,怎么回事?他忽然觉得有些事不该是这样的。他又看了一遍这个房间,忽然问:“你是不是开始收拾东西了?” 第199章 萩原研二不回答。他堂而皇之地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起身,伸出手说搭一下。搭什么?松田阵平不明所以,盯着他看。“跳舞是两个人的事啊。” 注意力被短暂地带偏,松田阵平后撤一步,双手叉在胸前:“干什么?我可不会女步。” “我也没说让你跳女步啊。还是说小阵平忽然想和园子反串?……哎呀呀,这样的话……” 松田阵平自暴自弃地把手搭上来。刚搭上来,萩原研二就笑:“抓得太紧了。” “只是衣服而已……” 萩原研二低头看着他,由于差着年龄和身高,感觉这跳男步的反倒快埋到自己身上了,手指还相当用力地卡进他身上的衣褶——单人跳和双人跳真是两码事。松田阵平抓的死,就像粘在人衣摆上的苍耳。但萩原研二可以将衣服上的苍耳取下来丢出去,却做不到把松田阵平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摘下来,扔到地上,这不可能。他又笑着重复两遍:“太紧了,松一点。”这位男步才终于肯松开手,放他超大个的“女伴”一点呼吸空间。 是,萩原研二跳女步,但是似乎一点违和感都没有。松田阵平去问,只得到回答说:“他曾经伺候过不止一位的女伴,个顶个的刁钻。看的多了,自然会了。”得到这样的回答他好不奇怪,不如说只要对方举着那张好看的惊心动魄的脸招摇过市,完全不会是缺恋爱对象的样子。他全然不知萩原研二口中所提的那两个人,一个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恩师,一个则是法律意义上的女儿。他可是清清白白的男德典范啊。 萩原研二就这么拉着松田阵平,转了两个圈,忽然开口:“你说的是对的。我临时有事,即将走一趟。” 松田阵平切一声,就知道是这样。此人不告而别放鸽子也不是一次两次,除了烦还是烦。按他通常的经验来看,不告而别之后接的一般是忽然出现并厚着脸皮跑来装作无事发生。他仿佛不甚在意地随口问:“什么时候回?我好有个准备,连门带窗的全锁死。” 但沉默来的不合时宜,也突如其来。松田阵平猛地抬头,眯起眼睛,神态明晃晃地是希望对方给他个适宜的解释。萩原研二低着头,虽然任由刘海垂下看不清眼睛,但他分明是心虚了。竟然说得出那样的话;萩原研二答非所问,说人到了二十多岁也依然年轻,未来的日子光明又灿烂,来日方长,所以不计较这么一点点分别。松田阵平连气都不想叹了,他都要没气了:二十多岁,二十九岁也是二十多岁!放在我身上可就是十二年!他怒不可遏,但同时却保有了惊人的冷静。仿佛冥冥之中有神明投来一瞥,让这个十来岁的孩子忽然吐出精彩的诘问:“不计较?你又凭什么说来日方长?会不会随意浪费的现在会变成往后追都追不上的曾经?” 这话直到出口后他才觉出不寻常,简直不是自己说的一样;像是有个更年长又更怨恨的灵魂忽然欺身而上,借尸还魂;更决绝,也更痛苦。什么无可挽回的分别在未来发生,并且不是生离是死别。人死后是百种不甘,活着时也是万般遗憾。 这分熟悉也让萩原研二一惊,简直恍惚起来,仿佛看见了那天雪地里对他高抬贵手后从容不迫啃酸橘子的松田阵平——不,比那个还要靠后。应该是这样的才对,你应该和我一样岁数,一样见识才对。但是偏偏又无处去找,被时间拉开是残忍的玩笑。这个人,你总觉得哪里不对:你推推杯子,扶了扶椅子;但问题当然并不出在周遭环境的摆设上……“或许是这样的。”他后退几步,靠在墙上,“我居然在思念你。哪怕你就在我对面,但我仍旧在思念你。”思念。分明是好听的话。但当对方就站在这里时,听着多像是离心的预言。也就是松田阵平不爱看剧,阅片量断断续续也仅限国内;否则听到这里,恐怕会冲进书房,找找有没有写着“纵得菀菀,菀菀类卿,亦除却巫山非云也”的纸。 他没去找,更不会往地上一倒,说“终究是错付了!”他只是咬牙切齿地开损:“你要是常识足够,就应当知道我的岁数变大,你的也会。你的脸上更是分明写着:‘总可惜我只是现在这个岁数’。可是这样不就不能结束了吗?目的地不断改变,改变,变了又变……这样永远不会结束。” 永远横着十二年,永远跨不过。何尝不是另一条昼夜奔腾流淌不息的河?“不过没关系——明天我们跑的更快一点,把胳膊伸得更远一点,总有一天……”但是逆水行舟,不停的倒退。进入过去。 这样想的人有一个就够了。萩原研二后退的那几步,他猜是松田阵平理解错误,以至于把这预料成又一次离别;但说到底这真的不算什么。在这么个岁数的孩子看来天崩地裂的事,放远了来看,却不是诀别。从前是自己心态不对,以至于自降智商跟着对方跑,最后把一切都灾难化后果,白瞎了多活的这十几年。 但是一这不能怪我,萩原研二想:我多出来的这十几年没什么可提的,如同仓鼠跑跑轮,看似永无尽头忙忙碌碌实则原地打转;二则也不能怪松田阵平。因为他确实还年轻。年轻,所以暂且还看不出未来他们得纠葛着纠葛到世界末日。 “我又没说你不可以跟。”他忽然说,“我没有拦你。”就像我对绘里香说的那样,萩原研二想,“我甚至可以帮你报销机票、船票……”这都是可克服的困难,就不算困难。分明事事都有得选,什么都没走到尽头……却太早的选择结局,是不是考虑得不够。还是你不安心?不安心啊,确实难办……走了走了,舞不学了,找个地滑雪玩吧。 第200章 这话题跳跃实在抽风,然后松田阵平就跟着去了。到地方一顿滑,完事刚好碰上江古田高中搞活动——毕竟是新年,各大高中都逮着这个时间出来玩——有个女生在风里晾了半天,忽然一个男同学扮成怪盗基德飞出来,给女生也换了一套婚纱,直看得同学大受震撼,连带着围观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开了大眼。松田阵平表情复杂,忽地一杵萩原研二,说觉得那男学生有两把刷子,你去问他接不接假扮工藤新一的活。 萩原研二挨了这一杵,定睛一看反倒古怪地笑起来;但是摇摇头,最后还是没有过去。但说哪怕不用我说,未来你们也可能会见到。 他们继续向山上去。从白皑皑的山脉上俯视下来,看见轻轨轨道交错又分开。到了夏天,覆盖着的白雪就会变成青绿色的麦田。轻轨停下的时候人群下车,人群上车。如同波涛般去而又返,敲打岸边。他们各自朝着各自的方向而去,聚散离合翻涌如浪。隔着攒动的人头会望见百千种人生,都昙花一现。 背后,江古田高中的学生们似乎是终于结束了活动。一群年轻的孩子大呼小叫着嘻笑打闹,又手挽着手成群结队地下山。在他们做出行动的下一秒,空中忽然落雪,天色也渐暗。但那群学生自然都带着照明的灯具。于是光线像流动的河水,随他们离开而蜿蜒流向山腰,绵延不绝。 “我们也该走了。” 松田阵平默然,依言下山去。一个人回,早知道萩原研二半道上要走;他预示过的。但松田阵平不觉得孤寂,和上次被直升机晾在楼顶吹风更是天壤之别。一边暗自感叹萩要是真准备玩弄了无辜少女的感情还想跑,是决计不会被拆穿,甚至还能给对方施施然留下绝佳的好印象至死不忘;另一边则正自觉地扮演无辜少女。回去以后他听见江户川柯南充满歉意地举着蝴蝶结项圈向毛利兰道歉说自己真的去不了,不由得产生一丝怜悯。这股子没头没尾的幸福劲直接惹了江户川柯南,他看了看自己目前的体型,愤怒地表示你惹了我等于没惹,一拳砸在棉花上了怎么样暖和吧。 -------------------- 最后那段其实是想借小王子列车段的意象写与君远相知不觉云海深的。。。。但是显然什么都没写出来所以建议大伙看到这里去直接看小王子(什)反正两位已然是与君世世为兄弟又结来生未了因 现在主要是趁着他俩还说的上话尽可能把所有隐患和嫌隙全给他俩扫了。前几次是一证自己无害了结历史,二证自己值得看清当下,这一次就是为以后考虑了……务必不要多想,务必不要钻牛角尖……倘若另外一个人先走一步,留下的不要为他去恨谁,也不要为他弃自己于不顾。原作里明明有很多种选择,但是偏偏要选最惨烈的一种……看了还是心痛。 我虽然不喜欢让人死但是死毕竟是剧情里不可避免的一部分。不如说死本身就是人物塑造的一部分,真的写起长正剧来如果非要避开则如明珠蒙尘。但是这不是令人绝望死心的分别,反而是令人蜕变的嘱托,我怀着崇高的喜悦将他们送上天堂。 当然这就在很久以后了,而且也一定是he 感谢在2024-01-01 20:46:58~2024-01-02 21:0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开朗的夹心米果卷 34瓶;瑾澈方才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amor de mis amores 松田阵平即将出门。刚要离开,被江户川柯南拦住。他叹气还叹气,最后说希望松田能让小兰不那么难过。松田阵平都要听笑了,咱俩的情商谁跟谁啊,倒数第一问倒数第二要答案,一个敢给一个敢抄?他摆摆手:“你最好不要对我抱什么希望。” 小轮胎霎时像被放了气般瘪着滚远了。被松田阵平一把捞回来:“小兰什么态度?要特别不行就算了,要是没那么灾难我还能努努力。” “她好像……也不是特别失落。但是,这样抱怨的话,她平时本就不爱对我说,只自己憋着。她要什么时候才愿意开口?我什么时候去询问她……才适当?我不知道。但其实症结不在于说或者不说。倘若我不能恢复成人,我相信着爱,小兰也相信着爱;这样的相信含在嘴里,永远地说下去,可到头来自己都要不相信。” 松田阵平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江户川柯南这才回神,尴尬地笑笑:“啊……我在说一些奇怪的东西。” “不奇怪。你这个年纪脑子里确实都是这种念头。” 江户川柯南立刻挥着手抗议:“你这又是什么态度!不要搞的好像你就比我大多少……故作老成,哼……”他的声音被掩在门板后,松田阵平素质极差欺负小孩,嚣张地当着面关门,大摇大摆走了。 见到铃木园子的时候,她大惊失色,上下打量绕着转圈:简直以为松田阵平被鬼上身,或者被人顶替;这帅哥平日里最多是不好好使用自己的姿色,稍稍用心就是大杀四方。直到松田阵平开口:“你在那看什么呢不进去,我身上哪拴一怪盗基德?”并且出手速度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把她发带薅了。铃木园子自然是当场炸毛叫唤着你干什么呢快还我!心里却诡异地长舒一口气。对的对的对的,这个一开口心梗一出手血栓的风味,是你那倒霉发小没毛病。 第201章 松田阵平也懒得解释缘由扯那些有的没的的美学理论,干脆利落地丢下一句话:“又不是不还,跳完就给你。别吵。”说完架起左胳膊。铃木园子探头探脑但那胳膊始终拦在自己前面,心想刚才体味到这小子的魅力果真是错觉;斜着眼看他:“干嘛,又不让我进?” “我让你挽我!哇谁家大小姐交谊舞入场礼仪都反应半天还我不让你进!” “我不是大小姐!我是二小姐!”铃木园子顿时来气,“而且我在家里想怎么跳怎么跳,谁都不能挑我的错!我爸爸都没挑过!” “那你从今以后就算被挑过了。” “松田!啊啊啊啊拿命来!” 众所周知跳舞前搁门口打一架是热身。反正气氛都到这了,侦探漫画也给整成搞笑漫画了;那搞笑漫画当然不能计较什么常识,毛利兰一路过,俩掐得起劲的人立刻扑棱扑棱衣服立刻又恢复了光鲜亮丽的体态,仿佛各有各的心虚;就这整理水平,专业的服化道从业人员都看哭了。 毛利兰娉娉婷婷走过来。她天鹅绒的绿裙子泛着一层浅浅的金光,头发大概烫过,蓬松得像晚风里的草原,风动如波浪翻涌。她一过来,松田阵平和铃木园子都立正站好,两人同样的心虚,但缘由应该不同。松田阵平支支吾吾率先开口,说工藤没来,但他真的是有苦衷的啊!话一出口感觉微妙的不对劲,他心想自己这还不如不说。毛利兰倒只是笑,温柔又大方:“没事,他早和我说过了。” “不要紧吗?” “真的不要紧。” 随后又转向铃木园子,略带惊奇地说:“你这样很好看啊!为什么忽然……京极先生他?”铃木园子扭扭捏捏说和阿真没关系啦,嗯,是松田手闲的给我取了。那松田给你弄得还挺好看的嘛!毛利兰越是自然,松田阵平和铃木园子越是尴尬,恨不得原地挖新干线连夜逃跑。也不知道她又在尴尬什么?松田阵平瞥了铃木园子一眼,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现在他们倒能诡异地共情,感到同病相怜。 他俩好不容易能进场转圈了。大灯一下灭了,只剩下窗外的日光。但场地大,窗户又高,所以日光无济于事,只像是驼色的毛毯般笼盖了这里,温暖却沉默。再过一会,灯就又要打开了。松田阵平清楚,于是趁着这个时间忽然急切地问:“园子,你刚才又在心虚什么?”铃木园子不肯吃亏:“你先说。” “工藤要我帮他找个好借口。你刚才也看见了。”松田阵平坦白地很爽快,铃木园子也不好再推脱。她眼睛转了一圈,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我有个朋友,说只要今天能让她看见工藤新一,她就能带我看怪盗基德……所以我才怂恿小兰,让她试一试,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一点……结果新一真是的!他居然拒绝了诶!我压根没想到会是这样……小兰说不定伤心了吧。唉,我要是没说过就好了。” 她垂下眼睛,连带着没有发箍拘束的额发也散乱地耷下来。不过铃木园子很快就抬起头,眯起眼睛,死死盯着松田阵平背后——靠上一点。她这副表情让松田阵平想起当年盆兰盂的蓝色灯,心想我们四个人里起码有两个二货,我不是小兰不是。结果铃木园子说的第一句话是:“有帅哥……”状如痴呆,可能要流哈喇子,双眼放光,随时要爬上去把那帅哥啃了。这双眼大功率手电筒让松田阵平看得心都凉了,一时间连他都要叹气:京极真是不是有点太惨了,他女朋友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了还在看别的帅哥,估计真谈了也这个相处模式,换了我肯定是不愿意的……罢了让我来看看这位帅哥是哪位,我了个去这不是我那即将连夜跑路的监护人吗!你搁这准备干嘛! 这下换松田阵平飞了。他看见本校最高处那些大多数时候只是清理但大约从建校起就没更换过的款式古朴到时尚都快轮回回来的厚重的幕布和窗帘下有个男的非常诡异地穿了个巨花的花衬衫,还带了个爱心型的粉红色渐变墨镜,手里抱了俩荧光棒。仗着观众席上的学生聚精会神地盯着舞池,于是在上面大摇大摆地左扭右扭。发觉松田阵平看到了自己,就报以灿烂到令人发指的笑容,同时手里的荧光棒,启动! 松田阵平顿时觉得大事不妙在劫难逃,遂极具威慑力地凌空一指: 敢在上面打wota艺你死定了。 萩原研二点点头嗯嗯嗯111,蹲下去。再站起来,掏出了手幅。——手幅!松田阵平又指!把那个玩意收回去! 然后灯牌立起来了。 已经有个别学生察觉到地下的动作,更是顺着方向看到了灯牌,大为震撼,遂掏出手机一通狂拍,边拍还边暗中肯定,说嘿这个显眼包虽然戴着墨镜,但是颇有几分姿色;虽肤浅张狂些,倒也不失可爱。铃木园子还看热闹呢,乐呵呵地说哎呦松田这是你那饲养员吧,我看出来了;长挺帅,穿成这花里胡哨的德行都压得住——唉唉唉松田!松田你怎么了松田你要死啊?! 松田阵平扒着她的胳膊,站起来,坚定地说:“……我要转学。” 铃木园子都搞不清情况了,结结巴巴:“实在不行咱们边歇会……” “不歇。”松田阵平相当有毅力,不怕苦不怕难一般庄严宣誓,“早跳完早了事——早了事早上去找事!”铃木园子顿时也低下头111好的好的,并且不去钻研为什么松田阵平不能先上去和善交流完再下来;他们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吧? 第202章 有道理。好好好,我也想知道哪来的道理。在大灯亮起前的最后一刻,松田阵平说不清是怨念还是别的什么——他简直以为这人准备给自己来个社会性死亡,于是仍旧死死地盯着萩原研二。被他盯着,罪魁祸首不气不恼,更不无地自容,反倒将墨镜朝下摆摆,露出一双眼睛,朝他大大方方来了个wink。他或许还搞了些别的耍帅的小伎俩,比如吹了个口哨或者别的——但松田阵平听不见。一是距离太远了,而是就算有微弱的声音坚持不懈地传过去,也早埋没在女孩们倒吸气的动静里。这动静如海潮满溢,波涛般自那人最近的地方起,四面八方呈环状包围而来,一直涌动到松田阵平脸边才不甘心地退潮。但仍然不放弃,去而又返往来不息。 在这海潮之中,有个女孩的声音,非常痴迷: “他是不是个混黑.道的?” 没人回答她,因为愿意解答的不知道,知道的又不肯开口。大灯终于亮了,造作出巨大动静的萩原研二招摇地摆摆手扛起家伙事就跑了,觉得无趣的学生转回视线,盯谁呢,盯松田那组吧!他的舞伴是谁啊,铃木园子?真的假的!放下发箍她还真好看呢……她有没有男朋友啊?松田同学呢?哦我当然知道他没有男朋友,他有没有女朋友呢? 总而言之,全场议论声不停。无论京极真如何神经大条,今天过后也不得不做点什么了。也算是目标达成;只有无辜遭人污了清白的松田阵平,感觉从头到尾都一直有人热烈地看着自己,比那大灯还烫人!简直让人背后十级烧伤。 -------------------- 什么青春校园恋爱番土土的有一种第八集泳装回的美 感谢在2024-01-02 21:05:23~2024-01-03 20:5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亲亲幼驯染 10瓶;溪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he perdido contigo 他们跳完了。下场以后铃木园子很快地退到一边,摸出手机来嘀嘀咕咕打电话。在光线昏暗的墙边,先开始她好像据理力争地论辩;但很快眉头舒展,最后腼腆地笑了起来,并且脸颊泛红。一看便知对面的是京极真,起初笨嘴拙舌的不知道说了什么惹人生气的话,但解释清楚就立马好了。 松田阵平没心思掺和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正忙着为自己找回面子,或找回场子。刚才在角上四处招摇的花孔雀带着作案工具给他丢大人之后就跑得没影了,但他直觉这人不会真的头也不回离开,说不准现在就埋在哪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偷看;看见自己急急忙忙地找他,还要捂着嘴偷笑。 素质真差!他跑到观众席上,并且碰到了毛利兰。毛利兰依旧穿着那身漂亮的绿裙子,并不孤单也不难过;她托着腮靠在座椅扶手上,看见松田阵平走来就打声招呼:“跳完啦?不休息会吗?” 松田阵平假笑,说找人。毛利兰马上明白他在找谁,开心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轻轻拍扶手,完了说在这坐着,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四处转转,就当帮你留意一下咯。她于是手捻起裙摆,起身朝反方向走去。 她走路,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得动听。大概到了二层——也许是吧,反正那里许久不被作为可使用的观众席——墙壁带着明黄色,以及寂寞的灰尘。就在这里,忽然有人的声音在毛利兰背后响起。 “请问我可以邀请你跳舞吗?” 毛利兰猝不及防,回头一看,对上一副面具。把这人的脸挡的严严实实,连同声音也被收拢在里面,但她却觉得奇妙的熟悉。这个邀请她跳舞的人穿着黑色的法兰绒西装,蓝色的领带上镶嵌着金牛座三颗银色的星星。但足以看出他的身形了,应该是高中生没错。毛利兰觉得奇怪,试探着问:“请问同学……你是谁啊?” 对方不回答,仍旧重复一遍:“请问我可以邀请你跳舞吗?”并且伸出手。他带着手套。毛利兰又静静地注视他片刻,忽然眼睛弯弯地笑了,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好啊。”她把手放进那只手的掌心里,对方虚虚地一握,并不抓得很实,仿佛颇为拘谨。下面的舞池早放了一段时间音乐了,舞也开始了。那首歌不是毛利兰喜欢的,她有些迟疑。身边的人似乎时时关注她的意向,于是立刻在面具下含含混混地发音:“不如不下去了吧,就在这里?”反正这里座椅塌陷了一片也落灰,没人在这坐,地方很宽敞。 毛利兰点点头,轻轻哼起歌来。她自己哼,想快就可以快,想慢也可以慢,全凭自己的心意。舞伴拉着她的手,转一圈,转两圈,转三圈……后面就不是跳舞了,是单纯的玩闹,毛利兰脚步磕绊起来。因为她转了太多圈,所以视线里的光斑就变作线条;她仿佛站在地面上,仰头看见的梵高眼里的星空。她看见自己十七岁的生平,却并没有什么值得铭记的事情发生。只有近些天里,自己总是遭回绝,自说自话的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这次也一样,或者说本该一样的。但是变得不一样了。 就这样,有只鸟如同梦一般飞过太阳,飞到云端,最后落在自己面前。毛利兰越是转,越是觉得怎么身子变重,转不动了?摸摸胸口,心房里装满眼泪。有一处光晕勾勒着她的身形,连带着脸颊上两行晶莹的痕迹。她说: “新一,现在能不能让我看看你?” 第203章 那个人沉默片刻,终于颔首,摘下面具。工藤新一的一张脸展露出来。他在笑,不过是有些苦笑了。他踌躇犹豫半天,才说:“不要哭啊,小兰。”毛利兰蹲在地上,闻言抬起头来,用湿漉漉的漂亮眼睛看着工藤新一,伸出手。工藤新一即刻拉住她,扶她站起来,瞧见她粉色的嘴唇,泛着温柔的光。 他摘下面具后,铃木园子和松田阵平在对面,齐齐地“噫”了一声。 铃木园子说:“我就知道新一不可能放着小兰不管!只是他们怎么不下去跳舞啊,我那个朋友还等着见一面工藤新一呢……”然后挨了松田阵平一击爆栗,他毫不客气:“整天就惦记你那个基德基德,你看他俩现在这个状态,还让让别的女生看工藤……你真干的出来!”铃木园子嗷嗷叫的往边上挪,同时不死心地拍照,大概是还想挣扎挣扎。 算了。光给看个照片,大约不算什么;毕竟工藤新一少年成名,网络上随便一搜,满天飞得都是他的帅照。松田阵平一边漫不经心地围观,一边心里头暗戳戳地想:工藤那小子倒是会做期望管理的……明着说自己不了,然后忽然跳出来还打扮的这么精致,可把小兰给高兴坏了。要不可着这小子有对象嘛。以及毛利家收留的那个小孩——他知道灰原哀的真实年龄其实比自己还要大,但是还是习惯性的觉得她年幼——她倒还真厉害。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真的能捣鼓出解药来;哪怕是暂时的也够有效率了。 他又看了一眼对面,觉得说不准这对今天会碰见什么突破性的进展,遂由他们去。 毛利兰望着工藤新一的脸,感受到爱情的苦楚。其实她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只是稍微有些遗憾;本身自己就是被园子撺掇着说点暧昧的话,对方没来赴约,也算是扯平了。你要说一点不难过那是假的,但这难过也只有一点点而已,和同学搭两句话,也就过去了。反正她仍旧放一百个心,知道那个蓝眼睛的男生在这个世界的某处活着,虽然彼此相离,却似终身相依。 然而事情却不如她所料,如同自己曾放走的一只兔子,隔天又瞧见它蹲在自己家门口的阶梯上;毛利兰说:雨已经停了,你的腿也好了,快跑走吧?兔子却偏过头,脖子扭一扭,仿佛说:我就是为你而来的。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在一个瞬间,十万分之一秒内,她觉得一种启示降临到身上。感到浑身温热,有话像匆忙的蝴蝶在喉咙里扑闪翅膀,非不管不管地冲出来不可。这是梦吗?这是彩色的,最美好的幻觉吗? 她一把抓住工藤新一的袖子:“新一,我有话要对你说……” 工藤新一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竟然有些迷茫;他转过头来,一脸的不可思议,同时却像是有所感应,预感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又五分钟后,铃木园子耍完手机,忽然大叫:“那是,那是,啊啊怎么回事!” 什么什么!松田阵平一听这动静顿时清醒,刚才都快睡着了——他摘了墨镜,但一时间却拿不住自己究竟要不要看;要是园子这动静,是因为对面的小情侣忽然抱在一起,或者做了什么更深度的勾兑……他看是不看?不等他想出个结果,铃木园子猛拍他肩膀,手劲之大宛若砸核桃:“松田,松田!你快看啊!” 二层的门忽然被打开。本来二楼是没有大灯的,但她仿佛自带光照。裙子飘逸荡漾如火焰,末端则如同风扬起的一片金色的沙砾。裙子的材质闪着微光如蜂鸟细密的羽毛,耳畔摇摆的耳坠镶嵌着的宝石像金绿的眼球。等她的脸露出来,按西班牙人的说法,简直是金星抱月——“上面有个太阳,下面有个月亮似的。” 她提着裙子,脚步很快,但不下楼。铃木园子狂拍松田阵平肩膀:“这就是那个我那个闹着要见工藤新一的朋友……哎呀哎呀,怎么这会来啊!怎么办?上去拦?” 但松田阵平不说话。他眯着眼看着那个女孩,一言不发,却旋即转身下楼去。 那一瞬间的迷茫,反倒让毛利兰过剩的热情冷却了下来。她当时没有时间想太多,只是直觉地认为,也许现在不是好时机。然后听力方才回笼,感觉下头的学生再一次人声鼎沸地议论起来,同时工藤新一也不知何时扣上了面具,大大方方回头。就这一下,他侧过身子,毛利兰借以看见那抹红色的身影,像火焰一般一路烧穿,直到他们面前,方才停下。她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小兰。” “……哦。”毛利兰轻微一愣,也回应,“绘里香,你怎么来了……?” 青天木绘里香露出一个灿烂又完美的微笑,拿她女明星的脸霸凌了在场所有的学生。但不说话,而毛利兰又呆住了,不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随后绘里香偏过方向朝着工藤新一行礼,然后说:“我能请你请我跳支舞吗?” 毛利兰:啊? 工藤新一随即一点头:“当然。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绘里香回答:“当然!”两人即刻走了下去。由于工藤新一面具扣得太快,大伙回头——这是第二回了吧——没看到正脸,所以纷纷猜测青天木拉下来的这个男的到底是不是工藤新一?这是不是都不对吧? 事件中心正下楼的两个人挽着胳膊,目不斜视,用只能他们听得到的声音交谈。 “……你来的还能不能再晚一点?”“工藤新一”说,“你当时计划得倒好,结果成这德行,感觉下一秒毛利小姐就要表白了,碰见你真是我倒霉……” 第204章 绘里香面上表情不变,手暗自使劲一抠:“别吵,这不是来拉你了吗!跳完舞你就滚蛋!” “我巴不得。……我的面具是不是该摘了?” “……算了。省的同学议论,她又要难过。就这么着吧,不影响效果。” -------------------- 你们江古田的跑来帝丹干什么 第117章 anibabe 首先他得承认,自己遭了抓壮丁少不了自己的责任,他认栽;其次他得说,这个女孩会和他撞到一起简直是老天看他不顺眼。如果自己昨天憋住了没非得出那个风头……他回想起昨晚,青子被他救场后脸红扑扑地,说不准是害羞还是冻的;白雾在她的面前氤氲,但即便如此她的眼睛也清澈见底。所以放这样的青子在山头吹冷风,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被允许吧。黑羽快斗心想,虽然自己常常弄出些花哨的诡计欺骗人眼和人心,但常常还是在给予真心的。真心落在地上会碎成锋利的尖刺,而他并不愿意去踩踏它。那同样令他心痛。他回回盗窃宝石都予以归还,因此觉得自己坦坦荡荡正大光明;但要是让青子失落,他会觉得自己恶贯满盈。 逞英雄的代价也很快到来了。那天红子看了他一眼,忽然诡异地笑,眯着眼睛说不用占卜就知道他大事不妙,今晚就要横遭劫难。他心想今晚我又没活,没活就没有风险;难道雪天路滑有车创我?结果一回家,管家爷爷穿的很正式;黑羽快斗说有人来家里吗?寺井黄之助说有一位小姐今天上门来。黑羽快斗往里一看,看见青天木绘里香笑眯眯地抱着金鱼,坐在客厅里稳如泰山。他差点劈叉。 但昨天并不算事情的起因,更早的交道反倒要再将时间向前再向前地推进;眼下自然不是纠结的好时机。在原定的计划中,绘里香本来是需要他拿这张脸在所有人面前好好地出个风头的,否则怎么才能让真正的那位侦探着急乃至做出行动呢?但临了了,绘里香却叫他把面具盖回去。 黑羽快斗多看她一眼,什么都不说。也不必说,反正交流的目的在于互通信息,不叫他露脸的原因两个人彼此都清楚,那就没必要多嘴。而且说起来,他隐隐也瘆得慌:绘里香身为明星向外表露的脾气本就娇蛮任性,真正和她一接触,竟然表里如一;而且她还养鱼。要是哪天她不乐意了,估计能干出举着鱼缸追着自己跑的残忍行径。这谁架得住?还不如扎紧时间,把和她的恩怨了结了就迅速离的她远远的。这不是个好招架的女孩。但即便是她,却也不希望毛利兰和工藤新一的关系被同学怎样的议论。 他们走到场地中心的中心,其他学生自发地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这倒不是王霸之气震天动地连大道都破灭了,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人家身上的,你没带镜子还不知道去多喝点水?于是场地霎时清空,就剩这么一对。而他们都见惯了众星捧月的场面,一点不犯怵。 所以这种时候,场上多出任何一个人都会十分显眼。但是就是有人走了下来,大踏步地直直冲着这两人来。底下看戏吃瓜八卦得起劲的同学连面具男的身份还没讨论出来呢,各执一词唇枪舌剑,忽然有人给两边一方一个大比兜:别吵!你们倒是去看场上啊!于是一群人齐齐转过头去,然后嘴都合不拢了。寂静片刻,方才有人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松田同学?你怎么是这样……不对,哦对的,哦不对,对吗?啊对的对的啊不对!对啥啊对!” 他们简直称得上是敬畏地望着那个人,望着松田阵平。看见顶光毫不客气地打下来,勾勒出他脸部的轮廓和阴影,还有紧绷的嘴角。谁也说不清缘由,也不明白其中暗流涌动,但不妨碍他们为此感到震撼,并且预料般领悟到:这或许回事帝丹历史上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次舞会。因为并无先例,所以谁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于是全场静默无声,只剩无数道目光聚焦于一处。 松田阵平板着脸,看上去像是马上就要杀人放火;从看台走到场内,他的关注点永远不曾离开过那副面具。目光灼灼,像是x光要连带着下面的骨骼、血肉也一并看穿一般。你不是工藤,这点早在我看你应了那个明星的邀舞后就确定了,但你究竟是谁?并且这不是你摘下面具就能说明的事。 直到他站在两人中间,三个人的站位变得白学了起来。松田阵平心里想的最多也最严肃,只是稍微跑偏,以为这面具男是幕后黑手。毕竟一个易容一个没有(其实好像两个都没有),第一反应肯定是那个易容的嫌疑大;绘里香还在拼命回忆自己是不是之前又做了什么造孽的事,以至于像上次被毛利兰当场抓获一般,又被算总账了。她运气一向差。只有黑羽快斗,毕竟是临时工干完这一把就跑路,遂心情愉快上看下看,看见松田阵平还寻思:嘿,这人长的和我有点像!大侦探人跑哪去了啊,要是能露面,现在我们仨可以摆成三个蜘蛛侠相互指。什么你说此人气势汹汹朝我走来仿佛要痛下杀手,为什么还不跑?笑话,论跑路基德第二谁第一,就算把枪怼我腰上我都跑的掉。 松田阵平站在黑羽快斗对面。定定地凝视他很久,忽然转身朝向绘里香,态度牵强得像像包办婚姻;才伸出手:“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全场哗然,但同时带有一部分人看好戏的焦躁的喘息声和另一部分人失落遗憾的叹息。吵吵闹闹,比看了马戏表演还热闹。在这热闹之中,松田阵平简直有些嫌弃了:不然呢?无论我表现的如何不好惹,我也不能当面发作。难道要忽然从怀里掏出个炸.弹炸死你们?想要抓着人不许走,也只能邀舞了。那邀舞可不就只能请女方了。你们遗憾什么,松田同学他本来也没有男朋友。 第205章 要是铃木园子能顶用就好了——但她早扎入人堆开始吃瓜,其激动神情如同水溅油锅——一人牵制住一个,男的女的谁都没跑了。小兰就算了,她或许心情不是很好,现在估计还在纠结那到底是不是工藤新一……让她休息一下吧。至于这个女孩,他看着绘里香,她的好容颜在过盛的顶光下熠熠生辉。闪闪发光,神色里却透着一点捉摸不定的阴影。正当松田阵平打量着她,她也同时打量着松田阵平。 她说好啊。并且将手放到松田阵平手上。带着手套,但袖管和手套之间衔接的一段手臂像从壶嘴里不间断的倒出的牛奶一般光洁。黑羽快斗在她背后微微地挪动,一路无声无息地退到有阴影的地方。好像腿脚一软,将要昏倒;但倒地的声音简直没有,好奇心驱使着学生探头去看,只看到那看起来质感贵气的一套西装软塌塌落在地上,人却早不见了。又是一阵喧哗。绘里香回过头,甚至饶有兴致地欣赏这近景魔术,并心想这就是他给自己准备的退场方式吗?真有想法,下次非得选个他跑不了的地方,狠狠地压榨他的剩余价值。 音乐响了起来,同时她却觉得手掌钝痛,舞伴忽然抓紧了她,绘里香不满地转过头,嘴上不说,只心里诋毁:怎么了,你怪盗基德粉丝啊。松田阵平心里想的则是:男的跑了,那这个更不能放走了,怎么着也得从她这里问到点什么;所以下意识地收紧了手,如同一个被触发了的捕兽夹。两个人各有各的想法,好像对但刚好交错开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真的通路。只剩下此时坐在观众席的萩原研二,他早就换了那副张扬的装束,穿的规规矩矩地假扮纯良男高,连头发都扎小辫了。但看到这场景,他预感到灾难来临却束手无策,汗流浃背地把棒球帽又向下压了压。怎么解决,我也不知道啊……要不静观其变,万一他俩对到一起,但是啥也不知道呢?哈哈,哈哈哈……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发生吗?起码别现在就被当场逮到,不然这个美国估计都去不了。 但忽然——那个女生坐他边上瞅他很久了——忽然一个滑铲过来,有个女同学眼睛亮闪闪的,看了刚才的热闹什么都没闹明白倒是学会女生怎么邀请男生跳舞了。她盯着这男生好久,猜他腼腆看他把脸埋在双手臂弯里(其实是心虚);脸很白,在这没有什么灯照耀的角落里也明晃晃的像块钻石移不开眼(是吓得脸都白了),总而言之一句话,这男的谁啊长的真特么帅啊——于是期期艾艾地问:“同学,我能请你请我跳支舞吗?” 萩原研二两眼一黑,心说姑娘你什么心理素质别人都不上你怎么还上!遂胡言乱语:“对不起同学我半身不遂!”然后敏捷地撑着椅背一跃直接跑了——你抓不住我我是舞会里灵活的猴!虽然现在退场是很显眼但是被拉着上去跳舞更显眼;平日里他断不会举止如此抽象,但台下猫猫狗狗已经紧张刺激地挠了起来,大家姑且也就让让他吧。 女生:“啊?”她挠着头看着对方简直是瞬移离开,衣摆将光线割成碎片,像她错付的心一样碎的很决绝。同学你拒绝我的时候倒是认真些啊!你半身不遂还跑这么快……哥们要不我当你是上半身不遂,看你脑子也不是很好使,说都不会话。 好在不是毫无收获嘛。她从包里摸出手机,在相册里找到刚刚拍的照片,模糊不清光线暗淡,但别有一番风采,他实在是好看。不看镜头,定定地凝视着舞池,同时反光落在眼底。他看得那么出神啊……仿佛要延续到永远,永生不死。被他如此凝视的,被他爱的人该多么幸福啊……要我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她又收起手机,回头就挂校园墙,管你是帝丹哪个年级的……不,哪怕是江古田还是改方,连你是警校生我也把你挖出来!你必须做我男朋友,从今天起你不准跟任何女生说话! -------------------- 下一章开挠,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感谢在2024-01-04 19:56:57~2024-01-05 20:1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莫不吃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siren 到目前为止,姑且还算做是无事发生。窗外的葱茏树丛依旧在缓慢地摇曳,绘里香随着音乐不出错地转了个圈,如天鹅绒般细密又蓬松的头发就散开来。从一旁去看这两人,无论如何起码脸完全对得起对方。如果真的发生点什么,也很难有人嫉妒。而他们并不是一直眼神躲闪着,礼貌起见也是要对视的。但彼此对视,两双眼睛里都没有什么情窦初开青春懵懂的悸动,即便在如此暧昧氛围古怪的光下。 松田阵平看起来像是成天睡不醒也怠慢得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遇见真的有问题的人冷静又敏锐。对着绘里香,他更是装都不肯装。绘里香用平静到有些嘲弄的眼神回报他。光线太强了,以至于让她的裙摆如淋了一层星辰溶成的糖浆,脸却模糊了起来。嘴角或许勾起,或许没有,但是有什么影响吗?反正她没有真心地笑。越是跳,越是冷淡。 舞曲到了后半部分,女声的吟唱结束,只剩下大提琴悠扬的旋律在墙壁之间反复衍射。接下来就该一段bridge,再往后则是第二段主歌和副歌。这里本该松田阵平扶着绘里香的腰,但不知出于理性还是感性,正面还是负面的意念;他虚虚地将手挡在那里,但并不真的放上去。绘里香看他一眼。这样的事发生了两回,三回,bridge开始了。 第206章 在女声开口的一瞬间,绘里香忽然抬起头来冲着松田阵平冷笑——大概是冷笑吧,那表情简直跟公安头子见了fbi一样——保持着同一只脚在前连续上了两步;她高跟鞋的鞋尖抵在松田阵平的皮鞋前,一点不客气。有那么一瞬间松田阵平没反应过来,毕竟刚才一切和睦无事发生,他哪里能搞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发作?甚至一度堪称善良地揣测绘里香是不是不小心踏错脚了,听错了节拍或者别的。并且良心极好,避让开来,拉开距离用以给对方调整步伐。这之后他却听见绘里香冷笑一声,顿觉大事不妙:世界上从此以后又少了一个心地善良为人体谅的男孩。 绘里香并不是跳错了。她抬起头,表情复杂,既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恍然大悟,气急败坏以至于怒极反笑: “居然是你啊!……可是,怎么是你呢!” 她这没头没尾的话像是预告,嘴上说着,另一只脚上来直接踩了上去。松田阵平不知道先前矛盾,只能从刚才的寥寥几句里窥探一二,以为她为自己曾造成的任何一次无心之失泄愤。他可不爱惯着人家,两人胳膊的动作得体标准,掩藏在翻涌的裙摆之间的四条腿快互相使绊子使到打死结。 并且绘里香依旧踩着松田阵平那只脚死不挪窝。说实话,他们这么闹起来,绘里香是全无顾虑了。她看着松田阵平,此人颜控的严重,眼睛又厉害:看着这张被自己整的有些恼羞成怒但还是英俊的脸,知道不止于此。他以后会更好看,二十六岁时估计要达到巅峰;不只是脸,连带着这个人、以及这个胸膛里跳动的一颗红色的心。他会变成一个伟大的人,不耐心、态度不好、不擅社交和他在道德上成为一个广义的圣人并不冲突;并且他将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永不熄灭的太阳将会照耀他的前路。 关于为什么忽然要给舞伴个下马威,绘里香刚刚找到了证据。她察觉出松田阵平总不爱和她产生除了手和手以外的任何肢体接触,搭一搭胳膊都是勉强;这是有先例的。她想,也有个男的跳舞时看着光芒四射,但是实际上拘谨得一点不多碰她。这么别扭的习惯几乎和舞蹈本身表现男女之间吸引力的本意背道而驰了,世界上不会再有别人能教出来。 她心想:怎么能是你呢?我从一开始就当是工藤新一,并且暗自惦记乃至记挂到无可记挂的时间,你现在才告诉我不是他,我老板在外头不是养猫后猫变小了,变成个小轮胎;而是从一开始就是你。因为这嫉妒的对象改变,宛若在将要烧尽的火堆里又添新柴,反而使得这火焰如获新生。新的情绪焕发出来,只是绘里香毕竟岁数大了一点,不再由着情绪驾驶自己的一举一动。因此火焰也被她暂时地收拢在心里,静静地燃烧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盏灯。 她一开始想让松田阵平摔倒。她踩着对方的脚,一度为的就是这个。但是忽然间,绘里香改变了主意。 松田阵平有一点摸不着头脑。他看着绘里香的那只手,直直的朝着他胸口过来。动作其实不慢,但在他眼里如同慢动作。其实单凭绘里香的力气,推不动松田阵平。但是她简直是整个人压上来,连体重也算到一起——自然还踩着人家的脚呢。察觉到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松田阵平立刻回笼住绘里香的肩膀:如果你想让我摔倒,那么你自己的重心也歪斜了;要么停止你那无意义的闹剧,要么咱们一起摔。 他很得意地看着绘里香,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仿佛在看一面镜子。因为绘里香也如出一辙的得意,甚至,表情是那种女孩见了漂亮小猫般的热切。 这表情令他大为恐惧,还是人生里的头一遭;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绘里香的确下力气推他,场面宛如狗血宫斗现场。但是推到一半,另一只手扶住他腰——我可知道她要干嘛了。你!松田阵平顿时想要凭核心力量强行站直,但感觉腰后面那只看似要扶住他的手正死命地把他往下拽;老天啊,怎么能这么搞!他为自己脑内的预判结果不可置信,就这么被拉着下了腰。绘里香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强行顶着松田阵平后退,愣是逼松田阵平也调整步序,最终跳了女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太努力地私报私仇,生拉硬拽地强行让松田阵平跳女步,给人家衬衫拽的都不成样子……豁,腰是挺细的。她心底生出一点气若游丝的同情,攥住他手拉他站直的时候,松田阵平的头发已经全乱了,也不知道是头朝下充血还是害羞导致的,他脸涨的通红,整个头都发热,好像有白雾飘到天上去。 一时间,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老板居然吃这么好,好像不能怪他。不对!吃这么好不分我一口! 当然没有美感。绘里香学过男步,松田阵平可没学过女步。他是被硬拉着下腰的,比最古旧的提线木偶还僵硬。起来的时候,再没心情陪她闹着玩——再玩下去我一世英名不保!虽然可能早在被举灯牌的时候就不保了。 他气急败坏地一把攥住绘里香的手腕,直接拉着人往场外走。绘里香并不和他作对,或者在场地中央不顾姿态与他没命地拔河;虽然她平日里做的败坏个人形象的事多了去了,但一旦换上大裙子,就是装体面人也得装到底。 绘里香由着他拖,知道松田阵平生气了。她虽然养鱼,但是也常常逗猫,就是公司楼下那一窝。她曾经最喜欢逗的是一只小黑猫,虽然懒但脾气贼大,她最爱干的事就是趁它躺在窝里准备入睡时用手指抵猫的鼻子,然后在猫咬上来或者伸爪子抓她的时候立马把手指收回去。如此往复,直到她觉得无趣。但无趣后也不会走,而是从兜里掏出个毛绒兔子或别的软东西撂它面前叫它啃到消气,这样下次才给她玩。她感觉松田阵平拽着自己的手腕,带着杀人放火般的气势离场,心里一点不怵;只当小猫咬球,顺心了就能走了。 第207章 她当然不害怕,并且有一种自信,自信于松田阵平再怎么愤怒,会对她做的报复估计也就是苍白无力的口头教育,连脏字都不会吐,当然就更不可能上手了。因为你的过去太简单了,简单得可爱!她想说:你估计多多少少还是个理想主义者呢,而且这坏习惯会一直持续到你三十岁以后,甚至到死。因为你的过去。小孩都是这样的嘛。绘里香觉得自己不变态,没有非要拖别人下水的心理。所以看见松田阵平,并看见他背后的远大前程后,心中静静地产生了一丝怜爱;并且不因自己知晓、见过、甚至亲身参与过对方暂时还未得知的罪恶而产生优越感。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没必要见,更是压根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我做这些非法的事情,可不是因为觉得帅。弟弟,我不是闲人,我需要工作。 但是你如果当真被保护的不错的话,那我希望你永远也别接触这些。隔着窗户看就是极限了。如果一旦因此受伤……那就算你就倒大霉了!哈哈! 她听见松田阵平一边走,一边把牙齿咬的咯咯响。 校霸被美丽的女明星摁倒在地(夸张了),该作何反应,全世界都没有先例。为了避免被秋后算账,全部同学都安静如鸡。似乎是察觉到这点,青天木绘里香忽然快乐的哈哈大笑。因为是全场唯一的声源,她的笑声异常响亮。松田阵平被最后一根稻草击垮,整个人都要碎了。再也绷不住,拽着绘里香跑了起来。绘里香笑得更开心,另一只手提起裙边也跟着跑。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十分悦耳。 松田阵平还不知道第二天有人传自己私奔了。后来这留言在不曾参加舞会的吃瓜群众之间再度发酵,以至于参与人员无限扩增,只剩私奔永恒不变。 -------------------- 第119章 trouble is a friend 松田阵平一路拖着绘里香出来。她被拖着,但是一点都不局促。反倒像是坐在马车上,左顾右盼,四处张望,寻觅一处好的停车点。并且她真的找到了,这里阳光明媚,但同时人迹罕至;并且旁边是校门。总而言之,很适合甩下大秘密后甩开腿跑路。她的手一把反扣上来,扣在松田阵平手腕上:“停。就这里。” 松田阵平配合着停下,转身。深吸一口气,但还没开口就被截停。他有话要说,但显然不被给面子。绘里香直截了当地开口:“你知道,人们总是期盼长生。” ……好好好,这么来是吧。他垂下眼睛,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手隔着裤子口袋的布料,不必看只几步就开了通讯,对江户川柯南的。小伙伴很机灵,没有听见松田阵平开口就一句话不说,沉默地听这边的动静。 “所以现在来让我猜猜你们的进度走到哪里了……我老板的工作,不必赘述,嗯哼?” 其实我也不介意稍微听听。但是真要这么说岂不显得我露怯,谈判也不占优势。松田阵平装着不在意地挥挥手,示意她快点开启下个话题。 “第二,我猜工藤新一还是变不回去。” 她说的真相一个比一个大胆,倘若她现在是剧场版新出的哪个组织成员,大概率没法活着看到片尾曲放完。当然她说的是对的。“毕竟工藤新一但凡可以恢复成正常体型,就坚决不可能不到场……但是你用小兰骗他上钩。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他们的关系呢?我丝毫不怀疑这种局面是你促成的。小兰会忽然无缘无故地要求工藤到现场……” 你问我吗?绘里香笑了笑,轻飘飘地就给出解释:“园子没有对你说吗?她说,我期盼见到工藤新一,用怪盗基德的见面机会做交换。可惜我赶到现场,却碰见怪盗基德,最后也没亲眼见到工藤新一。然而这一切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怪盗和侦探有什么恩怨,乃至彼此假扮,都是他们的事。不过从这点来看,我倒真是个大方的雇主,即便要求没能达到,也支付了酬劳……” “我不信。你说的话我一点都不信。” “……这样吗。你对我的意见很大啊,所以你怎么想呢?” “我认为你借用园子对基德的爱慕,弯弯绕绕地把信息传来,只为了试探工藤的状态。并且用某种方法驱使怪盗基德假扮工藤新一……” “好想法。” 她鼓掌:“但是你弄不到证据。” “这是推理。” “所以现在有个小轮胎在教你说话?” 松田阵平不搭她的茬。 “你一开始没有想到过我的出现吧。”他方才说话有条不紊,并且自信,但是听着总是冷冷的,带刺。然而到了这里,居然不动声色地骄傲起来。绘里香一听就觉得不妙,像看见猫伸爪子,不怀好意。 “你的目的是,想办法让工藤主动找上你。你当时已知的人员:毛利兰,铃木园子。于是在你面前摆下一条路,就是想办法通过毛利兰的电话,让不在场的工藤新一知道有人冒充自己。而这个冒充他的人即使不与你相识也一起跳过舞,所以他迟早会反过来找上你……但却是用这样,利用爱情,在情侣间制造嫌隙的方法诱人上钩……” “怎么,瞧不上恋爱中男女的爱恨纠葛恨海情天?瞧不上我的手段?” “我不会瞧不上我的朋友。”松田阵平抬起头,“我是不理解你。” “事实上,我感觉到……你对工藤有种敌意。”他比划,“你总盘算着在他面前缺个大德。或许造不成什么伤害,但是你是想让他不那么舒坦……但这种敌意,在我出现后,就精准无疑地转嫁到我身上了。”依旧是没有证据的推理,是猫科动物和犬科之间天生的敌对,是一种直觉。绘里香什么都不说,侧着身子靠着墙,似乎毫不在意。 第208章 但在松田阵平说话的时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会在声音响起的时候,忽然地发抖。动静倒不大,不太会被察觉。她有些没来由的无能狂怒:波本就算了,他卧底头子偶尔把我看穿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可是你松田阵平,是不是和我一样大?有时候还真不留情面啊……所以我害怕猫。暹罗,布偶,德文,小只的我看不顺眼,大只的我时而害怕。 “你是不是,一直把工藤当成了我去祸害?” 看吧,我的抵触全部师出有名。她偏过头去看,心中反而诡异地想:老板眼光不错,这倒确实是个有脑子的。 绘里香冷笑一声,从鼻子里出气:“我管你们谁是谁。” 松田阵平却不依不饶火上浇油,其大意概括一下大概是被爱的才是原住民,你吼什么啊我不是从你窝里出来了从你饲养员身上下来了,绘里香听得呵呵冷笑,心想要不是姐姐我无意于此,又时间紧任务重不想跟你个弟弟多争辩,早去告黑状了。不过她也意识到,目前为止松田阵平一心觉得自己在手撕二胎,并未看出她背后的意思来。这是好事,她心中漫上一阵喜悦硬生生压下被人看破的不适:“卷毛男,我随便你去想,反正我只当没听见。反正你在这里,我也好直接把要说的话告诉工藤新一……省的难为无辜少女了。” “我看不出你还有这心思。”平白无故多了个外号,松田阵平不是很爽,非要呛回去,“伤小兰心的时候你并不犹豫。” 他当绘里香有话要他转述,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自认为是非常给人面子,态度也良好。却看见绘里香上前一步,手揣进他裤兜里摸出侦探徽章来。小小的金属胸针闪着红光,哔哔哔明晃晃证明自己正在工作,状态良好。 她清了清嗓子,佯装天真之态,故意用力过猛让人觉得居心不良: “喂喂喂,工藤新一可以听见吗?” 像猫趴在耗子洞口探头探脑。江户川柯南在对面死不开口,只当自己从来不认识工藤新一这一号人。 “我就当你能听见。”她把侦探徽章在手指间反过来复过去地绕,仿佛这样也能把那个少年侦探在手里揉圆搓扁,“你和志保,一定都想变回去。但是在眼下的情况,你们很难得到足够的资源情报。志保,小兰是不是看你看得很用心?” 她没有捕捉到任何回应,但就笃定了灰原哀必然在江户川柯南旁边坐着听。 另一头,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对视一眼。毛利兰当然很关照她,连晚下课十分钟都要关心,更不必说能不能在外面过夜的问题了。江户川柯南倒是被放养地很舒服,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无外乎是在一片更大的草地撒欢,但这草地终究也是被隔出来的。不去接触的话,虽然安全,但也被动。只能坐在原地,等那些真正走在边沿抗争的人宣告终结,然后拯救他们这些“受害者”。总而言之,无外乎是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要么安安分分地坐在原地等着被拯救,要么负担风险去抵达自己想要的结果…… “现在,有一个机会。只要你能赶在下周之前登上‘海神之子’号……怎么上?自己想办法。不过我个人的建议,带个够厉害的科学家过去,拿到手就立刻开始解析。毕竟你未必能把灯油带下来。” 她点到为止,把自己真正的目标藏起来,只在最后一句话里点出来就不再多说。到目前为止,绘里香依旧游刃有余。她单方面挂了通话,将徽章遥遥朝后一抛就要走。但她的肩膀被摁住了。 她顺着那一侧,缓缓转身,眯起眼睛。 松田阵平一手稳稳接住她随手扔过来的徽章,另一只手结结实实地摁住她。没下手去捏,但就是不让她走。 “你怎么直接把通讯挂断了?” 他扣住绘里香,却不看她,盯着手里的徽章:“工藤其实也有话要对你说。可你挂断了,他来不及说。” 绘里香心想屁嘞,他刚才在对面连呼吸声都不肯叫我听见,我都以为他要憋死了。怎么着,准备给女朋友找找场子? “所以我决定帮他。”松田阵平凑过去,稍微弯腰——他个子终归要高点。凑近了,也用不着太大声去说话:“工藤想问问你,你脖子上本该有的一条项链——那条最贵的,并且极大概率不属于你的项链——哪去了?” 绘里香猛地转头。 她睁大眼睛,不笑了。死死地盯着松田阵平,第一句话是:“你告诉谁了?” “你想让我告诉谁呢?”松田阵平只慢条斯理地反问。他想,这还是我第一次被她这么认真地看在眼里吧?真不容易。 “你最好不要捣乱。” 她望着松田阵平的脸,试图从中探知对方心中所想。但对方神色平静,远超同龄的弱智男孩,神色不变,并且坚定。她只好叹了口气,心说如果换了她的那两个老师来,说不定做的会更好。但她也只能如此了。 绘里香这次又去推松田阵平的手。对方刚才坚定无比,现在却只像是轻飘飘放在她肩头。她很轻松就挣脱,不回头地消失了。 -------------------- 感谢在2024-01-06 21:25:43~2024-01-17 02:2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idder1 35瓶;尉子翛、邱谦 10瓶;秋卡 5瓶; 第209章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blank space 阳光灿烂,游轮上传来音乐声。人们纷纷跳入蓝绿色的泳池,他们躺着晒太阳,冲浪板在海湾里激起白色的浪花。他们带着几百英尺的帆布和彩色灯泡,吧台上摆满各种烈酒和果酒,但女客们并不区分它们。她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彼此不知姓名的人可以热烈的攀谈。 那艘名为“海神之子”的游轮矗立在海湾中,如同一座巨型城堡。 松田阵平捏着手里的邀请函。奇怪的,这封邀请函通体鲜红,甚至艳丽得近乎血红;上面印着花体的银色英文,下面盖着椭圆色的金色印章,正如同深海中的海洋生物般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江户川柯南察觉到他神色凝重,凑过去问:“怎么了吗?” 他摇摇头。远远地看见毛利兰在甲板上喂海鸥。她把面包撕成松软的小块,然后丢向天空。那些敏捷的鸟自会捕捉到最佳时机,然后收敛翅膀俯冲下来。但它们最近被惯坏了,更喜欢吃薯条。 这邀请函来的非常便捷。铃木园子被稍作提醒后,马上意识到那天舞池中央的是怪盗基德,因而万分快乐,心情愉快了半个月,也变得极好说话。四份邀请函被她轻轻松松地弄到手,又毫不犹豫地转送出去。 松田阵平蹲下来,和江户川柯南咬耳朵。小侦探郑重其事:“绘里香要我们来,我于是拜托灰原查了资料。这艘船的船长,据说寿命极长,已经活了108岁,却俊美得像个少年。” “这或许是谣言。” “但是,如果只是谣言的话,她没必要这样当真,动作也这么大……你分明看见了。”江户川柯南用手遮住嘴,“刚刚她出现过。如果这是谣言,她并不需要亲自上场。即便是假,也绝对不是普通的以讹传讹……” “……又或许,如果这是真的呢?” 松田阵平仿佛随口一提。但江户川柯南沉默不语。倘若这是真的,当真有人长生…… 他闭了闭眼。 “随机应变吧。” 他们又聊了两句,发觉灰原哀从一边慢慢走过来,不慌不忙。 “不是说去洗手间吗?怎么这么慢啊。” “嗯,路上碰到了有趣的人……一个老教授。我和他聊了两句,他不是假把式。”她若有所思,大概还在回忆刚才的交谈,“虽然说的不多,不过他很认可我,一时兴起从耳朵上摘下一支笔,手写了个许可,允许我等一下去旁听游轮上的学术研讨会。”于是松田阵平和江户川柯南一起探头过去看,看见纸条上极潦草的一行字“如果看见手持这张纸的混血小姑娘,可以放行她参加研讨会。ps:如果她带了一个监护人,也可以一并放进来。” 落款是赛门冯蒙哥马利。 江户川柯南重复他的姓氏:“蒙哥马利。” 船王的后裔? “那就让小兰陪你去吧。” 灰原哀点点头,提起裙摆走上甲班。毛利兰听了当然是欣然同意,并且夸她聪明。 当然刚才的情形并不如此简单。具体来说,是灰原哀在寻找支持办公的场所时,碰见个亚裔女孩。她一头卷发,顶着个粉色的蝴蝶结,穿着的似乎是校服。灰原哀此时的生理年龄是七岁,而那个女孩则大约十岁左右,看见灰原哀一个人拎着手提电脑到处走,好心提出要帮忙。灰原哀轻轻颔首,然而开口道谢时她们彼此都发现不对。 我先入为主,把她当成日本人了。与此同时尧婷婷也眨了眨眼:唔,这个妹妹好像是日本人? 但是她的头发是灰棕色的,皮肤也要白一点,轮廓也很立体……她说不准听得懂英语。她改换了英语,灰原哀立刻接上,两个人之间居然没什么语言障碍。尧婷婷帮她负担了一部分行李,带着灰原哀找到了专门寄存这些科研设备的地点。她依旧把这个混血女孩当成极聪明但需要自己帮助的妹妹,负责地非要把她送到监护人手里才好。灰原哀拗不过她,眼见着这女孩其他同伴也围上来。 个个都十来岁,看着倒也和学校里少年侦探团那些小孩差不多。灰原哀礼貌地打招呼,低头发现他们还带了条小狗;小狗脖子上系着的领结样式,竟然和江户川脖子上的很像。她觉得好笑,掏出手机想拍下来。然而那只狗虽然乖乖巧巧任她摸也不乱扑乱叫,却不肯叫她拍自己的领结。 她手指尖抚过小狗温暖的皮毛。你真聪明,聪明的不像话。她开口,用日语悄悄地试探:“你是不是听得懂我说话?是的话,叫一声。” 它不叫,但眼睛亮亮地盯着灰原哀看。它分明听得懂。灰原哀还想问什么,然而此时身后一个灰白头发的老头走过来,打断了她的试探。 赛门教授是专程来接这些孩子的,但也和灰原哀搭了两句话,觉得这孩子不简单,极其热情地邀请她来学术研讨会。灰原哀听见身旁那些孩子用自己不常接触的语言不带恶意地感叹她的知识渊博,心情没来由的愉快。她又看着那纸条,斟酌片刻后问道:“我可以带一个稍微大点的人陪同吗?” 赛门教授的眼睛在镜片后一闪而过,反问道:“是你的监护人吗?” 灰原哀说:“是我的姐姐,或者哥哥。” “哦,那当然可以。”他爽快地给出答案,而后俯下身在纸条上又添了几笔,“拿去吧,小姑娘。期待你今晚的拜访。” 第210章 她拉着毛利兰的手走远了。 “我们也该准备参加晚宴了。松田,扶一下你的领结。” 江户川柯南转了下手上的麻醉针手表,仿佛是自言自语般:“我不明白。现在也不明白,至少,绘里香应该不只是期望我们规规矩矩地参加学术研讨会,然后老老实实做科研……绝不是,绝不是。” 松田阵平忽然抬头:“……你说的没错。”在楼上,一片灰白色如幽灵般的身影狂风似的呼啸而过,留下一股若有若无的海腥气。他们如同簇拥贡品般簇拥着中央被绑在病床上的人,抬着担架飞快地移动。哪怕运用的尽是现代医学设备,他们的所作所为也简直如同荒唐愚钝的狂信徒。他们走的太快了,以至于让人以为一切都是幻觉。 松田阵平和江户川柯南对视一眼。 “跟?” “跟。” 他们即刻闪身上楼。 追踪不算太困难,虽然说起来令人难以启齿,但最方便的方法确实是像狗,或是像猫一样寻着鱼味追过去。只是越是向上越麻烦,先是在大理石柱和大型绿色盆栽彼此遮掩的缝隙间,许多穿着白大褂的人沉默地站在那里,却用眼睛盯着他们的动向。再向上走,那些白大褂就站了出来;再向上时他们干脆站了出来,出言阻止。 “旅客您好,我身后的游轮区域并不对外开放,还请您二位止步。” 这个白大褂——实际上,比起侍应生更像是保安——松田阵平和江户川柯南都注意到他走路时右手摆动幅度很小,裤子口袋那里也明显有枪的轮廓。 “我只是随便转转。” “那么以下楼层全部对您开放,希望您在此能收获一段美好的游览体验。但我需要提醒您,船王为各位旅客所准备的晚宴已经开始,希望您能够准时参加。” 松田阵平眯起眼睛:“非参加不可吗?” 白大褂顿了顿,语气忽然严厉到近乎恐吓,重音一字一顿道:“请您不要浪费船王的一番心意。” “身为旅客,我想我们有权不参加晚宴。” 白大褂再次重申:“请您不要浪费船王的一番心意。”然而这次已经是明晃晃地威胁了,“我们会动用一切手段……‘保障’旅客,享受到应享受的服务。” 他们僵持在这里。直到江户川柯南轻轻点了点松田阵平背在背后的手心,对方立刻会意:他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让步:“好吧,好吧。” 得到这句回答后,白大褂转身就走,消失在回廊中。但四周见识的视线并未散去。 松田阵平和江户川柯南都没有立刻离开。他们站在那层楼,又借开阔的视野遥遥俯瞰着宴会现场。旅客大多畅快地大快朵颐,并未发觉黑暗中站着的监视者们,正如同看管羊群吃草般看管着他们。 “小兰和灰原不在这里。” 江户川柯南忽然发声。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松田阵平听到。 “嗯。”他简单点点头。松田阵平希望她们此时在研讨会会场是安全的。但此时“海神之子”已出发近三小时,游轮孤悬大西洋之中,信号微弱,难以联系。 问题在于…… “但信号不该这么差的。”江户川柯南说,“如果是游轮向陆地发信却接收不到,姑且还可以理解。可游轮内部通讯还这么差……一定是信号被人为干扰了。” “你只说你刚刚放在那人身上的定位器运作如何。” “一切正常。” “那是当然。毕竟是我们做的嘛。” 松田阵平笑了一声,选择性失明,只当自己没看见江户川柯南的白眼。但萩确实不在这里,我又遇见了并不想遇见的人。他再次望下去,只见到贵宾区,那个极其美丽的女孩和另一个雌雄莫辨,但气质绝佳的人坐在一桌。绘里香似乎对“他”说了什么,彼此交谈热切,和众宾客一样快乐。 然而桌子上的饭菜几乎一口没动。 我知道了。松田阵平站直了身子,点点江户川柯南的肩膀: “下楼。准备饿肚子吧。” -------------------- 我当年就觉得疯狗太郎的领结和柯南的变声器像了,但是似乎从来没见人提过。 感谢在2024-01-17 02:22:14~2024-01-18 01:2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甘樂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poker face 宴席进行至一半。广播声忽然响起,女声用优美而无害的的音调宣布船王的赠礼即将分发,侍应生端着红色的漆木盒鱼贯而入。 包装的倒是真精美。 一股暗香从中似有若无地透出来。 离得远的几个年轻研究生沉不住气,早打开了螺钿漆盒。紧接着,会场内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欢呼,盒子里装的竟然是一盏小型“人面鱼灯”。 精致的雕刻和镶嵌工艺,让每一盏“人面鱼灯”都散发着美丽妖冶的流光,宛若是从海底水晶宫里偷出来的神物。只是形制过分写实,反倒阴恻恻的……有一种玩笑般的说法是深海里的鱼因为没有光,所以随便长长。当然没有科学依据,但是在丑的吓人。 松田阵平心有所感,没急着开自己的盒子,反而又抬头看楼上。绘里香她那桌的两盏灯一盏打开一盏关闭,但都放在离自己远的不能再远的地方。 第211章 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确定这一点,松田阵平和江户川柯南也不着急了,两人神在在坐得稳如泰山。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得体。忽然一个戴着老花镜、满脸褶皱的老教授用双手小心地捧起“人面鱼灯”,激动地解说:传说这种灯的灯油可以持续燃烧几百年,而且长时间闻着它的灯香,能够促使人体内的sir2长寿基因发生变异,从而大幅度提高人的寿命……有他的话背书,更加有力佐证了它的珍贵。越来越多的学者们纷纷欣喜地打开盒盖,贪婪地嗅闻着“人面鱼灯”上的香气。 江户川柯南一听“长生”脑瓜子就突突的疼,下意识感觉事情不简单,说不准又要和组织有牵连。心思一下又飞到毛利兰那边,结果感到自己后脑勺一重,惨遭摁头。 “先装一装……” 松田阵平低声嘱咐。江户川柯南即刻会意,假装头伏在灯上猛吸一大口。所以接下来呢?他抬起眼,安静地观察旅客们的举动。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到诡异的笑容,仿佛失去了神志,捧着灯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紧接着,整齐有序地迈着步伐,走出了餐厅。他们又伺机向上看,发现绘里香和她的同伴也同样捧起灯,但显然不像是失智的样子;才不过转个身的功夫,遮挡“他们”身影的也只有其他旅客,但两个人就忽然消失了。 在转身前的最后一刻,绘里香在人群中精准地望向松田阵平。她甚至轻轻挑眉……这是什么呢?是问候,试探,挑衅,或者……会是提示吗? 她并不用口型说什么,松田阵平也面色如常,与她视线短暂交汇便转头,仿佛自己与其他旅客一般,吸入了神秘的香气,失去自我意志。两个人捧着灯汇入人群之中,但有样学样,在下个拐角处也一并消失在黑暗中。 “哇我碰到你真是倒了大霉了!”在确认二人正处在安全的房间后,绘里香的同伴终于畅快地开始攻击甲方——倘若在场还有第三人,必然能听出这声音属于黑羽快斗——他嘴上叽叽喳喳抱怨,手上却谨慎又小心地锁上门,“为什么这里的菜除了鱼还是鱼啊!” 这间房间当然自带卫浴。黑羽快斗将人面鱼灯反手向盒子里一丢,满脸嫌弃,好像多碰一秒就要当场昏厥一样;合上盖子,就要去卸掉易容。 “老实说,我现在也搞不明白,上这艘船和我找到我爸的行踪有什么关系。”他没有关门,先把身上的外套换下来。为了易容成这个旅客,黑羽快斗少不得对身形加以遮掩;这些道具在一定程度上会妨碍他的动作,所以优先去除。 绘里香半靠在桌子旁,也将高跟鞋换下来,换成平底的,嘴上状似平常地搭话:“也是。毕竟动物园没了嘛。他们或许知道你爸的消息……但他们死的太快了。有什么秘密,也一并埋葬在里面了。所以我们就是要来找消息灵通的人问问情况啊……你放心就是了。” 她感觉到一股视线。黑羽快斗正定定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绘里香这才后知后觉:“……哦。我忘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动物园已经完蛋了……” “……也不能说完全不知道。”黑羽快斗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平复心情,才从架子上取下毛巾打湿,加卸妆水,“这段时间里我的‘演出’,除去警察们,忽然又少了一群追着跑的人……”从那时他就意识到有什么发生了。但他估计得保守,以为只是动物园一时被牵制分不出精力管自己,哪知自己这甲方的老师们做的斩草除根,直接把那组织平推了。 这消息其实不算好。因为黑羽盗一依旧下落不明,他还少了目前已知的情报来源。所以绘里香的这邀请……他不得不接。 赌她还是个有良心的,只是偶尔混蛋一下吧。 “等一下!” 远远的,绘里香忽然堪称严厉地呵斥他。黑羽快斗手上动作一顿,本人也被吓了一跳;只是本能般牢记着扑克脸,所以平静地转头: “你又怎么了?” 绘里香几步走过来,抬起左手,眯起眼睛不确定地看着还没卸下易容的他:“……你选的这旅客到底是谁?” “随便选的啊。”黑羽快斗回忆了一下,“不过为了方便点,选了个男生,看着年龄和我差不多的……怎么了,你又认识?” “不。”她摇摇头,踌躇犹豫的手几乎要碰到黑羽快斗的眼睛。那只手近在咫尺,黑羽快斗自己也心下犯怵,不知道她是想摸自己的下眼睑还是扒开绿色的美瞳看一看,或者干脆是忽然发癫戳他眼珠子……但好在没有。她的手忽然转向,拨了一下黑羽快斗头上带着卷的刘海——当然也是假发啦。 “或许是我看错了。”她收回手,在沙发上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翻找,“……这个房间不是我们的。” “当然不是啦!在我选择易容成这个人的时候,就把他的衣服连带着房卡一并顺过来了……所以这是这个人的房间。” 嗯。绘里香点点头,忽然又提高音量:“嘿!接着!” 黑羽快斗不用回头。凭他的身体协调度,借着镜子的反光,听着破空声,手从背后就接住了“暗器”……摊开手一看,一袋饼干。 “甜口的!”他看清包装上的字,高兴起来,“这个饼干巧克力味的就是好吃。你还有吗?” “还有冰淇淋味的。”绘里香在镜子的成像里提着包装袋晃了晃,作势要撕了自己啃;黑羽快斗立刻高喊着嘴下留饼冲过来,倒霉孩子刚才对着满桌子鱼饿半天了,库库一顿啃。啃完又去灌水,好歹是凑了个水饱,又回去卸妆。 第212章 绘里香坐在桌子上,掏出gps定位器。她捣了捣,但是没什么反应……看来游轮真是驶入海洋中心了。搞不明白。她将定位器往旁边沙发上一丢,知道这下只能靠找船王人肉指路了……现代科技有时候真不靠谱啊。 她叹了口气,却听见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先开始她以为是排风系统的动静。但走上去用手摸门,她真的感觉到振动。有人在门后……绘里香倒退了两步。 过了半分钟,“滴”的一声。 通过验证。欢迎回来,旅客。 电子播报的女声忠实地履行她的职责。 我就说现代科技不靠谱吧。绘里香在心里冷哼一声。 门开的时候,空调排气口还在如常地吹着冷风。投屏正播放着加勒比海盗,一对酒杯正摆在桌上,酒液还剩一半,但没有一点涟漪。就好像这个房间的主人同众多旅客一般,捧着灯随着人群如行尸走肉般离开了。 来人沉默不语,向前走两步,忽然干脆利落地转身—— 有人自门后的阴影中浮现,手里一根细而短的棍无声地突刺而出;不请自来的访客一点不含糊,反手将它打掉,昏暗的光线里只看见它转着圈地飞出去,最终摔落在地摊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说: “绘里香。真是让我好找啊。” 女孩并不回答他。游轮仍在海洋中行驶,即便并非在风雨中也偶有颠簸,窗外——说不清是月光还是大海的反光落入室内,虽是片刻也足以她确认身份了。 她看见一双青蓝色的眼睛,与当日舞会上的无二。 她也笑了。但是有点冷冷的:“你背后的那个呢?松田阵平。” 房间里的大灯被突然点亮,照的四下一片亮堂堂。金碧辉煌的装潢使得光线反复衍射,刺激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就在这宝贵的几秒内一段脚步轻快又急促地响起,紧接着是男生欢快的声音:“照青天木小姐的吩咐……我负责的这个,已经被拿下了。” “呃啊,你说话好恶心。” 黑羽快斗夸张地叫唤:“呜呜!快来评评理啊……小侦探。” 等众人习惯亮光,将视线转向发声处,才看见黑羽快斗怀里正抱着江户川柯南——表情自然,甚至不顾男孩的半月眼,显示出与眼下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的亲昵的态度,意思是硬往人身上凑……然而他看起来自在得像是和朋友家的孩子闹着玩,手却紧紧地捏着麻醉针手表呢,并不放松。 他还顺脚把门又踢回去了。 松田阵平和绘里香却还僵持着这副对峙的架势。松田阵平先看刚才自己打掉的所谓“凶器”…… “牙刷。怎么了?”绘里香挑衅着抬头,拿下巴看人。去招呼黑羽快斗躲起来的时候,他还在那卸妆。她顺手从洗手台边上抽了根牙刷下来……反正她猜的出来的到底是谁。反正也不到动枪的时候,但不妨碍我吓唬他。 她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开了个玩笑,并且垂眼看向松田阵平此时抵着自己喉咙的……“螺丝刀?”她皱眉:“这什么玩意啊。” 松田阵平懒得和她废话,后退一步把螺丝刀收起来。黑羽快斗眼明心亮知道这下马威算给完了——虽然也不知道是谁给谁——啪嗒一下帮江户川柯南合上瞄准镜手表盖,权当无事发生。 -------------------- 有这么一帮人岂不是可以无伤通冥府之船。亚瑟都不用放血,您就安心搁哪坐着等人接吧。感谢在2024-01-18 01:23:55~2024-01-19 00:1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贝尔维娅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stitches 猫猫狗狗堵在门口互相损了一顿,江户川柯南就这么被举着,听见自己前阵子还楼上楼下来回跑的法外狂徒此时一点不设防地拿他那一把年轻又与自己出奇相似的嗓音冲着他咬耳朵:“这两位,什么情况?” 言辞之中没有半点紧张之情,近距离吃瓜的快乐溢于言表。江户川柯南白了他一眼,才意识到这会基德看不见,挣扎一下跳下来,拽了拽自己的领子坐到一边。刚才没留意,现在看,基德这家伙也不是完全不设防……如果他真的就是和工藤新一共用一张脸的话。但是在此基础上偏偏要带片单片眼镜,有遮掩,但不多,走个形式。 他不死心,依旧缠着江户川柯南:“他俩不会先打一架吧……嗯,我的意思是,他俩剑拔弩张的,要不要先分开……” 江户川柯南心想松田刚才也是这么想的。从那个拐角脱离大部队的时候,松田偏偏不肯去和绘里香汇合,就是憋着一口气不肯放松,非要和她竞争点什么出来。竞争什么呢?反正没有他牵头,眼下这四个人是万万不能凑到一起的。 分开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在来的路上,每一处回廊都寂静到可怕,空无一人,只有悬在黑色海浪上的月亮勾出他们匆匆前行的轮廓。如果——不,已经不必说如果了,这里的每一个侍应生可都配枪——这艘游轮上已经完全可以确认设置了大量成体制的武力部署。四个未成年扎堆,终归比两个两个打散了抵抗的时间久。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抓四头猪也足够闹出点动静了。 他想了这么多,嘴上只随口应付道: “你放心。他们也就吵一吵,不会闹到什么地步的。” 第213章 我对你个小偷还这么好说话,算你有福了。 黑羽快斗眨眨眼睛。不知道他怎么理解的,脸上重又笑起来:“好。你也收拾收拾……起码换身舒服点的衣服。等下可要跑起来了。” 所以他们这是在故意等我们会面吗。江户川柯南没吱声,更不纠结这身被扔过来,尺码刚好的童装又为什么会被准备好……毕竟事实的确如此。来的路上,他们看见有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一间又一间地搜查房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查到这里。只是黑羽快斗端详他片刻,反问道:“你的领结呢?” “啊,那个。” 被松田改成房卡了。 说来抽象,但是一时半会手头带电磁圈的还就只有他的领结里内置的发声器,松田阵平对着他的领结看了几秒,再次拿出螺丝刀,在门口的门锁边加了个巨大的磁场直接给门锁干失灵了,想开哪扇门就开哪扇门……不然怎么一进门之后也拿的螺丝刀戳绘里香脖子呢。一切正常,除了江户川柯南小朋友的领结短期内变成了个巨大的nfc。 他随便说了几个词做提示,黑羽快斗人聪明,平时物理学的也好,马上猜出来门是怎么开的了——这人有时候比我会撬锁啊。他稍作震撼,但暂时没有更换路径打法的意思。他是怪盗没错,但归根结底更是魔术师;当然是什么有表演性怎么来啦。穿墙或是听音辨密码总比一男的往台上一站大讲三小时电路与信号来的好看吧。 哦当然帅哥另算。帅哥干什么自有他的道理。 他自觉收拾起装备来。眼见着绘里香在边上扎头腾不开手,主动请缨说我帮你收一下这桌子上的东西吧。绘里香抬眼看黑羽快斗,饶是小姑娘心再黑也得斟酌斟酌自己是不是干太过分了。她很少体验过对什么东西怕的不得了的感觉,自己硬拉过来这男的到底怕鱼怕到什么程度啊?等靠岸了,问到消息,就把他放回去算了。黑羽快斗看她没反应,又试探着来了一句:“是吧,老板?” 他是开玩笑的。但是给绘里香叫得一愣。就这么个空挡,松田阵平无意间朝着桌子上扫了一眼,也发现那支定位器。 “用不了吧。这里信号差的要命。” “是,你有办法吗?把信号屏蔽抵消一下。”她指了指沙发上放着的箱子,示意松田阵平在里面随便挑趁手的道具。这不简简单单。他走过去翻了两下,随口一提:“如果你要确认游轮在海洋中心的具体区域的话,需要的是信号放大器用以链接卫星。仅仅抵消信号屏蔽只能成功搭建船内的通讯。” “那就不用和卫星链接了。” “不用吗?好吧,速战速决。”松田阵平举起镀铜的线圈,在光下看见它略微氧化,生成了类似铅的保护层,“谁有橡皮?” 绘里香不学无术压根不挣扎,江户川柯南还努力掏兜,但衣服是现换的运动服里面空空的;黑羽快斗已经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块,扔过去了。 “谢了。” 松田阵平接到橡皮,忽然心里怀疑。基德身上还揣着橡皮……是道具之一吗,还是他的真实身份干脆就是学生?他摊开掌心,橡皮上的磨损不像伪造。拆开包装纸看,里面居然还写了两句话,十分没营养,一问一答快速拍定下课去哪吃饭。虽然没有低智到直接互称姓名当场给基德爆马,但也看得出两行字显然不处于同一人之手,一方是女孩。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雪山。他看见江古田高中滑雪,有个男孩扮成怪盗基德抱着另一个女孩,在众人目光中风头出尽地滑下去。 ……好啊。原来是你吗?松田阵平没头没尾地低笑一声,手上动作不停地开始擦线圈,脑子里已经打起坏主意,决定回日本后有机会就去江古田高中门口给人家整个好活算了。 且不说今天怎么一个二个的全迫害到无辜(起码这次真是失足少年)的黑羽快斗头上,反正他还搁旁边傻乐,没事还杵江户川柯南两下,尽显男高本色。江户川柯南给他逗得受不了,从沙发上一发力跳下去,走到绘里香身边。 “我以为你是要用卫星电话向外求援。” 绘里香把马尾绕了两个圈,反过来盘在头顶。 “用不着。我只是要确认志保的状况,接应她的人已经在船上了。” 她这一句话出口,几乎有如实感的全场安静了一下。然后松田阵平把手上的线圈往桌上一扔,但依旧未出一言。江户川柯南倒已经开口了,眼镜反光看不清眼神;他一字一顿地问:“……所以,你知道灰原会和我们分开。” 绘里香坦诚的厉害。 “你客气。”她偏过头,分明字字句句平淡的仿佛无事发生,可就是一股藏不住的火药味,“你直接说我是我让你们分开的……也不错。” 她说话像个弹弓。——意思是,牙齿间总咬着弹簧一样的劲头。哪怕黑羽快斗对于他们这帮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尚且蒙鼓,也听得出绘里香没有说什么软话。或者她从头到尾本就没有说过软话。 这听得黑羽快斗头皮发麻,本能地站起来想拉架。人家脾气好情绪稳定,心想毕竟是这种时候,能不吵就别吵;实在不行我稍微吃点亏,忍一忍保着大伙全须全尾下船,从那个船王嘴里听到我爸的消息就拍拍屁股滚回江古田了,这些人和事可不都与我无关。余光里瞥见绘里香也正朝着自己走过来。他于是伸出手,本意是拦着别又打起来。甭管是牙刷还是螺丝刀,也都不该是对着别人喉咙的东西啊。 第214章 谁成想,他伸出的这只手被反过来握住——也不算是握住。绘里香估计把他的那只手当成个软趴趴的史莱姆一把攥住,连带着拽着他的胳膊一起,自己整个人挡在他面前。“没你的事,别进来白白挨骂。”她说。黑羽快斗抖一抖胳膊,一时半会竟然挣脱不了。 “我说了,会有人在船上接应志保。她,还有毛利兰,都不会出任何问题。不信的话,你们现在就把通讯接通,志保但凡有任何情况,我随便你们如何。” 她万分笃定。 我不会——绝不会。不会叫她身涉险境的。 因为我比你们更早认识她。 绘里香咳嗽了一下。或许是因为空气中愈加浓重到令人窒息的香气。咳嗽着咳嗽着,她有点想笑。笑这几个男的,竟然这么笨!我比你们都要更早认识她,你们都愿意如此豁出去地保护她,难道我不会吗? 她发誓的时候,依旧攥着黑羽快斗的手。游轮在漆黑如石油般浓稠的海面驶过,发不出除引擎以外的任何声响。白昼和黑夜一并被抛在了背后,不要再贪恋陆地上的阳光了。室内的灯燃着微光,只将几张脸染成橘红色。 “我可以相信你的保证。” 一片寂静中松田阵平开口。 “但是你也知道,我相信的究竟是谁。” 他撂下这句话,蒙着头又开始做反屏蔽装置了。沉闷的吱呀声在他手底一声不倒一声地发出来,说不准是本身就这个动静,还是他在暗示别人什么。管他的。绘里香拿鼻子出气,竟然笑出来,说:“我知道,反正不是我。”骄傲自得。反正她还年轻,为了救一个在意的人做了坏蛋,叛徒,根本不是污点;反倒显得二人本小丑,情真动天地。就算遭了报应,也光荣万分。 她转过来,压低声音: “……我也不会叫你白来一趟的。”绘里香顿了顿,抿了抿嘴,又补上一句,“辛苦了。” 随后放开黑羽快斗的手,状似无事发生般后退一步。 -------------------- 第123章 in my blood 通讯真的很快连上了。灰原哀接起的很快,也一点不惊慌。江户川柯南问她小兰在不在一起,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等到问她要不要这些人去接的时候,她却说不必了。再等一阵子,她会自己找过来。 听到这里,江户川柯南抬起头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不确定般。 真假的,这么滋润。 她的态度太过舒畅了。简直像在说:我们在这安安全全的,你们可别来碍事。并且我们进出方便,想找到你们也手到擒来,完全搞得定。 远远的,绘里香什么都不说,但冲着他们一耸肩:我说过她会没事。 好吧,那就……有情况再及时联系吧。 嗯。 灰原哀切断联系,捏了捏眉心,随后继续敲打键盘,十指翻飞,将面前电脑里的大量研究资料及成果拷入u盘。 在她旁边不远处的椅子上,毛利兰小心翼翼地坐在那里,不发出声音,也不惹出乱子。她对面的沙发上,则坐着个金色卷发的少年,看着至多不过十二三岁,但穿着打扮极其考究华丽。他坐在那里,不时发出轻轻的咳嗽声;即使他努力克制,也依旧无济于事。毛利兰看着觉得忧心,于是又为他倒了杯温水。少年捧着杯子,轻轻地道谢,但即便是如此小幅度的动作也让他气息不稳。毛利兰只好慢慢拍他的背,直到他平静下来。 即便这个房间的空间很小,但并不简陋。起码能时时刻刻接到热水,也能裹出来几床毯子。再来,大家都手脚自由,可以适当活动。 此时,门被推开了,但几乎没有什么声音。来人卸了面罩,发觉灰原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正盯着自己看,于是比了个手势:不必担心,目前没有情况,安全。 灰原哀不置可否,将脸又转回电脑屏幕。状似等待传输结束,实则暗自思索: 前面不说,中间懒得说,总之最后的结果是,我和小兰还有船王,被波本打掩护躲起来了。 ……这算什么。 她这么复盘,余光瞥见安室透在门口站着,没有像前几次一样立刻离开。即便在这样的月光之下和阴沉的房间内部,他看起来庄重,并且可靠。摘下面具后微微凌乱的发丝,又让他看起来蓄势待发。这是刚才面对赛门教授的他所不曾表现出来的。并且细看过去,他手里仿佛放着什么东西,很小一点,但灰原哀直觉认为那很重要。 他走进来,什么话也不多说,只是在电脑桌上放下又一枚u盘就离开了。只是在离开前,他用手指微不可查地将其又往里推了推。灰原哀会意,用手轻轻笼住,但不刻意,就仿佛顺便将手放在了那里一样。 安室透既不告诉她要拷,说明这个u盘相当于直接给她了,也省的多费工夫。但她还是留意查看了其中内容。 同样是长生相关的研究内容,但与赛门的完全不是同一个方向。或者说,更熟悉它的人是灰原哀……更确切地说,是宫野志保。 这正是组织内部的研究资料。 她微微合眼,不在面上表露一分一毫的情绪波动,却捏紧了手深呼吸了几下,方才平复心情。直接把这个给我了吗……真是大方。竟然就这么把解药的全部希望交给我了。他比我更信任我自己。 即便如此,可惜的是灰原哀也依旧没法抑制自己的ptsd反应。这真是失礼,可这反应像她的本能般,无法克制。像长久置于陆地的鱼会干涸一样,像在水下憋气过久的人会溺亡一样……实在是没有办法。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之下,她依旧需要这提示,像矿洞下的金丝雀般,是永不停息的警钟。 第215章 她又默默地复盘了一遍。 方才自己的确捏着邀请函抓着毛利兰的手进入了学术研讨会。一切正如常地发展,虽然未必个个发言对她的研究都有帮助,但起码让灰原哀大致了解了在场众人的学识水平。会议结束后,自己若是以天才后辈的身份去和自己瞧定的几位学术大拿讨论自己碰到的几个难题,也不必闭门造车了。就是提问时得稍微小心点,最好不要引起组织的注意。 她这样想着,研讨会也逐渐进入了尾声。此时赛门教授却经过她面前,并像是随口嘱咐一般,要她等会留一下。并且说明了是要“邀请她加入自己的科研团队”。四周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赞叹声,并且感叹这孩子真聪明,运气也好,并不明珠蒙尘。有人还想考考灰原哀的知识到底掌握的如何,几句话就被打回去了。心眼好的夸赞她,嫉妒她的人也不能说什么;这倒并不因为她想要大出风头,而是灰原哀并不想受这么多的关注,并且即刻就想拽着毛利兰走。她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毛利兰却不肯。她俯下身子,好声好气地劝:“为什么不留下呢?小哀的天赋很好,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应该也是走科研这条路子的。你聪明,到和我一样大的时候,应该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吧?到那个时候……” 她压低了声音,表情却活泼起来:“赛门教授可还没老死……糊涂呢。他要是记恨你,卡你一下,怎么办?我不想叫你以后为难。” 灰原哀抬起头,很想说自己不会以这种身份长大的,却说不出口。只好先由着她的主意,但依旧心心念念着跑。 最后还是没跑了。人稀稀拉拉走的差不多了,赛门教授终于重又现身。他先是上下打量了毛利兰一眼,像是认定了即便这个大一点的女孩,也不必费太多心思去招架……这才蹲在灰原哀面前。当然,依旧保持着一副慈爱的模样。 他好声好气地说话,甚至用上了不太流利的日语,态度简直像是一位寻常但尤其溺爱孩子的祖父。 “小哀啊。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目标是延长人类的寿命,说白了,就是长生不老。” 镜片下他的眼睛被皱纹挤成了一条线。明明是笑着的,却看不见眼神。 “你这样年轻,就这样聪明。你,我,乃至人类,或许都会在你的手中获得更幸福的未来……到时候,你就是全人类的英雄啊!无论是名声,还是财富,地位……”他想要握住灰原哀的手,却被女孩不留情地甩开。赛门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但很快调整了语气,“你还年轻,不明白这些多么难得……但我看好你的未来,也愿意举荐你。小姑娘,你不要让我为难。” “不要。” 她一口回绝。 赛门被这干脆的回答弄懵了,几乎要以为自己年纪大了听力不济没有听清:“什么?” “我说,我不加入。” 灰原哀冷冷地回答,但却没有看向赛门。她望着虚空。在幻象中,她似乎听见自己曾听见过的每一声哀求,求她帮自己结束痛苦;消毒水之中,掺杂着死亡的味道。邪恶和黑暗正狡猾地潜伏在每一处无菌的器械中,正掩埋在她洁白的工作服里。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有更好的回应,可这样的问话,早在多年前就发生过一次了。彼时她年幼,问话的人欺负她什么都不懂,于是为她带来了漫长的难以入睡的每个夜晚。 而这是她替多年前的自己做出的回答。沉痛又愤怒,无尽的愤怒。并且失望,以至于肯拿自己去撞那一堵墙。 即便已经撞不到了。 她甚至忽然切换了英语,用赛门的母语反过来字字锥心地诘问:“我想请问您,您研究长生难道是出于什么高尚的理念吗?不会只是为了财富吧!” 猛然间被戳穿内心最阴暗的欲求,赛门被这样一问,白了脸,万分心虚,但却恼羞成怒。这样小的一点点小孩,懂什么!——大了你才知道,求财而已,我有这样的资本,难道不值得享受这样的财富…… 毛利兰不知道这一切,但她看见赛门去拉灰原哀的手,又被甩开了。她的脑内当即警铃大作,几步上来一把捏住赛门的手,厉声呵斥:“您在做什么!请松手,她不愿意你没看见吗!”赛门见自己计划被打断又气又恼,白着脸抽手,没用;气的他喊人:“来人啊!来人,把她们拿下!” 连续上了几个人,但他们一时拿毛利兰还没办法。赛门一边后悔自己怎么就放了个瓦尔基里跟着雅典娜进门,一边气急败坏地喊:“枪呢,你们的枪呢!拿来!” 枪上膛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地从他背后传来,呈包围之势将中心的两个女孩圈了起来。毛利兰护着灰原哀,一步步往后退。在听到枪栓拉响的一瞬间,她其实害怕到了极点。人再怎么快,即便躲得开一颗子弹,难道还能躲得开这么多发齐射吗?哪怕我运气好,但我怀里还有一个…… 赛门在远处事不关己地站着。甚至装模作样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身上凌乱的衣服。 他摇摇头:“太可惜了。小姑娘,你的天赋是我这么多年见过最好的……比起我那群欺师灭祖的学生来说,要厉害太多了。可是你死脑筋啊!唉,年纪大了,我都不忍心看……来人,把我的眼睛挡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忽然有个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第216章 “赛门教授。我希望您再多加考虑。” 灰原哀寻声望过去,恐惧却在下一刻席卷她的全身。眼冒金星,不知不觉地竟然险些昏倒在地上……波本怎么会在这里? 另一边,安室透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她的不适般,继续说道:“请您看看时间。” 赛门闻言,抬起手表,才意识到:“……是,是我欠考虑了。晚宴上的灯还没有呈上,他们还都清醒着……” “这种时间开枪。您是生怕旅客们发现不了问题?”安室透笑了一声,光看是赏心悦目,但嘲讽之意就差明着说,“有钱人可惜命着。倘若真闹起来……” “对,对,我考虑不周……”赛门的态度大转弯,“请问,您有什么见解……?” “这是你非要招惹的。”安室透反倒一副嫌麻烦的样子,“怎么,还需要我来解决?” “哎呦,这不是您刚刚帮我们应付了fbi的检查……等一下我又要去处理孵化工作,更腾不开手;这船毕竟还没靠岸,劳驾您帮人帮到底……” “……知道了。” “太感谢您了。” -------------------- 第124章 catch the rainbow. 有他镇场,在场的人毕竟不敢多说什么,于是恭恭敬敬像尾巴一样缀在后面,多的一步也不敢走。拉开这个房间的门的时候,他故意并不完全打开,只留了不宽的空间,恰好够灰原哀和毛利兰一个跟着一个进去。两个女孩进去后,安室透立刻关上门并且上锁,隔绝身后畏畏缩缩但探究的数道视线。 房间里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她们被关在里面还算安分。想也是,如果是在陆上,恐怕还需要注意窗户;但在没有信号的大西洋中间,海洋自然而然成为了最好的狱警。被关在里面的人,自然会失去逃跑的心思吧。 哪怕是年轻气盛又自视甚高的天才,刚才与赛门教授对峙时一时气上心头,肾上腺素催发着说出那么一段天真热情的肺腑之言,放她和姐姐在幽暗的密室里呆一呆,那点莽撞的勇气也会被冰冷的夜晚浇灭的。 少年意气最怕动脑筋,多思容易生变。这样想来,她没准还能再争取争取。这一回是赛门教授太着急了。众多的守卫中,不乏有这样胡思乱想的人;但毕竟成功近在眼前,因此赛门教授缺乏耐心,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但说到底,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和她那有点功夫,面对现代枪械却也终究无力的姐姐,又能翻出多大风浪呢?那扇门毕竟锁上了。 在被甩进那个狭小的房间时,灰原哀和毛利兰都看见了角落里坐着的男孩。电光火石间,不必细想,灰原哀即刻扶在毛利兰手上。不要说话,不要表现出这个房间还有别人……那个金发的外国少年也立刻竖起一根手指:嘘。另一只手做了个手势:来。 门被立刻关上了。房间里并不如走廊上那样昏暗,在暖融融的橙黄色灯光里,外国少年并不等来人询问,就主动表明了身份:你们好,我是亚瑟。 他用的是日语。并且比起赛门那蹩脚的口语,要好太多了。没有任何走音口癖,挡住脸,几乎就是个日本人。 他的声音像烛火点燃后飘渺不定的火苗。轻飘又难以捉摸。但他的脸色同他的声音一般苍白,看起来年纪轻轻,却仿佛生命即将行至尽头。亚瑟的声音如此轻,或许并非完全出于隐蔽的需求……他说不准只能说出这么大声的话了。 果不其然,做出如此简短的自我介绍后亚瑟立刻捂住嘴咳嗽两声才继续:“亚瑟……冯……蒙哥马利。是的。”他对上灰原哀恍然大悟的眼睛,“这艘船的船长。” 这样年轻吗?灰原哀想起学术研讨会上讨论的课题,只说:“我记得船王至少一百岁了。” 亚瑟摇摇头,苦笑着说:“世界上没有永生。那是出于贪婪所虚构的神话。任何人……咳咳……都注定无法逃离自然的法则。那是……生命的本能。很遗憾,我并不能永生。” 他又苦涩地吐露了百年前的亚瑟如何贪婪,将子孙整容成年轻时的样貌借以做出永生骗局,让船王永远不会老去。赛门教授实在可怜。他合上眼,面容中尽显超乎寻常的慈悲:赛门将自己的大半生燃烧殆尽,只为追寻一个贪婪铸就的幻影。 这话实在悲凄,毛利兰想开口,一时间却也想不出安慰的话。好在亚瑟很快调整了情绪,坚定地做出誓言:“但你们不用担心,即便是现在的我,也会让你们毫发无损地下船的。这是我身为船王的责任所在。” 毛利兰很想说:可你还这么小啊。你看,你也不过十二三岁,放在一个普通孩子的成长历程中,或许刚刚踏入国中,甚至可能还是小学生呢。却要为了先祖的贪念的反噬搭上自己的未来吗? 但这时门忽然被打开。来者带着面具,手中提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箱子,光看外形与那些赛门麾下的研究员兼护卫没什么两样。毛利兰头皮发麻,马上挡在亚瑟身前;身体仍不住地颤抖,祈祷这人没有看见什么。 “没关系。” 亚瑟在她背后安抚式地拍了两下:“他是……” 那人配合地摘下面具,并打开手提箱:里面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这里面有本次研讨会整理出的全部资料。我没有时间整理,但其中应该还是有对你有用的部分的……尽量快吧。”安室透对着灰原哀说。并且不等她明确回应,就马上拉起面具离开了。 第217章 反正呆在这,她也浑身难受。耽误她工作,不是个好主意。 他知道自己这样表现在外人看来,未免有些不近人情。连安室透……或者说,降谷零本人的心也是如此,如此呼唤。他受严谨完备的训练至今,记忆力顽强从不遗忘,并且善于记住和分辨人脸,自然也看得出,灰原哀的那张脸上,有多少特征遗传自她的母亲。血缘,确乎是奇妙的东西。让死人复生,让活人返死。 所以他们会在各自独处时悲哀于过去的回忆,会默契地在人前和抗争时变得铁石心肠。而那个女人,那个温柔的女人则将永远留在触碰不到的记忆里。一切都不会更好。有时候他也想:我明明从不曾背叛志保。在我得知她是艾琳娜的女儿后,就决心将她纳入我的保护范围内,像无数个与她同样遭遇的孩子一样。假使这世界肯再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们以孩童的身份相遇,必不使得彼此落得如此的处境……但偏偏彼此相交的桥梁断裂,宫野艾琳娜的死是一片汪洋横亘在他们之间。“在缺席中,不幸中,死之徒的宿命中,生之徒的必然中,工作的疲惫中,因好奇而产生的表情中,在我的欺人之谈里,我骗人的山盟海誓里,沉默里,深夜里”,这个事实从根本上将幸福与宫野志保分离了。她从不享有母亲的庇佑。 他抬起头。望着船上的窗户,外面是漆黑一片,太阳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升起。大西洋一望无际。 等一下,等到那些孩子来接应志保,叫她把u盘交给他们,志保就可以不必返回日本了。她就安全了。应该说,这次的计划,多半都是由绘里香做的,自己只负责补漏……他有意放她自由发挥。 她做的差强人意吧。一切没太跑偏,最后自己接应,这个目标可以算是基本达成。 真是贝尔摩德的学生。连带着差遣来的帮手,也与她有着分不开的关系。绘里香知不知道自己和贝尔摩德越来越像了? 从前是愿爱尽爱,现在一切情仇化鬼火,也燃烧不息。不然如何照见前路,也照出前路的错误。她确实是像,但不会入歧途了。 房间里灰原哀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始工作。亚瑟看出毛利兰搞不清情况,方才既想质问为什么楼下咖啡馆的侍应生会摇身一变变成面前一言挥停上膛的枪的人物,又不敢随便开口,憋在旁边无所适从。亚瑟反过来轻轻拍她的手背:“别害怕。我既然说会带你们下去,就一定会履行诺言。我以海之女神安菲特里特的名义发誓。” 那是希腊神话里的海洋女仙,波塞冬的夫人。 “这片海,这艘船……关于它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所以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他的确履行承诺,先是说了许多海上逃生的知识,又教授了如果不幸需要在洋流中飘荡,怎样才能增加自己获救的几率。 说着说着,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向了奇闻轶事。人毕竟还是爱听这种事的。他讲到海洋上曾有传说人鱼可以预知未来,讲到海洋深处有着不寻常的人类文明。 但那些都是有先例的传言啊。毛利兰放松下来:亚特兰蒂斯的传说,这些我也都听过。有没有什么单纯的奇观呢。 亚瑟想了想:……嗯,也是有的。我记得,在1890年,有一回大西洋的边界忽然不停地朝着陆地延伸,就好像那之中有个像黑洞一般引力极大的中心点,将一切都吸了过去似的……后来海岸线恢复了原位,海洋中心却忽然出现了巨大的漩涡,连带着上方的空气也一并回旋。我几乎以为是北美大陆上的龙卷风刮到了海里。 毛利兰听后,先是应和着点点头,随后却又不确定地说:“不过,听你的说法,就好像这一切是你亲眼所见一般……” 亚瑟眨眨眼,像是意识到哪里不对,忽然堪称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人,他是个好人。” “什么?”毛利兰没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刚才送来电脑的那个人吗?” “嗯。”亚瑟点头,“在赛门教授夺取船王势力,并从我的血液中提取研究数据时……如果没有他的话,我现在,应该在实验室里。接下来,在逃脱过程里,如果我……你要相信他。还有那个孩子。” 亚瑟不着痕迹地指了指灰原哀:“那个孩子,也请务必无条件地相信他。” “您真肯定……”毛利兰错愕,甚至本能地用上了敬语,对着这样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小的多的少年,“这是多么高的评价啊。” “是的。坏心肠千奇百怪,但好人总是如出一辙。” -------------------- 第125章 you're somebody else 亚瑟的话音刚落,刚刚话里提到的人马上就进来了。无所谓他的心中到底经过了怎样的纠结,又怎样考虑……他忽然很想亲耳听到灰原哀的回答。 就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亚瑟忽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掩住口鼻,朝着外面的走廊看了一眼。毛利兰无端端认为这与萦绕在整艘船上浓烈到令人反胃的香气有关。 她收回目光,转而盯着灰原哀。看见她听了安室透几句耳语后,垂下眼睛缓慢的、坚定地摇摇头。 她说:“我不想留下来。” “……你还是没法相信我吗。那么,让我想想,有什么可以证明……” “那已经不再是问题了。”灰原哀抬起头,“我已经用我的眼睛,我的头脑,我的心确认了你。你不必多说了。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愿意离开他们……” 第218章 “他们是我的同伴。安室先生,您有没有能被打心底承认的,您的‘同伴’呢?倘若现在有一个机会能让您脱离危险的境况,但您的同伴却依旧在这之中挣扎……我想您也是不愿意的吧。” 闻言,安室透随即垂下眼。在他的脑海中,也自然会出现一个人。那个人是谁,是男是女,灰原哀不得而知;但他看起来,心底空落落的。 她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再补上几句,做实自己的主张;或者先沉默一下,等对方理解。 此时,亚瑟在远处招手。他的脸上浮现出令人安心的笑容:“安室先生,请您来一下。” 他说:“等我休息好了,我就陪着她们一起……去找她们的伙伴。” “……阁下。我并不想以此做要挟,但和您一同离开那间实验室,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毛利兰闻言,在一旁好奇地看了一眼:奇怪,怎么尊称的这样规矩……亚瑟是船王没错,但按照他自己声称的,他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算了。既然亚瑟说,人类不可能违抗自然定律,那就相信他吧。毕竟他血统尊贵,说不定欧洲这里的爵位就是这样的。 “我明白。”亚瑟含笑地点点头,但并不立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做出什么保证,比如后果自负或者干脆自己不会被逮住之类的——那都是孩童爱发的誓。 他说,自己曾经看着……听过许多故事。许多人出生,长大,变老。我有个女性朋友,她的孙子,当年才几岁,不会比她更大。他指了指灰原哀。 但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他长高了许多,脸也张开了,不再是个面团,而是个帅气的年轻人了。 同样的故事总是一遍遍发生,但在微末之处却总有着细微的不同。那个年轻人,也同样拥有了他的同伴,一同在世界各地冒险……三个男孩,一个女孩,咳咳……但是现在只有他了。 很高兴看见你这样有耐心。我的话多了点。 在我的预言中,在这艘船上,在今后的时光里,我将再次目睹四个孩子的成长。他们已经随着络绎不绝的旅客,登上了这艘船。而我正要去接他们。所以,即便她愿意和你走,我也是要回到船上去找那些孩子们的……这样的理由,依旧不足以说服你。是不是? 亚瑟伸出手。很奇怪,明明长久的活在海上,他的手却是干燥的,只是没那么热,而且手上也有着茧子,不只是吹奏长笛导致的。他握住安室透的手,那神态却活像是个老人才会展露出的一样。 我的预言中也曾看见过你。你所投身的,是一门伟大的事业。结局必然是成功,但还有着漫长的路途需要涉水而过。 耗费我此生的心力也不够吗? 我不能给出肯定的答案。但是,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有时候你回头望去,看见许多孩子,许多年轻人认真踩着你的脚印,朝你走来。 我将要赞助的那群孩子,今年十岁。并且不像灰原一样,可是真材实料的十岁。 他迎着安室透意外的眼神:是的,我当然知道。预言的确很犯规,对吧。……像今天一样的事,那些孩子在过去至少碰见了十次。 我们不能做什么。只能继续走在他们前面,在他们没有踏稳的时候,接一下,不至于摔在地上。……一直,一直到我们走不到的地方。如果这真是一项伟大到你即便奉献了一生也无从抵达的事业……还有他们。 我相信您总能明白的。即便现在不行,也终究有一天会明白的。 这之后安室透出门去了。拉起面具,谁也看不见他的脸。毛利兰不解其意,糊里糊涂地问亚瑟:“他同意了吗?还是生气了?”可是到底要同意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亚瑟拍了拍她的手,但由于开门,他再次为走廊里缭绕的香气咳嗽不已,因此什么都说不出来。 另一边,灰原哀手里的侦探徽章却忽然响了。她保持着冷静克制,心底却万分欣喜。她只说让江户川待好,不必来找自己了。通讯挂断后,她松了一口气,却并不彻头彻尾地轻松。 离开的时候,灰原哀自己也无从揣摩的,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今晚的月亮虽然小但毕竟还是有,照在安室透的脸上。他的眼睛沉默着,平静的。她忽然无端端地感到后怕,并不是为自己信错了人而担忧;只是回忆起自己所问的问题:您有过“同伴”吗?如果他失去挚友,或者经过一次大的背叛,或者干脆从小就是独自一人……那就是一个失礼的问题。可我怎么会忽然纠结这种事。她匆匆跑进黑暗。 这边灰原哀说自己马上跑出来找人了,那边绘里香也得瑟,毕竟臣妾此身就此分明了。没得瑟一半呢,松田阵平就看不惯她得瑟,硬邦邦的说还在这呆着,一会查房的上来了我们都走了,你就等着被抓吧。绘里香哼一声,端起桌子上的灯。 “……还把这个端走了?你是真不嫌重。” 绘里香耸耸肩:“我劝你最好也带上。等一会,如果来不及关闭孵化装置的话,没了这个你就等着被鱼撕碎吧。” 什么鱼还能把人撕碎。松田阵平不想搭理她,倒是黑羽快斗旁听的面色一僵,跟护眼珠子似的把灯抱起来。 “嗯。你看有的人就很听话。”绘里香意有所指,“不过,你最好不要就这么带着它走。这盏灯的香气是有毒的,并且在熄灭后毒性最猛。它的毒气是酸性的,所以应该用肥皂水打湿毛巾……” 第219章 “不用那么麻烦。” 她还说着,黑羽快斗已经不知道从哪变出防毒面具来了。看绘里香没反应过来,少有的呆滞了一下,他举起防毒面具朝着绘里香脸上杵了杵,“怎么了?魔术师就是要在表演前做好完全准备的啊。” “……你不怪盗嘛。” “要不是我爹走丢了我才不想游走在法律边沿呢。我一开始,现在也是,梦想一直都只是当魔术师。” 他这是真话,还是趁机朝着侦探表忠心呢?谁知道呢。绘里香看着黑羽快斗扭头也给松田阵平和江户川柯南发面具,想着现在还是不纠结了。不过这也不够。这灯还是太重了,魔术师有没有什么挥发性好的容器? ……嗯,我倒有几个空的香水瓶。 那也够了。你去准备几块湿毛巾,我来熄灯,等明火灭了就立刻用湿毛巾盖住灯,恢复到常温就可以直接把灯油转倒出来了。卷毛男,过来搭把手。 松田阵平不情不愿地过去了。他心想熄灯是不是有什么小机关,结果看见绘里香摊开她的手掌,咔吧咔吧地猛砸人面鱼灯,吓得他后退半步:“你这准备让我怎么搭把手!” 绘里香一边砸一遍回答他,还怪有节奏:“当然是!我没劲了!你接上!” 盥洗室里黑羽快斗还在那辛辛苦苦洗毛巾呢,水流声哗啦啦不断。他洗着洗着,忽然在里面发出了一声少女尖叫:“啊!” 绘里香寻思刚夸你两句省心你又开始了,遂大声喊:“咋了!踩着水滑倒了?” 她抬起头,结果盥洗室门口一片烟雾——不是怎么会有烟雾啊!谁搁我们房间里放炸.弹了……啊也不是,这倒也不是我们房间,等等这个烟…… 魔术师这是……这是叫人踢出来了?这个房间还有人!而且刚才一直在盥洗室里埋伏着!“你是什么人!” 绘里香上前几步,厉声呵斥。里面站着的人却冷笑一声:“我是什么人?这是我的房间,该问这个问题的人是我才对吧!” 待这人完完全全走出来,与绘里香面对面时,她才恍然大悟:黑羽快斗这小子运气说好不坏的,随便挑个易容对象还刚好选到个练家子……这位还的确是屋主。这搞得……人家衣服都没穿好,就套着个小背心大短裤的冲出来,看给人家气的。等会道个歉估计还不够,还得想想怎么安抚人家。 绘里香头脑风暴着,看地上的黑羽快斗一溜烟爬起来缩到后面去了。虽然动静大,但看样子没有下太重的手。还好。就在这时,她背后却传来个不确定的声音。 她寻声望去,看见松田阵平皱着眉头:“世良?你怎么也在船上?” 好嘛,是同学。这下这艘船可真要成帝丹高中江古田高中和家里蹲高中联合修学场地了……她刚想自我安慰,高中生那就更好说话了,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世良的脸。 刚才看易容就感觉熟悉,现在正主出现,那种既视感越发明显。 世良的绿色眼睛,还有下睫毛……看着可真熟悉啊。 -------------------- 我写作跟做饭一样。(灵机一动)(加料)(加料)(加料)(加的都是好料但成果):史! 第126章 boulevard of broken dreams 绘里香先给世良递了衣服。世良真纯没有推脱,由着绘里香把外套搭在她身上,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绘里香,饶有兴致地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你看我?那我也看你。绘里香被盯得满脸疑问,直接反过来,明着打量世良真纯。我早觉得你和莱伊的眼睛像了,现在尤甚,你是他什么人? 她们暗含着机锋地交谈了两句,在听见绘里香话中提到与自己像的成年男性后,世良真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但对自己为什么要上船的问题避而不谈。她只说自己也是侦探,上船来也不奇怪——还真是,侦探出现在哪里都有可能。 “再说了,我的同学都在船上,我上船也很正常吧?”世良真纯的视线扫过松田阵平的脸,最后落在江户川柯南身上,“诺,这还有个小侦探呢。” 绘里香拍拍手,刚想说什么,门就被敲响了。 很沉闷的三声,但同时侦探徽章也嘟了两下接通了。灰原哀说她已经找到了。拉开门,的确是她和毛利兰。 “来的时候在路上受了点阻挠,不过幸好惹的人少。”灰原哀尽可能简单地解释了一遍,“小兰姐姐放倒了他们,我们就过来了。我没有受伤。” “亚瑟呢?” 绘里香抻长了脖子朝着后面幽暗的走廊看,但没有第三个人了。 “在路上我们碰到了一群幸免于难,没有被灯油催眠的孩子。船王和我们分开,去找他们了。” “……啊。”绘里香没想到,其他人是多半连船王还没见过,“那亚瑟没说什么?” “他说了。并且是对你说的。”灰原哀说,“他让你按原计划行事,不必管他……但如果真有什么,那些孩子也务必拜托你了。” “……谁都拜托我是吧。”绘里香一把捂住脸,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湿漉漉的,而且发冷。她忽然转头:“基德!” 黑羽快斗刚才才小心翼翼窝起来省的被世良真纯看见了再补刀,这边又一个机灵被喊起来,忙说:“什么事!” “你的鸽子能找人吗?它们没见过的人。” 第220章 “呃我要是知道方位的话可以。” “……那能不能带东西?” “不太重的可以……怎么了?” 绘里香立马掏出手机来,朝着对面问:“你现在在哪里?” 她等了一会,旋即挂断通讯:“让你的鸽子,带上那瓶灯油,去我说的地方。” “哇那么重!去哪啊,太远不行。” “在这艘船甲板左前方,装饰灯网下面的海里。” “啊哦。……啊?在海里?” “做我们行动失败的保底。但最好别用这个保底……都和我走。”绘里香往外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转头看向世良真纯,“不过你呢?” 毕竟你刚碰到我们不久。如果不想加入的话,在这个房间里一直躲着,也未必不是一种去处。甚至于,是不是可以把毛利兰和志保也留到她这里……? “我吗?”世良真纯偏着头看了绘里香两眼,眯起眼睛笑了,“侦探的身份让我没法坐视这么大的一个阴谋不管啊。再说了……” 她向前几步,走到绘里香身边,压低声音:“在刚才的交流里,我意识到,你(的身上)正有着我要追寻的东西。所以我跟定你了。” 怪话。绘里香垂下眼。更像了,莱伊也爱说怪话。他的脸看得出就是混血儿,当时组织里个别闲的没事干的人开盘赌他混的哪国血,绘里香直接就压英国。有良知的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哪怕从莱伊变回赤井秀一了还口口声声管琴酒叫宿敌恋人……我哕了,为你们直男。 世良真纯站直了:“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加入。不用分出多余的精力来保护我,我学过截拳道,最起码的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 黑羽快斗:嗯嗯嗯!只有自~保~的~本~事~那我就当我刚才是被雷从盥洗室里劈出来的得了。 白色的鸽子咕咕两声,从窗户飞了出去。黑羽快斗忽然发觉房间变亮了一些,是错觉吗?他好像看见海水在发光。正要趴到窗户上细看的时候,已经被绘里香揪着后衣领离开房间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最好一点时间都不要浪费。也就是说,没时间让你趴着窗户少女祈祷中了。” 黑羽快斗被拉的哼哼唧唧的:“这次我最辛苦吧。又是出力又是挨打还没饭吃,连鸽子也被你拉去打白工了,我培养培养心理健康怎么了呢……” “你不看才是对你心理有好处。毕竟你的鸽子不怕鱼,你怕鱼。” 绘里香丢下这句话就不再说什么,黑羽快斗何其机灵啊,立马想到布满大海的荧光大概是浮游生物的生物电,进而猜到这片海里有多少光就有多少鱼……要死。他站直了,老老实实跟着走,心想等会才不要掉进海里,连甲板也绝对不会上的。 他加紧步伐,追了上去。一行人无声无息地穿过条条回廊。 另一边,真的掉进海里的多多还有他的同伴们并没有在海水中扑腾,而是诧异地看着身下的这片“鬼火之海”。名字有点好笑,听起来像是海里飘满了穿洞洞鞋的黄毛。 他们的脚下踩着一种果冻似的半透明凝胶,荧荧地发着绿光,从船头看下来就好像一大片发光的海水。 在刚才,他们被人群挤着坠落在海中。被操控的人们也一个个“主动”跳了下来,又一个个从闪光的凝胶中飞出。 而那些被吐出的人竟然毫发无伤,甚至连手中的人面鱼灯都没有摔碎,他们面无表情地爬起来,随后再一次排列成队。 查理四处闻了闻,还是劝大家尽快离开。但是是回到船上,还是跟着傀儡们在凝胶中找到出路呢?他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发觉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对。他也慢慢回头,骇然目睹鬼火之海内流光闪烁,果冻状的海面中间,密密麻麻地浮现出数以万计的人头。 墨多多一拍脑门:“这里,这个场景,我梦见过!” 他刚刚还要再说,说那个混浊晦涩的梦里重复了无数次的一行混乱的字符,亚瑟的声音忽然像海风一样清爽,略带惊奇地在身边响起:“咦?这种地方,还有海鸟?不,不是……” 一抹白色的影子从铅灰色的乌云下穿行而来,扇了扇翅膀,最后仿佛是找到了目标一般,降落在亚瑟的手上。那是一只通体洁白的鸽子。 饶是对方已经取下了它脚上的香水瓶,也依旧缠绵着不肯离开,非要在亚瑟手上理了羽毛才依依不舍地飞走了。冒险队的其他孩子们大受震撼,虽然相信了亚瑟声称的自己并非长生船王的主张,思路却不受控制地拐到亚瑟说不定是什么魔术师、巫师(hp特供版)或者干脆就是能和小动物说话的迪士尼公主。 “……什么?不,它和人面鱼们不一样。”亚瑟对着四双探究的眼睛,好脾气地回答,“这是我们的朋友送来的礼物。” 孩子们又问亚瑟那是什么。亚瑟试探着喷了喷,一股极香近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大家都咳嗽起来,亚瑟的反应尤其强烈。 “那是灯油!”查理最先反应过来,随后墨多多立刻问道:“这是谁啊!怎么送你灯油,存心要害你吗!” “不。”亚瑟一边咳嗽,一边摇头,“不如说,有了这个,我们才能安全……不必回船上了。有了这个,实在不行,再加上我的血……足够穿过这片海洋了。” 亚瑟要求给孩子们浑身上下喷一遍灯油,但并不说原因。大家被浓郁的香气熏得几乎嗅觉失灵,但相信着亚瑟,也就没有质疑。给墨多多喷灯油的时候,他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不要再追寻你梦里的单词了。它是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 第221章 墨多多简直糊涂了,他记得自己从没有对除了查理以外的任何人说过自己的梦,难道是疯狗太郎吃里扒外!他瞪了一眼查理,查理无辜地摇尾巴。狗好人坏!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点头,向亚瑟发誓自己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这样就好。亚瑟无声地微笑,又把墨多多迷得五迷三道,最后那点疑问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也是为了那些年轻人,他们的努力,不至于半途中就失去了意义。亚瑟想。 在游轮上并不外开放展览的高层。 以黄铜为建筑主题的复古装修内部却不合时宜地插入了现代科技的种种装置,仿佛在一名垂垂老矣的长者体内强行安装了维生装置吊着最后一口气;内里穿行的皆是佩戴着防毒面具穿着防护服的人,百年前的水手似乎已经离去。 假扮作已被改造成鱼面研究人员的绘里香带着面具提着箱子,穿着平跟鞋匆匆上楼,楼梯口的拱门内借着昏暗的灯光,灰原哀踮着脚尖与她并行却并不同时出现在监控中。 黑羽快斗照例装成船只上雇佣的女仆,经过某位看起来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时轻轻福身行礼,引得对方为清秀的姿色动心靠近一亲芳泽,黑羽快斗闪身越过后却一摊手,正是刚刚从对方兜里“借来”的id卡。下一个转角江户川柯南掐准时间冲出来,与他相撞,在各自捡起地上洒落的东西时,id卡这就转手给了小侦探。路过的人并不觉异常。 船舶两侧和船尾处,一队巡逻人员忽然看见三个不明身份遮挡面部的人鬼鬼祟祟地游荡,立刻厉声呵斥:“谁!在那里做什么!” 防毒面具下含含混混听不清性别特征的声音回答说:“赛门教授叫我们来查一查救生艇的状态。” “我们可没接到消息……”队长警惕地靠近。 “我们真的是赛门教授派来的。”另一个声音响起,是个女声。 “工牌?” 三人对视一眼,沉默几秒,刚才一直没发话的人说:“我就说,必须得打。废话什么?” “是。那就打吧。” 监控室里有人注意到此处发生混乱,正要上报,就看到有人前来。研究人员看清来人后放下心来,忙迎上去:“波本大人!您看,这里有人闹事……” 安室透俯下身,看了几秒,忽然在按键上点了几下,直接把昨天这个时刻的监控覆盖了上去。 “波本大人?您在干什么!” “你什么也没看到,是不是?或者你想跟我出来一趟,去甲板上走一走吗?” 他微笑着询问,似乎只是提起天气好坏一般。研究人员却吓得一愣,跌坐回转椅上。安室透抬起脚蹬了一下椅背让他转回控制台就走了,只剩此人独自发抖,什么都没搞明白。 -------------------- 看起来很牛波一,实际上这三个就是能腾出来的全部武力了() 你们搞那么大动作肯定得要大家长守防线啊是吧。按照原作来说其实亚瑟也不知道灯油能赶鱼,这里他和比格都知道,说明情报工作做的好,守防线还开视野。那情报工作是谁做的呢。 黑羽快斗,你又女装了! 第127章 ladyfingers “这些遍布在海域的鱼卵是赛门教授培育的。他想借此,寻找长生的秘密。” 与之息息相关的,船上这群皮肤透明的鱼脸人,是一群科学家的后裔。那些执著的科学家甚至在自己身上进行了一系列的基因实验,然而那些为遗传学献身的科学家,被自己的实验变成了半人半鱼的怪物,后代也如此。 那些科学家的后裔们,虽然变成了半人半鱼的怪物,但他们依旧坚持研究。他们在马尾藻海域附近的一座神秘小岛上,发现了这些三头鱼。它们其实已经存活了上万年。 那些鱼脸人科学家最后找到了赛门教授达成合作,冒险上岛,捕捉了几条三头怪鱼,用它们的油脂和尸体制作人面鱼灯,却只能把人变成傀儡。虽然实验失败了,但是他们却发现三头怪鱼非常厌恶自己同类的油脂味,他们便利用假冒的人面鱼灯驱散那些人面鱼。 在进入岛屿时,他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这座岛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而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中心。因为岛上所有的三头怪鱼都冥顽不化地守护着这个祭坛,这使得他们相信祭坛中央的即是真正的人面鱼灯。于是他们最终选择用假冒的人面鱼灯灯油催眠几千个人类,让他们在前面开路,拿下祭坛上的宝物。 “应该说赛门教授繁育这些鱼,有一定的考量是出于保障制造灯油的原材料供给。但是……它们也是极大的祸害。新的一批人面鱼即将被他孵化出来了,我们抓紧。” 绘里香拎着箱子踏入实验室,顶端过分明亮的灯光反倒制造了盲区。凭借身影的遮挡将灰原哀一并带了进来。打开箱子将实验器材摆好后,她只做做样子,手却探进箱底,推起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首先,也让我看看船上的监控吧。接管监控系统时,她发现竟然没有什么阻力。 从狭窄的屏幕上她尽可能地分辨人脸。但很快她意识到,并不用这么麻烦。因为在一处封锁的严严实实的房间里,有个明显属于孩童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进入。 江户川柯南拿到了id卡,因此在绝大多数房间都能做到畅通无阻。说来有些刻薄,但进门时他所碰到最大困难可能只是够不到门禁。 第222章 房间里很昏暗。他打开手表上的照明,费了点劲掀开地板,有些惊讶地发现这里的机关事实上全部由纯粹的黄铜色机械传动装置彼此联接,转动时会发出喀喀的响声。这倒并不会对他的行动造成太大阻碍,反而破解起来更加简单;只是会感觉到这艘古老的大船其内核是如此不可动摇,任由船上的人对它怎样动作也依旧保住了它高贵的派头。 虽然他自己来也行。不过,开锁这种事,似乎还是要基德来做才专业对口。他侧趴着去听传动装置旋转时带来的声音,转念又一想,此时基德应该正有他的事要干,比开锁更对“怪盗”的专业。 黑羽快斗遥遥觉得有人在惦记自己,怕的是不止一个。他总觉得一切结束,自己还是抓紧跑吧。哎呦我都要改邪归正了怎么还抓我……不对!我那是形势所迫,没有邪过。不出意外的话他将不在换上那套白色的衣服,但不意味着与其相伴的道具也会被一同搁置。 他的面前是昏暗又狭长的走廊。微弱的动静在他耳侧响起,黑羽快斗对此万分熟悉——上台表演的魔术师总会听见机关的声音。 只不过这次的机关并不为保护他的演出,反而是想要取走他的性命不可。他面色不改,只是自言自语:“我以为会是激光封锁?” 他想了想,从不知哪里掏出歌*魅影的散粉(他都扮女仆了让让他)——舞台妆用,超大管饱——深吸一口气吹散,粉末立刻飘荡在空间内,混浊不堪。再能看清时,粉末已经附着在走廊里纵横交错的丝线上,密不透风,简直像一张捕鱼网。黑羽快斗想,我讨厌这个。如果是单纯的激光倒好,只要全部反射出去就行了——亏我还把扑克枪里的牌都换成了双面反光的材质呢。 这艘船还真是古板。 现在倒换成实打实的丝线了。切断它,肯定会报警。但是没关系。只要找到一个角度,从那里开枪,恰好能切断所有丝线…… 警报声响了。但仅限于那一个房间,压根没有传递到外面来,也没有人听见。绘里香在监控中看着黑羽快斗开了一枪后迅速冲过了陷阱,手指敲下一个按键,警报声就被隔绝了。哪怕不穿那身白色的衣服,监控里的这人也是怪盗基德,而非黑羽快斗…… “有人来了,演的像一点。”灰原哀忽然在桌下戳了戳绘里香的腿。她闻讯即刻摁倒显示屏,端起试剂瓶。 “倒,往试管里倒。”灰原哀悄悄教她,“记得预热,标签对手心……哎呀,瓶塞要朝上。” 绘里香点头如捣蒜,余光瞥见对面那名研究员神在在坐了下来,虽然没有留意到自己是个生面孔,却大有一副科研起来就忘情了没命了的架势。“真要被他拖两个小时我们可就完蛋了。”绘里香悄悄说。 “两个小时说不定打不住呢。” 灰原哀从桌子的边沿露出头瞥了一眼确定方位,随后下定决心,退回桌下,狠狠踹了一下桌子——她听见试剂翻倒液体流淌的声音,那个人连责问都来不及,就叫喊着冲出去换衣服清洗皮肤了。我弄倒的是酸或碱吧,是强是弱呢?她没有时间细想自己对还是错,就急匆匆赶着绘里香赶紧换一个没人的实验室。 绘里香点头,提起箱子要跑路,经过门口看见那人遗留在桌子上的样本时,忽然发觉灰原哀留心多看了两眼。绘里香敢想敢干,直接上去零元购全拿了揣进兜里,一手箱子一手灰原哀没命地跑了出去。 跑的路上,灰原哀的声音莫名的轻快:“那些样本可不便宜。等实验员回来发现什么都没了,会昏死的。” “什么?有多贵?我把现在手上的表留下够不够?” “那个样本价格可是黄金克价的十倍。” 绘里香闻言乐不可支:“咱们真是出息了,一个谋财一个害命。”她听见两人密集的呼吸声下的轻笑,虽然难以捉摸,但绝不是错觉。 换了个房间,绘里香刚想掏出电脑来再看一眼,就听见联络器里黑羽快斗和江户川柯南齐齐说各自负责的两个孵化开关已经被成功锁死,就差一个了,恰好离绘里香近。也不知道听见黑羽快斗的声音,江户川柯南会不会幻听成自己的。灰原哀听后立马敲定:“这些器材用不着了。电脑也一样不必带,我拿着样本去找江户川汇合。绘里香,你自己去,要多小心。” 她握住绘里香的手:“船下见。”在离开前,看见对方的眼睛里绽放出惊喜的光彩。 绘里香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总之晕晕乎乎的照着导航摸去最后一扇门。脚底下这踩的是地毯吗?这地毯还真软啊……她觉得自己几乎要飘到天上去了。马上要迎来这阵子最幸福的时刻,联络器里却传来她不想听的声音。松田阵平说:“那扇门?刚好,我离那里也近。” “要不要比谁先锁死开关?” “你真是闲的。你去我就不去了,我直接去开救生艇,把你的船开走你自己游回日本去吧。” 她嘴上是这么说的,最后在看似是墙面实则是双面镜墙外电摇的也是她。拽的二五八万的得瑟自己来的早。松田阵平不说话抱着手看绘里香得瑟够了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地在消防栓里搬出灭火器孱弱地(他视角)砸玻璃,玻璃安然无恙。 松田阵平都看乐了,被绘里香愤愤不平地反击有什么好笑的,他说没有没有,我想起高兴的事。直到绘里香累的气喘吁吁,他才一伸手:“你身上有没有钻石?” 第223章 “干嘛?抢劫?”她习惯性呛嘴,实际上却也隐隐约约想到关窍,遂不情不愿地摘下一枚戒指,“给你。” 松田阵平接过,不知道他手怎么动的,不用工具就把戒指固定在一个锤子的头上。随后他在玻璃的四面敲了一下,没有使很大的劲,但玻璃上立刻出现稀碎如蛛网般的裂隙。 “这就是防弹玻璃。”他自言自语,手抚摸在玻璃上,一路沿着缝隙触碰到蛛网的中心,“哪怕已经裂了也不会碎。但是我会让你碎的。绘里香,闪开。” 她闻言,怔愣了半秒,随即一个滑铲到沙发背后,听他呼出一口气,猜他握拳,蓄力,出拳—— 双面镜应声碎裂,掉落的碎片亮闪闪的如同被风扬起,飘飞的雪,甚至越过沙发背,落在她脚边。再抬头,就看到松田阵平扳下最后的开关。 还示威般朝她丢了个眼神。绘里香翻个白眼,随即却听见门口脚步声渐近:“跑!” “去救生艇!” 鱼面人们在他们的背后开枪,但他们的动作迅速,简直捉不住。枪响的时候,甚至还能听见他们在笑。真是奇耻大辱!偶尔有哪个孩子胆子大,回头瞧他们时,发丝凌乱掩盖的脸庞里一双眼睛散发出亮的刺眼的光。他们就这么从回廊跑至甲板,女孩的速度慢了一点。旁边那个男孩几乎不犹豫,就放慢了脚步。可以目视到海面时,巡逻队怒上心头:他们竟然把救生艇开了出来!于是追得更紧。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却默契地分开,在他们中间出现的,是一枚……那是什么东西? 他没有机会细想了。那枚圆圆的东西即刻炸开,带来的不是爆破力,却是大股烟雾和直入天际的灿烂的烟花。就这片刻的迟钝里,那两个孩子已经像鸟一样的飞了起来,落到了船上。 船很快就开走了。 赛门教授大概是考虑到了这点,准备的救生艇连在这样凝胶的海里也开的动,还很快。绘里香难得称赞黑羽快斗那个烟花弹丢得好,并且库库给大家喷灯油。世良就已经把船开到了绘里香指引的岛上。那里遍地都是石头。岛中央有一群孩子哆哆嗦嗦地窝在没有石头的地方,看见摩托艇上这么一群人下来,简直跟看了天神下凡一样。毕竟小孩子就是会仰慕大孩子,他们个个长的又好看啊。 绘里香先看见了亚瑟。她从船上下来,但脚踩在哪,哪里的石块就如潮水般退去。她顿了顿,依旧向前走,跟亚瑟说自己成功了。 亚瑟笑着点点头:“嗯。你非常了不起,一路上这些鱼卵都没有被孵化,这都是你们的功劳。”他似乎还要说什么,却忽然掏出卫星手机,凝视屏幕片刻,他才抬头,但笑容里多了点狡黠。 “电话。” “你的?” “是你的。”他看着绘里香不可思议的眼神,“你的监护人把时间卡得非常准……他打了个电话来。” -------------------- 第128章 piano concerto no1 亚瑟保持着微笑,递了递卫星电话。绘里香本来想垂死挣扎一下的,挣扎着挣扎着,吃软不吃硬,在亚瑟的眼睛和脸(主要是脸)面前败下阵来,握着手机灰溜溜地跑到没人的地方通话了。 其他人乐得见她吃瘪,反正不是大事。毕竟人教训自己家孩子,关别人什么事。就松田阵平扭扭捏捏猫猫祟祟过去问亚瑟:“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啊,也不是盼着要电话,也没什么话要说,你也不用主动打过去……反,反正,萩他没有话对我说吗?” 亚瑟笑而不语。松田阵平转身就走,欲盖弥彰:“刚好!我累了,才懒得说话呢!” “他说,等他先把情况和绘里香弄明白,再和你好好聊聊。”亚瑟见他都走出几步了,才慢条斯理地解释,“不然,每次和你聊天总是不顾时间……耽误好多事呢。他说的。” 松田阵平直接就拐了回来,大有蹲在这里不死不休的架势;又没人和你抢!亚瑟看着觉得好笑,拍拍他:“早着呢。回去休息休息,等会我叫你。” 他犹豫了一下,这才离开。因为身上喷洒了灯油的缘故,他走到哪里,哪里的石头就四散退去,简直如同活物一般。等他走回江户川柯南身边,小侦探举着手在地上虚虚摆动,随即严肃地宣布:“这里的石头表现出了和那些三头鱼幼崽相同的特性……我觉得,它们就是三头鱼的成年体。虽然我们成功阻止了孵化,但是也不该小觑它们的杀伤力。基德,你那里还有多的灯油吗……你怎么倒了?!” “……没事,我饿的。” 边上的世良真纯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救生艇的握把——她刚才简直把它开成了水上摩托——一边适时插入一句:“我以为你怕鱼呢。” “我怎么可能……别胡说。” 说完他就掏出灯油对着自己库库一顿喷。世良真纯看了觉得笑死,等会就把他推海里助兴;余光却瞥见亚瑟远远地冲她挥手。我吗?她指着自己。是的,就是你。亚瑟点头。 她过去了,短短几步里想不出个所以然。结果到了人家面前,亚瑟多的客套话一句没说,开门见山:“你哥哥的确来过这艘船。” 她一怔,听见亚瑟继续说:“但是他已经离开了。这不是你的错,是他走的太快。” “……这些话,是……?” “是他说的没错。”亚瑟拉着世良真纯的手臂,“他万事都好,除去旅途劳顿,没什么大问题。唯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 第224章 “至于现在,他大概又回美国去了吧。” 您是想说我做错了什么吗?她移开眼睛,一时间觉得面前这个比自己矮许多,年龄看起来也小好几岁的少年真的是个长辈。 “……他并不想阻止你的行为,并且以你为傲。只是实在不知道怎样出口。我也仅仅是出于自己的视角做出的考虑:等一切结束,我的船仍然是个安全的地方。” 等她回来,大孩子之间不会探听彼此的隐私,所以也就随便寒暄几句就过去了。灰原哀把那几个试剂瓶连同u盘从怀里掏出来,拿在手心翻来覆去地看,毫发无损。这么一来解药的研究进度要加快不少啊。 就是这么分散着拿,不是很方便。她出于谨慎的考虑,不愿意让和自己有瓜葛又不知道atpx486的人知道自己手里握着这样重要的东西,想了想,决定向岛中心那些瑟瑟发抖的孩子们求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出意外的话,此生也不会与组织的那档子事扯上任何关系。 她前去,依旧是找相熟的女孩交流。那个女孩稍微思考了一会,反倒把身边另一个看着内敛又害羞,挎着包的男生推了出来。叫他跟着灰原哀去。 他说话大概不太利索,说了半天,不知道说的是中文还是英文还是别的;到最后直接放弃交流,把包摊开:你看着拿吧。灰原哀凑上去一看,大为意外。他带的设备,其实相当专业。 灰原哀立刻朝着江户川柯南使眼色,对方会意,抓着松田阵平就来了,松田阵平主要起一个海拔高打掩护的作用。他对化学没太大灵感,但来搭伙帮忙那小子的兜简直是一个理综快乐包,涵盖数理化生。他随手捡了一个电.击.枪来玩,启动时手一痛,简直以为自己拿倒了:“豁,后坐力够大的……你该不会拿它当一次性武器吧?” 他没指望对方给出回答,毕竟自己连英语都没切;但那个男孩居然点头。松田阵平觉得有点意思,遂试探:“我倒是有个修改的主意……” 男孩又点头。得,管他是真懂还是碰运气呢,反正顺眼,工具又全,就当益智小游戏了。 扶幽巴巴地望着松田阵平,看见人家真动手开做后,才暗自松了口气,也坐下来,实则感激地揉了揉背后查理的头。他是听不懂日语,但是队里的探索者听得懂啊!就够了! 查理轻轻汪了一声,摇着尾巴走了,深藏功与名。 这下这边四人里三个都在搞科研,一个化竞天才两个物竞天才各搞各的课题,全才但一时间插不上话的江户川柯南:……不是刚才那两人是怎么听懂对方的话的?你们物理小天才用脑电波传输? 过了一会,亚瑟遵守诺言过来叫松田阵平去打电话了:“绘里香已经聊完了,电话给你。” 松田阵平拆装电.击.枪那叫一个起劲,想都没想:“你让他等会!” 亚瑟:? 他还没说什么,一同领回来的绘里香没好气的敲他头:“过去!换班了!” 松田阵平刚要跳起来和她再掐一架,才想起来这是谁的电话,免提也开着,顿时啥也来不及说了,更没时间纠结绘里香脾气怎么又变差了,把螺丝刀往地上一丢说等我回来就接过电话冲去角落里猫着。 “……呃,喂,萩?那个……” 他舌头打结的想解释,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解释的,结果对面已经是少女落泪,嗷嗷哭嗷嗷哭: “都不要说了!小阵平,我全都听见了!呜呜呜呜……我就这么不重要吗?还比不过一个电.击.枪吗!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是选项e ,我是planb ,我是五排的第六个,是西装的备用纽扣,是被海浪冲在沙滩上的小猫,是——” “停!”松田阵平一声大喝,电话对面像是被吓到,连嘤嘤嘤都打住了静静等待下文。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理直气壮气势汹汹:“对不起!我对不起行了吧!” “……噗。” “……不是,你乐个什么……” “呜呜呜呜我是过期的牛奶!是腐烂的橘子!是断线的风筝!是随意丢弃的向日葵!是沉默寡言的小朋友……” “……那你还是乐吧。” “噗。” “你除了噗和过期牛奶没有别的话讲?” “还有啊,比如我是来不及告别的站台票……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小阵平别挂电话我真错了不敢了!对不起呜呜呜呜呜呜呜……” “有事说事。” 经过一阵混乱不堪的胡闹,松田阵平的心已经极为冷酷:“再扯淡你就边玩去吧。” “哦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嗯,那个之前我和人家讨论出来的结论是,我先去避一避,等风头差不多过了然后蹲三四年局子出来可能就差不多;不过现在又有了个新的方案。中间比较麻烦不好解释,反正期间可以自由活动!我可以直接回日本……到时候还找你玩。但也不是直接法外狂徒了!还有……” 后面的他没怎么听,反正也不重要;松田阵平心想,这怎么越来越亮堂了?又觉得气温回暖,想起大家的冒险是从午夜开始,现在天要亮了,太阳该从海里升起来了。他回过头,看见一抹火焰般的金边在海平面边若隐若现。 他不由得闭上眼,光打在他的脸上。 电话里絮絮叨叨的声音忽然又不甘心起来:“喂?喂?小阵平怎么又不理我了啊,那个电.击.枪就那么有意思吗我给你捏个更好的……” 第225章 “不是,萩,是日出了。” 松田阵平轻轻地说。 “……日出了?” 萩原研二的声音变缓,像鸽子盘旋归巢:“……是啊,日出了。我们这里也快了。” 松田阵平闻言,先是习惯性地算大西洋到日本的时差,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该算的是大西洋到美国的才对。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萩原研二已经先发制人:“等我把这里的事解决,亚瑟应该也载着你们靠岸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 “好。” 松田阵平把电话从耳边拿开,但是始终没舍得下手挂:应该……只是因为海洋中心打电话出去太困难而已吧。他盯着屏幕,看见屏幕黑掉才转身找亚瑟归还电话。一边走,一边咂摸着刚才既狗血又没营养的对话:虽然是错觉吧。但是刚开始萩在那里少女落泪时连珠炮一样说的废话,听着却像是真的有几分难过。 这点难过并不为我。他想,反倒像是残留的余温一般迅速地退却了,只剩下幻影不情不愿地拼死抵抗大动干戈,莫非是想要我安慰他?所以是刚才绘里香气他了?也只有这种可能了吧。 “聊完了?” “嗯。” “好漫长的跨洋电话……也让我等了好久。” 萩原研二没有回头,站在窗口。他感觉到一只手鬼魅般沿着他的脖子,摁在耳后。有一点痛,但被过低的温度麻痹,恍惚间简直像被蛇咬了一口……这个人的指甲很长,是女人。同时她猝不及防地开口:“直到现在,我既无从得知,也始终想要知晓。” “你第一次见绘里香时,她究竟在做什么?” 他不回答,反而啪的拉上外窗帘,光线被瞬间隔绝。他从暗色的窗帘上看见贝尔摩德的脸。 “我第一次见她时,她正要杀掉杀死她鱼的……猫。” “人。” 贝尔摩德笃定地说。 “你诚实的耳后静脉是这样告诉我的。她杀了人,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而那时你就选择了包庇她……哪怕那时你还是干邑。甚至你们仍不相识。” “我总是想知道。想知道当时你为什么选了她,若干年后组织又为什么做出了如出一辙的决定……现在你该告诉我了。” “但在此之前。”萩原研二这才转身,与贝尔摩德面对面,“我想知道你说这些话是站在什么立场上?组织?日警?fbi?cia?还是……” “为我那可怜的项链。”贝尔摩德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举例,“下次再这么不客气的时候,最好想想我有条项链在你家狗窝里。” -------------------- 剧透,确实没一起回去。(喂 但是路还长着呢没到开刀的时候放心(咦) 贝姐:姐越狱了! 感谢在2024-01-24 22:04:22~2024-01-25 20:3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有什么可以创到我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恶灵 “虽然,虽然我不总是爱翻旧账,但这种事情我告诉过你。”贝尔摩德不耐烦地撩了一下头发,“在我相信你对我的项链没有觊觎之心的情况下……你的狗会跑到我家来翻东西,说明你没喂。” “天地良心,我没有短过她什么。”萩原研二相当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来,任贝尔摩德瞪他也装没看见,“别那样看我嘛……我越来越搞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了。就像我搞不明白你一样。” “你真是越来越缺少防备心了。也越来越敢说了……是不是安逸的生活逐渐让你喘不过气?” 萩原研二一下来了劲一样坐近了点:“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养猫了?不是我显摆啊,但是我家有猫了……” “停停停!不要转移话题!”贝尔摩德翻了个白眼,意有所指,“我要是你不会这样早地松懈。黎明前最是黑暗,有种说法是人一辈子的快乐是定量的,因此觉得快要幸福时,最好赶紧回避。” “啊——我一点不信这个。” 贝尔摩德看了他一眼,情绪隐晦不明,只说:“你活的还不够久。——绘里香当时借走我项链后,说是要参加庆功宴。她没去成,我们都知道。但她没有还。我不在乎。它是贵,但更贵的我也不是没见过。我介意的不是它的价值,而是——她有别的心思。而你全然不知。” 萩原研二轻轻敲着座椅扶手。指尖传来温润的,木制的触感:在拨通那通电话以前,他的回忆就渐渐地重合在了一起。在上一个世界线——阔别已久恍如隔世——那条项链也丢过一次。庆功宴上,与工藤夫妇一次不算合作的合作,那一次,项链就遗失了。那时是……是动物园背下了这口锅。 但最后也没有找到。 而这一次,她没能去成庆功宴。那条宝石项链,贝尔摩德并没有催着她还,项链一直在她的首饰盒里待到了什么时候?是—— 动物园覆灭前夜的宴会上。 但直到现在,动物园几乎凉透了,那样一条堪称国宝的项链也依旧没有音讯。那场宴会里,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怪盗基德的活动范围内。可基德又会归还自己不中意的宝石……换言之,她在为自己寻找挡箭牌。两次的挡箭牌不同,结果却都一样……那就只能有一个结论。是她自己炮制了盗窃案,无论出于何种考量,为的只是昧下那条项链。 第226章 于是贝尔摩德说:“我曾经调查过。她的朋友们口风不紧,我稍微用点心,有个女孩就说,那天基德其实扮成了她。而那天她还带来秘密谈的一个小男朋友——真雅致的说法,我看是男宠——因为是秘密的,所以只让男孩以侍应生的身份进场。我猜基德不知道这点,否则不会选关系这样复杂的女孩做易容。” “谈恋爱,什么时候不是谈。”萩原研二顺着她的思路,“如果是真的相爱的情侣,稍微聪明点的也不会选在那个时候冒风险。那男孩的背景怎样?” “穷光蛋一个。除了脸好看点,没什么出挑的。” “那就是了。”萩原研二随即给出结论,“他想进场偷盗。无论他是花言巧语哄骗了女友,还是二人同谋,他都是进场来偷盗的。这样的事不少见。” “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贝尔摩德揉了揉太阳穴,“我当时也止步于此,认为是他拿走了我的项链,但是。”她敲了敲桌子,“你们当时所处的情况,其实是完全不允许他混进去的。” 的确如此。当时组织正紧锣密鼓地准备推翻动物园,在场的侍应生能换的全换了,不能换的也经过了核查,就为了万无一失……那个男孩能混进去,是绘里香默许下的。 “她当时就想到要以这个男孩做她的挡箭牌了。我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更换了计划?”贝尔摩德意有所指地伸出手敲敲手机屏幕。 萩原研二掏出手机,但是迟迟不动。贝尔摩德见此情况,露出个“你就胳膊肘往外拐吧”的眼神,一边反思自己脾气怎么变这么好,一边转身出去带上门。 出了门,就是这家店的门面。方才他们是在休息室里。天还没亮,店铺里的一切都沉寂在黑暗里。连同墙上高挂着的古代字画、红木货架和瓷器玉器都像是沉沉安睡中。她随便走走,听见背后的太师椅上有个声音从毛毯下传来,是流利的英文:“你们都不睡觉?” “你不也没睡吗。” 她随口一说,顺手提起个青铜剑看了看。听见少年瓮声瓮气地说:“那个只展示。商朝以前的在市面上流通,要么挨骗要么吃花生米……想买去最外层看。” 贝尔摩德放下剑,微笑着走过去,状似苦恼:“可是商周以后的那些对我来说都只不过是上周的而已。” 唐晓翼一下把盖住头的毛毯掀开,睁大眼睛盯着贝尔摩德看。看得贝尔摩德心情愉快,忍俊不禁:“骗你的。不过不要紧,你现在还是被允许随便相信女人的话的年龄。” “……那什么时候才不被允许?” “到你没有机会上女人的当为止。” 那条毛毯赌气似的又盖了回去。贝尔摩德心情大好,在店里走来走去,转着转着又回到休息室门口,但听见里面一片寂静。她转过头,想进去最终却没有。又转了一圈回来,才听见里面的动静大好,干邑少女流泪,实则爽的很。 我真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养比格养出精神病了于是搞来精神抚慰猫养。她想想就觉得这烂摊子让人心烦,干脆单刀直入: 你第一次见绘里香时,她究竟在做什么? 得到答案时,她虽然惊讶,却也不那么惊讶。人会杀死自己的同类,就像任何动物一样。贝尔摩德不由得想到一个幼小的孩子握着刀,脸上沾着血的样子;可那又怎样呢。她摇摇头,继续追问:“所以呢?绘里香说我的项链去哪了?” 关于这个问题,萩原研二回答的倒是很快。并且平静,看不出情感波动连带着刚才房间里的沉默也像个幻觉。 在窗帘遮盖的地方,她听见隐隐的争吵声。就在一切罪责潜滋暗长的前夕,山雨欲来风满楼;她却听见少年少女纠缠的声音,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她顿了顿,于是朝着那边走。路上她听见旋转的唱片里的爵士乐,尚且闻得到威士忌的香气;天鹅绒的姿色窗帘垂在走廊尽头。她忽地掀起来: 两个人正在那里纠缠。说是纠缠或许不对,其中的女孩大睁着眼睛,半求助半观望一样看着她。并且并不像身边穿着侍应生衣服的男生那样,她脸上没有丝毫情欲。 绘里香观察了二人的脸色,忽然毫不客气地踹男生的腘窝:“她说不要你没听见?滚!” 高跟鞋头尖,踹人很疼。男生吃痛但一时不好发火,怨恨地盯着她们。绘里香随即挽住女方的胳膊向外走,听见女孩用很甜蜜的声音靠在自己肩膀上说香香你真好,没有你我就要完蛋了。她应了几声,脚步加快;没等到那女孩意识到什么,她就近一把拉开房门,将那女孩掼进去,枪也上了膛,抵在对方腰上。 “晚上好,基德。” 她直直盯着女孩的瞳孔,从迟疑到惊讶,再到委屈……最终却变成了一个复杂的笑。 不知道黑羽快斗有没有后悔过自己热爱女装的爱好,不过看后来的所作所为,应该是改悔后却不慎再次女装,最后干脆直接开摆:当女仆,爽! “我不会报警,依然会放你走的。” “我想也是,否则你的枪不好交代。”那可是真家伙,射出的不会是扑克牌,而是子弹。现在的女人可真厉害…… 绘里香说:“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回答完,就可以走了。” 她左手摁着基德,右手举枪,偏了偏自己的脖子。“把它摘下来。” 第227章 基德从刚才就留意到她脖子上的项链。昂贵,古老,不像是这样年轻的女孩会拥有的。但也只是欣赏而已……那里没有他想要的宝石。基德没想到这一遭劫难就与这国宝一般的首饰有关,定了定神,手臂绕过绘里香的脖子,解开背后的环扣。那像一个貌合神离的拥抱,不过稍纵即逝。 “……你能看出什么来?” “什么什么?” “年代、制造者的国籍、过去曾在哪里出现过、每一颗钻石的产地。这些我都要知道。” “非要现在吗?” “或者你肯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基德不说话了,撇着嘴掏出一只紫外灯笔,光斑时不时往绘里香脸上飘;直到抵在腰上的枪口又变重了才老实。 “你要转卖?恕我直言,这样等级的首饰,它上面的每一条纹路都写着名字……换言之,它连流通都不可能。” 他没有得到回答。 “然后就没了。” 萩原研二的叙述戛然而止。贝尔摩德一愣:“没了?” “如果你只是想知道绘里香的动机的话……那就到此为止了。”萩原研二解释说,“接下来,基德忽然丢出个烟雾弹,随后一大群鸽子飞了出来,扰得她睁不开眼。绘里香再睁眼的时候,项链就挂在她的脖子上,人已经不见了。” “项链依旧由她自己保存。” 贝尔摩德沉默许久,又重启话题:“那么,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呢?” 她也没有等到回答,只得到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那些都是过期的情报了……没什么好说的。” 贝尔摩德还要追问,门忽然被猛敲三下,唐晓翼探出辗转反侧后凌乱的头发,这一次他用的是日语:“你们都不睡觉的话我要睡了!今天晚上勇闯唐人街44号的时候最好不要让我逮住你们在饭店或者剧院睡大觉……” 萩原研二顺水推舟,身体向后靠,立刻闭上眼睛。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再开口了。 我绝不会祝他好梦。贝尔摩德愤愤地想,转身出门吸烟。 -------------------- 一边填坑一边挖坑一边填坑。。。这篇文是一个巨大的蓄水池问题 感谢在2024-01-25 20:39:07~2024-01-26 23:3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有什么可以创到我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shootout 唐晓翼窝回去睡觉了。本来计划好的方案忽然被提前,少不了手忙脚乱。他毕竟才16岁,一个人埋头努力的时候,看见繁荣现在却不属于自己的唐人街44号,终究还是会觉得孤独的。他困了。睡着前,他迷迷糊糊地想:亚瑟一开始说好要来的应该只有一个人来着。可现在是怎么成了两个的? 一开始来的萩原研二这个人,他听亚瑟说过一句。这个人来了以后,直接告诉他:我们要抓紧了。唐晓翼当时很抵触,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带带孩子也能忍,但不需要一个成年人来替自己做事:他连我奶奶都不认识!而且她的仇,只能我来报。 萩原研二想了想:你是……依旧认为地下城的主人是殷灵吗?那个小姑娘? 我不会干涉你们的事。两家的事,我本来也不便多掺和……但你的地下城里被人伸了手脚你都不知道。我与你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但相逢就是缘,就顺路送送你吧。往后的路,应该还是你一个人走。 唐晓翼当时刚刚罹遭失去至亲的痛苦,又加上青春期,刺头的不能再刺头了;但是也不过是刺头嘛。萩原研二想,我的顺毛功力已然至善至美,只要肯用心都是顺得了的。可惜已经有猫了,我还赶着回去见他呢。 人是上午到的,贝尔摩德是中午追过来的。进店的时候,她视唐晓翼为无物,做派简直是女杀手的风格——只是不打翻古董架罢了。她毕竟也怜惜这样宝贵的工艺品。萩原研二一开始也真疑惑过:哦,组织这下真看出来我准备跳槽,所以叫莎朗越狱出来清理门户……只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他头脑风暴的时候,贝尔摩德的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边沿闪过锋利的寒光。 见此情形,她气的简直想真的动手:你就继续愣吧,这几秒够你被砍十几次头了。你是真的幸福成废物了。 莎朗,话不能这么说嘛。我也不是很幸福,只是快熬出头了而已。 贝尔摩德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她流淌的情绪忽然被不知名的存在截断了,忽然就冷冰冰的。 她说:“我越狱了。” 萩原研二回她:“你要是再这么说,我真要替整个日本公检法告你污蔑了。” 贝尔摩德听了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天你在说什么呢。你还代替公检法——他们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我倒是想知道——” “他们给没给我灌迷魂汤我不清楚。但是我很想知道你对小诸伏说了什么……才能说服他,达成合作的?”萩原研二说的话很轻飘,也很有迷惑性,让人以为他只是开个玩笑。贝尔摩德终于不假作愤怒,平静下来,摘下墨镜。 她杵着脸,又像沉思又像发呆,很久之后才说:“他还欠点火候。但是他的哥哥……如果我说,是他哥哥主动来找我谈的合作,你信吗?” 第228章 “……诸伏警官吗。那他可真有胆识。他怎么说的?” 贝尔摩德自顾自地去倒了杯茶——唐晓翼心想真是无法无天了你俩倒是看看这店是谁的——才开口:“他哥哥先开始举诸葛孔明招降姜伯约的例子做开头。哼,他自己没有弟弟吗?没大没小的,居然有拿我做他接班人的志向。” “……我觉得他没举七擒孟获的例子就也还好啦——咳,我有个问题。诸伏警官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和你谈判的?是以整个日警,还是……” 贝尔摩德抬起眼,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才模棱两可地说:“我明白你在想什么。怀疑他故意展露联系,借此做些小动作?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她打手势要萩原研二坐近些。对方依言,她为这听话感到高兴,心情也好了几分。 “其实,从一开始见到苏格兰我就知道,他不是长男。” “是那个流传的说法吗?所谓卧底都不能是独生子,家里起码要有一个兄弟姐妹……”萩原研二随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知道的卧底,嗯,大多数还真符合这条,“你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他是卧底?然后再从这一条,推出他有兄弟姐妹?” 贝尔摩德摇摇头。她的唇角带笑,风华绝代,但是让人看了没由来地发冷。她说:“弟弟不是相对的。” “幼子是不会因为挡在自己头上的兄长或长姐死去就成为下一个长子的。……这个常识,在看见你后,我更加确信。”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紧紧地攥住萩原研二的手腕。她看着对方的脸,看着那张脸上的表情,由自然又游刃有余的从容忽然凝固……她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她笑起来总没好事发生。这么多年来她却总是很开心。这简直是一件惨案。 她笑够了,萩原研二忽然反握她的手:“莎朗。诸伏警官应该承诺过你,一切结束后,你们的合作终止,你应该如何自处。”他冷静地不像话,甚至有心思反将一军,“只是你们的合作是如何保障的呢?莎朗,你的西装裤的版型真的很不错。” 贝尔摩德一怔,翘起的二郎腿放下了。她朝下瞥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知道脚腕上有一个不起眼的电子脚镣,如果是不知缘由的人看,恐怕只会当那是个配饰。苏格兰的哥哥的确有些手段。她也承认,所以更加不肯让别人看见电子脚镣。这阵子她总是穿西装套装。 以及,你们是怎样谈妥合作结束后的方案的?萩原研二十分笃定,他是不是给了你免除监禁的条件?他又回想起当时在直升机上诸伏景光做出的保证,虽然无条件溺爱吧,但是比较下来依旧要承认他哥哥开出的条件直接又有力,还真是厉害啊…… 唐晓翼已经在一旁围观许久,看见这两人说悄悄话,一时间思路不由得往男女之间的事拐——这也没办法,要怪就怪大人不自重吧。猛然间看见贝尔摩德忽然伸出手,把萩原研二推开来:我累了。她宣布。我要回酒店睡觉了。此时大街上阳光普照。她转身就走。 终于轮到唐晓翼说话了:她到底是谁?我也不指望她能帮忙,只要不因为什么恨海情天而跳出来使绊子就好…… 萩原研二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回神,他的智商情商也恢复正常,知道唐晓翼嘴里的隐含之意:你想错了。这么说就差辈了。 唐晓翼反应一会,收获对方的热心提示:莎朗算是我的老师。 ……难道她是亚瑟的妈妈?! 哦她和亚瑟应该还算是同辈人…… 哦。啊,哦。 不过那也够不一般的了。他依旧追问确定:她不会对我们造成干扰吧? 我能肯定她不会对你造成干扰,这就够了。 嗯,从哪里说起呢……依然从动物园说起吧。他说。 在最早,我第一次知道这里出了问题,是在处理宫野明美的时候。动物园派来和她接触的那个人的衣服里活动的金线,它让我觉得奇怪。但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很快琴酒就来了,非要我收他的衣服不可。 我用那块布找到了44号地下城。那里的人全都戴着动物面具啊……你知道吗?动物园的成员们也是如此。在那一刻,我忽然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会不会动物园压根就没有死去,或者,动物园只是一个部门的代称,而真正的势力真掩藏在你们家的地下黑市里?只要资金仍旧在流转,就像人身上仍在血液循环一样。他依旧活着,心脏正有力地起搏。 我知道现在地下城的主人是殷灵,那个小女孩,也知道……是她害死了你的奶奶。但是我并不觉得她真的有那个本事掌控这座城,哪怕是拥有金丝嫁衣也不行。有一种也是唯一可能的解释是,这座城里有不少的人,需要这样一个明面上的主人。一个愚蠢又轻佻,只要顺着她的意就可万事无忧的主人。 你当然应该夺回这座地下城。并且殷灵的恶毒,也不会因为她的愚蠢而打折扣。但可以预见的是,你带着洛基夺回了这座城,他们却不会听你的。并且由于你聪明又勇于探索,他们很可能会……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的。 不过现在我来了。所以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了。 萩原研二笑着说:并且,我保证莎朗对此毫无兴趣……她的目标不会是你。你只要安心地取回奶奶留给你的宝物,什么都不用想。 第229章 唐晓翼听了以后,忽然说:“你小看我?不就是个自封的鬼公主,才用不得我多少精力呢。……你们在地下城碰到麻烦了,有事就叫我。反正,那也是我的城。” 他的语气很硬,生生把“可以向我求助”扭的跟呛声一样。没关系……这样的孩子我见多了,每个都很可爱。萩原研二笑了起来,边笑边管人家叫小翼,最后干脆叫小羽毛,给孩子直接臊飞出去了。最讨厌没有边界感的大人了。 萩原研二逗完小孩心情大好,思路又飘回贝尔摩德刚刚说的话。所谓幼子长姐的话他稍微一想心里也痛的难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了。 倒是高明哥——我就这么叫了怎么着吧,和你弟感情好也叫你哥哥了——他忽然招徕贝尔摩德,举例是姜伯约继承诸葛的衣钵。他熟读三国,不会曲解文意,更不会生拉硬拽,那他是真的缺继承人?还是觉得自己前路渺茫……但是怎么可能?高明哥连四十都不到,在他的位置上简直是年少有为。 最好是无事发生,我多心了。萩原研二忽然感觉到极大的战栗:或许一切都晚了。 -------------------- 推剧情推不动的感觉真是让人着迷 第131章 cornfield chase 他一直没有对当事人说,他觉得绘里香越来越像贝尔摩德了。做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像掐断顶尖的幼苗之后侧芽就开始疯长一样。反正,绘里香和她的同龄人比起来是越来越敢干了。只是现在还有些不得其法,但已经有那份心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他当时想了又想,觉得拿上个世界的事找这个世界的麻烦实在太不占理,所以最后还是沉默。萩原研二只有一个细节想要确认:“你是如何确认那个男生一定会动手的呢?不只是这一次,还在你原定的庆功宴上……他的死也是你想好的吗?” 我记得那个年轻的犯人死在了树林里,而这一次他侥幸得生。不亲眼看见死亡的现场的话,死亡也变得没那么沉重了。……或许依旧怪我记性太好。 不要紧。现在没有办法解决的事就假装不存在吧;逃避可耻但有用。忽视掉这一切,他的心依旧希望所有人得以保全。 嗯……只要晚上的事不出意外,结局依旧近在咫尺。他不由得想:亚瑟那边如何了呢? 但是他最终没有动。想想也是,那里多半还是一团乱麻。即便电的讯号跨过太平洋,追逐漫长无边的海岸线……太阳毕竟升起了。阳光晒昏了的港口感性又百无聊赖。 且说上次所有人停在了半身石人岛,先开始是墨多多那帮小孩徒脚走了过去,上岛就被头发卷起来一顿吓唬:石人说在这座岛上待久了就会石化,结果孩子们由于身上喷了灯油,走哪哪的石块就四散逃离。 半身石人内部控制装置的研究人员:……上句话还没到两分钟呢给我撤回一下。 总之他们还是不情不愿地现身了。他们依旧叫亚瑟带着孩子们快走,但对上那双眼睛,他忽然有了答案。“您已经找到了拿回海神之子的办法。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不过依旧要告诫各位的是,大家还是尽可能停留在岛屿外层;越是靠近祭坛,灯油所能起到的驱散效果越差。以及,如果没有灯油的补充的话,那还是减少活动的为妙,防止灯油挥发。” 他这么说,孩子们马上瑟瑟发抖地围到一起。过了一会,他们看见救生艇从凝胶质的海面上一路飞一样地抵达,下来一群大孩子,看起来游刃有余,一点不像他们一般狼狈。 多多他们不明所以,只当这是别的冒险队,时而幻想自己未来或许也能拥有这样的风采。但是依旧看不懂事情要如何解决呢。亚瑟安慰他们不要心急,好好呆着就是。于是他们看见海神之子又开了回来。 “等等……赛门教授不是带着傀儡们‘走’水路了吗?这艘船怎么会……” 有孩子发出了疑惑,却刚刚好看见甲板最顶端的身影。此时天已大亮,那道身影在巨大的船的衬托下极小却不脆弱。 是安室透。 “这艘船已经物归原主了。” 他从容不迫地宣布。但偶尔有海风吹来,让他看起来有些意气风发。 “赛门教授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他依旧在大海中苦苦行走,但当他登上岛后,就无法离开了。” 他向下看了一眼,众人神态各异,但是冒险队那些孩子倒都是真心地快乐。亚瑟松了一口气说先让孩子们上去吧。托着墨多多胳膊送他上救援梯的时候,亚瑟却忽然想起自己曾在船上做出的预言。 海神之子会沉没。 而大海从不说谎。 亚瑟忽然犹豫起来,但缺少理由劝说。这艘船非上不可吗?他看见安室透在上面伸手把孩子们像抓兔子一样抓上去,显出可靠的神态;亚瑟最终决定坦诚相告。 “大海告诉我这艘船会沉没。” 他在经过安室透身边时轻轻地留下这句话,为了不让孩子们恐慌,没有第三个人听见。 预言吗。听起来如童话般的无稽之谈。他没有回头,脸色也不曾分毫改变:“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换船的,但是在此之前……” 安室透愈发压低了声音。亚瑟听后,觉得心里不安,催促他最好还是尽快。安室透只说这是大西洋中心,救援船再怎么快,也需要时间。随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似乎什么也不能改变他的意志。 第230章 好在他很快又承诺救援船会在天黑之前到达,而今天的天气又显而易见的晴朗无风。海风翻涌伴随着汽笛轰鸣,朝阳染红了半片天空。大部分人一宿没睡全滚回去睡觉了,众多未成年人里就松田阵平和青天木绘里香两人一个作息颠倒一个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悄悄的摸到甲板上紧张刺激地开始斗殴。 然后反手被赶下来了。 绘里香寻思自己理不直气也壮啊,我辛辛苦苦把志保给你诓到船上来,波本你怎么给她放了?结果恰好目睹亚瑟上甲板,急匆匆地,像是憋着一口气。甚至于路过扯的挺焦灼的小猫小狗也来不及管,看了他们一眼,那神色复杂又郑重。然后安室透跟在他身后也上了甲板。 “我想不出为什么我的船非要停在这不可。”亚瑟率先开口,“我们的燃油够,船身也完好,又能够和救援船保持联系。为什么不去与他们汇合?” 他的情绪少有如此激动,简直就像是感应到地震将要袭来,跳出湖面的鱼。安室透不知为何产生了这种联想,但语气依旧平静:“正是因为我信任您的判断。因为‘海神之子’可能沉没,所以更不能……” 亚瑟想要阻止他的话,安室透看了一眼旁听的两个人,说:“没关系。他们不是会被预言吓到的人。” “如果我以船长的身份要求启航呢?” “……我只不过是想要借用一下您船上的打捞设备。” 他定定地注视着海面。 “不过,一切已经发生了。按我所想的那样。” 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即便舱内与外界隔绝,空气也一瞬间变得咸湿。整个海面黯淡无光,雷鸣电闪在暗浊的云团里时隐时现。一道光劈开天空,闪电落在不远处的海面上,船身一阵颤动。 “暴风雨?” 天气变化的过于突兀,亚瑟不可置信地回头,就在这片刻,安室透直接反手把绘里香和松田阵平拎了下去——不是,凭什么—— '“你没有告诉过我这个——” 门板隔绝后他们由且可以从风暴声中分辨出亚瑟的质问;也听见了那声沉重到近乎无声的抱歉。我不知道,不知道。绘里香被推出来后也几乎没想明白般错愕万分:怎么会这样?船在她脚下剧烈地颠簸,那个人的保证以一种几近谎言的形式出现,又要凭什么去证明他的心呢? “我发誓会让所有人活着回到陆地上的。所有人都会活下来。” 降谷零说。 海神之子可怕地颠簸了起来,透过窗户向外看,整个世界简直如水洗了一遍,已经看不见天幕了。海水仿佛凝成了固态,巨石般轰击船舱。人鱼已经非常非常久地没有在漫长的生命里见过这般光景,周遭的温度也在迅速地下降。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寒冷刺痛,于是赶在手指彻底僵硬前,抽出了黄金长笛。 大海并不听从他的指令,却肯怜惜祈祷。亚瑟在一瞬间听见了海洋的回应,随即明白了现在究竟是怎样的情况——难怪这位不请自来的卧底先生非要压着这艘船原地不动。 他赌这里是暴风眼。 “你在愣什么?跟我一起去叫所有人出来!” 松田阵平用力拍了绘里香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准备下楼;绘里香却忽然用力地挣脱他:“我去叫人,你留在这,听到没!” “为什么……” “照我说的做就是!透过窗户,盯紧外面,听人鱼的笛声……” 她匆匆消失在昏暗的船舱内。 所以她是要我一个人呆在这里,被堵在门口,什么也做不到,只能透过被水洗了一般的窗户狼狈地观测暴风雨?对,还有若有若无的笛声……他努力睁开眼,却看见四周旋转起来,灭亡又新生,刺眼夺目的光从船的最前方散布而来。 亚瑟一边吹着长笛一边凝望。他分不清这是幻想还是真实,但已经不重要了;在灿烂的光芒中一具古老的躯体腾空而起,从海下始,却半分水都不沾。天幕仿佛彻底崩裂,每一滴雨像坠落的陨星一般直奔大海,留下燃烧状的痕迹。 雨太大了。以至于即便是面对面的人也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像是躲在了毛玻璃后。但奇怪的是,松田阵平却看得清空中升腾起的那具遗体的面容和特征。纵使皮肤已经干枯如苍老的树木,颜色也与活人相去甚远,但那具遗体竟然保留着瀑布样散乱的长发,面目也清晰可辨,并且熟悉得险恶…… 这张脸我见过。是那一晚,萩选择的易容。我以为他是随便选择,没想到今天却会在这里看见本尊。松田阵平本能般地跑到桌子上,从航海图志、日记、望远镜以及亚瑟为了哄孩子们剪出的莫比乌斯环中翻出卫星电话。 他拨键盘快,电话被接起的也及时。他刚要叫萩原研二,却听见那边应声还来不及就传来水波的声音,接着是电流呲呲的响声,电话挂了。仿佛手机掉进海里了一般,再怎么打也打不通了;可是纽约怎么会有海?船再次倾斜,松田阵平简直要疑心这是一场遍及世界的大洪水,所以呢,方舟在哪里? 松田阵平扶着房间里固定的家具,再一次俯在窗边,注视着天空。看见降谷零向前走了几步,最终举起手,轻轻触碰到悬停于空中的那具遗体。陡然间金色的大雾笼罩了整片海域,那具遗体鲜红地仿佛燃起大火,新世界的第一滴泪落了下来。 第231章 -------------------- 选择了贾一乐成为下一任圣人遗体的if线。反正平行世界无限,所以任何可能都会出现嘛。 总之零零憋了个大的,或者说大伙都各自憋了个大的 第132章 桜流し 按道理来说,这里本来是引导者留给自己即将接手的团队练手用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白莲之愿也只好白送给冒险队们了。 唐晓翼先前担忧过,有人与自己一起清扫殷灵捣出来的烂摊子,说的好听是帮忙,不好听是插手。所以报偿也需要分给他们吗? 好在萩原研二对一枚长生的种子别无想法,贝尔摩德离开组织后也不是很忠心,看见长生就反胃,全当没听说过。这种子送给一群小孩也无所谓。她说。 不过我不会轻轻松松把它送给那群毛孩子的。唐晓翼带上独角兽面具时想:一切真是顺利得不寻常。是队友太给劲了吗?反正他们既不需要勇闯灵芝养殖基地也不必蹲那简陋万分的监狱,体体面面地就吸引了鬼公主殷灵的注意。(贝尔摩德扫街扫得很快乐,包当然还是萩原研二帮忙拎) 这副做派声势浩大,殷灵主动跳出来邀请萩原研二和贝尔摩德去陪她看表演。两人对视一眼,很怜爱一样。 现在把她摁倒是不是有点粗暴了? 你真有闲心。直接夺走她手中的开关,命令木偶押着这里所有客人出去不就好了?核实身份的事交给fbi,这就是最简单的处理方法了。 说不定她还有备用开关呢……别心急嘛。而且你看,那个刚才一直努力讨好你的猫面具被她挥下去的时候的眼神……要不要打个赌,赌他就是这座城的二把手? 她推开剧院大门的时候,舞台上正在表演魔术。剧院里静悄悄的,观众席上像是坐着一群纸人。一看便知这些观众多半都已经成了木偶,也完全听从殷灵手中的电开关。这么多人一起上,的确不好处理;哪怕一群猪也不好抓呢。但是殷灵应该没有想过自己会遭到大佬炸鱼塘,以至于开关的激活动作被设置成拍手。她已经来不及了。 总而言之,最后的结果是,殷灵还没落座,就直接被贝尔摩德双手反折摁倒了,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并且由于她主动挥走猫面具的原因,暂且还没有人发现异常。萩原研二借此机会拿走了她手中的开关,下达命令,要求木偶们将这里所有的宾客带出去,但不许乱跑。 到这会猫面具再蠢也意识到事情不对了,主动过来找殷灵确认是不是她本人下的命令;但一进剧院就被贝尔摩德放倒,连带着手里的备用开关也一并被没收。 等萩原研二回到剧院,就看见唐晓翼从后台出来,摘了面具,在舞台是把殷灵脸朝下压着打屁股,并且义正言辞地教训:“你爷爷带你周游苦国家的真正原因,就是为了让你了解世间疾苦,培养勤俭善良的本性!他老人家用心良苦,你呢?简直是给他老人家抹黑……”顶光还没关,搞的整个场合看起来像个搞笑节目。 殷灵委屈得哇哇大叫。两个中国小孩之间的恩怨情仇,当然是中文交流,多的贝尔摩德也没法完全听懂,但是看出这大概就是结束了。猫面具还在她脚底下瑟瑟发抖地跪着,捆成一团,方便搁脚。 看见萩原研二回来坐她边上,贝尔摩德挑起话题,只是说的没头没尾:“如果是你的话,你甘心就这么抵消掉吗?打屁股就还了一条命?” 萩原研二没有正面回应,低下头答非所问:“他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做的。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 唐家曾经的掌门人唐雪对外宣称的死因是旧病复发导致的昏迷休克,然而真正下心思去查就会发现死前她身上深重的勒痕,以及所经受的长时间的缺氧窒息。这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是致命的。而在得知金丝嫁衣的特性时,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唐雪的死是殷灵导致的。 所以贝尔摩德才会觉得这种处罚太轻描淡写了。如果是她的话,大概会让殷灵也感受一下被嫁衣勒死的感觉。即便不死,也大概要到濒死的程度……但是我毕竟已经没有亲属存于世上,更不说长辈。因此她在构思这样的情景时,总觉得恍恍惚惚的,感情也不真切。 不过真切又有什么用呢?她毕竟不会再有亲人了。 “走吧。去把培养液放出来吧。”教训完哭哭啼啼的殷灵,唐晓翼把她绑了绑连同猫面具一起扔到了洛基背上。狼王带着他们重返地上。一切都解决得很完美,他仰面呼出一口气。即便这是在地下,看不见天空……接下来该用培养液抑制金丝真菌了。 这懒腰伸到一半,他耳朵上六枚耳钉中具有通讯效果的那个就忽然响了起来;他安插在殷灵身边的卧底唐欣,按理来说该帮他打开容器释放培养液的,此时却在另一头惊慌失措地说:“……晓翼快过来一趟,培养液好像不太对劲……” “哪里有问题?” “颜色……说不清楚,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培养液会过期吗? 站在容器,准确来说,更像是化工厂废水池般——这也没法,养活这种数量级的金丝真菌的确需要这种量级的培养液——的培养液前,唐晓翼皱着眉头。面前深红色的培养液不知为何被替换成了橙色的液体,乍一看简直是芬达加工厂;这要怎么办呢?如果直接跳过净化步骤,关上地下城的入口能行吗?他还斟酌着,耳畔忽然听见女孩的惊呼声:“先生,请别再往前走了先生,先生——” 第232章 那种奇怪的熟悉感阔别已久,却又回来了。想着送佛送到西,贝尔摩德和萩原研二还是跟过来看看培养液到底出了什么情况,然而刚一看见橙色的液体海洋,萩原研二就再一次听见了——千千万万声呼唤在其中响了起来。一种奇妙的温暖感像幻觉一般笼罩在他身边。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唐欣刚刚叫出声就被贝尔摩德捂住嘴,唐晓翼立刻冲过去,但却不敢轻举妄动,洛基也尚且没回来,他只得大喊:你到底要怎样!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面前那个举着散发寒光的利刃挟持唐欣的女人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目标,面上却显出稍纵即逝的悲哀。不过很快这点软弱就消逝了。她说:我不要你做什么。就站在这儿好了,什么也别做。 唐晓翼立刻就明白了她的隐含之意,旋即望向“培养液”的海洋,瞧见那个男人越走越深,简直要溺死在里面。怎么会这样?他再转头,却发现贝尔摩德也如出一辙地望着培养液中的那个身影,面上并没有仇恨或是怨毒,反倒比自己还平静。 研二,研二? 看看我,看着我。 大家已经到对岸去了,就差你了。 来,拉住我的手,就不会被浪打翻了。 我记得,记得刚才这里还是培养液来的。萩原研二迷迷糊糊地想,再一睁眼,四周却都是厂房、广阔的平地以及繁茂的芦苇。低下头看,自己正站在湍急的河流中央,正午的日光投射下很小的一片影子,一只手拉着他的胳膊。顺着那只手,视线一路向上: 研二,怎么了? 一个金色长卷发的女孩——无端地,萩原研二觉得她比自己稍微大一些——正拉着他向前走。 大家已经都到对岸去了,就剩下你了。来,和我一起。 ……你是谁? 嘘。 萩原研二没有明白,但他继续向前走,好像身体抢在他之前相信了这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河水不湍急,却越走越深。 对岸……对岸在哪呢? 很快就到了。 他听话,继续走。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先丧失了怀疑的勇气,不愿意这个场景忽地消失不见,拉着他向前走的女孩看不清面目,声音也遥远地像是宇宙的呼唤。但是唯独那一双眼睛,动人,明亮,而且萩原研二在其中看见了自己。 宇宙的传声中好像有一点杂音。他忽然意识到。先开始只有一点,但越来越响,滋滋歪歪的电子垃圾——他伸手去摸,摸到一个手机,不断地响铃,活像是闹鬼。但看屏幕,来电人,小阵平……等一下。他接通了。 他听见电话那头风暴的怒吼,而后松田阵平很大声地喊他:萩——他刚想回应,手机却忽然被打进身下的河里……不是河。是橙色的培养液。没有厂房,没有河流,没有芦苇。所以拉着他的人是谁? 金发的女孩消失了。拉着他的是零。蓝色短发红色眼睛的零,鸽子一样的零。 他立刻抽手就要走,居然抽不动。也摸不到手机。零,你在做什么?萩原研二感觉浑身发冷,但对上零的眼睛,她却遗憾,哀痛…… 抱歉。但是我并没有骗你。大家已经都到对岸去了,只有这样才能继续。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拉住萩原研二的手苍白并脆弱,脉络青又透绿。请再睡一会吧。 零张开了怀抱。连这个怀抱也像冰块一样。她揽住了萩原研二,那点冰水一样的气息在转瞬间又回归成草木香和肥皂气。再转头,抱着自己的就变成了金色长卷发的女孩。研二?她笑着呼唤,倒退一步,二人双双坠入河流。到底谁是真的呢,谁是假的呢? 被彻底淹没之前,萩原研二隐隐觉得自己忘记回了一个人的电话。什么时候?或许在梦中吧。 -------------------- 前面埋了一个比较小的伏笔是在61章。 悲报:被迫跳跃世界线了 喜报:能跳的大伙都跟着一起跳了 感谢在2024-01-28 21:32:40~2024-01-29 23:2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jhk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from the new world ——传说猴爪可以实现人们的三个愿望。机缘巧合下得到猴爪的老怀特许的第一个愿望是得到200英镑,然而来源是他们的儿子小怀特工作中出事故死去了。这200英镑就是对他们的微薄补偿。他的妻子立刻许愿:我要我的儿子回来。 当天晚上,老怀特满怀恐惧,四肢趴在地上,疯狂地摸来摸去,寻找那个猴爪。要是他能在外面那个东西进来以前找到它就好了。一连串猛烈的敲门声在房子里回荡,当他妻子在过道里把椅子靠门放下时,他听见椅子发出的摩擦声。他听见插销慢慢出来时吱吱嘎嘎的响声,就在同时他找到了猴爪,疯狂地低声说出了他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愿望。 敲门声消失了。 你觉得世界和时间是怎样分布的呢。你觉得庞加莱回归是可信的吗?平行宇宙,究竟是单行道还是被并成一个圈呢? 萩原研二醒了过来。但或许也不是;更准确地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是凭空出现的,哪怕他分明感觉得到自己的躯体。此时自己正坐在一架把简单的椅子上。 他看向对面,向他提出问题的是个女孩。 第233章 萩原研二谨慎地回应,意思是他只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很认真地听,以及期盼对面的女孩能够说的更明白点。这种问题似乎不该问他。到这里,他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她带着粉红色的兜帽,下面隐隐露出的是整齐的短发,看着与寻常的孩子无异。 不寻常之处在于她的背后。那是一棵树。十分繁茂,树干粗壮……表皮纹路纵横交错,其中有几道尤其深刻。它将这棵树分为三部分,三条巨大的树根分别埋在三眼泉水之中,青灰色的叶子和紫黑色的藤茎无边地蔓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棵树长在地下。刚才他还在唐人街44号地下,现在自己倒也在地下,却不知道到底被抓去了哪国。 也没有信号。 他最后的记忆停止在了零拉着他淹橙汁。说来奇怪,萩原研二分明记得自己受了骗,零变换成自己无比熟悉的一个人……但现在却忘的一干二净了。真奇怪。连自己的手机里有个电话忘了回他都还记得。 来历不明的女孩的眼睛亮亮的,然而反射出的倒影却很模糊。 我以为你会明白的,在你亲身经历过后。如果世界是个圆环,一切都已注定,那么人会收获幸福吗?跨越了这么多个世界,你有察觉到什么吗? 她定定地看着萩原研二,像一面镜子。 这种东西,我未必听得懂啊。萩原研二被她看着,觉得自己有非说些什么不可的使命感,但是归根结底其实也是胡扯,于是先打好预防。 得到一个客观发生过,或者将会发生的未来是真相。但是真相不是幸福。比如,告诉一个人类他将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怎样死去,他绝对不会幸福。 过了许久,她最终才又开口: 好吧。那么,我来告诉你一回事……你本来应该被我挂在树上的。“他们”向我提出愿望,希望我帮忙替换唐人街44号内的培养液,而你是“他们”交给我的酬劳。她侧过身,展示身后高耸的大树。树上似乎有几具躯体,上面爬满了树根。 她的话听起来很危险。但是萩原研二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也实在没什么好动的……他还什么都没搞明白呢。他看得出,这可不是殷灵那样装神弄鬼的鬼公主。说不定这里真的是世界的间隙也说不定。 本该等价交换的。但是当我看见你的时候,你的灵魂却不那么清楚。我从几个相似的侧影中看见了熟悉的人,那个人的同伴曾在1890年就兑换回了这份灵魂。所以,我不能拿走它。 1890年。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知道自己被与那个赛马手弄混了,但怎么会被弄混呢?我毕竟没有真的用他的身体活动,只是易容而已……如果真是这样,她看贝尔摩德岂不是乱作一团。 萩原研二问她: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女孩愣了愣,手指抵住下巴道:你身边难道没有一个叫马尔哥的孩子吗?你不正是为了他能脱罪才踏上北美大陆的吗。他是你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我以此定位你的灵魂。萩原研二刚想矢口否认,却忽然一阵颤栗。她说的明明没错。是的,我身边的确有个叫玛尔戈的孩子,而我正是为了令她脱罪才远赴美国。 所以绘里香会和我的人生之始有什么关联? 这么看来,你的确是他。所以我才无法拿走你的灵魂。女孩看见他的反应后挥挥手。你该走了。 萩原研二如蒙大赦,虽然女孩刚刚和他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理论物理也好量子物理也罢,但是既然肯放他走,那就还是好人。他站起来,但很快意识到找不到出去的路。毕竟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回不去。女孩听了他的问题后摇摇头。到了这里,你就只能向前走了。因为这里是一切的开始。她望着萩原研二,对方依旧不解其意一般,于是她伸出手指敲了敲耳廓。 转换器。萩原研二看懂了。女孩在逐客,把他往下一个世界赶。但是即便我跳过去,不就是换了一个我被关在这里吗?我还没有自私到连自己都坑的地步。 哦,那个啊。女孩说,那个世界里你会死。 不过那要在你跳过去很久以后了,并且也没什么担心的必要。 你不用担心命运里的死亡,因为改变的代价你或许承受不起。猴爪更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得到的。感谢你的死亡吧,我权且以此作为报偿;而你,只要保住你的转换器,就依然可以从每个世界的上空越过,死亡将会永远追不上你。只要一息尚存…… 或许全知的确不代表幸福。但是对命运的抗争总是引来最后的结果。你应该听过俄狄浦斯的故事。 她低下头。萩原研二知道女孩指出的解法唯此一种了,但依旧不准备马上离开。他已经摁住了转换器,在离开之前,他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女孩并不看他,只自顾自地轻轻说: 尤加特拉希,甜糖山,“root”,卡巴拉……随便你怎么叫。到了现在的地步,已经无所谓了。 不,我是问你的名字。不是那棵树的。 沉默了片刻,她说:休葛曼登。或者…… “休葛曼登”的舌头抵住了上颚,将要发出声音,然而却忽然息声。我就叫休葛曼登。快去吧。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人已经离开了,树上多了一具树根裹挟的躯体。她听见远在千里之外的纽约唐人街44号,fbi将整座地下城围了起来,并将其中的宾客接连带走;然而整条街依旧繁荣。 第234章 “休葛曼登”叹了口气,橙色的lcl“生命之汤”立刻漫涌了上来。人们避之不及,没在液体中。在淹没前,他们都看见了自己最爱的人。 只可惜为时已晚。 自2011年以后的地震和海啸后,杜王町的城镇周围数百米内出现了隆起的断层。镇上的小学生管它叫做“壁之眼”,后来其他人也跟着这么叫起来。“壁之眼”平均高度1到3米,“眼睛”就位于凸起的顶部。坊间有一种说法,这片土地可能诱导某些人的替身能力。 广濑康穗这次没在躲人。她只是来壁之眼边散散心,远远地却看见有什么东西躺在地上,接着翻了个身……是人。本着乐于助人的原则,她小心地向前几步,将这个人扶了起来。是个男人,半长的黑发。好在衣服整齐,只是微微潮湿,没有让她看见什么不该看的——还没到时候。 被她救起的男人很快清醒过来,向她道谢后就离开了。只是走出去几步后忽然折返:“这位小姐,请问你们这里没有信号吗?” “因为散落在海岸线上的‘壁之眼’阻止了高速公路、水路电力和天然气管道穿过边界,所以堪称隔绝了这里吧。”广濑康穗指了指脚下,“不过不用担心,只要进入了壁内就有信号了。” “谢谢你。不过很抱歉,‘壁之眼’……我从来没听说过日本境内有这样的地质现象。” 广濑康穗善解人意地回答:“没关系,毕竟杜王町也不是什么大城市,您没听过也正常。” “杜王町。等等,杜王町?” 听到这个回答,萩原研二立刻四下打量一番,只是惊愕稍纵即逝,毕竟跳跃了世界,有什么不同也可以想象。广濑康穗带着他爬过壁之眼,手机的信号顿时满格,一个电话直接打过来。他接起来,电话那边中气十足:“萩,你之前为什么不回答我直接挂断了!” 他先是懵了,但随即万分欣喜:“小阵平,你记得……” “……嗯。多的电话里说不清楚,等你回来说。” 他们又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萩原研二却感觉手机又震动两下,一条信息发过来。 是绘里香的。内容非常简洁。 她说:苏格兰暴露了。我帮你撑一会,但你最好马上回来。 萩原研二马上询问广濑康穗离开的方法,她承诺有船可走,很快,自己会带他去。但是想起“壁之眼”的特性,又想起切开后果肉颜色不均的橙子,她还是发问了。 “请问,您的眼睛一直以来,都是一只绿一只紫的吗?” -------------------- 把几棵树融到一起去了,以及补完前看见最爱的人与尤加特拉希吃脑花前大红花拉亡魂真的好像哦(融了! hagi不至于有替身。(有了替身我不会写了直接开无双打啊)变波斯猫了一是呼应壁之眼特性二是我爱异瞳() 四部的杜王町忽然变成八部的杜王町了。像里世界浮上水面一样。 在这里严重批评四蛋,人家hagi就好好穿衣服,哪像你刚登场就在女朋友面前遛鸟 感谢在2024-01-29 23:20:19~2024-01-30 22:2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inalfons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lovely bastards 船是半夜靠岸的。萩原研二叫船叫得急,好在日本不大,他又不缺钱。有一艘货船应召前来,刚好船上的船医需要钱给母亲治病,所以合作的态度格外的好。于是萩原研二和他多聊了几句,也问了眼睛变色的原因。船医说不出什么。人家毕竟也只是个船医。 这一次不用从0或者从上一次的重启点刷好感,靠岸时他直接看到自己的车在码头停着。 萩原研二将要下船时,还是多了一句,问船医需不需要带着母亲转移到大城市治病,比如就来东京好了。船医摇摇头说母亲患有严重的痴呆症,远行折腾下来可能对老人不好;更何况他心已决,自有打算。 “只要我能付出相等的代价……”他望着水面喃喃自语,但立刻收回了目光,“到了,请下船吧。天很黑,注意脚下,不要踩到水里去了。你需要伞吗?天气预报说要下雨。” “不用了,谢谢。我的船正停在港口。” 靠岸后萩原研二立刻在自己的车内逮到松田阵平,他又无证驾驶,并且十分熟练;甚至车瘾犯了还想再开。萩原研二直接把他提溜下来,跟提溜猫一样。“你又不知道我要去哪。——副驾驶也坐不得!他们也一样会看到你。” 松田阵平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可能想说很多吧,但是最后憋住了,只剩一句:“我可以坐后面。但是你的眼睛怎么回事?”他伸出手,在绿色的那只眼睛前晃了晃,“你能不能看到啊?别创着谁了……” “进去坐好吧。” 松田阵平非常不满意地叫了一声,但这愤怒本来也就算不上什么。过了一会,他自己又凑过去:“我现在也什么都没搞明白呢。我刚才的记忆还停在船上,停在剧烈的暴风雨中……忽然一切都风平浪静了。”他闭上眼,面前浮现的是还是凌乱倾斜的桌面以及耳边呼啸的狂风,最后看见的是落在地上,微微弹起来的莫比乌斯纸环;睁开眼,自己就躺在自己家床上了。 “这回你倒是肯接电话了。当时为什么不接?” 第235章 “……手机掉水里了。” 也不算错。 时间顺着上次截停的地方继续流淌下去了。但是说是流淌或许不对;有某种奇妙的变化发生了。最简单的证明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记忆继承方式不一样。 “我同时拥有两种走向的记忆,并且每一种都是真的。”松田阵平非常平静地说:“比如,久远一点:那个所谓的‘水晶之夜’,它在我的记忆里既发生过,又没有发生过。” 他并不是跟着一起跨越了世界,更换了灵魂;更像是将两个世界线里相对应的人融合在一起。这点他虽然不够清楚,但也不算是一无所知;广濑康穗在对他指出异瞳问题后随即贴心地补上了解释:曾经也有人在壁之眼下埋了两个果肉颜色不同的橙子,挖出来后它们的果肉颜色部分发生了交换。壁之眼或许有融合的能力。但现在看来,这融合的能力可能不止局限在壁之眼下。 萩原研二听得心一颤:“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动……” “不知道。总之,那一天的宴会的确没有开起来。或者说,没必要开了。” “你们当时费心费力铲除掉的组织,在这一个世界里没有存在过。……不过怪盗基德和他的二世还活跃着,你不用担心了。也不是全世界都融合了记忆,这你能看得出来吧?反正工藤没有。继承,或者融合,应该都是要满足某些条件才行……” “……这都知道了。你们当时在船上到底交心到什么地步了?” “这你要问工藤。他们公私相护,素质超差。” 萩原研二嘴上轻巧,车开的也很稳,但是心里一重。我大概明白了。萩原研二想:或许在某些情况下上一个世界里死去的人就不会来到下一个世界里。这大概算是一个限制吧,毕竟也不能真的让自己一直无限制的跳跃世界逃过死亡,也就是事情一直往脸上扑,搞的人没心思细想……咦,如果没有这层限制,这何尝不是一种达成永生的办法? 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得到转换器时是什么时候。是组织里那个被废弃的实验研究成果。所以这才是他们真实的研究方向吗?通过不断夺舍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躯壳来达成永生? 可是最后为什么被终止研究,连同研究数据和研究人员一起处理干净了呢?只是因为它有一层限制,无法真正意义上逃离死亡,所以被放弃了吗?boss不像是这样的人。他年纪已经太大,以至于刚愎自用,又贪生畏死。即便研究人员亲自向他证明转换器不能达成永生的结果,他也会勒令研究员们继续科研,直到突破技术屏障为止……他实在是太怕死了,所以连永生的泡影也抓着不肯放手。 所以只有另一种可能了。 这层限制未必就是天然具有的。它一开始甚至可能不存在,限制是后来被“人为”加上的。 那些研究员或许想要凭自己的研究成果与boss谈判,只有满足了他们的某些要求才能解除限制。但无论boss是出于被戏弄的恼怒也好,或者是的确无法完成要求也罢,或者二者兼有之……研究员已经被全部推入毒气室,眼下转换器的限制也同样没有被解除。 他们提出的条件也无从得知。 绘里香丢给他的坐标愈发的靠近。萩原研二想了想,决定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车。松田阵平看他要下去,自己也想下,被摁回车里了。 “这次真的不行。”萩原研二环顾四周,又继续交代,“而且你不用等我,直接走。走的时候把脑袋放机灵,千万不要被跟……如果一切不能在这一次了结的话,我希望下次见到的小阵平依旧记得过去的一切。每一个世界里我们经过的一切都很宝贵,我一点也不想忘掉,也不想你忘掉。” 在看着松田阵平的脸的那一刻,萩原研二的思路忽然诡异地跑毛了一下;在过去的许多个世界里,自己并没能得知这条限制,却次次避开,说不准是运气好没有被逼到死局,还是每一步都是为着活才下着的。其实在最最早的时候,他动过这个念头,拉一个自己回来趟火场,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后来他也不曾这样做过了。 因为我也是真心的啊,真心地想要完整地走下去的。 萩原研二想到这里,手机震动一下,消息来了。他一愣,车窗啪的一下弹上去了。可能是松田阵平想证明一下自己很有纪律很有决心,差点给萩原研二卡那。当然没出什么事,受害者流泪萩萩头,罪魁祸首乐的不行,不过老老实实开车走了。 看着车离开的时候,萩原研二这才掏出手机,看到绘里香叫他上天台。了解。暗自下定决心,如果可以就此结束的话最好。一方面,他拿不准在下一个世界里松田阵平的记忆会不会再融合一次;战线拖的越长越危险,迟早会把人拉崩溃的。另一方面,虽然并不明显……但他感觉一切开始变得危险了。即便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但他就是感知到了。 又或者不是危险来临,阴霾渐袭,而是世界终于肯展露他的真容。尤为不详的宿命。 他沿着黑暗中的路走下去,面前堵着一栋高楼。除了黑暗,这里什么都没有,也一样安静。在夜风里,他无比清醒,自然知道绘里香如果要拉人逃跑的话决计不该往楼里跑。所以他们是藏在这里吗?藏也不至于往天台藏。所以还是跑? 天空其实也可以是路。只要能叫来直升机,天空就可以是路。对,上回,小诸伏就是开着直升机来捞人的……同样成功的案例,他们大可以再复制一次。 第236章 空气潮湿,这雨看来是非下不可。这栋居民楼太过老旧了,又极为鸡贼地卡在六层,刚好不修电梯,只允许人从外部生锈的铁质楼梯一层层的爬上去。萩原研二站在楼梯下向天上看,什么也看不清,听不见螺旋桨的声音,只听得见隐隐的雷声,不知道螺旋桨的声音是不是雷声隐去了。一路小跑过来,他都觉得空气湿润的过分,好像马上就要下雨了;然而雨依然没有降下。 那楼梯也年久失修,每踩一步动静都大得撕心裂肺。萩原研二起初尽可能轻巧地上楼;直到他爬到三楼,忽然听见寂静的夜里的一声枪响。 与此同时,放在贴身内兜里的手机微不可查地震了一下。他拿出来,发现一条很简练的短讯。 抱歉。 萩原研二先是一顿,然后忽然没命地向上跑。 他终于爬上天台。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萩原研二虽然相信着自己那薛定谔(平行世界怎么就和薛定谔没关系)的同期们的业务水平,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担忧同期们的安危,并且总是去想,假如他们暴露,自己怎样去支援。 现在想来,倒是不必担忧了。 他看见诸伏景光回头了,手里拿着枪。脸上沾着什么深色的污迹,随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血,只是天太暗所以看不见红色。当然,在日光下肯定是红的。毕竟按照那短信发来的时间,绘里香的血应该还是热的。 这才看见地上还躺着一个。身体曲线来看,是女性。只是头发散乱,看不清脸。腥气方才慢慢地扩散开来。 大雨倾盆。 -------------------- hagi的推论并不完全正确。 感谢在2024-01-30 22:24:08~2024-02-06 20:1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444 3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my love mine all mine “为什么干邑来了?你没有封锁现场吗?” “……好吧。有些时候你的恶趣味真是要超过别人太多了。” 诸伏景光自言自语——萩原研二起初是这样以为的。在雨夜里,他感到苦涩的窒息,仿佛被投入海中,无法呼吸;但越是这样的情况下他越是不敢懈怠地运转思维,一点点的征兆都不肯放过。 漆黑的夜晚里,无所谓背光或不背光,这里冷清得吓人。他看见诸伏景光把手伸进兜帽里,微微地动了一下。随后在雨滴落地的声音中,夹杂着细微的,经过电流传输而失真的人声似有若无地飘出来。 “……我没有那么无聊。真是麻烦。” 这声音属于琴酒。在密集的雨幕中,远处的一抹黯淡闪光稍纵即逝。 耳麦里的声音继续说着:“我也一直没有将你的嫌疑全部排除过。不如借这个机会,再次证明你的忠心。我要看干邑的信息。你最好别让我看见发信人是你,苏格兰。”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微微抬头,露出脖子上戴着的摄像头,镜头在黑暗中泛着干燥的亮色反光。随后伸出手来:“你的手机。” 萩原研二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虽然还是觉得紧张,但姑且有了一个推论。他沉默许久,才好似不情不愿地解锁手机界面,闭上双眼。 镜头传输去的画面里,雨水落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一些字,不过无伤大雅。黑暗里唯有这一方白色发着莹莹的亮光。信息全都由玛尔戈发送,时间内容都对的上。琴酒看过后,什么也没说。他的确是这样的人,什么也干涉不了他的判断,他也不因为别人的表现而怀疑自己。得到这个结果后,他让苏格兰走。 不过想了想,琴酒又叫住了: “等等。你叫干邑顺便把这里清理一下。” 按照惯例,现场不收拾也成。上回是赤井秀一动作快,卡在信号不好的那一点点时间里炸了现场,但这回不行了。苏格兰听后也应干脆利落,好像一切真的与自己无关一样。 琴酒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恶趣味。 黑暗中,在瞄准镜里,琴酒看见那个留下来的身影非常安静地站在原地许久,任由雨淋,好像要一直这样站到雨停,或是天亮。但他没有,最后还是动了。 因为知道后果如何,知道自己的命令会造成怎样的结局,所以才一动不动地,透过瞄准镜凝视着那个天台。 这场雨一夜未停。 玛尔戈的“死亡”,毫无疑问,没有让任何人受伤。在俯下身子后的下一秒,萩原研二即刻意识到手下的触感不对,这个孩子死的太久了,并且其实是个纤细一些的小男孩。虽然绘里香没有学过易容,但是毕竟总是化妆,所以无师自通了如何仿妆,还是能借着天黑糊弄个七七八八的。还有他身上的衣服,老旧,而且花纹样式也不是日本本土的……还能翻出几根金色的丝线来。 事情大约是这样的。组织忽然宣布苏格兰是卧底,并且立刻下令追捕他;大概世界线之间的参差引起的后果,无缘无故,没头没尾。不过好在留了一个活口,虽然波本不在日本本土,但绘里香刚刚从“海神之子”上踏上陆地,闻此结果,紧赶慢赶……但没有立刻去找苏格兰。一路上她想了许多,最后给出的解法是:扭头把飞岛梨花从公司里拉出来,叫她现在联系赤井秀一。 飞岛梨花日常的工作就是这个,所以十分迅速。 第237章 赤井秀一当然记得当时还有这么个孩子,惊讶于她还能活蹦乱跳,能动性极强;听到她肯掩护卧底逃跑也觉得欣慰。答应可以帮她。 绘里香说那就好。我要一件衣服。 然后扭头把诸伏景光叫出来,二人大中午闪击医院太平间。 我一开始没想过你说的帮忙是这种帮忙。诸伏景光把尸体倒出来的时候依然觉得十分抽象,哪有人当卧底当着当着开始偷尸体的?而且你找来的这具遗体并不是成年男性的身形。 绘里香正忙活着给尸体套衣服:那当然了!她拍了拍手,尸体弹起来了。诸伏景光神情一点没变,大概对这种场面接受度极强。绘里香见此情景,好胜心强,更进一步感叹到:还好这男孩新鲜,金丝真菌还有养分可以汲取。说到这里诸伏景光终于受不了了,捂住脸。 总而言之,唐人街44号的金丝真菌依然被世界保留着,连同它的主人一起。世界也不忍心抹除这样一个优秀的年轻人。 据说赤井秀一当时本来也有去唐人街44号的打算,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将宫野明美接到美国去了。他如何知道灰原哀离开了日本本土,又如何抓紧时间打配合,我们暂且蒙鼓。总而言之,宫野明美坚持一定要去那里一趟,但说不出原因。 然后赤井秀一到了那里,发现44号的人全都被赶出来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那里遇到了僵持在培养皿外的贝尔摩德。她不是被抓了吗?赤井秀一直接就追了上去战斗爽去了,茱蒂这才领着宫野明美后脚跟上。看见一中国少年站在培养皿外,用十分流利没有口音的美式英语责问:“真不敢相信fbi的工作态度,你们究竟谁能管事,谁说话有用?” 茱蒂听见他诋毁fbi感到不悦,但面前站着的毕竟是个孩子,所以先问他有什么需求。男孩毫不客气:“把这里炸开,这座地下城,本来也是我们家的财产。有任何后果我都担着!” “为什么?” “……有人在里面。门已经被封死了,而我不知道里面的溶液会不会继续上涨。他会淹死的。” 这情况可不妙。茱蒂虽然还不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依言准备起爆。门炸开了,里面什么都没有。溶液是红色的,水位线并没有上涨。成年男性站在里面的话,只要不脚滑摔倒,大约上半身是不会沾湿的。但茱蒂还是操心,在里面捞了两三回,也什么都没有。 “……这里面真的有人吗?”她再次确认。但那个男孩定定地望着血红色的溶液出神,一点反应都没有。过了很久,他才说自己也许是记错了。也许吧。 但是金丝真菌还是应该被抑制的,培养液也同样应该被放出来。到这里,战斗爽的人终于一个电话打回来,说别急,趁着培养液还没流出来,从被赶出来的宾客身上拔一件衣服下来。至于开关…… 贝尔摩德把它扔到自己脚下了。 她露出冷酷的笑容,一甩头发:我知道你没空追着我跑,浪费时间。 赤井秀一一言不发,但的确捡起了控制金丝的开关:他不是死守着面子的人。相反,得了需要的东西,他就马上回去了,倒使得还有几句厉害话没说的贝尔摩德差点噎死,猛猛呼吸几回才捋顺了气:难道女人就是喜欢这种不长嘴的? 有些女人可能确实喜欢不长嘴的。不过对于绘里香来说,他靠谱,这就很足够。 我说假死,又没说是你假死。她语速很快,我说我一个人把你放倒了,谁信?你玩没玩过狼人杀,两狼互咬是基本战术。而最合理的结果就是你把我放倒了。理由也很简单,你就说当年咱们头一回见面的时候我看莱伊太帅,他诓我跟fbi我就跟了。多年间在组织里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现在终于绳之以法,反正我老板啥都不知道。 喏。绘里香把手上的开关脱下来递给诸伏景光,道具给你准备好了,大方向给你定好,演员有我,剩下的交给你。还有我吃里扒外的证据也在电脑里呢,有真有假,反正都是过期的情报了,没有意义。要不你再看看? 我看了。诸伏景光快速地浏览一遍,然后说:太全了。不应该这么全,倒像是专门做出来的一样。 那我再删删。——但是这些都是我亲手敲的哦?我的意思是,日积月累下来的。 不明白?有些人写日记就是做好了被别人看的准备的。绘里香眨眨眼,你不懂吧。 而且,即便你真的骗过了组织,无论是用反转弄昏他们的头脑,或者是用他们不曾接触过的技术欺瞒……都不会永久有效。这只是缓兵之计,过一段时间,我们会有一次更彻底的逃跑。 嗯嗯你说了很多次了,我明白。开始吧。你主动联系琴酒吧。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吗?” 绘里香眨眨眼:“哪有什么该知道的人?不就只有我们吗?” “知道你死了,会有人伤心的。” 绘里香摇摇头,露出怜悯的神色:我没有说。即便他们迟早会知道,但是我还是没有说。事以密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拖的时间越短越好。这就是我的决心。这就是我的决心啊! 不必照顾我。我知道我做过一些对不起你的事,而我正决心弥补……你为什么用这个眼神看我?绘里香本来好不容易认真一回,现在又乐了。兄弟你不装了像个男大。还是说你现在是装的? 第238章 真的。你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怎么对不起我了嘛。诸伏景光状似十分坦诚,真诚永远是必杀技。即便是演的也是了。绘里香心想,坏了感觉我要栽。 -------------------- 感谢在2024-01-30 22:24:08~2024-02-06 20:1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444 3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taco truck 我尽力了。他说。玛尔戈的反抗十分剧烈。她拒绝坦白,并且拼命抵抗。 我不相信——不相信。苏格兰,我以为以你的身手,制服一名未成年的少女,既不要她死亡又不要她逃跑,不该是难事。帷幕后苍老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了出来,身影投射在前方。 这样说有些残忍,不过我个人判断她没有什么可再利用的价值了。赤井秀一远在美国,这回事我们都清楚。 下次不要擅自做判断。 是,我对自己的失误深感抱歉……作为弥补,我向您带来了她的电脑。 需要我现在给您看吗? 帷幕后的身影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抬起一只手,摆了摆:不必了,你带回去吧。 boss依旧对我戒备万分。不肯让我近身,甚至连东西也要我一并带走,是生怕它留下来就炸了吗?诸伏景光想。这倒是可以想见的,即便我暂时地消除了身上的嫌疑,又全部转嫁她人……也依旧不够。他已经太年老,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恐惧万分,并认为一切人都是他的假想敌,会终结他过分长的寿命。这是自然的。人许久不死,天然地就成了自然法则的敌人。 真是可惜。假如他放松警惕,愿意让我掀起那碍事的帘子,我并不介意上前扼住他的咽喉。 这里的气氛,对于任何人来说也太压抑了。黑头发的年轻男人带上兜帽,没有声音地就离开了。 大约半小时后,他出现在另一处安全屋里。 回来了?房间里的女孩脚一蹬地,转椅下的轮子滚动,她一张鲜活的脸就这么出现了。但当她看清来人后,却有一瞬的晃神。不要误会,并不是来的人不对。并且迄今为止,所有会易容的人要么是她老师(贝姐),要么是她同事(有希子何尝不是同行),要么是她下属(快斗,但她单方面认领)——真是稳定的职场关系啊——进门后最坏的行为也就是上来踢她的屁股。 来人的确是诸伏景光本人没错。 但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复杂的压抑、孤独,与——可以说吗——惶然。不过这点忐忑很快就消逝了,快得像错觉。 “拆到哪了?” “……拆了还没有十分之一呢。碎钻太多了。” “辛苦了。”诸伏景光走过来,娴熟地摸了摸狗头,“等拆到大件就快了。” “嗯嗯。”绘里香忽然一蹬地,转椅又向前去。她把手里的项链部分和螺丝刀放回桌上才灵巧地滑回来:“嗯……其实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打电话。你懂的。”她比了个6往耳边晃了晃。 我知道他在想我了。 听见此话,诸伏景光顿时感觉心中既温热又柔软。在这样危险的世界里,他亲眼目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和人之间却能维系起如此脆弱的联系,会顿时感觉到人类的意志是强大又广阔的。虽然组织中总有人调侃干邑和玛尔戈是父女,或者说的更低劣的也有,这些他不去想——但照诸伏景光本人来看,他只觉得这是亲昵的兄妹,偶尔会变形成姐弟。 非要计较,自己姑且也算个伊达家名誉长子吧。一个人凭什么不能既是有妹妹的长子又是有哥哥的幼弟!()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宽容太慈悲,简直在发圣光,绘里香觉得诶呀眼睛好痛,什么玩意这么刺眼呢,连忙补充:“因为我最近老打喷嚏,碎钻都崩飞几颗。我估计老板天天闲的没事干就想我,你快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别想了。” “……还是被雨淋的吧。”诸伏景光反倒担忧地蹲下来,“即便最后是靠金丝嫁衣来控制遗体,但晚上的雨你也确确实实的淋了……要不还是去床上躺着?天黑了就睡觉吧。这些钻石不拆也可以,我们不需要它充做路费。” “我知道。但是这是我自己想做的。” 绘里香十分坚持,诸伏景光也不能再说什么。晚上他们在客厅吃茶泡饭,诸伏景光去将卧室的窗户打开透气,风将余雨的气味吹进来,新鲜又冰冷。扭头一看绘里香将饭里的梅子挑出去往里加草莓,顿时眼前一黑,决心勒令绘里香给饭道歉,给梅子道歉,给草莓道歉。 拆解项链是他们达成的共识。带着这样华丽又昂贵的项链过海关,有点太小觑工作人员了。组织开出的经费当然不可能卡的死死的只够一个人行动,所以不需要变卖珠宝这样凑路费。 既然不需要保持钻石质量的完好,按理来说随便拆拆也可以。但是绘里香偏不,她非要把每一颗都留好。不小心真的被崩飞的那几颗,她也都立刻找回来了。 万一有一天能全部修复呢。真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更何况她也知道,即便全部修复,也注定回不到原先的价值了。所以如果物归原主,关系能回到原先没有罅隙的状态吗?她也不知道。 无论如何,钻石依旧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一定要去荷兰呢……嘿,嘿?”绘里香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转而问起来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另一个疑惑,“而且你看了那项链以后就立刻打定主意了。是临时起意吗?还是早有准备?” 第239章 “……都可以说吧。” “什么叫都可以说啊!”绘里香十分不满。 当时万事俱备,一切都准备好了,怎么偷梁换柱,如何雨幕夜奔……结果卡在了往哪跑上。起初他们都觉得直接出国未免太危险,还是在日本境内随便选一处吧。绘里香都做好准备了,不如直接祸引东水往杜王町跑吧!让我老板不必费心费力地半夜搭船,就在那等好我们。她这样提议,诸伏景光说他再考虑考虑。他有一个私心,长野可不可以呢? 绘里香这时整理家当,将她那闪闪发光又璀璨万分的项链从口袋里掏出。诸伏景光不经意间看见,忽然叫她拿来给自己细细检查一下。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递了出来。 在华贵又闪耀的钻石与扎眼的亮色黄金修饰里,夹着个不起眼的圆形金属块。说它是金属块,是因为实在看不出它拥有任意一种贵金属的特征。它看起来就与小学门口的饰品店里卖的五块钱一条的手链里的配件一样简陋廉价。 但它上面却刻着一棵完整的树。绘里香见诸伏景光看的认真,自己也凑过来:“树?是冬天的吗,叶子都掉光了……” “你看的是反的。” 诸伏景光将金属块朝着她的方向倾斜,交错的枝杈转而变成了地下绵延的根系。 其实关于这个,绘里香也很想问:——你凭什么知道要那么看?你怎么知道树是倒过来的?正常人不应该都以为那是树叶掉光了吗……而且你凭什么能说走荷兰就走荷兰啊,哥们你领导不骂你啊,你是上面有人,还是上面干脆没人?但是她闭嘴了。没关系。她年轻,但是在同龄人中算早熟的那一批,过早的缺乏了刨根问底的精神,“像她这样的女孩,总是长久的保持在15岁,然后忽然成长为20岁的大人。” 赴荷兰前的最后一晚,诸伏景光检查行李,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将一副文件放进行李箱。文件里都是乱码,大约需要密码本翻译。他试过几个诸如摩尔斯、四方、希尔、波雷费之类的加密方法试图破译,但完全无果。这份文件没头没尾地突然就出现在了他手上。 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在自己寸土寸金的行李箱中为这份文件腾出空间。诸伏景光再次端详着手里的文件,一时间竟然难以推测它的年龄,感觉有了几十年有余,不过保存完好,没有任何破损。这究竟是谁留给他的呢?诸伏景光无从得知,但隐约觉得字迹却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 他拉过旁边空白的纸,仿照着随手画了几个符号,随后发现竟然像是自己的笔迹。 我的字可能出现在一件几十年前的手写文件中吗?这有可能吗? 这几张薄薄的纸人畜无害地呆在他手里,但诸伏景光直觉认为它的存在和破损都会招来灾厄。简直就像是打开了法老的陵墓。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他就随身携带吧。 行李箱的搭扣被扣上了。与此同时绘里香努力把自己蓬松又长的头发藏进棒球帽未果,由诸伏老师操刀剪了个短发,看着也挺好看的。脸好就是好。 总而言之,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青年带个漂亮又机灵的女孩出门,拎行李箱背包非常从容不迫地登机,看着实在是体面,而且养眼,路人大多以为只是兄妹出门旅游,一点怀疑不起。 作为对照组的被萩原研二连夜打包上船(问船医租的)漂流四天润荷兰并且期间被迫狂补荷兰语、当地地图及街区分布和架子鼓——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还有架子鼓——的松田阵平则阴暗地对着边上泰然自若的罪魁祸首竖起中指,但当江户川柯南惊觉发小惨遭拐卖跳起来夺命连环call的时候,他还是要说我是自愿的,没事会回来挂了嗯。 江户川柯南:……我就多余问。两位建立在我痛苦面具上的幸福一定很幸福吧。 -------------------- 第137章 cuts 直到登岸,租赁的大卡车载着一大堆乐器、灯光和音响设备轰隆轰隆离开,那巨大的噪音让松田阵平不由得腹诽:它真的不会抛锚在半路上吗?我真不知道荷兰已经贫困至此了,真的假的?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也觉得那是一些没什么用的破烂,更想不出来它们能派上什么用场。回头一看,自己乘坐的船正着急忙慌地逃跑,几乎动用了一切合法不合法的手段才仓皇逃离。 真的假的,我怎么就成通缉犯待遇了。松田阵平这么一想,觉得疑惑,难道这是世界之间的差别?哥们生活水平直线下降了。他头一回承继不同的记忆,缺乏经验,有时候回忆起来就觉得脑子乱乱的。通常而言他不常这样胡思乱想,松田阵平猜自己是因为毫无思想准备地被偷渡到荷兰,离开了熟悉的环境,一点点小事就像天灾一样难缠。 算了,不想了。他转身拉起箱子,刚走了几百米莫名其妙地觉得手上一重,箱子要歪不歪的,差点把他的魂都拽出来。松田阵平把箱子放倒,发现有一只滑轮无缘无故地缩了进去。萩原研二在一旁站着等他,等着等着忽然觉得非常冰凉的液体毫无征兆地落在他眼睛下面,天上又开始下雨。可以理解,我们温带海洋性气候是这样全年降水充足的。松田阵平仰头去看,顿时没心没肺地开乐:“怎么了想家了?脸上两行清泪。” 雨太会落了呗。萩原研二伸手抹掉脸上的雨水,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顿时一愣,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因为有一瞬间他简直以为自己手上的是红色的雨。 第240章 眨了眨眼,又变得正常了。就在这时,他的手被不容置喙地扳下来,萩原研二转头去看,发现松田阵平一手拽着自己一手提着出问题的行李箱往屋檐下走,眼神古怪又同情地慰问:“脑子进水进傻了?要不还是避避吧。” 只是这该死的箱子就是不听话。萩原研二蹲下来看了看,忽然郑重其事地宣布:“一出门就出状况,是不是我们运气不好?要不现在走……”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将箱子提正。转轮奇迹般的自愈了,箱子板板正正地立在地上,完好无损。松田阵平大受震撼,询问道:“你和它谈判了吗?萩?”并且起身要走,被一把拽回来,两个人猫在行李箱后面,狗狗祟祟。 萩原研二没正面回答,反而打了个哑迷:“咱们在船上看了很多遍《柳条人》对吧。” “你是说……” “现在还处于调查黛西行踪的步阶段呢。爱德华在寻找黛西时,总是发现居民举止怪异,且强烈地排外,调查工作自然异常艰难。不过爱德华很快就得到了哈妮的帮助。” 就算这里要百般阻止,它却不会放任来客受挫而后真的离开。 萩原研二示意松田阵平看街上往来的人们。他们行色匆匆,汽车往返,方向纵横,步履匆匆。没有人一直盯着他们这两个异乡人看,但是永远有人望向这个角落。即便两个行李箱几乎把所有的视线全部阻隔在外,也无法阻止人们锲而不舍地探究。 简直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出于好奇心,松田阵平曾经看过几部谍战片。除去一些拍的太烂或就是想拍点番茄酱横飞场面的影片外,有些好的,会出现这样的镜头。导演通常不明说,然而认真或敏锐的观众总是因这样繁多的视线而感到不适。它通常被用来塑造一种危险、主角遭到监视的气氛。 “你告诉过我他们都是一群异教徒。就像《柳条人》中的一样。”松田阵平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嘴唇,“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的协调能力这样好,说是军队也不为过了……他们怎么不直接把荷兰打下来?” 他开了个玩笑。 “……因为没必要。”萩原研二轻轻地回答,“荷兰本来就在他们手里了。” 即便是——即便是组织最为繁荣最为势大的时候,boss也不敢说日本……哪怕是东京,也不敢说它们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总是需要贝尔摩德潜入警局偷个把档案,时不时的琴酒也要尽可能少使用枪,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从前他以为在荷兰,纵使有那样湖心小屋中可怕的反应在,一切也姑且可以被牛顿、门捷列夫或者道尔顿解释。无非就是惹是生非的从一个老登变成了一群落魄的贵族,但即便是落魄的贵族也有着家底,他们就靠这些钱财、过去的人脉、晦涩的宗教信仰和空想般的虚幻长生招徕人手;而实验室则被替代成泛黄牛皮纸上记载的花体字配出的药水。这么看来组织貌似还先他们一手唯物主义,真是难得。 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了。在一切一切的人名背后,在他曾在这里的剧院中为来客呈上酒液后听过的若干故事中,一个更为庞大的意识凌驾在所有人之上。 然而他们并不像蜂巢一样配合默契,却只是在某个瞬间成为同一个人。成为,未必是一个人,而是同一个意识…… “现在剧情该进展到哪里了?” 萩原研二忽然没头没尾地发问。也是松田阵平和他的思路诡异地同频,竟然做出正确答案:“嗯……我们该得到哈妮的帮助了。” “你觉得路上走的这些人,哪个会成为哈妮?” 松田阵平闻言真的打量起街道。白昼的天空方才被阴雨笼罩,现在很快就停了下来,但还没等人多看两眼就又染上了一层金色,在居民的玻璃窗上来回衍射。 “我猜是那个。哦不,我觉得那个更像……” 通常而言从一大堆人之中分辨出目标不是他的活。但是松田阵平很乐意尝试,反正多学一门没有坏处。就在此时他们背后的风铃响了起来,刚才躲了半天雨的屋檐是一家面包店的店门,而一名女顾客推门出来,带出一股甜腻的香气与热风。 他们齐齐回头,萩原研二喃喃自语: “瞧。我们的哈妮来了。” 她砖红色的头发被整整齐齐地挽在头顶,只在鬓角保留了几根碎发。眼睛是蓝色的,下巴上有颗痣。身上穿着一件毛衣,上面绣着一棵树。总而言之,她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位荷兰的本地人。 女士十分友好地笑了笑,并且用英语对他们问:“二位是来荷兰旅游的吗?有什么我可以帮的吗?”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莎拉怀特。” 莎拉怀特的态度极好,好的有些过分。普通人遇见异乡来的旅客,肯上前搭话就是乐于助人,还主动提供帮助的话简直就是披萨香肠,哦不菩萨心肠。然而莎拉怀特竟然毫无怨言地陪他们一直到了火车站,直到她站上月台都没有表现出分毫的不满。任任何过路人看了大概都以为他们三人事先就认识。不过,自从莎拉怀特迎上来,也就没有时不时打量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路人了。真巧啊。 火车即将开动。莎拉怀特站在月台上挥手,微笑着看过来。巨大的噪音里,仿佛听见她说: 我们还会再见的。 放在其他时候,这样一句临别赠言大约是一场凄美浪漫的异国恋情的开头,但放在这里,怎么看怎么诡异,像厉鬼追魂索命。即便莎拉怀特并未做出任何可怕的事,气质又温和。 第241章 终于,汽笛声响,铁轮碾压铁轨和枕木,溅起碎裂的砂石,火车启动。那个保持着标准又无害微笑的砖红色头发的女人飞速后退,消失在视野里。 他们选择的最初的落脚点是一套出租公寓。当然,说的好听是富有荷兰风格,见证历史兴衰;说的不好听呢,它老旧,而且逼仄。阳光从塑料纸一样透的窗帘纤维中投射进来,模糊的光晕中烟雾颗粒自由自在地飞舞。但除去这些,这间公寓倒是什么都不缺。虽然看着草台班子,但居住起来是够人获得幸福感的。那些大卡车将金属垃圾卸了下来,也离开了。 他们是这样对锈湖瞒天过海的。一个上午睡觉下午排练半夜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另一个东游西荡当该溜子。总而言之,这是两个亚裔的——管他是日本人,韩国人还是别的什么呢,白人们从来分不清——特立独行搞独立乐队的。 通常而言,他们不会在这里呆很久。自由的、热情的、轻佻的、勇敢的年轻人最终总是臣服在世界的同一种价值观里。不过在这里能够见识青春的魅力和过量的荷尔蒙,也不算不值得。当然,这些按理来说是和松田阵平没关系的。这小子没有过量的荷尔蒙,只有过量的褪黑素。再加上湖曾经和干邑时期的萩原研二有过交道还把人弄昏迷了,没道理认不出来大搞考斯普雷的两个人。怎么看,这都不是个好主意。湖不会放过他们。 这就是了。 就是要两个掉链子的假乐手,才能掩护着两个清清白白的旅客入境嘛。 -------------------- 春节快乐啊家人们 感谢在2024-02-06 20:14:50~2024-02-06 22:5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坂田マリ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radio gaga 首先得把这堆——破铜烂铁收拾出来(松田阵平语)——孕育美妙乐曲的河床成型(萩原研二语),无论如何吧,反正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收拾收拾屋子。清理干净廉价的起静电的沙发套,更换摇晃的椅子,打扫生着霉味的灰尘。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贝斯手!” 此时在浴室接水时偶然发现热水器太古早,插座没有遮挡物于是正纠结着是把线路内嵌还是改个罩子防水的松田阵平听见这话,满脑子问号,旋即才明白是自己刚才随便嗯嗯了两声,又不知道嗯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刚想分辩两句,就听见萩原研二在旁边一边组装架子鼓一边跟了一句:“没有贝斯手谁帮你抬擦片?”然后傻乐。乐着乐着,乐不出来了。 那个声音变得小心又颤抖:“……等一下。小阵平,你不会不追摇滚乐队吧。” 哎呦喂你可算是整明白了。你架着我敲架子鼓的时候我说了多少遍你就不听是吧!松田阵平应了一声:同时也很有一套自己的理由,什么年代了还在听传统摇滚?结果听见客厅里一声悲鸣,萩原研二像个水龙头一样跑了过来。 说他是水龙头是他又开始少女落泪中了。并且仍不死心地试探:“真的不听吗?pantera?邦乔维呢?black flag?怎么会呢?小阵平看起来就像是听得很凶的会听碾核的呀……呜呜呜!蝎子?枪炮玫瑰呢?山羊皮?这些好听的你总会听到的呀……” 松田阵平再次疑惑地摇头。回应他的是嚣张到贴脸的音乐播放器,连放了几首核,跟震楼器似的。松田阵平听得直摇头,说除了难听以外,我分不出这之间有什么区别。没有打动他的心,倒是打动了一大片发霉浮动的墙皮,窸窸窣窣地扑棱下来。浴室里顿时响起了不住的呸呸呸的声音。 “……那小阵平平时听什么嘛……” “我不听。” “我不信。” “?” 松田阵平差点当场让墙灰呛死在那里。音乐播放器现在安安分分地放回去了,萩原研二又抱着贝斯回来:“虽然我也经常开贝斯的玩笑但是贝斯真的挺好听的你听!来听输了吃土!有没有贝斯两码事的!还有under pressure,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pressure!pressure down on me……” “这首是谁的?” “皇后的。我觉得皇后的知名度仅次于甲壳虫了。”萩原研二眨眨眼,满怀期待:“我们是冠军,杀皇,还有波米,波西米亚狂想曲呀!这个肯定听过吧!” 松田阵平苦思冥想,才不确定地说:“我怎么记得《波西米亚狂想曲》是个电影?我们英语老师还给放过电影,我前面睡着了,后面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演唱会了……” “对的对的对的!那首就是波西米亚狂想曲啊!哎呀那个电影真的应该看全程的……四十年后的人们唱着四十年前的歌,并且为此哭泣啊……”没有伴奏但声振寰宇,已逝的人还能唱给你听;梅时而还能从那个地下室里找到曲谱,没有酒杯也仍然痛饮至天明。老天,我们那个年代的男孩子谁能不爱他们呢?就算口口声声说着皇后的太流行我不听,但看见那个人举起右手手臂依旧诶欧着呼应。 松田阵平特别迷惑地看了他一会,才说:“我光记得主唱喜欢男的了。”你不在我们班,不知道铃木园子在我耳朵边上叫的多大声。这回换萩原研二呛住,解释呃这个其实搞摇滚的也不都是这样;虽然……但是……呃……反正还是喜欢女的的多。 第242章 诗歌、音乐、舞蹈、绘画,人怎样才算是活着,怎样才算是死去?请和我合奏吧,不会也没关系。这就是活过的证明,只要这首歌不曾失落,所有人都将在它下一次的奏响中重新活一次,并且永远不会死去。 这个爱好我并不特意掩饰,也不刻意营造。或许总有组织里一些细心的人能察觉,然而全无用处,我也不曾与别人交心,谈何共同话题呢……但是今天却忽然成了这个样子,萩原研二想,像将死的松鼠,急匆匆地一股脑地将窝里的松果全刨了出来。将死的。他又回想起那棵树下休葛曼登的预言,她说这回我会死去,并且命运无可更改,拿猴爪的故事吓唬我。倘若硬要挣脱必死的命运,反而可能付出更大的代价。死已经是终局,还有什么能比死可怕呢? 气氛稍稍冷了下来,但马上升温——物理意义上的,可以反应在温度计上的那种;松田阵平一下把热水器打开,水蒸气在不大的浴室弥漫,他就当刚才无事发生,此时兢兢业业地当着马里奥修水管:“……不太行啊这个方的壳子,洗完澡以后的冷凝水凝结的话,还是有触电的可能。不如改个圆形的外壳,让水直接流下来好了。” 他自言自语地敲定好方针,回头一看,萩原研二愣得像条被蒸熟的鱼,眼里闪过诡异的光(也不是)搁那啥活不干就硬看;遂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态好似上班一整天回来发现儿子躺床上没挪窝的老父亲:“不干活别添乱!”并举起莲蓬头予以打击。 萩原研二一边躲,一边还发表扯淡言论:“嗯嗯我就是觉得敲架子鼓的话小阵平是有天赋的嘛!就是敲鼓,不是敲我头,实在不行可以把我的脸印到鼓面上罗杰泰勒就是这么搞的啊救命我要淹死了!” “萩原研二!你再来妨碍我干活,今天晚上你洗澡的时候最好别沾水!”松田阵平烦的受不了,直接打开热水器举着莲蓬头呲(别说还挺贴心开的热水),“小心我把你摁插头上电死你!” 离了日本,总感觉萩原研二弱智的厉害。松田阵平真是受不了了,终于爆发,换得一时安宁。结果没出三五分钟,客厅里开始放dani california。嘿,这可是带着记忆的小阵平,还能真电死我不成?萩原研二的算盘打的比电吉他还响,脸皮厚得能蒙鼓,新人种出现了,蒙鼓人。 那首歌其实还好。比之前那几首扯着嗓子的噪音好一些,起码听得懂在唱什么。松田阵平无意识地跟着哼哼,直到音乐结束,然后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萩原研二出门了。 从浴室里出来,松田阵平四处看看,发现其实已经收拾好了。包括自己刚才举着莲蓬头往外呲的水,也被擦干了。没他什么好干的活,真是安静。松田阵平往边上的沙发——那个沙发长的其实有点像大号猫窝——一躺,大睡特睡起来。 一睡就睡了个昏天黑地,睡得天都黑了。他睁开眼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看看房间里还是只有自己吗?在窗户边上捕捉到熟悉的身影倚靠在窗框上时,方才松了一口气。没出息,多大了还不敢一个人在家吗。松田阵平暗自数落自己一句,才上前去,正要说什么,闻到一股烟味。 抽烟倒无所谓。哪怕是高中男生里私底下偷偷抽烟的不少,并且以此为荣。天暗了,整个室内被沉入了深蓝色的海洋里。而驶向阿姆斯特丹的火车正在此时从窗户的背景中驶来,拖着煤烟,和香烟呼出的气一前一后;即便相隔几千米,也在人的眼中融到一起。萩原研二转过头来,笑一笑。在没有光线的地方,神情像是永远背着地球的月之暗面。 松田阵平从萩原研二撑着窗台的手,和腰之间,伸过去够窗台的打火机。看到这个动作。萩原研二先是本能的阻止,但随即收敛了动作,正色道:“……看这个架势,你还不得不抽呢。如果被乐队的粉丝小姐发现小阵平其实是纯良好少年的话,那就完蛋啦!你会被漂亮又大胆的白人女人们吃掉的。” 松田阵平先反驳:“什么乐队,我可没说过。”将打火机拿到手,对着贴心到被递到面前的烟,才说:“……我不会。” 他早料到自己这话多不可思议,立马在萩原研二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把捂住对方的嘴(hagi:唔唔唔?):“我倒是想!……但是小兰管的严。工藤也听话的厉害,一点这方面心思都没动过还严加劝阻。反正我不会。” “我不会”说的那么理直气壮。萩原研二看了觉得好笑,烟也收回去,说那不行。教未成年人吸烟犯法的。你这人犯法的事做的难道不少吗? 松田阵平还努努力:“不过肺也行吧。” “那不成。吸包口再被看出来比直接拒绝还要命。” 萩原研二连自己的烟也一并掐了,抖抖衣服驱散烟味,说:“成人了再考虑吧。——以及,明天起我准备自行去寻找‘湖’的踪迹了。计划也有了,但是小阵平真的不肯一起来吗?” “真要我打鼓?”他听了咋舌,“你真要唱?” “……呜呜呜。不去就算了。我不勉强。呜呜呜!” -------------------- 我没听过几首摇滚,写这玩意都是看了一部替身名字是摇滚歌曲名的动漫导致的( 以及滚没什么可歧视的不要学hagi。真大佬听着听着不是拐爵士就是拐古典( 写着写着又开始让他俩腻歪了,没法控制。行吧你俩抓紧这个机会好好腻歪,不然来不及了 第243章 但是歌真是一种奇妙的语言,作者高中军训第一天晚上把我们班全体女生串到一个宿舍一边蹦着唱我们摇你滚一边开关灯的时候真是爽……不过马上就被阿姨扭送回去了。呜呜呜! 感谢在2024-02-06 22:52:48~2024-02-09 00:1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坂田マリ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liszt erlkonig 说来遗憾,但是诸伏景光其实并不愿意有别人来参与自己的事。“自己的事。”他的原话真这么说。怎么会呢?你在什么时候来过荷兰,去过锈湖吗?萩原研二好奇地问,在听筒里等了很久才得到不算回答的回答,也很神秘:我从没有去过,但是会被它找到脸上。 不说这个了。诸伏景光转开话题,以及,我不想在这里碰见你们。他的语气是轻快的,上扬的,就好像在说起一件无关轻重的事;但牙齿里似乎总暗暗牵挂着一股劲,让人不敢小觑。 不用来找我们,但带走绘里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但我发誓会把她好好带回去。 哦那倒是不急。听到这里萩原研二诡异地轻松下来,让她在你那里多待一阵子也没关系。 但是你们还是不许跟过来! ——啊,这么狠心吗。萩原研二开始无理取闹,我不信你对小降谷也是这个态度! 也不算是无理取闹吧。萩原研二的记忆剧烈地向前追溯再追溯,最终追溯到了头一回去荷兰。那一次在湖心小屋里,看见那颗违反物理学常理的黑方块时,他真的感觉到头疼,并且被陌生的记忆冲昏头脑。真可怕。他当时只当是被别人的回忆迷乱了心智,他知道黑方块承载着一个人痛苦的过去。 但万一那就是我最痛苦,但处于某种原因失去的记忆呢?萩原研二其实并不缺少保全自己的意识,休葛曼登对他死亡的暗示言犹在耳。 即便如此…… 他也没有来。真的。 诸伏景光的声音适时地发出,与此同时,在电话对面,他轻轻地摇头。在被问及原因时,倒是回答得很快:大家全走了,组织可还没倒台呢?我这样为了自己小时候的一点事跑出来已经是极大的旷工了;也就是形势所迫,不走可能会命丧,才姑且能名正言顺地来荷兰。但是,总不能无人留守。 这样的理由非常合理,谁也不能指摘。偌大的一个组织,到了现在这个世界线,仅仅只是除去了一个不那么忠心的贝尔摩德——甚至未必算得上是正反馈。我方却折得厉害:玛尔戈反正是不能用了,看样子赤井秀一也早早脱离,但琴酒没有被逮捕。这真是令人遗憾的差异,萩原研二推测是这一次的动物园整个消失,少了许多牵制组织手足的力量,以至于叫琴酒有了足够的机会逃出生天。小诸伏恐怕也没法再回去,于是带着绘里香一起溜之大吉;朗姆从头到尾也稳坐钓鱼台,哪一回也没有被撼动过。而我少不了被怀疑,干脆也出来转转避嫌。 看似是奇招,但也实在是被步步逼到这里。所以,其实有你一个能在日本稍稍抗住压力,给zero撑撑场子也可以。不过你既然这样打算,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我的事;再加上人家的狗还在自己这里。就凭这个,诸伏景光就不能说什么。 这么一来,岂不是就剩小降谷一个了。虽然出于一些蛛丝马迹,他知道此时位于日本本部,还有另外一位卧底;但也仅限于此。他们之间还不足以这样交付信任。也只能保守些,当她是个中立方了。 说到底,即便诸伏景光本人坚决地笃定:我的过去必然有荷兰的一份,但真正落到实处依然毫无头绪。他们以游客身份前来,但哪一副游览手册上也不会写如果您想要参观锈湖的话请坐几路几路公交车到哪一站下。 但锈湖是礼貌的,文雅的。它会欢迎并得体地招待每一位异乡人,并确保他们死得其所。正如莎拉怀特一样,总有一位哈妮会来欢迎爱德华警官的。他和绘里香冲的急,买的红眼航班,落地时是凌晨。街上没那么多人,万籁俱寂。 然后,有一只灰色的,没有成年的鸽子飞了过来。它总是在二人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有几回绘里香十分疑惑,说我怎么没听说过荷兰有这样大的鸽灾?到处都是鸽子。 那是同一只。 诸伏景光静静地看了它一眼,而鸽子只用它橙黄色鼓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回敬过来。它偏了偏头,叫了两声:“咕咕?” 诸伏景光朝它伸出胳膊。鸽子简直是笑了一样,振动翅膀,但越过二人,向前飞去。距离控制得很好,差一点就要消失在夜幕之中,但总会及时停下,一抹细小的身影落在人行道尽头的树上。 锈湖的猎物总会自投罗网的。 事已至此,既然诸伏景光有自己的打算,又不肯让别人掺和,就先到此为止吧。反正我也没做过保证。萩原研二想,但是有时候还是不免疑惑:到底什么事能从日本一直牵连到荷兰去?小阵平,你知道什么吗?问这话的时候他有点心酸,你们全都有来有回地勾兑起来了,小时候就搭上线,怎么我跟个孤儿一样。看看看看,我要管自己应得的幼驯染问别人小时候的事了。 松田阵平特认真地回忆了一会,说还真不记得什么了。我来给你捋捋时间,萩,你这么看。我今年17,景老爷26对吧?当年家里出事的时候我7岁,那景老爷就是16,刚好上高中,申请的学校寄宿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了我们也不一定能碰上啊是不是?然后他上三年高中四年大学出来读警校读半年,出来和伊达做同事,但是我15,那不是连着工藤一起被你捞走了嘛。 第244章 这么说起来,我们真是精准错开了。真不容易。千波虽然是我在他们家的时候出生的,但是她今年七岁,我走的时候她一点事都不记;反倒是懂点事就被景老爷诓走了。这算什么事啊。松田阵平这么一想,也没法释怀了:我还抱过她呢!到我手里就吐奶,小坏蛋。 呃这个到你手里老吐奶的话是不是手法……我闭嘴。我什么也没说。 松田阵平话听一半一记眼刀飞来,萩原研二马上闭嘴,求生欲极强。问不出来什么,他有点遗憾,又有点拿不上台面的窃喜。不过很快端正心态,心想这种事果然还是要问专业人士,指小降谷。问他的话,指不定什么小诸伏本人记得的不记得的他都记得,比自己的事还熟呢。 虽然口口声声否认,但其实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有过很短暂的一次交道。那会千波一岁,松田阵平正常下课,诸伏景光少有的一回时间空闲,也回来了,二人打个照面。伊达航不是喜欢在一个孩子面前不停叨叨其他人的性格,他做的多。所以此时两人都处于知道对方存在,但是也只是知道名字长相,别的一概不知。伊达航嘴里的“性格好,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一直都处于下限很低但上限极高的状态。 诸伏景光回来,终于见到妹妹,特别特别高兴。也兴冲冲表演在学校社团练的贝斯,隔壁松田阵平听得嘴都撅到天上去了。呵呵也就会弹个琴了,有狼性的男人谁稀罕那个玩意!我会拳击!你会吗!(还好年龄差距大没真打,不然场面大概不好看)然后娜塔莉带着仨孩子下楼去透透气,一路走走走,走到一个小土坡上。 那里很清净,草木的味道很浓但不讨厌。没有乱七八糟的孩子春游后丢下的垃圾,没有急匆匆的成年人为了抄近道踏出来的光秃秃的土壤。那么宁静,连早上的露水都凝结在叶片上,将落未落。在绿色的一望无际的草地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白色的蒲公英。 景光哥哥。我要那个。 千波挣扎着从娜塔莉怀里费劲地伸出一只手,很圆很软,像没有骨头一样,黏住诸伏景光学生制服的衣领不肯松;眼睛却盯着蒲公英。看着觉得好笑,很难说她想要的是诸伏景光还是蒲公英,还是二者皆有。景光哥是舒服的。千波此时年幼,脑子里装不了太多东西,但是知道景光哥头毛顺,像丝绸一样。舒服。不像她松田哥,那个头毛呼她一脸,发质又硬,有点难以呼吸了。 她最后都得到了。诸伏景光给她折蒲公英编花环,低着头忙活,千波就捡起一支来,张开嘴:蓄力,吸气,蓄力,吸气……诶,我要干嘛来着?她万分疑惑,最后稀里糊涂地把那一支往嘴里一塞吃了。 报吃。蒲公英茎杆中乳白色的汁液又苦又涩,明明是像牛奶一样的东西!她特别委屈,长这么大岁数一来头一次用类比推理就惨遭滑铁卢,千波嗷嗷嗷嗷哭了起来。那就谁干的谁哄呗(咦不对这么算该蒲公英哄)。诸伏景光哄的自己都要哭了,两只流泪猫猫头,眼泪汪汪。 反正到了现在,松田阵平大约已经忘的干净,也不记得当时自己说了什么。反正多半是不重要的话。但是娜塔莉听了以后,沉默片刻,才弯下腰,有一点哽咽——她努力地眨了眨眼,才开口。 因为人的命就是像草一样。很漂亮很漂亮的那些,都是很苦很苦的。 -------------------- 被抓走去老人老家见一群不认识的亲戚了。。。悲 一走一天没空这阵子大伙就当我鼠了吧 感谢在2024-02-09 00:16:41~2024-02-09 22:5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有什么可以创到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stairway to heaven 最后——不论算不算退让吧,松田阵平最后答应说肯去陪着萩原研二往酒吧里钻,大半夜的去唱点滚炒热气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天天搁那房间里快发烂发臭了),但坚决不上台,就在酒吧后台白喝他们的酒水。不过只喝饮料,由于父亲的缘故,哪怕他早就不像多年前那么介意,也还是一点酒精都不愿意沾。 他起初以为要在酒吧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多方地问询、打探,从别人口中套出情报。那必然会是工作量极大的任务,但是他们头一回去的时候,萩原研二真的只是上去,唱完,下来。不和下面的观众说任何多余的话,结了钱就走。下回继续。松田阵平狐疑地问是不是自己在场放不开,萩原研二说:这有什么放不开?只是没必要罢了。本来亚裔面孔在这里出现就很扎眼,多说一句话别人都少不了防备,还不如不问。 反正小阵平就只管放心就是,在底下听歌就成。好好听,我真不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不乐意听滚…… 不要再惦记你的滚了!该你上了!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推推搡搡地把萩原研二往台上赶。从低于地面的后台到高于全场的舞台,楼梯又高又陡峭。楼梯之中没有灯,所有的光源只来自于舞台大发慈悲投射下来的刺目亮光。如同熔化的金雨。 酒吧的老板是个女人。她年近五十,很有气势,但同时也不缺乏温和与亲切。只不过她是典型的白种人,对于黄人的面目总是分不清楚,觉得长的都一个样。好消息是,她对于日本还算有一些了解,了解姓名的构成方式;坏消息是,她把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当成兄弟,并且自顾自地以为松田阵平是姓萩原的。不过到目前为止,松田阵平还咬死了不上台,坐在底下天天吸饮料也不和老板说话。弄错名字也无伤大雅。 第245章 今天的对话算是极其少见的。松田阵平在下面等了一会(他老觉得自己像是换了个地方发呆),听见舞台上这首歌持续地用吉他,到了他几乎以为改换门庭换了乡村音乐的程度(天梯倒的确是摇滚混民谣);直到第一声和弦过去四分钟后,鼓点暴雨般落下。又过去六分钟,电吉他的solo像是龙卷风过境,遥远的,无边蔓延的广阔原野在虚无的幻想中现出真身。 他的心脏忽然也追随着猛烈搏动起来。并且他听出吉他是即兴solo——真奇怪,松田阵平分明没有听过stairway to heaven的原曲cd,更不该知道这首歌“原本”该是什么样子,但他无比确认吉他是即兴,并且鼓手没有跟上,很可能是照着原版打的。真是没水平!照本宣科,这么能背谱怎么不去学法去。如果是我的话…… ooh and as we wind on down the road, 当我们沿着这蜿蜒曲折的阶梯之路前行, our shadows taller than our soul, 拉伸的影子逾越了我们的灵魂, there walks a lady we all know, 迎面走来,那位我们熟知的女士, who shines white light and wants to show, 她闪耀白光并且想要给我们展示, how everything still turns to gold, 世间万物都能够变成金子。 and if you listen very hard, 如果你仔细聆听, the tune will come to you at last, 那首曲调终会为你响起。 这个年龄的孩子终归会栽倒到摇滚乐上的。不是这一首,就是那一首。萩原研二一点没说错。只要音乐响起,血液里流淌的血液自会被替换成疯狂的野心和滔滔不绝的倾诉欲。热情无穷无尽,缪斯女神通常只会眷顾年轻的人,也常常变心,移情别恋。但一旦被她看上一眼,足以使人短暂地到达天际。女老板包含着怜爱地看了她被拜托留意的小黄种人,看了松田阵平一眼,说:你看起来像是需要一杯水果气泡酒那样。不过,我不能给你。 “我不喝酒。” “嗯。这是个好习惯。” 女老板点点头。 “也不会上场——” “——这是你的选择。”她偏过头来,似笑非笑,“说不定是好的。但是你如果真的敢于试试的话,必然不会……算了,你哥哥下来了。” 她抬起手来一指。 松田阵平暗暗衡量女老板是不是在虚晃一枪,毕竟她看起来真是会做出这样事的样子。但是他回头,发现真有人从台上下来。因为背对着舞台的大灯,面容模糊,但半长的发丝边沿一片闪亮。除此以外,还有一双眼睛——从迷幻的舞台光之中退出来,唯有余韵和残响不死不休。 但是很快就消逝了。像火炬燃烧着越烧越冷。在音乐里,人的确会产生为之献身的错觉;然而当一切结束,回归到现实生活是个为难的事。幸运,或者说不幸的是,他们天生就缺乏将自己的生命投身于其他更自由也更令人愉快的事业……无所牵挂才能来去自由。他们总归是失去了成为孕育音乐的河床的资格,因为更加伟大的事业正召唤着。 萩原研二先跟女老板打个招呼,点点头就准备走,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刚要踏出去的半步又缩回来,看了一眼来电人之后,他如临大敌地把门全关上了。松田阵平探头过来,看了一眼也心情复杂,只是不那么严重。 是诸伏景光忽然查岗,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不过,谁说日本没有酒吧呢,咬死了还是可以糊弄过去的吧?也就底下的门全关能稍微起到点隔音的效果……出去的话铁定暴露。 “……你现在在哪里?萩原?” “啊哈哈当然是在日本呢,你呢?在荷兰怎么样?” “挺好的。逛了几个博物馆,在河上划船,景点很值得来。梵高的确是伟大的画家,要亲眼见到他的画,才能产生一些不同的感触。” “那绘里香呢?” “她啊。倒是不常出门。她或许也不算是完全的艺术型的那种人……但是绘里香毕竟为我迁就很多了……” “也不用这么说。” “嗯。我明白。顺便一提,我们获得了一些……‘引导’。很难以想象?的确。不是人,而是一只鸟。它引导着我们,真是神奇。谁知道它带来的会是什么呢。” “鸟?什么鸟?” “鸽子。那种灰色羽毛的。” 鸽子。萩原研二心想,虽然有个好小子天天玩鸽子,在动物园倒台的如今也还没退役,但二代怪盗黑羽快斗家里养的有也应该只有纯白色的。灰色的羽毛……他见过一只,也只见过一只。 又是动物园覆灭的那天晚上,炮弹一样闯进机舱的那只……先开始我以为它是基德放出来的,因为它温顺又乖巧,不同寻常地亲人,一看就是人类饲养的。当时他光顾着捧着鸽子emo了,竟然没关注到那只鸽子最后总是赖着小诸伏不走。它最终被锁进了机舱里,但并未就那样真的被困住。而是跨越了世界线,一路追随而来。 “鸽子……它做了什么?” “就是它带着我去看了画展。当然,在那间博物馆里,它真正想要我看的大概不是《星月夜》或者《麦田里的乌鸦》……它叫我看的是毕加索的一幅画。一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画。” 这幅油画创作于二十世纪的秋天,是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大师毕加索的真迹。 第246章 在十九世纪下半叶的法国艺术中,以咖啡馆里孤独、空虚的男人为主题的画作并不少见:德加、斯坦伦、以及毕加索价值连城的卢兹.洛特雷克……但是,这幅画的主角是一位女性。 毕加索将这位孤独的女人"摆放"在咖啡馆的桌子上,脏红色调的背景墙,透着她无家可归的失落感。刻意强调的平整的画布,墙壁的颜色和大理石桌子的蓝色调,压缩了女人周围的视觉空间,更显得无望和寂寞。 “但这副画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这副画此时本应该在国立艾尔米塔什博物馆——也就是冬宫。它该在圣彼得堡,而这副画的名字叫:《喝苦艾酒的女人》。” 关键词再一次像针一样刺过来。萩原研二立即回忆起他们上一次来锈湖,在湖心小屋看见的那幅画:《莎乐美与施洗者约翰的头颅》,而在他们破解谜题后,盘中的头颅立刻变成了黑方块。如果这一次…… 诸伏景光宛如有感应般:“是。当我找到那幅画后,也有了一个想法……当时绘里香不在。于是我叫她取来她拆解的项链的几颗钻石。期间我试着与工作人员搭话,但是没有人认为这副画的出现是个错误;而当钻石送到后,那幅画立刻变了……” “变成了贝尔摩德。” “……莎朗果然去过那里吗。” 女人的金色长发依旧夺目,然而表情沉重,身体被衣服裹得严严实实,变形的右手像被拉伸的弹簧。左手撑着脸,保持着姿势陷入沉思。她以右手作为整幅画作的支撑点,画中出现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包裹着一个沉重的头,另一只手顽强地保护着肩膀。空气中凝聚着焦虑和紧张感,透出一种与世界完全隔离的感觉。 而她的脖子上正挂着那副项链。 然而在这时再去向游客确认,就不再有人对他说话了。 “……这只鸽子真是……它还做什么了?” 诸伏景光听到这,忽然轻笑一声。这笑声莫名其妙地让人心里不安。过于放松的神经让萩原研二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电话那边的喧嚣。 “它还领着我去一处酒吧找人。说起来,这儿的驻唱歌手真不错,怎么邀请他出来跟我碰一杯?” -------------------- 《喝苦艾酒的女人》在《逃离方块:阿尔勒的房间》里出现。 第141章 made in heaven 被抓包了。这大概是顺理成章的事。念在松田阵平顶多算个从犯,又是被人绑过来,诸伏景光没说什么,顶多绘里香损两句;但是笑眯眯地抓着萩原研二光明正大地从酒吧里众人的簇拥及目送礼中出去了。谁看了不得说一句,现在玩骨肉皮原来都是粉丝硬上弓,还是全家桶啊!(这对吗)(不太对吧) 站在他肩膀上的灰色鸽子鼓了鼓胸脯,很骄傲的样子。 “……那个,呃,听我狡辩……” 萩原研二现在乖巧得像个鹌鹑——不过考虑到他的个子在这杵着,得是个鸵鸟。他还穿着演出服呢:如果这算是演出服的话。这是他到处乱逛的时候搁路边淘的,很飘逸很仙气的乳白色衬衫,应该是古着,并且配了很多蕾丝飘飘。和他抢衣服的全是年轻小姑娘,并且认不出亚洲人之间的区别,连性别也认不出来;嘀咕着中国的女人这么高吗?要赶上最北的那一块欧洲人了。 反正松田阵平是看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看不习惯的人也不能和他混到一块去。但是这会才觉出不对,感觉像三个人中间簇拥着一只真鸽子,羽毛乱飞的。 萩原研二被拽着出来,还要认错——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哪了不过先认——但是诸伏景光大概是想通了,看他的眼神已经很宽容带了一丝好笑:“说说你的想法吧。你准备怎么办呢?既然直接追上来了,又带了一个——” 他看了一眼松田阵平。真正见面,两人倒是都很平静。毕竟也没有什么可反应的,他俩归根结底吵不起来。光是轻轻点个头,就算是打过招呼。 “你一定是有把握了。” 把握吗……也不算吧。非要纠结的话,其实是个笨办法。 莎拉怀特并不像那只鸽子一样热心,在带他们上火车后,当真一句话不说,再也没有露面。既然她不再出现,那萩原研二只管自己去查好了。处处追问不是个好办法,效率低下又惹人显眼;但是他又人生地不熟的,是知道湖心小屋,然而也只知道湖心小屋。而那里现在已经没有用了。 “总之先回去,回去我才能说。……我的意思是,回我们那里去。”萩原研二指了指远处,“这次我们可是真的要坐地铁了。” 他不断地想起来一些过去的事,并且为了当时犹显幼稚的某些行为报赧或者发笑。萩原研二看了诸伏景光一眼,试图从中看见一些反应,不过对方只是普通地笑笑。什么嘛,不搭这茬吗?还是他也觉得那是黑历史? “我会在每一场演出结束后向下抛洒吉他拨片。就像这个。会有人捡起来的,哪怕只是押宝;万一哪一天,这东西会因为我的出名而变得值钱。……不过不会有那一天的。只要他们捡起来就是了。” 回到他们暂时的落脚地后,萩原研二拉开抽屉,随便抓出一把琥珀色的拨片。 “但它很厚,而且大了一圈。”诸伏景光接过来,并且真的试了试,“韧性很差,弹不成。所以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第247章 “定位器,和一个电池。”而接受到的信息会自然地在电脑上,形成轨迹。屏幕上的阿姆斯特丹地图正被红色的线条和散点缓慢填充着,不过目前来说,还比较松散;像被一只懒散的猫挠乱的毛线,看不出什么来。 “广撒网?但是大多数人,应该会把拨片放在家里而不是随身携带;而且你应该也没有在里面加监听设备,以后人数上来后分析荷兰语也是大问题……等等,我懂了。” 锈湖所钦定的地方当然不会让旁人得知。既不会出现在人们口耳相传的交谈里,也不会出现在旅客随手拍下的图片中;自然更不会有人涉足其中。 所以被红点排除在外的空白…… 就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他们对视一眼。这当然需要时间,并且大概还需要多处转移。但毕竟是最安全的方法(不用亲身涉险),也不必担心湖忽然豹变当街就把人摁死了。哪怕你是凌驾于人类之上更高级的意识,也多少得避着点人吧。 “……这个法子吗?可以。另外,我的鸽子如果有什么反应了我也会告诉你。” 俩大人大约确定了方案,并且初步肯定了可能性。俩小孩还在紧张刺激地互喷,尽管扯些没用的。等他俩拉扯地差不多了,发现那边的话题早跑了个千里之外: “下一次准备出哪首?天梯你交掉了,交的这么早。” “但是好听啊!唱起来也爽……” “艇的当然好听。”诸伏景光顺嘴跟了一句,“但是你完全就是在用机能硬顶。那么唱对嗓子不好。” “我以后又不靠这个吃饭。——反正天梯已经交了,不如下次交天造?” “开场made in heaven?其实我觉得它跟个片尾曲一样。” 说的也不错。天堂制造的确是弗雷迪墨丘利接近人生终点时拿出的歌。萩原研二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并马上来了精神,隔得远远地叫唤:“小阵平!你看!我就说没有人不听滚的!”并且眼泪汪汪地举起诸伏景光的手,情绪激动地在脸上抹啊抹抹不存在的眼泪。 松田阵平特嫌弃地看了一眼过来,觉得他俩之间有代沟,遂不想搭理。 “那开场拿什么。波米?然后接广播嘎嘎?这不成live aid了。抄皇后作业是吧。我还想在里面塞铁匠的dream on呢。” “——dream on!你中间塞这首,最后的假音上的去?” 萩原研二冲他眨眨眼,厚着脸皮:“那……当然是你唱啊?我和声。” “我没说过要加入。只是提个建议而已。”诸伏景光语气是温柔,内容是一点不客气,“你今天交天梯交的就差强人意。我在下面听,你的鼓手太差了。就算你的吉他solo想玩点花的都不行,他就硬追着录音室版来。你也发现了,所以马上调整回去了,是不是?差点今天就成live aid了——拯救生命上的艇。” 萩原研二被数落得都打蔫了:“那鼓手又不是我找的,不知道他们从哪哄来一红头发大学生,只认吉米页,结果自己做了collins;小阵平又死不配合……” “你让松田敲鼓?” “是啊。” 得到这个答案,诸伏景光回头看一眼还在和狗子互相咬的猫,——他看起来确实像乐队里的鼓手那样:够精神,又神经;还长得显小,并且清秀,通常是公认的帅哥。像罗泰勒那样?很坏的大人在打哑迷。猫受不了了,远远地第六感就在报警,不满地大声质问:你俩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没事,在夸你。他俩如出一辙地应付。鬼才信。 不说这些了。萩原研二又惦记起披头士,说要不加塞个浮生一日吧。这个提议被直接摁下去了,诸伏景光说:这首歌是没什么可发挥的,ringo的鼓点是难记,分给你那个背谱达人鼓手说不定可以但是——出这首。他苦口婆心:你准备在什么地方发拨片?一首曲毕,钢琴键一砸,唱完全场都说不出来话了。萩原,你不会其实是主要来唱个歌,找湖的踪迹只不过是顺带脚的事情吧。 萩原研二:诶嘿被发现了。 诸伏景光:不许!! 他俩最后无意义地扯皮两句,诸伏景光就该领着绘里香走了。但是那只拉着他们来的鸽子却又不肯,蹲在房间里的书桌上,很婉转很凄哀地悲鸣:好端端一只鸽子,快叫成鹧鸪了。它非要四个人一块,可是这地方实在是太小:硬要住的话,一张床得躺两个人。这里头又是三男一女,谁和绘里香睡一块都不合适。让她打地铺?更不合适吧。松田阵平看着这鸽子,习惯性地对着绘里香开始嘴欠:“我看你是把鸽子的腿粘到桌子上了吧。” 绘里香翻个白眼,抄起旁边的鼓槌——这玩意又直又长简直是击剑专武——:“上一边去。谁想看见你的脸还是怎么着?”松田阵平立刻举起另外一根,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击剑。萩原研二顺势站在诸伏景光旁边,一边看热闹一边假哭:“你看吧,小阵平宁可拿着鼓槌斗殴都不乐意学一下呜呜呜——香香加油!什么不愿意我这么叫!额啊研二酱超级受伤的——呜呜呜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女叛逆伤透我的心——” “嘘。”诸伏景光却竖起一根手指,“你们都安静。有人敲门。” “……不过敲的好像是旁边的门?”绘里香离门口近,侧着耳朵听,一手的鼓槌还抵着松田阵平不许他过来,另一手打开门。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老白男在门口,的确是在敲隔壁的门。动静很大,随后其中有几个人拖着行李嘟囔着走出去。 第248章 “……他是我们的房东。这一层的房子全都是他的。”看清男人的面孔,萩原研二皱了皱眉,还是上去询问情况。看见他出来,房东的态度缓和了不少,说让他继续在这呆着就是。 “那他们是什么情况?” “来的时候定下的是租一年,但是昨天晚上忽然跟遭了鬼一样非要退租!真是……”他嘟囔几句,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这边,忽然眼睛一亮:“……这是你的朋友?他们现在,有没有地方住?” 没有人立刻回答他。只有房间里的鸽子,骄傲又狡黠地鼓动翅膀。 -------------------- 感谢在2024-02-12 19:00:44~2024-02-13 13:5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it takes a lot to know a man 他们仔细地检查了这两个房间之间的联系。由于这里的每个房间都空间狭窄,所以整栋楼不像是寻常居民楼的构造,反而更像是酒店或是宿舍;而每两个房间都是对称的,中间是厨房的窗户,直通排散油烟的天井。 换句话说,只要两边厨房的窗户开着,完全可以从这里穿行。 欧洲人不爱开火,天井里大多数时间不呛人,也不至于油腻腻的。诸伏景光当场撑着窗框试了一下,很轻松地直接跃了过去;绘里香则需要这边垫一个板凳,中间踩一下借力,但也不麻烦。房东在边上目睹这一切,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这帮人是干嘛的,不走正门翻天井?但是翻就翻吧反正只要给他拿钱就是。 这里就像是专门准备好的一样。萩原研二觉得离谱,就算这只鸽子聪明得可怕,但是鸽子又能做什么呢?能叫人吓得连夜搬家……遂最后问了房东一个问题。房东正喜悦于找到生意,态度良好,知无不答。 “那个房间的上一任租客到底是为什么搬走的?” “他们啊……是一家子。孩子在上学的。”房东极力地想要表示退租与自己的房子无关,说的十分细致,“估计是在学校被欺负了吧,心情不好,不想上学了。还诊出心理疾病,这不是?家里人带他去疗养院了。车已经在楼下,准备接他。”反正和我们的房子可是没有一点关系的。他安排的打扫卫生的人也要上来了。 于是萩原研二打开窗户向下看去。果然有一辆纯白色的车停在下面,刚刚拖着行李下去的一家人中间簇拥着一个孩子,而疗养院的车上则立刻走下一位医生,扶着那个孩子上车。 看身形是女性。只是有点远了,她又一直低着头对着孩子说话,看不清脸……她抬头了。 女人穿着医生的白大褂,不过依旧挽着砖红色的长发,蓝色的眼睛颜色很淡。近处不觉得,远看起来则简直像是只有眼白一样,乍看之下找不到她视线的集中点。 但萩原研二十分确定,她就是跨越了近五层楼的高度以及窗户,远远地锁定了自己。 先生。莎拉怀特,谨代表白门疗养中心,向您问好。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轻飘飘地笑了一下,而后上车去了。与此同时,明显是清洁公司的人正在整理后备箱中的工具。 好的,好的……好的。 萩原研二放下窗帘,对着其他探究的目光,耸了耸肩:“太晒了。外头的光反射的车顶亮堂堂的。” 绘里香立即会意,耍赖般拉着房东出去说这说那;房东看她是年轻的小女孩,又漂亮,哪怕是没话找话也可爱,遂由着她去。就在这片刻间,诸伏景光又撑着窗框越过天井过去,不一会凌空飞出来一张卡片,被守在厨房这的松田阵平顺手接住收起来,欲盖弥彰地倒了杯水掩盖动作。房东这会过来,觉得哪里不对,是不是少个人? “刚刚翻过来以后我一直在这里。没有过去啊。”诸伏景光很自然地坚持如此声称。 “那你……” “我渴了,喝水不行吗?” 行吧。于是隔壁的保洁正正常常地干,这边成年人签合同,准备租住。房东虽然满脑子问号,觉得今天见到了不少神异事件,但事已至此反正和他无关。他离开了。 卡片上写的是英文。纯白色的底色上,简洁地出示了两行字。 -the white door- mental health and fishing -白门- 心理健康和钓鱼 ……钓鱼? “钓哪里的鱼?湖里的鱼?那种地方居然还会有鱼吗。”萩原研二看到上面的字后,开了个玩笑;诸伏景光想接过来自己看看还能不能察觉出什么不同的痕迹,然而一旁挂机了有一阵的鸽子忽然一个俯冲上来,叼起那张卡片就飞。这是个令人出乎意料的反应。 “……它在做什么?”诸伏景光有些意外地看着它。 “我也没想到。我以为它就像莎拉怀特一样,是引诱我们更加深入地探索湖的……但看样子它并不是。起码在某些时候,它是会极力阻拦的。它真的不是出于认识你而采取了行动吗?小诸伏?你真的不认识它吗?” 它既为你指路,又时而防备……这可真是。 “它拉着我来,但不希望我去白门。既然这样的话,就先不去吧。”诸伏景光最终敲定结果,“总之我们先回去一趟,整理行李,搬过来。这期间的一切还是先按照你的安排……和那只鸽子的指引为准吧。 第249章 搬过来的两天之后,绘里香又自顾自地跑了。问她做什么,她说我要旅游,要出来玩。 至于你们呢,就尽管玩乐队去吧。她对这意料之外的演出不排斥也不热情。 真的假的。她跑得野,谁知道那天在博物馆里看见《喝苦艾酒的女人》大变活人后她会不会起什么大胆的想法;萩原研二如临大敌地把那白色卡片在手里翻来覆去转了几圈,时时刻刻那个问题就要出口:你是不是要冲白门?仿佛她真的这样说家长就会把她押起来。绘里香表情十分嫌弃:“你自己看看那张卡!上面只写了疗养院的名字和电话,我上哪找去?” 她正费劲试图使用话术,边上闲了半天的松田阵平忽然闲不下去,猫猫祟祟地掏出手机开始库库搜起来:白门心理健康中心……还真有。 他立刻举起手:“看我看我看我,我要宣布个事!白门的地址是可以查到的——在30 lake st……” “你看!你想查地址很方便!你一定是要去闯白门!”萩原研二哭哭啼啼(装的)又黏上去死不放绘里香走,把她气够呛,老天,她发誓在卷毛怪开自由麦之前她都不知道白门在哪里!而且她对那里也是真的没有兴趣! 绘里香特别无助地被抱了个满怀,只能勉强抽空无助地探头出来,瞅见松田阵平阴谋得逞得意忘形,遂愤愤不平并艰难地伸出手比了个中指:兄弟,我恨你! 松田阵平仗着自己是自由身,两只手都能动,毫不客气回她两个中指:兄弟,我涌泉之恨! 最后仨人全被诸伏景光摁下了。他怀疑这帮人再吵下去他鼓膜不保。萩原大部分时候看着不是挺正常挺成熟的?当时带俩小孩的时候也不是现在这样子,怎么我一来他就成最闹腾那个?他的心理年龄是满29立减19?对啊他还比我大。 和其他人相反,诸伏景光稍微思考了一阵子,却慎重但坚定地赞成了绘里香的想法。俩人像打哑迷一样对着嗯嗯嗯几声,就神乎其神地对上脑电波:“她说不会去就不会的。” 诸伏景光保证。 “……你们两个背着我又达成了什么合作。”萩原研二打量着他们两个的神情,有没有人举下镜子,有时候你们的神情真是像……不过换句话说绘里香和谁待在一起就会快速地无意识地开始模仿。像海里变色的章鱼一样。她并没有强硬的武力或是科研方面的成就,所以总是小心地把自己埋在别人身后的阴影里。 我总是想她终有一天会单独地站出来,但从不真的去想那天的来临。不过,或许就是现在? 萩原研二还是试探着问:“关于什么?……不说也没关系,但是消息来源,是莎朗告诉你的吗?” 其实贝尔摩德说的话也不算是完全可信。但在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国度,熟人还是让人稍稍心安点。——她也可以算是熟人吧。莫名其妙地,诓我进橙汁里泡澡的可信的熟人—— “不是。”再一次出乎他意料的,绘里香很快摇了摇头,“其实你苏哥了解的可多呢。比你想象中的多。”诸伏景光为她乱来的外号看她一眼,绘里香头铁,顶着他的视线当无事发生。 她说的都是真的呀。这个人,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心软的,曾经遭过她骗又受过她帮助的人;这个温和的,坚定的,试图拯救她最后也真的做到的人。 我的承诺依然有效。你们的一切,我并不会抢在本人的意念之前相通;只是看着而已。只是…… 绘里香既然这样说,又有真靠谱的做保,那样无论如何也不好阻止的。后面几天里,绘里香发回来的照片竟然真的都只是景点的图片,照片中她与背后的游客看起来别无二致,就像普通的游客那样。如果只是作为迷惑湖的幌子的话,她十分称职。但在最后一天,她发送了大量的照片,拍摄的全部都是一片海。 她说:这片海叫做须德海。原北海的海湾。在荷兰西北。十三世纪时海水冲进内地,同原有湖沼汇合而成。而它的原身是弗洛沃湖。……我们一直在找。总是在找;但是,它会不会已经消失了呢?经过这么多,我丝毫不怀疑你们想要的已经被藏进了时间的夹缝里。 ……总之我回来跟你们说。 -------------------- 看似是香香打野,但是真打野还在霓虹本土没出来( 广义打野还在阿美挂机( 第143章 gods &monsters 我不干净了。松田阵平想。 但是这又不能怪他!他觉得这件事简直是除了他以外所有人的错!他清清白白一个好男孩,这辈子恋爱都没有谈过,女生的手也没牵过(铃木园子拉着他抢校门口时尚小垃圾的时候不算),现在居然让个和他自己一般大的女生看完了。 尤其是她看完。 竟然。 吐了。 ……凭什么。 事情还得从绘里香进门说起。比格(他心里爱这么叫,但是从来不出口)打野回来了,说是有一些想法要共享;而他们这边…… 笼统来说就是那鸽子撺掇景老爷上台然后景老爷反手把他也捎带上了。松田阵平有时候静下心想,觉得这简直是危言耸听!但是转过头去和诸伏景光对视一下,人家的蓝眼睛平静又澄澈,坦然又大方,不由得让你怀疑是不是自己心思龌龊了。他哪能干出自己被雨淋了就一脚给边上的猫送喷水池里的事呢?他一定是想给猫洗澡! 第250章 完事松田阵平就这么给人卖了。熬了几个大夜跟着这俩摇滚爱好者制造噪音,敲得架子鼓宛如自己的第二颗心脏一般震荡;松田阵平心想勉强还能忍。 然后萩原研二掏出了他的花衬衫。 林北忍不了了! 不是、等会、这玩意怎么还有我的尺寸……松田阵平看得整个人有点大脑发光,然后在萩原研二兴高采烈的“对呀对呀”里彻底理智涣散,最后反倒穿上了。那一照镜子简直是:如同天上降鵎鵼,真是人间极乐鸟。把他放热带雨林里他都怕自己被当成珍稀鸟类抓走。 松田阵平觉得弱智的厉害。趁着萩原研二转头迫害诸伏景光,他给脱了。反正这会家里全男的,也没见谁别别扭扭套的严严实实作别利科夫斯基状。 后来的事实证明,男人还是要有男德,男人就要穿衣服。 绘里香特有气势地闯进来,然后看见家里的靠谱大人隐隐有被不靠谱大人带跑偏的架势,顿时心态如上一天班回来发现家里大学生躺床上早饭都没吃的老妈,我出去打野回来了你们在自家泉水团建是吧?遂清了清嗓子: “你们干嘛呢!” 萩原研二嬉皮笑脸地不停下:“我们排练呢。” “排练?排练有你们这么排练的吗!” 绘里香几步窜过来,和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的还没穿上身衬衫的松田阵平一个对视! 然后她忽然退回卫生间哕去了。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她还不是演的,是真的吐了。诸伏景光立刻很担心地去查看她的情况给她顺气,萩原研二扭头看看又红又白快裂开的松田阵平…… 唉,给人盖个衣服吧。 怎么会这样呢。我觉得小阵平长的挺好看的呀……这怎么…… 过了没一会,绘里香顺好气出来,看了一眼差点气背过去的松田阵平,自己也没什么力气地回他:“不用容貌焦虑了。我吐是大概因为晕车,回来的时候急了……” “谁容貌焦虑了。我才懒得理你!” “那最好。”她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转而看向萩原研二,“不过,我这几天一直这样。晕晕乎乎的,又反胃。就在抵达须德海之后。我先前只是猜想,但现在来看,没准真的……” “你没猜错。这一次还真的是你运气好。”萩原研二肯定了她,“在你提到这点后,我们又抽空去找了劳拉的卷宗。很遗憾,这一次她也没能活下来。但她死去的现场所遗留的物品,都被警局细心地保存着。” 反正对组织也是半摆烂了,不妨轻松点来。诸伏景光直接本人交证,要求查阅。值得一提的是,他交的是假的。是fbi的。 赤井秀一:? 但是不是fbi的话怕是也管不到这。别说,有些人不在场比在场管用多了。 上一次他们没有找到的,一副画卷遗存至今。《the lady of the lake 》by lacus fleo,血红的手写字显眼地居于牛皮纸封皮的正中央,下面还画着一副有着十字架的棺材和……火吗? 这副画正确的翻译应该是《湖畔夫人》,作者拉库斯弗洛沃。但展开画卷,又是那副熟悉的《莎乐美与施洗者约翰的头颅》。它的作者当然不是拉库斯弗洛沃。而是一位名叫雅各布的荷兰画家。 事实上,lacus是拉丁语中湖的意思。“lacus fleo”是一重双关。它真正的意思应该是: 弗洛沃湖上的湖畔夫人。 弗洛沃湖。须德海的前身。消失在历史中的,隐秘的湖泊。 但是这一回还有一处与上回来时不同,萩原研二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侦探戴尔不见了。戴尔与荷兰警方的关系相较于工藤新一之于日本要更紧密些。——或许是年龄的关系,等到工藤新一三十之后,即便他还坚持着做侦探,日本警方也免不了与他联系,甚至一定程度上地依靠他—— 扯远了。 总而言之,纵观侦探戴尔范德米尔的一生,几乎是《柳条人》的无限延伸版。没有人比他更切合爱德华警官的角色了。在已有的支零破碎的线索中,萩原研二知道戴尔曾经在九岁生日那天离奇地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并且至今也无从得知凶手。在他后来的人生中,他也永恒地追索着关于湖的一切,如同一条寻血猎犬。 但这一切却忽然消失了。没有人知道戴尔在哪,他们甚至不承认戴尔的存在,简称他们从不曾联系过这样一位侦探。只有那副绘有湖畔夫人的画卷,孤独地躺在一张没有主人的办公桌的抽屉里。 它应该属于戴尔的。它本应属于戴尔的。一个直觉这样说。 但是戴尔在哪呢? 多年以来他都身处荷兰,无论如何也要比他们这些异乡人知道的多得多。以前是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荷兰扯上关系才没多问;然而到了现在的地步,不多了解一些怕是会交代在这。怎么小心也不过分。于是询问专业人士变成了急迫的需求,专业人士却恰巧地消失了。 他也消失了。 这是不是说明,戴尔也不幸丧生于上一个世界线中?丧生的人不会来到下一个世界线,也没有人记得他。 这不是个好消息。 “虽然先前我们的行动都是比较小心的,但是我还是坚持一定要有所进展……并且要去白门。也只能去白门。”诸伏景光将那张白色的名片重新推到桌上。 第251章 他看着很稳当,其实超能冲的。尤其是目的地虽然还不知要遭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但实实在在地已经出现在了面前。他很坚定,并且从不怀疑。更好的是,这种特质从不在面上表现出来。 没人比他更适合做卧底了。 接下来的计划由于戴尔的意外失踪,反倒加快了不少速度,不得不一再压缩——真是难以想象。总而言之,下一次的演出,也是最后一次的演出了。要极尽华丽,要极尽夸张,要声势浩大,要像被放进万花筒一样…… 这样才能为剩余全部的吉他拨片都寻找到它们的主人。 接下来,则立刻销声匿迹。成年人潜入白门调查,而孩子……等消息吧。 这不是特殊待遇,没有不带你们玩。萩原研二对着两只垮脸的猫猫狗狗连忙安慰:但是即便是白门,这样一个疑点重重又神秘莫测的研究组织,也不会请童工的。白种人总是弄不懂亚洲人的年龄与长相,前几天还有人问女老板台上这个姑娘高中毕业了没有。 “……我都快三十了!”萩原研二一抹脸,状似悲愤,“他但凡认出我是男的我也不说什么了……嘤。” “就你这个嘤嘤嘤的劲儿,以后还会继续被认错,你就瞧好了。” 松田阵平照常顶回去一句。他说的时候,绘里香张牙舞爪又别出心裁,说反正最后一场,给你扑点红色发粉画闪电妆吧!来点龙一快乐鱼,火星人重降地球。 萩原研二不反抗她,直接祸引东水:“可以,但是我们三个得配套。”松田阵平就嗷嗷得和绘里香绕一块去了。新仇旧恨齐聚一堂共襄盛举。转移仇恨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啊易如反掌。(手朝上)(手朝下)(手朝上)(手朝下)(手朝上)(手朝下) “配套。”就像短暂地、有个摇滚乐组合在这里忽然出现,又烟火一样爆炸、灿烂地消失了。“准备起个什么名字?你想过吗?” 诸伏景光这话没头没尾,发生在一对掐架的小动物前更显抽象。但是偏偏叫萩原研二听懂了,他看看眼前的人员组成,忽然间福至心灵: “叫便利店?” “……?” “不可以吗?” “……。” “哦拜托!”萩原研二用手掌支起下颌,挑挑眉,“能不能不要让我感觉身边呆了一个打点计时器,或者电报机?来点建议啊……或者叫robber?pirate?gangster?……哦不刚死他涉及热情管辖范围,我还是不要抢注他们的标签比较好。” “劫匪……这品味……但是,确实像是搞英摇的英格兰老流氓爱起的名字。”诸伏景光相当冷静地敲定(同时也让人意外他的嘴里居然还会说这个),“也行。” -------------------- 小姐不要再搞你的英摇了(鞠躬).jpg 第144章 anyone. 一通电话从日本打过来。听筒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年轻的高中生侦探即便变小了也依旧是连轴转。今天下个毒明天刀个人的……简直是死神来了。然而他所需求的一切却神奇地消失了。 “组织忽然之间隐匿地无影无踪了。真是奇怪。”江户川柯南在电话里困惑极了,他所认识的:贝尔摩德现在已经快成自由身,四处乱晃,偶尔出现在他身边却闹着玩一样,给他的神经上上弦就立刻失踪。一切的起源,琴酒,也忽然间毫无动静了。朗姆还是稳稳地躲着不出面,就剩波本,波本还是自己人。 他是不怕灾难临头的,江户川柯南是越是危急却反而越充满斗志的人;但如果组织忽然改换了计划,准备拖他怎么办?他总不能真的用着柯南的身份一直走下去,放弃了身为工藤新一的一切人际关系。期间他也自行试着去找安室透,结果这个人先前也有好一阵子不在东京,最近才回来。据说是往杜王町跑了;那里难道有什么秘密吗。 江户川柯南使出了浑身解数,旁敲侧击地套话,只得到一句官话套话一样的回答:“到时候我会主动告诉你。”这算什么呢?大人应付小孩? “他不会真把我当小孩吧……”江户川柯南有些苦恼,“我只是被变成了七岁,又不是真的只有七岁。” “那你变回去了也没有成年啊。”松田阵平在这边一点安慰他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火上加油,精神抖擞地贩剑,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背景音里灰原哀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我可满18了哦。” nice combo! 江户川柯南惨遭背刺,只能无力地对着发小反击:“就好像你成年了一样!一声不吭地让人卖到阿姆斯特丹去了,你真没事?” “真没事……” 松田阵平话音未落,这边重金属的乐器忽然一阵交响,有两个完全艺术型的人脑电波又对到一起去了。他们说的什么自己也听不懂,只知道当年俩人不约而同地练过wonderwall吉他,现在紧张刺激地合奏呢。听得江户川柯南大为震撼,不明白小伙伴是不是被拉去工地锯钢条了。听见他为了配合行动而假扮鼓手,不可置信:“你?你跑调成那个德行是谁拉的你?” “难道你就不跑调吗?” “我是不能唱,但好歹听得出来……你们的键盘是不是要调一下。我说真的。” 起初松田阵平以为江户川柯南在努力挽尊胡扯,但后来操着一口破碎的荷兰语去问那随便捡来的键盘手后,发现还确实有这回事。老天可真是偏爱他。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终于给工藤安排了个不致命的短处;立刻心痛得不行,非要给他找补回来。真可恶,又让这小子装到了。 第252章 挂断电话,真实情况却没有嘴上说的那么惬意。要环荷兰一周,要覆盖整片国度。比起演出,这更是工作。好在所有人都年轻得厉害,谢天谢地。一天一个城市,夙兴夜寐,三餐混乱,人也像大件行李一样被打包送上车。他们有一张日程表,像程序一般坚定严格地执行着。 拥挤的,嘈杂的,可怕的工作状态。不乏有人为这忽然兴起的亚裔乐队而投以关注,然后惊恐地看到他们一个月二十场的活动安排。哪怕是垫场乐队!那也足够惊人。(甚至于还有一些隐秘的活动,比如偶尔会钻出去个把小女孩四处探查一番)这哪里是搞摇滚的,这压根是特种兵吧!间谍要是有这行动力,怕是要把我们的国家探个一清二楚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没有错。这些人正是以自己的方法与悬停于这片国度上的一个意志交锋。 “——哦,这名单出了点问题。” 并不是每位主办方都像先前的那位女老板一般通晓日本文化,但饶是她也弄错了松田阵平的姓氏,这错误又被巧合性地流传下来,真是要命。好在报幕时不会单独报名,只会由需要知道的工作人员知道……倒像是天然迷彩了。没什么要改的必要。 于是松田阵平看着横在自己名字前面的萩原:“……真的没有必要吗。” “当然!”萩原研二侃侃而谈,“你要知道披头士就常常这样,因为在那个时候的唱片公司习惯的发行方式是一人作词一人作曲,但披头士常常是保罗麦卡特尼和约翰列侬一起完成两个工作,于是约定无论是作词还是作曲都写列侬麦卡特尼;这都是兄弟情!” ……这对吗?这好像对,但是这对吗?松田阵平老觉得哪里有问题,但说不出来:并怀疑是不是自己对滚圈了解太少露怯。直到青天木绘里香在一边懒懒散散地补了一句:“嗯嗯,著名魔法界救世主哈利波特先生的儿子还叫阿不思西弗勒斯波特呢,把好兄弟的名字往儿子身上塞也是不得不评鉴的一环……” 拱火有效,绘里香话音刚落,松田阵平大喊着管谁叫儿子呢大踏步追着萩原研二打出去。对方一直很不严肃地狂笑着解释自己真的没有,态度奇差,罪加一等。反正松田阵平也听不进去,压力太大了痛打好兄弟发泄火气。绘里香也看得直乐呵,隐隐约约却看见身边诸伏景光的面色有些凝重。“怎么了吗?” 诸伏景光酝酿片刻,十分庄重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小说吗?” “你先听。” “哦好。”绘里香见他这么严肃,收敛神情端正坐好,而后就听见诸伏景光不假思索一口气流畅地陈述:从前有一个男孩,失去了母亲和姑姑住在一起,平时喜欢听猫王写摇滚乐。14岁时,他去教堂为慈善机构表演。在遇到一个比他小一岁的男孩后,他们组成了一个乐队。晚上一起写歌,逃课约在餐厅见面,去德国酒吧唱歌同居,然后在国内成功出道,所有创作的作品都一起写两个人的名字,一方说对方像自己的未婚妻一样。后来两个人闹掰了,也不停地给对方写歌,看似吵架其实还是在交心,然后男孩最后一场演唱会的最后一首歌选了一首对方做的歌,并声称是他未婚妻写的。这只是一个好兆头,只是一种可能,可以回到过去的一天,结果男孩被枪杀了。留下另一个人,让他哀悼了60多年。 绘里香:“这什么小说。感觉挺狗血的。” 诸伏景光:“这不是小说。这是上世纪最伟大的摇滚乐队披头士。” “披头士……”绘里香神情一顿,想起披头士的两位主唱: 约翰列侬和保罗麦卡特尼。 她的神情也渐渐地莫测起来。 “……但是,这似乎还好?”绘里香最后试探着问。 “……大概还好吧。”诸伏景光也极为艰难地在脑子里寻找案例,“比如,比如queen的主唱会给妻子说《you'are my best friend》然后给最好的朋友写歌名叫《love of my love》?……等一下。”他忽然发觉自己举出的这个例子有点问题。 绘里香也幽幽地指出不对:“皇后的主唱他不是喜欢男的吗。” 弗雷迪墨丘利先生gay得人尽皆知啊。他可是英国人啊!(雾) 诸伏景光捂住嘴。还是不说来的好吧,可能。这看起来,越描越黑啊。 跑着打出去的两个人回来了,打着出去,抱着回来。回来的时候发现室内气氛不对,遂狐疑万分:“怎么了吗?” “没什么。” 两位无辜(其实也没那么无辜的)围观群众整整齐齐地回应,连脸上的表情也一样整齐……整齐地一言难尽。 小小的,关于名字的风波被掩去了。而在接下来则是场场爆满的演出;他们蹭着一些专业的乐队的狂欢派对而尽可能地分散自己的定位器,争取构建出城镇地图、路线地图以外的第三种地图。认识的不认识的,官方媒体、骨肉皮、药贩子齐聚一堂,哦还有一群学新闻学的。这种场合不带一个过分漂亮的女孩实在是正确的决定。 有时候他都怀疑面前的这些人是否互相认识。反正他对所有人都极尽陌生,哪怕对方如潮汐吸引的浪潮一般主动涌来,也让人丝毫升不起交谈的欲望。炸耳的音乐,浓烈的香味——有人给他递酒。酒精的味道闻了让他恶心。但他并不回绝,反而灵机一动将酒倾倒在鼓面上;彻底炒热气氛,从狂欢的人中脱身而出。 第253章 室外还是很凉爽的。毕竟到了晚上。黑色的夜幕中,勉强看得到一点点红色的火光,随着人类呼吸的均匀速度而一明一暗。 什么是摇滚明星的生活方式,哪怕以前全无印象,现在也该有些了解了。摇滚乐简直是在烧灼灵魂,烧灼躯体。酗酒,甚至“嗑高”的不计其数。但是他们显然不是。假扮乐队,只是一个衔接段。 于是萩原研二也只在这时去外面冒烟。抬眼先看到诸伏景光,他示意:你要吗? 对方挥手说不用了。他不怎么会。不过情绪很平静很宽容,还站在那儿。 那就这样吧。 扮演乐队的游戏要结束了。再璀璨光华,也要结束了。他早做过心理准备,不觉得无法割舍,但是困了。萩原研二非常、非常安静地在门口蹲了一会,叼烟叼得像个棒棒糖,没气进,抽了个寂寞。风一吹,他又立刻从这短暂的安逸里回神。 他重新回到幽静的深海中。 -------------------- 好消息麦很大。另一个好消息我麦的是mclennon。 第145章 lotus 不管怎么看,单独地把小猫小狗放在一起都是个危险的主意,尤其是他俩没有一个会做饭的。但是事已至此,他们又急着前往白门——怎样行动,为何行动,也只能先相信再相信了。两方都是。最终的结论,是不要随便乱相信,当一方炸厨房另一方吃草莓拌饭的时候更甚。 一开始是绘里香抖擞精神,准备干票大的。来个肉!然后厨房产生了一些奇妙的气味,松田阵平偶然路过,瞥了一眼后表情凝重: “你的主菜看起来在吃你的配菜。” “……新鲜。” “可它在锅里吃。” 锅冒着浓浓的绿烟。对,绿烟。并且汤底(他很难确定这是汤底还是洗衣液,上面甚至浮着一层泡沫)松田阵平看了看锅,然后看了看绘里香,觉得有一点违和:她还拿什么铲子啊,拿魔杖去啊!他都害怕伏地魔从里面钻出来……拍电影的时候真该请她去做特效。 “……我觉得你该给鱼道歉。” 绘里香嘴硬,说再坚持坚持,万一成了呢? 然后成灾难了。鱼的尸块被捞出来的时候黑得简直像未解锁藏品,眼睛里发着诡异的光;与此同时还能做到配菜青得像刚下完雨后的台阶,放到窗台上可能还可以光合作用。“但是你的汤为什么是绿的?”松田阵平看得极其震撼,拍照给家长发过去了。喜提诸伏景光回复:看起来真好吃,快丢掉吧。 松田阵平立刻抬头:“景老爷让我把你丢掉。” 绘里香:? 她还想挣扎挣扎,舀出来一勺:“那你得尝尝。”看着她举起来的一勺不明物体,松田阵平大惊失色,连连拒绝:“你临走前还要带走一个?” 绘里香才不听他的,举着勺子说:“来来来,小飞机来咯——” “我真的不能理解你。”松田阵平翻个白眼,“首先我快成年了,其次我又不是世贸大楼你——呕——”他说着说着,被比格瞅准机会往嘴里塞了一坨,并且惨遭物理捂嘴,“呜呜!呜呜……史!史啊!史!” 绘里香谋杀失败,不甘心地放手,看见松田阵平冲出去吐,回来告诉她口感很神秘,并且询问你是不是把锅铲煮进去了。 她说:“怎么可能!锅铲是木头的。嗯就是被熏的有点焦。但是咱们又不吃锅铲!” “现在吃到了。……呕。” 然而汤底为什么会被炼成神秘荧光绿依旧是未解之谜。两个人挤着研究一会,决定还是先处理掉吧总觉得邻居想打火警电话了。拾到拾到把锅倒干净的时候,松田阵平看着大便样啊不是大变样的锅底,说等下,我好像知道了。 绘里香说:“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你的汤为什么是绿色的了。”他扶额,“你是不是把铁锅煮出置换反应了?” 狗呆着看了几眼,无话可说。松田阵平狂笑,直说她快把锅炖熟了。绘里香被说的很不乐意,遂对松田阵平说你行你上!松田阵平寻思上就上!做个饭而已……不过还算有自知之明,决定来点半成品,料理包,然后炖一炖。遂库库库切丝,切的时候其实还好,他使刀很顺手;除了有条狗在边上叽叽歪歪,说大家都知道砂仁容易抛尸难,又诋毁说哥们你手上沾的人命还不少嘛。 松田阵平让捣乱的出去!绘里香哼了一声,说谁稀罕在这陪你浪费时间,走了。她走了一会以后,闻着味道还行,拐回来看了一眼…… 然后和神色复杂的松田阵平四目相对。再看锅,松田阵平抢在她之前:“……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史是吧?” 绘里香犹豫了一下:“……粪海狂q……”然后也被捂嘴,历史竟然惊人的相似!除了被捂嘴时,她发出幸灾乐祸又没心没肺的笑声。 “绘里香,你勇敢,机智,并且有思想。”松田阵平说,“但是你还没有尝过这锅……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的意思是,你刚才给我塞了一口神秘物体,你也应该来一口。” 她很直接,或许是因为心情很好:“可以啊。”说罢她舔了一口汤,“……其实,还是可以的。” 松田阵平狐疑地打量着她的神色:“不要为了骗我吃装成这个样子。我告诉你没用。” “调味是料理包的,人家能摆上货架卖肯定不会差!”对于他的防备,绘里香极其不屑,“也就只有个味道能说的过去了,除了调味别的真是……呃呃呃。要卖相有调味要份量有调味的。” 第254章 松田阵平心道怎么可能!是丑了点,但是我都是按步骤来的,吃了一口,感觉还行啊。冷不丁听见绘里香的声音幽幽地飘过来:“粪海狂……” 他又吐了。 点外卖吧。点外卖。一顿操作下来,两人从未如此和谐地达成共识,这是头一回。 吃饭的时候,电视里正放着新闻;channel 5频道,播报了一条杀人案。一名名叫theo hoorn的医生遭遇谋杀身亡。该医生就职于饱受争议的白门心理健康中心。我们尝试致电咨询或访问健康中心网站,但至今未得到任何答复。 ……白门?起初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严肃点确认的好。或者起码录个像?松田阵平举起手机,新闻非常短,占用不了几分钟。然而正当播报即将结束的时候,屏幕闪过雪花,镜头停留在草地上,屏幕中间只有一颗黑方块。 如果说先前还只是怀疑,那这个场景几乎是确定了,明晃晃地就将“我有问题”摆在明面上;紧接着黑色的方块穿出了一串含混的语音。暂时听不出来内容。然而已经足够可疑。 新闻结束。 绘里香立刻冲去开电脑,那个松田阵平随手一搜就能搜到的网页:她再一次打开。 welcome to the white door mental health and fishing 主页上甚至还挂着已经死去的霍尔医生的照片。 她极速浏览了一遍网页,看起来十分正常,没什么可疑之处。真的吗?她反复看了,网页上唯一可供互动的只有心理测试。换句话说,也不太可能有什么神秘组织往自家官网设置问题……啊,是吧?酒厂? 绘里香刚刚站起来,想问松田阵平要手机录像。看了又看,没察觉到问题,除了最后一段声音。她把音频往电脑里导,忽然觉得周身冰冷……等一下。 “……我忽然觉得我的动作可能太快了。”绘里香停滞了手上的动作,咬着下嘴唇不确定地说,“我忽然怀疑这是一个幌子。那新闻是不是特意给我们看的?” 松田阵平刚刚愣了一下,随后马上想通:是的!的确有这个可能……因为那条新闻是用英语说的。而在之前所有的新闻都是荷兰语……它为了让它指定的人听懂,就差上日语了。 如果——如果这是个诱饵?刚才绘里香已经登录了白门的官方网站。 “你做他的心理测试了吗?”松田阵平急忙追问,绘里香立刻否认:“没有!也没有注册,只是打开网页看了……”但是这也不能完全保证安全;如果想要去找,总能找到…… 就在这个瞬间,公寓的门被敲响了。 房间里顿时死一样的沉寂。只有敲门声,依旧坚持不懈地响着。 松田阵平和绘里香对视了一眼,他忽然拿起手机: “我现在就把录像发给你。你再把这个,这个带上;至于电脑……”他一边拉开抽屉翻箱倒柜地在一大堆绘里香看不明白的元器件里寻找,一股脑地找双肩包装上,一边干脆利落地摁下屏幕,电脑随即关机,“如果我们被发现了,肯定是定位锁定到了电脑;你不妨先把它带上,然后随便留到哪一趟火车上,这样足够你争取时间了。” “……停!”绘里香打断了他,“那你呢?你干什么?” 他沉默了一秒。管那么多做什么呢?你只要跑不就好了。别的也不用知道。然后他又继续小声碎碎念,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好了。翻天井去隔壁吧。要不要我扶你一把?声音小一点。会不会跳楼?可以换跑鞋了。” 绘里香沉默不语。她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但是不需要帮助。先是把堪称沉重的——说起来这还是松田阵平的包,他的包容量大特能装,跟它的主人一样——包扔过去,然后手一撑窗框,就翻过去了。动作与先前诸伏景光的别无二致。 她的身影很快地消失了。 敲门声刚刚静默了片刻,又坚持不懈地响了起来。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他以为自己会犹豫的。但当看向猫眼的时候,他居然什么都没想。倒不是大脑一片空白,就只是……不怎么害怕而已。 预想中的一切情景都没有发生。没有什么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或是动物头套的可疑幽灵,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人?一个穿着哥特铆钉套,高跟鞋,黑色丝袜画着烟熏妆的女人。她的头发颜色浅的不正常,明显漂过。 并且这个不速之客她…… 非常惊喜。 -------------------- 第146章 gymnopedies 这个年轻女人兴奋地敲门,时而又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她的神情癫狂得不正常,但又无法分辨;松田阵平不能确定:她到底是被疯狂的意志主宰了灵魂,还是单纯嗑大了。 他没有轻率地做出什么行动,只是暂且站在门口,见机行事。而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哪位?” 这个女人一怔,立刻回头,脸上宛如散发了惊人的光彩。她喜悦地转过头,然后大声地感叹:“老天啊!这真的是你吗!我真是不敢相信——” 而后松田阵平识别出刚才的声音来自于谁。是萩原研二。 他终于,终于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居然有余力去想绘里香那个傻狗没有真的321跳吧。她跳了无所谓,敢把电脑摔了就死定了…… 第255章 想到这里,他无声地、剧烈地笑了起来。只是比起笑,那可能更像是劫后余生窒息良久后的猛烈呼吸。 事实变得非常无害,也让人啼笑皆非:这女人是自发找过来的骨肉皮,追星的人的追踪能力真是遭到了严重的低估。 她看见萩原研二后,眼睛极亮,同时开始脱外套——停停停!萩原研二马上制止她,直到此时还能听见这女人的娇嗔:“天啊,你的眼睛……我太喜欢你了。你知道的,大卫鲍伊也是异瞳。我也很喜欢他。但是更喜欢你!我为了你们学了日语。虽然不怎么熟练,你也不许笑我:为什么不放我进去?这外面有些冷……”并且她伸手掏出一个可疑的小纸包,捏着一粒粉红色的药丸。 “当然不能放你进来。”松田阵平一把摁下门把手,推开门,“我还在呢!” 此话一出,他自己细细品了一下,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也没什么不对的吧?我未成年啊!而且就算我成年了也要身体力行地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 谁知那女人瞥他一眼,好像觉得他大惊小怪: “两个也行啊……” 她眨眨眼,话尾的音调轻佻地上翘。但是她旋即就变了脸色,而后另一个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出去。” 女孩的声音冷淡又有攻击性。那身哥特打扮的女人看见她后,脸就飞快地掉了下去。因为她发觉即便是自己的浓妆正费力地为她维护颜面,年龄也让她显得毫无胜算——如果面前的这个年轻女孩也抱着与她同样的目标来的话,那自己真的就要铩羽而归了。年龄真是可怕的典当铺,将所有人待价而沽。 她又不甘心地坚持重申道:“妹妹,你不能这么自私。”绘里香从来没有跟着另外三个男性一同出现过,这女人当她也是骨肉皮了。 绘里香翻了个白眼:“我叫你滚蛋你没有听见?” 女人窘迫地向着另外两个人看了一眼。似乎很哀求。 “你看他们干什么?你看吧,看他们听我的还是听你的。”绘里香很不客气,咄咄逼人,步步紧逼。应该说,任何情况下,一个人也不该让另一个人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但是形势所迫。就算她真的只是普通人,直接找到别人的房子也不是个正确的做法。 但或许是绘里香的态度太尖锐,反倒激起这个女人的自尊,无论如何也不肯就范,非要给自己找回场子才肯离去。 她死死揪着门框不肯走。松田阵平又不能咔吧一下把门砸上,他是脾气不怎么地,素质还是有的。绘里香说话呛人,但是也还没有到上手推人的地步。就在这僵持之际,萩原研二伸出手来,搭在女人死死攥着门框的手上。 他轻轻地说:“可以请您松个手吗?” 女人很凶:“凭什么!”她的态度已经有些无理取闹了。但她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而已。 “你看,如果你不松手的话……”萩原研二笑笑,态度非常好,“你就没法接住这个了,是不是?” 他摊开手掌,掌心是一枚琥珀色的弹片。女人看见这个,尖锐抵触的态度即刻消弭,春天到来时的冰雪般化的一干二净。她颤抖的濡湿的手一把抓住那枚弹片,欣喜若狂地发誓离开后自己一定要把它串成项链,永远带着它直到自己死去——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同时微笑着,轻轻地宽容地点头。这是最后一枚了。他闻到这个女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廉价得像是车内香薰;由于离得过近,还看见她的脸上卡粉,口红有些干了。真是失礼!不好意思了。既然我的心对她这样刻薄,就在面子上稍微温柔些吧。 得到正主亲手赠送的周边,再怎么样也该被哄好了。事实也的确如此;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不再和门框过不去。接下来只要说两句好话就能把她送走了……危机解除。 松田阵平刚想说点什么,话就卡在嘴里;在他懵逼到有些惊恐的眼睛里,那女人分明要走了,但是出其不意地伸出胳膊来——别误会,并不是要动手,或者说如果是动手还好防备些——她一把揽住萩原研二的脖子,像导弹一般,掷地有声(可以用这个词吗)地大口亲了对方的脸颊一口。留下鲜艳又明显的口红印后,踩着高跟鞋自得地凯旋而归。 萩原研二:……我能不能喊非礼了。 被实打实地被陌生人在脸上啃了一口,方才挂在他脸上的应酬的态度立刻消失不见。刚刚端起来的沉重黑暗的态度和心理准备在下一秒混乱成了被西北风狂吹一宿的晾衣绳—— “小阵平!” 流泪萩萩头感情饱满地喊了一声,刚想上来寻求一下心理安慰:被不认识的人亲一口,这对于一个快三十岁的孩子是多大的心理创伤!他刚迈出脚,然后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了。 ? ?? 小阵平你也嫌弃我???? 有个人,安静地,捂着胸口倒地了。 不过其实松田阵平不管这些。他本人经过稍稍的瞳孔地震后马上恢复正常,大脑立刻冷静,甚至火速切换到另一个问题: 绘里香怎么还在这? 哦不对。不是那个意思。不是希望她消失的意思。 绘里香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没急着跑,不光留了一阵子,还见机行事又翻天井翻了回来。这倒没关系;就是房间被自己刚才翻的一团乱,萩回来估计要问…… 第256章 等一下。 眼看着当事人即将进门,松田阵平眼疾手快,先关门,然后扭头,压低声音跟着绘里香对口供: “不许说我们刚才打包东西准备跑路了,你更不许说我留着不走。” 绘里香反应快,稍稍打量了一下四周,立马明白了松田阵平的意思。遂也压低声音:“……那咱们怎么交代啊。这乱的……” “……呃,就说做饭做的。” “做饭,做饭做的?”绘里香眼神乱飘,“这能行吗?这听起来不会很像是咱们做了爆炒监视器清炖定位仪之类的的吗?” “不行也得行哎呀别磨叽了你就这么说吧!”松田阵平不想再讨论,独断专行直接拍板,刚要开门,却又有个问题。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现在大概就是询问的最好时机了,再拖一拖,反倒没有提起的必要了。松田阵平搭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动作。在绘里香疑惑的目光里,他低声地问: “……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啊?”她好像没听懂。 松田阵平又说:“我以为你早走了。” “啊,你说这个!”绘里香似乎不甚在意,“肯定不立刻走啊!万一楼下被围了呢?再说,过了没两分钟我就听到声音,也知道发生什么了,这不就过来了。” 她眼波流转,忽然贱兮兮地凑过来:“——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救你的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同时回了对方一个中指,谈话结束。这会松田阵平再拉开门,门口的人已经要碎了(也不是),萩原研二娇弱地蹲地上捂着脸,一副失足妇男的架势,朝他泼水没准还能回你一句啊好凉! 鲜艳的大红色唇膏被他擦拭了大半,但还是有些干燥的部分坚定不移地黏在萩原研二脸上,隐隐有要干掉的架势。松田阵平看了又无语又好笑,过去胡乱搓了两下。啊,真的好凉。你还是赶紧进来吧。 嗯嗯嗯。 进来以后,房间里乱的跟刚被强吻了的萩原研二的心态一样;他当然得问问为什么。松田阵平估计是仗着自己特别得偏袒,硬着头皮胡说八道,说房间里乱成这德行完全是我们做饭了的缘故,其态度大有宣布自己赛博飞升之意。怎奈绘里香临时改剧本,说这是打架导致的!而且是松田阵平挑的头,她无辜受牵连。 两个人当场吵了起来,萩原研二的心里立刻诡异地安生下来:还好还好,他俩还在吵,可信。哪天他俩口供一致了,才吓人;天知道能让他俩放下成见一致对外的,得是多可怕的事。 -------------------- 第147章 lullaby 一个周末的早上,娜塔莉照例去门口取报纸。她新婚不久,然而丈夫一心只在工作,她也乐得支持;所以没有什么假日。他们在工作和生活上都是亲密的战友。 她取出报纸,遥遥看到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缓缓走来。娜塔莉并不意外,知道这是伊达航之前提到过的:双亲意外身亡,一时半会无人照料的孩子。她也见过。记得是叫……诸伏景光。想到自己与他的初见,那样小,那样安分的可怜的孩子……一种怜惜的心情漫上她的心头。 他们当然已经在联系这个孩子的亲属,然而他的所有亲人在了解了具体情况后便都委婉地拒绝了收养的请求。给出的理由无非都是家中已经有了孩子了,害怕照顾不周;又或者是家里没有孩子,没有经验。有没有孩子的家庭都不肯,这不就把话都说死了!可是愿意帮助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自己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又怎么好指摘呢。 更何况,他们拒绝收养的真实原因…… 并且他们总不能隐瞒。 娜塔莉把报纸放回去后,马上出来迎接。几天过去,诸伏景光还是那个样子:很纤细到了有些瘦弱的地步。这几天大概没有好好吃饭吧。不过面上的神色依然乖巧,还有些像小女孩。背着个小双肩包。在他身后半步远,则是伊达航。单手拎着一个大皮箱,皮箱比诸伏景光整个人都要高。 欢迎回家,景光。娜塔莉蹲下来,语气轻柔地问候他。诸伏景光抬起脸,无声地点点头。与此同时,眼睫毛落下的根根分明的影子低垂在他有些苍白的脸颊上。娜塔莉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这是她下意识想做的。她心想,这是一个多么叫人喜欢,又多么可怜的孩子啊。手指尖传来的触感沁寒。快些让他进去吧。 娜塔莉站起身,带着孩子找到了属于他的房间,贴心地关上了门。诸伏景光并不麻烦人,很自觉:总是自己安安静静地倒水,回房,然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娜塔莉在厨房随口提了一句:都说七八岁的男孩子最闹腾了,他怎么这么安静啊。真是省心。先前去看的那几回,他也什么话都不说。 边上给她打下手切墩的伊达航顿了一下,才说:哦,我忘了和你说了……或许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景光……有点语言障碍。 过了许久,娜塔莉方才叹了口气。不是觉得麻烦,只是心里有种钝钝的痛感。也是自己先前没有发觉的问题。 她的记忆又回到那天。 伊达航又在加班。这是常有的事。但是天气预报说大约有雨,于是娜塔莉决定去接他下班。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她就听见丈夫的声音,不高昂也不急促,然而掷地有声地宣布:我明白——弹壳可以和这把枪匹配上,摩擦痕迹也能对上斜坡宽度角度。铭文、击针……这些都能对的上。但是依然有疑点:击发时间与外守一的中枪时间之间,近乎差了五个小时。五个小时!这不能用简单的一句计算误差盖过去。 第257章 可是…… 没有可是。 娜塔莉决定不去打扰他们。在附近转了几圈,误打误撞地在凳子上捡到两个小男孩。年龄有差,一个看着十三四岁,另一个应该是刚刚上学的年龄。但他们长得极其像,跟等比扩大一样。她看了看,还是没忍住问: 有人来接你们吗? 年龄大些的那个摇摇头:我们自己回。 可是外面快要下雨了吧……你们带伞了吗? 仍是摇头。 娜塔莉心里一软,把两件色彩鲜艳的雨衣都放在他们手里,并且嘱咐说不用还了。其中的哥哥却说:我们一定会还的。明天我们还会来,到时候会把雨衣交给伊达警官的。娜塔莉眨眨眼:你怎么会知道……他跟你们说了? 没有。 那你好聪明啊……以后做刑警的话肯定会很厉害。她不觉冒犯,反而很新奇地感叹。 那个男孩仍然是拘谨地道谢。过了一会,两个孩子套上雨衣就走了。一个皮卡丘,一个哆啦a梦;在飘着雨的夜里裹着成人尺码的雨衣捯饬着短腿,像两只毛茸茸的幼兽,又像小幽灵。他们什么也没有,什么也都不带:手里只有,也只抓着对方的手。 不一会,伊达航也结束了争论,从办公室走出来。一睁眼看见老婆,十分高兴。当众把娜塔莉抱起来转了一圈放下,往外又走了几步,才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随着距离的缩小而越来越明显:咦,外面下雨了? 娜塔莉点点头,忽然捂住嘴:……等一下。我带来的雨衣……全让我送了。 伊达航:……你不会送给了外面那两个小孩吧? 不能送吗?不过我把车也开来了, 没有没有!更何况这不是也有车嘛。就是中间这里我们得跑快点了。伊达航脱下外套,自己拉住一头,让出另一边:来!娜塔莉立刻会意,钻进温热的外套下面,伸手撑起另一边来。伊达航伸手挽住她的腰,嗷嗷嗷地喊着一哭走地两个人冲进雨里。 然后冲错边了,又冲回来。原来车搁这停着呢。 把小猫小狗拉开,萩原研二收敛了轻松的神色,叫松田阵平把电脑打开。然而环顾四周,周围特乱。大伙翻动四周无果,绘里香忽然一拍脑袋:“对了!放我们那间房里了。”她跑到厨房去,手一撑翻过去了。 她不在这,萩原研二很意外:跟松田阵平咬耳朵:“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你的电脑都能让她拿到那边去。”松田阵平立刻反驳:“不许诋毁我!她捡到什么都往自己家狗窝里叼,怎么能算我和她关系好!呕!要吐了。” 绘里香扛着电脑回来,狐疑地打量他俩:“你们是不是说我坏话了!”得到截然不同的回答:怎么会呢!(萩原研二语)就说了怎么地吧!(松田阵平语) “好了别吵!”眼看着两边又要掐起来,萩原研二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摁下去,“把电脑打开,电视调重播……” “电视不用了吧?”松田阵平说,“我录像了。” “后面那一段也录上了吗?那太好了。黑方块的录音重播,然后直接打开白门的网站吧。”对着绘里香有些犹豫的眼神,萩原研二安慰她说,“没关系的。你登上就好,不会有问题的。” 语音的倒放结束,乱码一样的呢喃变成了一串清晰的数字:7281003. 没什么意义。或许是密码。 依然是那个网站,霍尔医生的照片也还挂在那里,并未被撤下。不过线索的确在问卷上。假如想要破解它,就需要在网站图片、护工照片、函数图像中找到数字,再用盲文表翻译,以及开发者模式下带有数字注释的单词字母提取出来,再按照格式组合得到了答案。个别地方找不到明显的暗示,绘里香遂直接开了开发者模式抄答案。但说是抄答案,没准开发者模式里的文字也正是谜题的一部分。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他们已经回答了九道题。而最后一道题是: what's the past? 过去是什么? “——the past is never dead,it's not even past.” 这句话从萩原研二的嗓子里传出。略显沙哑的音色、一字一顿的不自然与平静到瘆人的声调,让它听起来像一句咒语:更让人质疑此时说话的人究竟是谁。两个孩子,四只眼睛灼灼地盯着他。 “你们看我干嘛?” “听我说,萩……我现在很想把你关出去。”松田阵平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但是最后也还是在他“什么啊哎呦我装的”的话里,没有这么狠心。 过去从未死亡,它甚至从未过去。 电脑屏幕一黑,然后显示出一行绿色的字。 system reboot in progress…… ————重启登录系统———— 请检查你的登录证书以进入白门心理健康与钓鱼 设施安全系统 现在他们可以选择一个账户登录。当然是选择已故的霍尔医生。登录需要密码,但输入7281003并不管用。松田阵平看着黑色的屏幕喃喃自语:“快别钓你的鱼了。”然而与此同时,屏幕上浮现了新的字符: 请联系技术服务或安全检查来找回密码 那就回答安全问题吧。这七个问题都与他们的私人生活以及荷兰的一些文化有关,只需要打开霍尔医生的ins账号就能找到答案。但当提到他最爱的绘画作品时,字是白色的。当然,复制出来就可以看到:只是他的最爱,总有些危险。 第258章 他喜欢的作品叫《喝苦艾酒的女人》。 安保问题回答完毕,成功找回密码:twdh。萩原研二立刻将其发送出去,不一会得到了目前还身在白门的诸伏景光的回应: 他趁鲍勃处在睡眠状态时,在电脑上找到了hoorn医生的账户,并且输入了这串字符。 白门的地板中心下陷了。十间牢房,十个病人。 他说到这里,萩原研二忽然打断他:“等一下,我要来确认——只有十个吗?” “是的。” 但是他们却查询到了十三份病历。十三。真不是个好数字啊。而且…… 其中两份完全打不开。而剩余的一份文件,纵使打不开内容,却还能看到命名。 绘里香看了又看,才迟疑地问: “……诸伏景光?为什么这份病历,是他的?” -------------------- 感谢在2024-02-15 20:41:56~2024-02-18 12:5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千啾 84瓶;不困也不饿 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8章 eve stepper 白门的装修风格实在成谜。白色的床,白色的墙,白色的桌子、一切的一切……都是彻头彻尾的白色。那不禁让人怀疑,这里真的适宜做一处精神康复所吗。 要藏身其中,也就不得不换上纯白的衣服。 其实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去找什么,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他们要的:只是来自锈湖的古老的历史已经尽数消失,简直像是被人人为抹去,又或者是随手塞在了时间的缝隙中,只余留了这一点点痕迹。 所以也不得不抓着这仅有的一点痕迹,不撒手地向外拽。 而在这里,他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准确来说应该是萩原研二熟悉的人:那个女人这回身穿白色的医用外套,也带上口罩;但她的声音不曾改变,那一双颜色浅淡的蓝眼睛也极有辩识力。 “……是莎拉怀特。” 她果真没说错:我们还会再会的。 莎拉怀特在这里大概也是白门的一位医生,每天看护一名忧伤又抑郁的男青年。经过短暂的打探,他们了解到这个人的名字叫罗伯特希尔,是个工人。因为受到了失恋的打击,在工作时发生了严重失误,被老板解雇。 多重打击之下的他借酒消愁,却偶然间看到自己的前女友惨死的新闻,由此陷入了深度的抑郁和自我怀疑。在酒吧尝试自杀失败后他来到白门精神卫生中心尝试治疗。值得一提的是,介绍他来的人就是莎拉怀特。她当时是罗伯特希尔的邻居。 由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经理认为男主记忆中的前女友很有研究价值,便欣然接收了他。 他们有一次接触到了罗伯特。以收拾房间为幌子,无论是询问,或是查阅,都有着极短的窗口期。他们在电脑里看到了劳拉的照片。 “劳拉”。那位长久以前的,23号案件的受害人。在如今的记载中她当然也已然死去,但她的出现依旧让人觉得恍如隔世,出乎意料。出于一种直觉,萩原研二谨慎地询问了罗伯特。对方在病床上,恹恹不乐,但还算有礼: “她就是我的女友。或者说,前女友。” 然而在精神病院居住的这些日子里,罗伯特始终无法走出阴影。他一遍一遍在梦中重复着过去的记忆,自责自己是害死女友的罪魁祸首。 他们的询问刚刚开头,就听见走廊里有极速的脚步声传来。不止一个人。电光火石之间,萩原研二立刻叫诸伏景光先躲,他猜来的人是莎拉怀特。果然如此。莎拉怀特拉开门,宛如命运般履行了自己的预言:她立刻关上门,让身后的员工都退后,不许进来:“罗伯特产生了一定的应激反应。来的人不可以这么多。” 她锁上门,对视的二人的白色口罩遮盖了大片的面目,只剩下一双浅淡的蓝色眼睛和另一双异色的眼睛相对视。女士犹豫片刻,刚想开口,即刻被缴械制服。被诸伏景光反剪双手的时候,她皱了皱眉,并不气愤,只是叹了口气:“早知道,我也该带一个人来。二对二,这样才公平。” 诸伏景光在她背后,收起她手心握着的一柄手术刀:“请见谅。对于您这样的女性,我们也不得不小心万分。” 莎拉怀特起初反应并不大。但是转头过去,当她瞥见诸伏景光的眼睛时,她福至心灵忽然开口,问的却是与刚才的话题八竿子打不着的内容:“我想问你,在你看来,这个房间都是白色的吗?” 诸伏景光没有正面回答,莎拉怀特于是立刻转头去问萩原研二。此人神色如常,既不确定又不否认。只有一头雾水的罗伯特希尔,不解但聒噪地问:难道不是吗? 无视这个状况外人士,莎拉怀特的面色在询问这两个问题后明显地动摇了。她抿着嘴唇,像警惕的野生动物般在这两个男人之间看来看去,终于开口: 你们的记忆不在这里。 此话如平地一声惊雷,无端端炸在病房中央。她继续道:我也只是个小护士。无权接触到二位的病历。即便这样挟持我,也没有用。 萩原研二很平静:但是您显然有胆识,有魄力。比方说。一个普通的护士,在察觉到有不详的征兆时是绝对不会将其他人挥退的。我能不能认为您也有自己的计划?方便告诉我们吗? 第259章 她最终还是开口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让罗伯特睡一会。 记忆是有用的。精神病院里的医生通过让罗伯特天天接触代表过去记忆的物品来刺激他不断在梦中唤起记忆来进行研究。罗伯特便一点点陷入更深的疯狂。 但是……我同情他。 而记忆也同样是可以涂改的。 莎拉怀特心中微微一动。出于某种考虑,她心想:反正自己已经成为了背叛者,为什么不做绝一些呢。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两个人中,也至少有一位曾背叛过自己的立场。这样的动荡和恐慌,他们也各自经历过。 莎拉怀特说:我只能抹除别人的记忆,而不能复原。这需要更高级的员工,比如一位医生的账号以及他的权限。言尽于此,莎拉怀特反手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调整到新闻频道,霍顿医生的死讯即刻霸占了整个屏幕。 她低垂下眼睛,不再说什么。暗示至此几乎成了明示,再多说就成了败笔。在沉默中,其中一个人离开了。 病房的中心忽然出现了一个通道。沿着扶梯下去,诸伏景光看见了十扇封闭的房门。 莎拉怀特已经离开了。她默许了眼前这两位不速之客出格的举动,但也不会多加干涉和帮助。在此之前,她所做出最烈性的举动是劝阻。莎拉怀特认为,这两个男人将会做的一切会危险得多。出于多年来在白门供职养成的自我保护的直觉,她咬咬牙:我不会再向您提供帮助了,请您谅解。现实世界是容不下任何浪漫幻想和天真的理想主义的。 我明白,女士。诸伏景光看着她,平和又宽容,但如若我们的事业有成功的那一天的话,其中也必然不能缺席您的援助。而我愿意与您一同解决罗伯特先生面临的困境……是要消除他的部分记忆,对吗? 事实上,twdh在一开始出现时还带有一个惊叹号。而twdh!也同样是密码,只是不能用于开启地下室罢了。在网站后台登录,就会得到两个链接:方块定位器与文件。 文件条目下是白门病人的资料。这十三条文件中有一条关于罗伯特希尔,但他的方块已经由露西解锁。其他十位病人的文件资料则都能查询到,也与方块定位器相匹配。它们分别位于: 美国纽约、美国旧金山、加拿大蒙特利尔、荷兰阿姆斯特丹、英国伦敦、意大利米兰、波兰克拉科夫、俄罗斯莫斯科、中国上海、韩国釜山、日本东京。 而线索就在文件中。 面对红点分散得全世界都是的地图,萩原研二先是一愣,随即一喜: 摇人啊!这个我熟! 日本本土直接扔给小降谷先,美国的交给赤井秀一应该没问题。意大利的可以交给热情,其他大部分国家靠cia都能糊弄过去,像回了家一样顺畅——没有内涵的意思——就是俄罗斯和中国难办一点。 不过松田阵平看了一眼马上反应过来,当时在船上时他是接触过来自中国的孩子的,眼下里头那个有点天分的孩子和自己还有联络;俄罗斯的方块也可以由他拐几个弯去摇娜塔莉。 当然中途也没有计划的那么顺利,比如在找之前的当务之急是先破解确切的地址。江户川柯南同学在日本本土天天窝着挂机好几天,忽然天降大活,还是自己那丢了几个星期的发小发回来的:该庆幸这人还知道报个平安吗?我看你是有用了才想起我来了。 单个的谜题还是比较好破的,这一字码开十个来也纯粹就是体力活。不过江户川柯南解开了谜题,反过头来却找不着降谷零了。人家点名道姓的要自己同时给亲友团知会一声,但是亲友找不着了。 唉。还指望人家帮忙跑跑腿呢(此时正在勤勤恳恳打野并且正在走本文最大主线的降谷零:?)。那没办法,江户川柯南小朋友一蹬滑板,自己上呗。然后到了地方碰见了诸伏高明。 江户川柯南:……? 这位……也行吧? 而荷兰阿姆斯特丹的当然就由此时就在阿姆斯特丹的人负责了。刚接了江户川柯南一个电话,萩原研二正轻轻松松跑火车,一个没注意手机转到诸伏高明那里去了,给他吓得。没办法啊,长兄如父,这直接见了人家家长能不心虚吗。 好在诸伏高明别的什么都不追究,也不管自己弟弟是不是在和法外狂徒鬼混,更不多说废话,言辞直接了当,要萩原研二小心;有任何一处失误,你们都有可能回不来。 萩原研二轻轻地叹了一声。当然。毕竟休葛曼登已做出预言:我必然会在这一次死去。她的预言究竟如何我尚且不能确认,但是你放心,无论如何我至少会把你弟送回去。 这个电话挂断,另一边的讯息立刻传来。组织总算发现玛尔戈的死亡有疑点,也火急火燎地来荷兰:这么个白门疗养院挤的跟巴黎的下水道一样。萩原研二随意地扫视一遍通知,意外地发现组织指出:玛尔戈使用的那具遗体来自于一个年轻的男孩。 他叫古坂利晃。 ……好熟悉的名字。 但是他不应该……活下来了吗?上一次,遭到杀害的分明是他的姐姐啊?所以现在的古坂安绫呢? 他立刻转而去问绘里香,但她什么都不知道。是啊,我忘了。这一回的她没有继承上个世界的记忆。她甚至都不对我的一只绿眼睛意外。 -------------------- 第260章 写着写着忽然想到古坂利晃的伏笔没收,想起来后奖励自己打屁股肉,打完屁股肉忘记要写啥了又打了一会屁股肉想起来了 第149章 young world 诸伏景光今年二十二岁,刚刚从学校毕业半年。他思来想去,觉得如果要退而求其次的话,比较适合自己的专业可能是艺术型的学科。但是谁都知道艺术型的学出来,只有很少一部分能活的很滋润,或是顺遂自己的心意:剩下的人全部都得出去喝风。他的过去,除了七岁那年罹遭人生中最大的变故,其他的时候就无功无过地活。这让他觉得启示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没有仁慈的神明会去怜悯他。是不是无论如何得先把自己养活的好? 他头脑聪明,反应又快,身体健康,学习任何技能都会很快上手。情绪在同样年龄的一群孩子中算好的那一批。按理来说,放在哪里,哪个岗位上都不会珍珠蒙尘。只要踏踏实实地能干,就一定能有出息。他和哥哥聊过。两个人都对此了解,也没有起过什么争执。两个人都是。 他们都知道诸伏景光真正寻求的那个身份,在他七岁时就已经对他无限期地关上了门。 有一天诸伏景光忽然大半夜接到电话,说哥哥无缘无故地前来校门口找他。他刚在宿舍里辛辛苦苦写论文,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披了外套冲出来,哥哥见到他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想和他一起去吃个饭。一路上东京的大街吵吵闹闹,年轻人们通通上街四处乱走,到处是五颜六色的花气球、缤纷多彩的棉花糖,还有一大堆闪着金色光晕的小饰品。 诸伏高明冷不丁地突然问他:你想要吃那边的冰淇淋吗? 诸伏景光疑心这是一个圈套。小时候他时常受到这样的试探,永远上钩,然后被哥哥数落一顿嗓子不好吃凉的会咳嗽。这种试探自他上国中就再没有过了。于是诸伏景光大声说:我想吃。 就知道你还是经不住诱惑。多大的人,还和小学的时候一样? 但是说完后诸伏高明就去摊子前面排队。一个个子高挑面色冷静的成年男性,夹杂在一群热热闹闹叽叽喳喳的小女孩中间,鹤立鸡群。所谓热闹场中,而耳面冷冷者,其此人必大不凡也;排到他时,这位能力优秀出众,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的警察先生摆出了十足十的紧张态度,如临大敌;对着各色的冰淇淋球思考良久,想到弟弟一点不挑食,最后说全都来一个吧。 举着巴别塔一样的冰淇淋(别说这老板技术不错的)回来的时候,诸伏景光还处在一种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事马上要被清算的恐慌状态,说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顿,哥哥你有什么事直说吧。再不说他自己就要把自己吓死了。诸伏高明看了看他说:我不能。你拿着吧。 不能什么啊!不能说,不能吃,还是不能举着?诸伏景光人真的要吓死了,心想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毁天灭地到能把亲哥从长野召唤来的大事啊,总不能熬夜写论文也被通报吧!天地良心,他可没有拿数字闹钟改装成别的什么东西。他又追问,诸伏高明只说没事,看看你有没有在好好学习。说完又领着他拐到一家卖荞面的饭店里。 诸伏景光:心里更没底了。 找到地方坐下,诸伏高明好像说了什么,也听不清:这段记忆出人意料地模糊了,或许是不太重要的话,又或者是记忆的主人因为心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连带着饭也吃不出味道。直到一句话,忽然像是吹散了所有迷雾一样。 诸伏高明忽然说:想学什么就去学什么吧。我不是养不起你。 诸伏景光:啊? 他第一反应是哥哥升官了,从长野调到东京,要不然为什么大半夜来找他。所以先开始是有高兴的成分在的,干饭也顺畅了很多。对于这个年纪的男生,不存在有饭吃不下。他哥就在对面,用无比少见的甚至称得上慈爱的眼神看他,特别可怕。并且轻轻地说:托你的福。 什么?他没听清。没什么。我说,想念什么就去念什么吧。诸伏高明挪开视线。 反正刚才他的原话绝不是这个。诸伏景光不安地看着他,眼睛很湿润,几乎又要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电光火石之间,诸伏高明被他信任又依赖的眼神灼伤了,仿佛不慎触碰了火焰一般痛。他咬着后槽牙笑笑,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子:你想学什么? 日夜颠倒写论文写的几乎大脑停转如同一碗浆糊一样的诸伏景光忽然明白了。他说: 我想学的,至今也没有变过。 ……什么?这次换成诸伏高明不解其意,不过他聪明,又和弟弟心意相通,很快反应过来;但皱着眉头说: 你还是这样坚持……跟小学时没什么两样。那样的话,你的档案要重做…… 不。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我是说,为什么不能由我代替呢。 他做出这样的请求时,左手依旧举着他那天塌下来都能顶的冰淇淋。五颜六色,看起来非常可爱。回忆到此暂且中止,一切都骤然消失,像是这一出戏剧演完后放下帷幕,工作人员一拥而上重新布景。其他的食客、收银员、服务生、窗外的车水马龙,一切都消失了。 萩原研二借此重新回到现实中。 阿姆斯特丹方块的文件中有四张图片一段音频,音频依然是使用倒放的处理方式,识别出这首歌的名字叫做aan de amsterdamse grachten(在阿姆斯特丹运河上)。这条河贯穿整座城市直通北海,所以方块应该位于运河沿岸。其中一张图片则是残破不全的贝壳,萩原研二一看就知道这是壳牌石油的标识,论发动机清洁,壳牌可是在世界位列第一。但是方块并不在总公司。折磨人的一点是,阿姆斯特丹的方块需要人沿着全城的加油站排查。 第261章 最终,他找到了位于shell technology center以东的阿姆斯特丹艺术大学。接下来,只要在附近根据生化标识找到名叫coffee virus的咖啡馆即可。图片中还有一张荷兰语的便签,上面残留着褐色的咖啡印记。标签上写着: “……柜台后面的人会帮你的。你只需要点一杯血腥玛丽。祝你好运。” 他依言,的确得到了方块。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方块中就是封锁在那十扇门中其中一名病人的记忆。但是即刻有人引导他向地下室走去。 在地下室里,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乌鸦头人得体地坐在那里。 他看见萩原研二来,并不意外,只是堪称温和地说: “你忘了这个。” 他手中的是另一个黑色的方块。但之前也有人解决了谜题,据他们所说,每个人的档案对应的只有一个方块。萩原研二犹豫了一下,说:我已经有了一个了。并且举起刚才侍者与自己对过暗号后给出的黑方块。 乌鸦摇头:不是那个。之前,你在我这里取走的……但是没有带回去。我特意前来,就是防止你再次忘记。来。在湖心小屋的时候,你记得的。 这个方块的效果十分苛烈,上回就是这样,哪怕不激活,只要用手触碰就会产生剧烈的反应。这次还是这样。萩原研二不想碰,但乌鸦叫他看着自己。短暂的对视后,他一下陷入了别人的过去。抓准机会醒来时,乌鸦早就离开了。也没有别的其他人在场,他只是一直在地下室。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又是活生生一个好人了。 他唯独不解的一处,虽然不重要,但是也算关键。黑方块都是记载着痛苦的回忆。然而到目前为止,他尚且没有感受到什么痛苦的地方:总不能是写论文被打断了吧?除非是自己还没看到结束…… 算了。这样也好。误打误撞看到了别人内心深处最痛苦的回忆,并不是什么好事。 除去这一块,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十个方块都像电视上的那一颗一样播放了一串号码,而将它输入方块定位器后,就会得到所对应的人员档案。档案中的五位密码即是病房的开启密码。在众人的通力合作之下,密码汇总到位于白门的诸伏景光手中。他和莎拉怀特一起,放出了地下室里的十个人。只有一个小小的岔子:上电梯时超重了。这也难怪,毕竟人多。电梯限乘十一人,诸伏景光让莎拉怀特先带着病人们上去,自己等一下上。 退出电梯门的时候,他看见身边还有一个人。起初他当是这个人也主动退下来,但想想又不对。电梯轿厢下来了,他怎么走,这个人也怎么走。到了地上后,竟然没有任何人看得到他。 “请不要再问了。” 幽灵一样的男人说:如果不是我们的生命微妙地重合在一起的话,我本来不会还有重新出现的机会的。我们本来不该相见,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世界被外力融合,最后变成了这样的状态。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是侦探戴尔。dale vandermeer. -------------------- 第150章 paradox tune 侦探戴尔最终以幽灵的方式显现。期间萩原研二过来送方块,认为这样一来记忆就算弥补成了。遗憾的是,他还是看不见戴尔。这样的状态是不是特别像一个人?他心念一动,想起蓝色头发的零。她许久没有出现过了。他试着呼唤零,对方不理他,只说需要跳跃世界的时候再叫她。 “要现在融合记忆吗?”他向诸伏景光确认。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自己出去了,带上门。再进去的时候,他听见诸伏景光感叹:原来这个房间真的是彩色的。 可惜我的眼中还是一片白。诸伏景光看出萩原研二心中所想,安慰他一定能找回你的记忆的。我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他说:“在我们来到之前,戴尔已经近乎完成了一切。只剩最后一步,然而他现已几乎身死,事情最后的发展又出乎他预料,不得不拜托我们帮忙。” “他对你说什么了?” “他说过去从未逝去。它甚至不曾过去。” 相同的话又一次出现。萩原研二感觉到一种可怕的危险,并且犹豫起自己这样大咧咧参与别人千百年的家事大概会是个危险的活计。上一个闯进百年宿命的人叫马乌里肖巴比伦,与雷娜塔蕾梅黛丝晚上幽会,被费尔南达当做偷鸡贼打伤了腿,终生在黄色蝴蝶飞舞的幻影中郁郁而终。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这才回神,问诸伏景光:“我没有注意,并且也的的确确听不见,但是戴尔到底对你说了多少话?就这么短暂的一点时间……” 诸伏景光说:刚才?刚才我们压根不在这里。或许在那个房间里,时间的流速不一样吧。 事情真要解释起来则要麻烦更多:就在他刚才和莎拉怀特修改罗伯特的记忆时,一枚金色的方块就这样凭空出现。那枚象征着天道的方块,那枚可以通向过去和未来的方块。而戴尔藉此而生。幽灵一样的戴尔无法触碰到实物,在这里踌躇许久终于有机会来到地面上。当他接触到金方块的一瞬间,室内的环境忽然再次发生改变。 房间的壁纸顿时变成了深绿色,室内摆放着地球仪、鹿头骸骨、老式电视机、茂盛的植物和古旧的衣柜。但这里并不是具有颜色的罗伯特的病房,这里的设备陈列完全不同。戴尔解释说: 第262章 “这里是paradox。这里是我的内心。因为金方块穿梭时间的能力,我在这里为劳拉带来了启示。” 戴尔这样解释,忽然又补了一句: “也只有金方块具有这样的能力。” “……这里是你的内心?”诸伏景光拉开柜子,然而柜子里的小物件和摆放的书他都无比熟悉,那都他童年所拥有的一切,只是在家庭变故后四散不见。如果是戴尔的内心,这里又怎么会有自己的东西呢?戴尔看出了他的疑惑。因为这里即将成为你拥有启示的地方。你的“约定之地”,你的“应许之地”。 你们两个之间会有一个人死去,一个人会得到启示。做出正确的选择吧。 戴尔说。 他没有指明这个人是谁。但诸伏景光立刻听了出来,也明白另一个人是谁。一人获得永恒的启示,一人获得刹那的死亡。锈湖的结局永远如此。 锈湖的棋局之上,你我各司其职。用尽你的意志为我们找到合适的位置。戴尔看着他,在许多年以前接受这个问题的人是自己,提出问题的人是猫头鹰雅各布爱兰德尔先生;再往前则是威廉与阿道司的牺牲,雅各布与其母亲湖畔夫人卡罗琳之间的抉择。似乎从来没有人逃脱过这个结局。 在戴尔面对这个选择的时候,猫头鹰在他完成所有测试之后自帘子里走了出来。戴尔,我们又见面了。雅各布的头颅时而变成人类,时而变成鸟类;时而年轻,时而年老。 找到你腐朽的灵魂是最后的测试。曾经我也和你一样是个男人,伟大的牺牲让我成为了别的存在。我的时间被限制住了,戴尔,我需要一个继承者。湖的统治者。 戴尔,请继续你的旅程。面对你腐朽的灵魂。 多年以前猫头鹰是这样宣告的,多年之后戴尔重复履行了他的职责。但诸伏景光并不认可他。他望着完全是一副中年人模样,头发灰白欠打理的戴尔,这个人看起来疏远又对一切漠不关心,试图以公式化的语言逃避他的诘问和指责。他觉得不太合适,于是以责备的眼光看着他。如果可以的话,想要指使我反过来伤害自己的同伴,至少你该说些自己的话,而不是转述别人的理念吧? 戴尔犹豫着,还想要说什么,但随即有一副鸟喙——真够吓人的——凑近了诸伏景光的耳朵,乌鸦先生阿道司轻轻地对他说:“亲爱的年轻人,你对这样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也太认真了。对于一个死人,我们不能这样过多地苛求:否则就会不公平。我们这样长生不死不朽的人不像你一样认真。严肃是由于过高地估计了单位时间的价值而产生的,你们的时间非常宝贵。但对于永生之人来说,没有时间,永恒就是一个瞬间。” 等你继承了这座湖,必然会了解的。而且我能预见,你必然会回到这里。你永远也别想离开。 诸伏景光才不听乌鸦的话。他四处走动,无论是阿道司还是戴尔都对他报以极大的宽容,不管他:他找到了三个方块,借由其中一个打开了柜子,得到了一瓶红色的药水。在半透明的液体中,他看见了一枚金色的钥匙。但其中的液体怎么倒也倒不完。这已经彻底地违反了物理学法则。回头望去,两个人鼓励地看着他。 诸伏景光那么聪明,他立刻理解了含义。闭上眼,他毫不迟疑地喝下了这瓶药水,得到了钥匙。 门外是一片森林,背后的房门也在顷刻间消失不见。背后传来声音:恭喜您。您已经找到了您的部分记忆……锈湖的光辉之日终将再次到来。 诸伏景光。这是我们的最后一课了。首先,你要记住我们是国家,是社会培养而来。我们必须对我们的同胞负起责任,必须保护人民。我告诉过你,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每一个素昧平生的无辜群众,像他们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那样。但是,我没有教给你的事是,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在自己和同伴之间取舍,亦或是与相熟的人对立,究竟要如何做?有一天,你最亲最爱的人与自己无法共存,你要如何做? 这一课后,你就毕业了。 教官的声音将他从沉思里抓回现实。诸伏景光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沉闷的胸膛震颤:我会以大局为重。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崇高的理想,为了那个最终的目标。为了我信仰的一切,我可以牺牲我的所有。无论这个人是我,还是我在意的人。我将不会有任何私心。 教官叹了一口气:现在已经不是说那些场面话的时候了。真正到了关头,你要如何保证自己不偏私?自保是人的本能,而我出于个人的私心,以及不那么公正崇高的精神,希望你至少…… 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他听见自己说,我保证,到了危急关头,我依旧会这样做。 很明显,教官还想再说什么,但他忽然被叫走了,再不回来。消失得疑点重重。然后诸伏景光被外派出去,整个世界欠他一句恭喜毕业。不过说到底,世界上本来也没那么多解释的通的事情。 就像人会被莫名其妙抓进一个深绿色的房间然后被一个中年人和一个鸟人逼着背刺朋友一样莫名其妙。老实说,就他看来,那些个活跃的,幽默的,长篇大论的人看起来跟死人没什么两样。活着的人内心有一团火,足以让他与旁人区别开来。 这段记忆被找回来了。遗憾的是,诸伏景光仍旧未能从中找到有关自己手中那份神秘的手写加密手稿的任何线索。但是他毕竟回忆起来自己的部分过去了,也不是毫无收获。 第263章 再次睁开眼后,诸伏景光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莎拉怀特没有欺骗,更没有炸胡。这个房间真的是彩色的。水红色的墙壁,淡褐色的地板,还有绿色的地毯、碎花样式的属于罗伯特的床单。金色的方块为一切带来了颜色。然后萩原研二打开门进来,感叹:“戴尔侦探究竟对你说了多少啊?” 诸伏景光笑笑,没有尽数交代,但是七扭八拐地宣布自己拯救罗伯特的行动获得了成功,也得到了报偿。金方块在一定程度上拥有通往过去和未来的能力,这足以让他们潜入过去的时间的缝隙中,抓住湖的吉光片羽。 那真是个好消息。 与此同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心中不约而同地想着与对方相同又相反的事:即愿意为了对方的存活而奋不顾身。 -------------------- 前面埋太多伏笔了现在捡得很狼狈啊像我接纵连一样狼狈 第151章 igallta “亲爱的上帝,请让我感觉到她感觉到的。只要一瞬间就好。”多年以后,劳拉这样说。距离她开始服用抗抑郁药物已有十年之久,而那双眼睛也因为多次失去希望而变得干涩到流不出一滴泪了。她的母亲与她的长相并不十分相似,而追根究底,劳拉甚至都不清楚罗丝究竟能不能算她的母亲。 在劳拉范德布姆感觉到血液带走自身全部的体温之前,她方才意识到自己对于母亲,对于那片湖,乃至对于她自己都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这个家族的第一个女人正被求婚,而最后一个女人正被黑影割喉而死。 在那座湖,人们在年轻时就已苍老,生活气压低得人想要自爆;与他们对话无异于同死人交谈,垂垂老矣的灵魂像眼泪顺着天空留下来、正如尼采所说的,人对痛苦的真正愤慨并不来源于痛苦本身,而是对痛苦的麻木。这个家庭里扭曲的执念、彼此攻讦的残暴、混乱的由情感与欲望主导的行止都是对抗死一样孤独的方式,但它会制造更多痛苦。即便是上帝也没能解救这样的灵魂。这就是盘旋在一个家族百年来的,百年孤独。 而人们唯一可以感知到自己活着的证据,就如同《在流放地》中的死囚。无限期地一次又一次承受着刺青扎破肌肤的痛苦,直到最终那一击的到来。“一切将被飓风抹去,从世人记忆中根除,羊皮卷上记载的一切自永远到永远不会再重复,因为注定经受百年孤独的家族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在大地上出现。” 侦探戴尔,那个看起来已经成为了锈湖的代行者的人,他看起来懦弱、悲惨、一事无成。但他说:我之所以会站在这里,就是因为我做出来不一样的抉择。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我愿意为她牺牲自己一切的一切。为了让经历这一切的家族不再出现在这个世界,我需要你们……把劳拉从那座湖中带出来。 而家族的第一个女人正被求婚。james正向自己的梦中情人mary求婚。他需要一枚戒指。戴尔指引道,而你们正拥有这个。 这会来敲门的是个穿着也很奇怪的女人。她带着头巾,红色长卷发;脸颊瘦削苍白,但嘴唇鲜红如血。总而言之,她的穿着像个吉普赛女郎。一开始的嬉皮士就是因为关注吉普赛人的占星术从而接触波西米亚风格的穿着,而嬉皮士与摇滚乐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这一个骨肉皮穿成这样,或许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 但她看起来真像个女巫。她像庇拉尔特尔内拉一样,仿佛一出生就是个女巫了。这个前来敲门的女人说自己愿意免费看手相,哪怕门始终不对她打开。吉普赛占星女郎安静地在门口站了一会,提着东西离开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家里的大人终于回来了。他俩一个换衣服一个在悖论房进了又出,竟然双双痛失家门钥匙,遂只好敲门。家里面的两个小孩先开始或许是真心实意地核查来人身份,后面则更偏近于一种无害的调笑与玩乐。毕竟被抓着打白工,总得收点利息。 在两间房之间的天井有通向外部走廊的一面窗户。它老朽、腐坏,谁也不敢轻易地撼动它。它混浊不堪,仿佛一碰就碎。 先开始是有一只成年男性的手叩响大门。绘里香放下电脑揉了揉眼睛,松田阵平也合上笔盖问是谁。萩原研二说我们回来啦。松田阵平就隔着门喊:证明一下! 随即有沉闷的叩击声从天井那边传来,透过厨房的窗户,可以看见天井那里的玻璃含含混混的出现一片模糊的人影。先靠近,又远离;接着玻璃上出现了一片雾气。一根手指在上面描来描去,最后描了个简笔画的扳手,看着跟单边的肉骨头一样。 到这就该信得差不多了。锈湖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这帮行动力极强的人聚到一起就弱智成这个德行。但是绘里香挤过来,非凑这个热闹不可。她故意又喊: “还有我的呢!给我也来一个!” 那边没有安静太久,很快另一个人的手又动起来,一个上弧一个下弧……画的应该是金鱼没错。只不过在刚开始,它的形状像一双眼睛。 许久没有清理过的,黯淡污秽的窗户短暂地清明,外界的阳光时隔多年终于又落在了这里。它无比晃眼,那样照耀着。在短暂的一个瞬间,投射在绘里香视网膜上的光斑里,还有诸伏景光一双蓝色的眼睛。他在那儿腼腆地微笑着。 她怔愣了一瞬,随即笑着打开门。来人带着一股寒气。外面真冷啊。 第264章 “他还说需要一枚戒指。”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后,诸伏景光宣布。 ……戒指。上哪里去找戒指?——尤其是戴尔说这枚戒指早就由他转交到了我们手里……但是莎拉怀特什么也没说。她对此也一无所知。萩原研二找了一会,手往兜里一揣,莫名其妙地摸到一个冰冰凉的环状物体。 不会吧。 他拿出来一看,这玩意还真不是什么易拉罐或是手榴弹(?)拉环之类的东西,真真正正是一枚戒指。哪怕从做工看来粗陋又简单,但用料实在,像掏出了一块金子。另外三个人的头一起凑过来。 它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萩原研二回想起那天那个,同时也是唯一有机会接近他的女人……那个脸颊吻只是个幌子。 绘里香手快先拿来自己试戴:太宽松了,像食指上套了个呼啦圈;大拇指又进不去。松田阵平拿来自己带着玩,戒指却直接卡在中指的关节上。他天天抄扳手打架还爱扳指节,这都是坏习惯。 绘里香抓紧时间狠狠地嘲笑他,松田阵平则装作拔戒指对着绘里香明目张胆竖了半天中指,二人核核气气地互殴起来。此时诸伏景光刚刚出去接了个电话,面对眼前鸡飞狗跳的场景,露出欣慰而不失疲惫的微笑。 “说什么了?” “没什么,不重要。”诸伏景光说,“只是……” “哦那不重要就不说了吧。” 诸伏景光一个猛回头,看见萩原研二憋着强装冷酷地说完这句话以后笑得上窜下跳前仰后合:“……没有没有,你说吧。我知道小降谷给你打电话了。他怎么样了?” “他只说让我放心。zero刚刚回到东京没有休息,说知道我们会很难回来,但是他会用自己所能调配的所有能力支援……也请我们务必万分小心。” 这话听起来真是动人,而且让人信任。但是降谷零依旧对他究竟去做了什么缄口不言。一切未曾出口的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真相大白。连你也不知道吗?萩原研二问诸伏景光,对方不回答,只是微笑了一下看回来。 那就有了答案。人要保守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这一生啊。 真是辛苦他了。 “——老板!” 边上扯得正欢的猫猫狗狗忽然停滞了一下,接着绘里香举手:“有情况!” 萩原研二闻声过去,看见松田阵平还在纠结那枚戒指。已经摘下来了,但是或许因为强行拔下来的缘故,手指上是红色的,留下许多印痕。不,刚才这戒指这么难戴,或许不只是由于尺码不对的缘故…… 松田阵平举着那戒指,朝着内侧看了一眼,忽然扭头拿出一张纸卷了卷塞进去;确保它和戒指接触良好后,扭头从绘里香的化妆品里掏出一盒粉状的——管它是啥呢他又从来不关心——伸手扣了一块,涂抹拓印。一切行云流水。同时绘里香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尖叫:“——啊!我的修容!” 萩原研二一把把濒临崩溃的她拉回来,承诺会换新的,真的。绘里香气呼呼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过了一会,举着另一块板子(松田阵平眼里它就是板子)丢过来。 松田阵平特挑衅地抬眼:“你舍得?” 绘里香挑起一边眉毛:“不然呢?修容没眼影显色啊!你去沾那个黑的。” 扭过头去,她冲着两个大人比手势:你们看他!然后被顺毛。顺得差不多,萩原研二问她: 怎么不用眉粉?那个也可以吧。 绘里香顾左右而言他。 得,原来是想换眼影盘了。没事,回去给你换全套。 此时对外物一无所知只管专心解密的松田阵平:? 他抽出纸筒,拓印出来的痕迹是一堆字母:ixiiixix。它看起来仅仅由两个字母x和i组成,第一反应大概是二进制。然而用x代表1还是i代表1,都没有办法解析出有用的信息。此时诸伏景光思考了一会,忽然说: “1865.玛丽嫁给詹姆斯的时间,应该就是1865年。” 他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接过来那张纸,将纸张沿着字母的中心对折:ixiiixix立刻变成了iviiiviv;而加以合理的分隔符就成了:i viii vi v。 这就是罗马数字的1865. 他忽然想到解法,并非出于运气;而是回想起那份手稿。这叫他突然知道怎样解出那份手稿了。然而,还不是现在。 -------------------- 又在借用百年孤独的意象了下次换本书薅羊毛(挠头) 旅游期间感冒了时不时的忽然就昏迷睡大觉了两眼一睁就是闭半夜没命赶更新这种作者也只比读者早一个小时知道剧情的感觉真是让人着迷 感谢在2024-02-20 16:15:05~2024-02-23 02:0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安的丝 12瓶;辉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2章 promising relationship 有了时间,有了人物,现在就剩下地点了。经过一段时间后,定位器所留下的痕迹已经忠实地反映出人口的分布。不知道是命运作弄还是巧合如此,须德海的嫌疑变得非常大。绘里香第二次运气这样好。 她极其骄傲。 当他们手持着这枚戒指来到须德海的边沿时,当地的情景表现为一种奇异的混淆感:山峦变换而没有定时,海岸线去而又返捉摸不定,天际的黄昏与黎明混合着急速流淌。时间正在二十一世纪和十九世纪之间跳跃。而当来自太阳的光芒照耀在那枚戒指上后,时间稳定了下来。 第265章 稳定在了1865年。 被夷平的树木重新又茂盛地拔地而起,变回它在约两百年前的模样;木制的栅栏划出一片规整的方形土地,一口水井、一架座椅和一棵树就是院子中全部的财产。孤零零的一座房子矗立在此,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人。而在树林的尽头,一片一望无际的湖中心仿佛有着什么建筑。至于湖水,到目前为止平静无波,像一面镜子般安宁。湖的背后就是群山。 而在靠近长椅后,更多的细节展现出来:譬如周遭的一个上锁的保险箱,树上站立的一只乌鸦。它站在树上,怎样挥手驱赶它它都不肯离开。 然而它就是这里唯一的活物了。一个人也没有。玛丽和詹姆斯也不在这里,更没有别人。——至于房间里有没有藏人就不好说了。毕竟他们也没有这座房子的钥匙,也没有一言不合就fbi open the door的传统。这也没fbi(一直挂机但时常被惦记的赤井秀一:?)。 “所以这会该干什么了?”萩原研二试探着这碰碰那戳戳,连乌鸦都来了两下,全无对组织象征物的尊敬。乌鸦愤怒地鼓动翅膀叫了两声,但是死活不挪窝。 戴尔说1865年詹姆斯正向玛丽求婚。所以呢?我们得现场求婚?这什么道理?萩原研二手里的戒指丢着玩,看了一眼绘里香——不行,太刑了所以不行;看了一眼诸伏景光——这也不行啊,这回了东京没法和小降谷交代啊!那还是嚯嚯自己家养的吧。 “小阵平,伸手。” “啊?”松田阵平不解其意,但是特听话地伸手过去,“没用啦。我自己之前套着玩过,戴不上。” 确实戴不上。这样的尺寸,似乎只适配于成年女性。但是上哪去拉来一个成年女性戴?莎拉怀特也惦记不了了,人家正留在现代。 “哦对了。”看着余晖里站在枝头的那只乌鸦,萩原研二忽然想起别的一只鸟来,“小诸伏,你的那只灰色的鸽子呢?” “它离开了。前几天飞走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萩原研二喃喃自语,忽然看见乌鸦的脚下闪过一抹金色。对啊,它是乌鸦,像几乎所有的鸦科动物那样喜爱闪亮的东西。那它脚下的为什么不能是…… 萩原研二扬起手中的戒指,朝着那只乌鸦挥舞了两下。它对此置若罔闻。这样也不行。 那就只剩保险箱了。简直像个解谜游戏一样,出现的一切可交互的物品都不会是摆设,它终究要被利用上。好在这个保险箱简陋、老旧,哪怕是粗暴的外力攻击,也承受不了几下的。看在它的历史价值的份上,萩原研二决定对它宽容些:不破坏性地撬开了它的锁。 柜子里被人留了一手。 字面意义上的。一只断手,上面还在渗血,非常新鲜。没有什么腐败的味道。但即便如此,从那只手里掉下来的虫子也足以让人膈应一阵子了。它看起来就是一副不适合人类触碰的样子;而在此时,树上的乌鸦鼓动翅膀,飞了下来。它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叼走那只虫子,而一声清脆的落地声随后而至。 一把钥匙静静地躺在地上。 不出意外的话,它就是房间的钥匙了。这个孕育了家族三代人的房子,从外表看来逼仄又狭小,并不惹眼,更察觉不出什么神异来。 而在踏入房间后,室内顿时灰暗了下来,说不清的晦涩气息的空气携带灰尘侵入鼻腔,整体呈棕褐的室内装修以及不透光的窗户让人疑心这里是远大前程费因被要求做客的庄园,亦或者干脆就是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凯瑟琳的鬼魂会穿过石楠花遍布的沼泽拍响暴虐的希斯克利夫窗户的呼啸山庄。 当然,比起这些,最具有代表性的一点则是: 在进门的一瞬间,他们就被分开了。或许是这屋子自己也觉出自己空间狭小,被四个人一探就探到底;它在时间上作弄出了一个小小的把戏。 绘里香莫名其妙地发觉自己正跪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摆着字母表和一个三角形中空的卡片。在这里,rose曾施展通灵术与表哥frank隔空传信,并做出承诺将会救起表哥。 这是1919年的秋天。 松田阵平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倒影。镜子起了一层水雾。他感到不安,于是走出狭窄的浴室,看见这栋房屋中最适合观星的一处窗台。在这里,frank收到了十年前母亲写给自己的信。emma让儿子到星空中去寻找她。 这是1920年的冬天。 萩原研二发觉自己正站在一辆摩托车旁。明明刚才是踏入屋子,转眼间自己却又来到了室外,空中繁星点点。在这里,leonard组装好了一辆机车去参军,1918年,他在战争中失去了一条腿,同时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在昏迷中,噩梦里时常出现爆炸后家人死亡的场景,并且总有一只乌鸦出现。但他成为了战争英雄,装上一条木腿返回家中;或许这不是他想要的。毕竟这印证了一条定理:没有人能够离开锈湖。即便离开,也终究有一天会回来。 当然,这一切看起来还没有发生。 这是1914年的春天。 至于诸伏景光,他遭受到的时间偏移最小。在进入房间后,他只是稍微一晃神,感觉到自己来到了二楼,一切就照旧地发生了。书架上摆满了书,而在第二格则放满了雕刻有动物头颅的巨大的国际象棋。就连自己的手上也不知何时捧着一本书,写着一些混乱的符号。唯独能辨认的几个字符组成起来的意思是: 第266章 年春 我和我哥哥在最后一个 寻找长生不老药的阶段 足以让人神经紧绷的字样。 在这里,james“意外”发现了威廉和阿道司研究长生不老药elixir的研究手稿。人总是越老越惜命的。james也不例外。老年的james痴迷于长生之术,在自己配药的过程中中毒身亡。他的牺牲最后换来的是狗的启示。 但是长生之术依旧存在于这个家庭中。 这是1870年的夏天。 四个季节。 将视角放远来看,到目前为止诸伏景光无疑是四人之中较为特殊的一个。在家族树里,james娶mary为妻生子,诞下三胞胎,分别是emma、samuel、albert,十几年后去世了。emma生下了一个儿子frank,但是他的舅舅albert因为怨恨,在他荡秋千的时候害他掉入井底。emma以为儿子死去了,随后伤痛欲绝,为儿子留下一封书信之后上吊自杀。而另外一个兄弟samuel因为维修自家的钟,结识了占卜师ida并结婚生下儿子leonard。 而是albert将兄长和嫂子带走藏起来,用傀儡术杀死了samuel和ida两个人,只留下了他们的儿子leonard。并用自己的种子和ida的种子创造出了自己的孩子rose。 换言之,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和青天木绘里香领到的角色是同一辈人。最终也是他们三个来到了锈湖的地下,驱动了树的根系。到了最后,倘若一切都要以剧情为基准的话,则更为残酷: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在既定的事实中,最终只有rose活了下来。 而显而易见的,摆在诸伏景光面前的道路也看似清晰且毫无后顾之忧。他只需要遵守手稿研究出长生不老药的配比方法,并且不选择狗来试药而是直接自己喝下,就大可以获得永生和启示,掌控这座湖。甚至不必像后来的人一样,服下的长生不老药中,总保留了狗的一部分原料,你才知道你喝的是elixir。 多么诱人的条件啊。 他却放下书,举起望远镜。从镜筒中,他看见湖中心矗立的建筑窗户上,六只动物的剪影清晰可见。他对长生不老,从始至终也没有任何欲望。诸伏景光已经借此机会破解了那份手稿中的部分内容,而他即将度过这座湖。前往湖心的旅馆。 ——前提是,这里允许他离开。 -------------------- 感谢在2024-02-23 02:06:52~2024-02-23 23:3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魔龙 10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3章 雪落时分。 倘若站在这里的是塞缪尔,他应该会听出这座钟里不和谐的杂音和干涩转动的零件。只可惜塞缪尔已经死去,留在这里的是莱昂纳多。而他的这个儿子或许在一定程度上传承了他优秀的关于机械制造的天分,但不具有艾达的关于预言的能力。在通灵的超自然世界中,女性似乎总是比男性更容易得到“那些”的偏爱。 与此同时,站在这里,扮演着莱昂纳多的萩原研二也听得出来。即便时隔多年,原理早和现代的电子钟有所出入,但对于他来说想要搞明白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自塞缪尔死去后,不再有人去修补这座钟表了。艾玛疲于寻找自己的孩子,阿尔伯特忙着兄友弟恭,这个家庭虽然仍然人丁兴旺,却隐隐有腐坏的痕迹。 只有这座钟。它的声音变得缓慢而不易察觉地脱离了人为控制的走向,朝着它本该成为的自然的形态而去。就仿佛在为了制造钟体时砍伐并早已死去的树木,却起死回生般变回了一棵活着的大树,并且延展根系,想要扎根在这座房子中。 在组装好摩托车后,萩原研二并没有跟随地图上的指示真的骑着摩托离开。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哪怕并无此意,人家毕竟自己亲手组装起了一辆老古董,总没有不让自己骑了的道理;当然,试过了也无法离开这里。 于是他走进了这座房子,最后停留在这座声音古怪的挂钟前。出于一种奇妙的感应与指引,他决定修好这座落地钟。塞缪尔视若珍宝的设备依然被这座房子收留着,萩原研二找到了它。在这期间,他少不了在其他的房间中四处搜寻,但没有找到来自任何熟悉的人的痕迹。自己几乎处于所有人时间线之前。这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工具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稍微熟悉一下,还能用。拉开钟下面的门后,里面是纯机械的传动装置,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物件。这使得它看起来空空荡荡,就好像……能躺进一个人一样。 当然,至少在这里,钟里面确确实实是空的。所以也只要拼好,然后关上门,时钟就应该会正常地旋转。当然,在这一回,是萩原研二技艺高超也未可知,关上门后,时针却开始了无穷无尽的倒转。 时间倒退回了1889年的春天。 那些咬合紧密而彼此相依的齿轮就如同这个家庭中的人一样,在时间的流淌中却无意义地自顾自旋转,直到破损的那一天。不会有人拯救他们,也没人能拯救他们。萩原研二没有领会到这一点,但他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根烟。毕竟这座房子里的活人,“目前来说”,只有他一个。在烟雾缭绕之中,他忽然看见了一个幻象—— 一个男人收起了他的锯子、清理了他的每个部件,丢下他沾满黑色油污的手套,点燃烟斗。飘渺而模糊的烟雾中,他如幻象一般出现——但说到底,谁又是谁的幻象呢?萩原研二立刻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塞缪尔。是真正的,属于这个家的塞缪尔。他盯着表盘,而从后方则传来了刺骨——可以用这个词吗——的眼神。 第267章 萩原研二先是扮演莱昂纳多,后来又履行了塞缪尔的工作,但毕竟没有成为他们。他依旧可以自由地发言,并且四处走动。他立刻意识到,这眼神来自于一个身形瘦削高挑,面部长着大片胎记的阴郁男人。来自塞缪尔的记忆说,这正是他的弟弟,阿尔伯特。难道塞缪尔就从来没有意识到吗?他的弟弟正以这样冷酷、怨恨又残忍的眼神看他,这种敌意早已超过了家庭成员之间正常的矛盾与冲突的范围,阿尔伯特宛如这个家庭的诅咒,是一阵摧毁一切的飓风。 但是,塞缪尔没有察觉出这点来。他像奥里亚雷诺上校永远浇筑自己的小金鱼那样永远凝视着自己的钟。在他天真的,安于现状的头脑中,一切会像这座钟一样一刻不停地旋转,按部就班。即便偶尔钟表故障,修一下,修一下就会回到正轨。生活中没有什么古怪。 就在这时,一个属于女人的头颅出现在他的窗前。说是头颅,有些冒犯;毕竟这女人显然还活着,用正常人的话来讲,叫做刚刚经过。但她的面色太惨白了,表情如生若死。她带着头巾,红色长卷发;脸颊瘦削苍白,但嘴唇鲜红如血。总而言之,她的穿着像个吉普赛女郎。她静静地注视着室内的一切,然后宣布: 你好。我是雷齐格艾达。先生,我似乎爱上了你。 她对着塞缪尔说出了这句话。但,即便是塞缪尔也是第一次见到雷齐格艾达。塞缪尔迟疑着,向这位神秘的女士问好。而在这时萩原研二却仿佛心有所感,猛地回头。他发觉阿尔伯特那灰白色的面孔似乎在某个瞬间忽然被点亮了,哪怕只有一瞬间;他的脸上洋溢着不正常的红晕,眼中展现出激动的神色。像在黑暗中摸黑行走许久的瞎子,突然得以窥见天光。 他也爱上了艾达。他爱上了自己哥哥的妻子。 时间来到了1889年的夏季。在幻象中时间以非线性的方式快速流动,转眼之间一个紫色的帐篷在这座房子的院中矗立,方才猝不及防地向塞缪尔发表爱的宣言的艾达则端坐在帐篷里。宛如加深了吉普赛人的刻板印象一样,她大方地摆出摊子,手下压着几张塔罗牌。艾达眨了眨眼睛,说:你过来。 见萩原研二没有反应,她伸出手,明确地指着对方:先生,就是你。 我?萩原研二回头,塞缪尔此时还在屋内。所以艾达真的看见了自己? 艾达说:我知道你心有所寻。即便我们素不相识,中间隔有无法跨越的时间……但是我既然是占卜师,就有为你解答的能力和义务。看着我的水晶球,你会在其中得到答案。 如果真的能得到答案的话。那我现在,想要找到我的同伴的踪迹。 水晶球浮现的画面是黑白色的。不过足够清晰,能够辨认出人面来。在闪过一些城堡、山峦的无意义景象后,在画面快速地略过一个带着面具,然而莫名叫人感到不安的男人后,终于出现了熟悉的人。 松田阵平从浴室里离开,跑到了观星的房间。在这里他看见了若干画像,然而大多与他从未有交集。出于一种早熟的责任感,他还是将这些人脸全部记了下来。然后——他接下来本该做的是接过望远镜,在繁星里寻找图案;但他灵机一动,又或者是福至心灵,在面对上了锁的那个保险盒时,他将转轮拨到了“love”。 这个大多数孩子在上学时了解的最最简单的词,可能经由一只只手,天真而幼稚地在课桌上、在墙壁上一遍遍描摹而不解其意的单词却在这里出现。 无论如何,最后的结果是,松田阵平跳关了。他直接就打开了盒子,得到了一封信。信里是早已逝世的艾玛留给自己儿子的话,固执地、但绵长地诉说自己对他的思念。即便此时看这封信的人并不是她亲爱的儿子弗兰克,但其中蕴含的感情并不因此而无法传达。在大体浏览了以上的内容后,松田阵平得到了一个结论:弗兰克在一个秋天掉到了井里,而艾玛一无所知,以为儿子失踪,为此痛苦地度过了余生。直到死去,她都没能原谅自己。而现在弗兰克活着上来,母亲却不见踪迹。 她说:或许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但我先前决意要留给你的东西,一早就给了你。然而这个房子哪还有什么为弗兰克准备的余地?松田阵平四下寻觅,没有线索。他脑子转的快,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该不会被弗兰克留在了井里吧。……所以还要下去一趟? 松田阵平倒无所谓下一趟井,但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话爬不上来,很麻烦。再杰出的机械制造工艺也不必当场摇一个人来的方便。他到处走,在几乎每面墙上写字。此时也不要纠结公德心之类的事情了吧。终于,就在这个房间的一张桌子上留言时,桌子上摆着的一张字表和上面具有环形中空的三角忽然凭空动了一下。 松田阵平立刻急切地写字,然而写下的每个字都如潮水逆流倒退回笔尖。他转而去挪动字表上的三角铁片,愣是花了很大力气才挪动。他累得手都酸了才抢到控制权,拼出一行字:我是松田阵平。你能来帮我个忙吗? 铁片顿了顿,才动了起来。对方说: 抢我笔干嘛!死卷毛怪! 好了不用说了。他知道对面这是谁。好在这么吵架效率太低,他俩没扯起来就先偃旗息鼓了。绘里香问:你在哪一年?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一眼日历:1930年的冬天。绘里香很快回他:我在1919年的秋天。你不要乱动,等我去找你。 第268章 水晶球到此,大概结束。但是传递出很宝贵的信息:也就是说尽量在1930年后会合。但是我还没有找到小诸伏呢。他在哪里呢? 艾达说:水晶球已经全告诉你了。以及,在离开前,我想告诉您一些事。 我也窥探到了您的未来。我想说的是,人虽然是孱弱的,无能的存在,在反抗命运时几乎毫无胜算,但都手握无限的自由。在这种自由里,生存和毁灭都是一条可以选择的道路。 我不会叫您细心去分辨,因为爱与死亡都是同一把刀。 无论这是怎样的剧本,我都要用尽生命的力量祝福您:不要被命运的手玩弄。 离开前,萩原研二问艾达是否需要什么报偿。艾达说不必了。拿着这个。她拿出一根烟斗。作为交换,请将您的香烟给我。 -------------------- 感谢在2024-02-23 23:33:04~2024-02-25 20:1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ayve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yv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yve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4章 reig supreme 绘里香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也是两个男人的画像。下面的署名是花体字,她认真看看得懂,然而懒得看。接下来,她低下头,发现自己正穿着裙子。 一件黑色的裙子。然而不同于她时常穿的那种,这件黑裙子几乎背弃了一切美丽相关,彻头彻尾地,包裹了她的全身。像一件孝服。她起初也只知道这个家族的部分秘闻,或许连秘闻都算不上;证据就是她压根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谁。 而绘里香的面前此时正摆着一张字表。她在电影《鬼妈妈》里见过,这是沟通灵魂和无形之物的一种手段,用以让对方作答。原理大概类似于笔仙碟仙血腥玛丽蓝眼睛北鼻一类的游戏。这些游戏她从来没试过,但是知道怎样去做。惜命归惜命,还是照样好奇心爆棚。于是绘里香在画像里随即找了个看的过眼的——就下面这个家伙吧。脸比较圆,面善。既然他已经挂起来了,那应该就是已经死了吧。 她先问:我是谁? 有歧义。绘里香又马上加了一句:现在。她想问的是自己正扮演谁。好在这老头比较聪明,干脆利落地回答她: rose vanderboom 罗丝范德布姆。 阿尔伯特范德布姆与雷齐格范德布姆之女。 好吧。这也算是知道我爹我妈了不是?就是这两位的名字我也没听说过。绘里香眨了眨眼,先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一看发现那个三角真的在漂移。自己问了人家一个问题,人家也要问回来。好吧,这是他们锈湖的老传统。等价交换。 open that wardrobe 他说。 绘里香依言,拉开旁边那个衣柜的门。衣柜里的穿衣镜像被血洗了一遍那样,留下的红色液体组成了一个巨大的live。 live,他想要活。毕竟总不能是这个老头想听泰勒斯威夫特演唱会了吧。想活这很正常。死人想复活,常有的事。她正想问——他是叫威廉是吧。她正要问威廉范德布姆别的有关的事,却发现手下的这个三角不再听从她的指挥,混乱地移动。不是,哪儿来的孤魂野鬼啊抢你姑奶奶的笔!她抢不过,坐边上暂且休息:我倒要看看你要说什么,还是这个老登屁事多? 然后她就看见这个字表最后拼出来了matsuda jinpei.原来又是你小子活腻了。绘里香气呼呼地费劲骂了他一句,才终于肯放下这股子气思考:松田阵平说要人去帮忙,而他此时却在1930年。我呢?我在1919年。 绘里香将铺在桌子上的字表拿下来对着威廉范德布姆:请告诉我前往1930年的方法!我愿意支付相应的报酬。 画框轻轻地颤了颤,一把钥匙从它的背面掉了下来。这里还有一个上了锁的箱子,而绘里香打开了它。箱子里有两张纸,一张上画着三条树根,最终通往同一个结果。树根上各有三块怀表,而下面则标注了timepiece。时间碎片。 另一张纸上同样是一块根系,但足足有九条分生的根,各通向一个保存着器官的烧瓶。在树根之上则写着两个单词: sacrifices ——rebirth。 献祭。新生。 这两个词一组合,变成了一个危险的结论。 绘里香本人对于逝者毫无敬意,更是对让自己活的久些没有任何兴趣。这倒不是出于对组织理念的不认同,单纯是她觉得人活着痛苦万分,简直就是一坨史,发誓要在脸上长出第一道皱纹的时候就321跳;对于老人想要延寿,死者想要复生可以理解,但是不准备进行任何尝试。 可是眼下她可以求助的人也只有挂在墙上的威廉范德布姆。她大概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无论如何,至少给这个死人画个大饼:绘里香抖着手急切地拨动字表:我愿意帮助你复活,只要你能帮我前往1930年。 墙上的挂画里男人的表情没有分毫改变,但似乎在烛火的飘摇中,缓缓浮现了一个模糊的微笑。 他回答道:本来我也是要把你送去1930年的。不用担心……到时候,你自然就会帮我的。 四周的房间墙壁剧烈地震动起来。在如同足以摧毁全世界般的创世般的大地震里,绘里香努力维持平衡,站了起来。在种种事物里,她挥开一切向外走去,最终来到了户外。神奇的是,当她来到户外后,发现自己刚才所经受的震动如同幻觉,只剩下某个讨她厌的卷毛猫揣着兜杵在井边,眯着眼看她。那表情好像随时要挑她个把错出来才肯罢休,毫不客气:“你身上穿的是个什么玩意?”边上还放了个桶,蹲了一狗——生物学意义上的,沙皮狗。无所事事,仿佛刚刚路过。 第269章 绘里香也痛痛快快地竖起中指,并且表情恶劣:“你想现在举身赴清池的话,我不拦你。” 那没办法了,他俩见面,得先互相诋毁再说。大伙在这偌大的房间里摸黑走来走去,谁能想到第一组成功会面的人之间一点都不和谐,反而大有要把对方踹沟里的意思。 反正看起来,不推动剧情的话,这个场景会持续到永远——这何尝不是一种永生的办法?只是这个永生的人大抵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未来吧,困在一个房间里,永生永世地做同样的事。如果不幸被划归到mary产下三个孩子时的房间里,岂不是要永生永世地在里面生孩子?永生和永世不得超生还是两码事。 诋毁完了,松田阵平一指井口:“我要下去,你负责一会把我捞上来。” 绘里香直接拒绝:“拉不动。你有什么东西要带上来?我帮你拿,你人在地下死着就行了。” “你少来。”松田阵平说:“只要把这个空出来的桶拴上去,你抱着这只狗加一起,就比我重了。到时候你和狗先下去,我上来。你要是有善心,就先把狗放桶里,我拉出来,再拉你;没这个心就算了,反正是狗嘛。” 绘里香眯着眼看他:“你骂谁呢。” “我说狗呢。”松田阵平咬死了不承认,极其嘴硬,影响很坏。但是人毕竟主动坐进框里去了,绘里香撇撇嘴,还是姑且帮他过来把着,省得人家反手一个自由落体哐当摔地下了,她可不想到时候自己再下来一趟。 在井下阴冷、潮湿的空间里,四处都漆黑一片,看不出什么不同寻常的物品。好在这口井干枯多年,即便有什么死了的小动物也该分解得差不多了,倒不至于特别恶心……松田阵平俯下身子更仔细地寻找,终于在靠近底部的井壁上找到了一处被铁栅栏分割的洞口,通向更深的空间。在那里大概能看到部分人类生存的痕迹,还有墙壁上的刻痕;而唯一柔软的东西是一只玩偶熊。 弗兰克就抱着他的玩偶,像老鼠一样生存在这里。 并且松田阵平尝试过,这处栏杆允许一个成年人类的头伸过去。但接下来的话,只有非常苗条的成年女性才能挤进去,他自己就进不去了。弗兰克必然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掉了进去,如果不是过于饥瘦,他还未必能在多年之后逃出来。 在下井之前,松田阵平就已经阅读过他的母亲艾玛写的信。即便只是短短一瞥,见到眼前的境况也不免令人唏嘘。他短暂地为这对母子之间错失的时间而遗憾后,接着去够那只泰迪熊。拿到手里,用力去捏的话,大概能摸出里面有个硬硬的东西,稍微有点硌手。但是这毕竟需要力气。从前幼小的弗兰克不会有,后来营养不良的弗兰克就更不会有了。 他确信自己要找的就是这个。 其实泰迪熊已经很旧了,缝线也松的差不多。如果松田阵平愿意的话,大可以把玩偶的头扭下来,然后在棉花团子里翻出其中的东西。但出于一种对这对母子的笨拙的同情,他想要给这只熊一个善终。所以他一手抓住熊,一手则牵动绑着桶的麻绳,叫绘里香把他送上去。 抬头去看井口,非常明亮到惨白的日光悬在头顶。然后——一种奇妙的预感,对危险的警报急切地在他脑内响起。来不及多想,松田阵平本能地将那个足以让一个人坐进去的桶举起来,挡在自己头顶。 受了潮的木桶很重。但是松田阵平一直撑着,只是略略偏过头去看了一眼井口的景象——有人。一个巨大的阴影投射下来,光线昏暗,大概只能看出那是个穿着长款黑色风衣的人,但身形必然是个强壮的男性。所以绘里香呢?中途离开了,还是时间又乱了?反正她最好不要现在来,千万别和这个男人撞到一起……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听见少女急切中暗藏一丝疲惫的呼唤: “卷毛猫你去哪了!你人呢?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这才一把掀开盖在头顶的木桶,和上面的女孩对上视线。就在这一段时间里,绘里香对头发明显地乱了不少,凌乱的发丝垂在脸侧;脸颊泛红,也不断地大声喘息。最重要的是—— 她的胸前悬挂着一块金色的怀表。 -------------------- 有一种说法是,阿尔伯特不杀弗兰克是因为成年男性在极度饥饿后恢复正常饮食会有泌乳现象,而阿尔伯特即靠着这个喂养罗丝。野史不一定野,但是真的很史,大伙就看着玩吧 感谢在2024-02-25 20:19:04~2024-02-26 21:50: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魔龙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5章 main theme 不知道绘里香经历了什么,总而言之,她在确认了井下的是松田阵平后就火速跨上吊篮,抱着狗坐下来。其速度之快,松田阵平本人差点都没来得及上桶,险些最后两人一狗或者说一猫两狗在井下齐聚一堂共襄盛举。 等他们一顿折腾——甚至没忘了把全程老老实实一声不吭的沙皮狗带上来。动保最爱看的一集。绘里香被成功拽上来以后,脸上还是灰扑扑的。不过身上没有血腥味,衣服是乱了点但是也没破,应该也没受伤。所以松田阵平又不客气了。其实只要没死,受了点他也不会客气。 “你干嘛去了?刨人家家祖坟去了?” 第270章 谁料绘里香理直气壮:“对啊。” 她还真没说谎。就在那短暂的时间空余里,她忽然被拉到了一片夜晚的坟地之间——这个她倒是不害怕。小时候给妈妈送饭经常路过坟地,累了就坐人坟头,至今没有遭报应。只是觉得那个老登帮了她但没完全帮,估计是要付一部分定金:要她帮忙做点什么,才肯放人回去。想明白这一点,她不再担忧了,于是坐等威廉范德布姆降下神异的启示。 但是来人似乎不是他。绘里香也不能确认这是谁。来的这个人穿着黑西装,但头部是鸟类的形状:他是一只乌鸦。身体倒还保留了人类的形态,但从画像上来看,这个人远比方脸的威廉瘦削,使得她不能轻易确认面前这个人的身份。 乌鸦人一言不发,伸手递给她一把铲子。绘里香看了看铲子,又看了看坟头,不可置信:等一下,你还真准备让我刨坟?坏了,这是非要我遭报应不可了。 对于她的疑惑,乌鸦并没有显现出任何不同寻常的情绪。他依然固执地保持着那个递出铲子的姿势,仿佛一尊雕像。绘里香无可奈何,接过铲子,走到这三座坟墓前。在动手之前,她萌生了一种念头:要不还是看看时间吧。死亡时间也是相当重要的情报,至少在莫名其妙丢到什么必死的空间时,对到来的不幸有个预知。 但在此之前,她先看见了三个名字。说是三个也许不对,因为最左边的一块墓碑缺了一个角,破损严重,只能看见一部分姓名:sar vanderb 30-12-1904 姓氏当然是范德布姆,没什么好说的。 最右边的墓碑看起来则与破损墓碑材质相近,不过保存完好,只是有些歪斜,像被人翻动过一样。绘里香凑近去看: ida vanderboom 30-12-1904 这两个人于同一天死亡。出于一种朴素的直觉,绘里香认为他们是夫妻。 而在这两块墓碑中间,这块碑石格格不入。它的颜色不同于其他家族成员的灰色,而是异常的明亮刺眼,仿佛把月亮的石头敲了下来。这名死者的名字是albert vanderboom,死亡时间是03-02-1926.他格格不入。然而绘里香大咧咧当了十七年的文盲,此时却有一种感觉:同样的故事,她似乎听闻过。 “……当我走到教堂的墙脚下,我看出,只不过七个月的工夫,它就已经显得益发朽坏了。 不止一个窗子没有玻璃,显出黑洞洞来;屋顶右边的瓦片有好几块地方凸出来,等到秋天的风雨一来,就要渐渐地掉光了。 我在靠旷野的斜坡上找那三块墓碑,不久就发现了:中间的一个是灰色的,一半埋在草里;埃德加·林惇的墓碑脚下才被草皮青苔复盖;希斯克厉夫的却还是光秃秃的。 我在那温和的天空下面,在这三块墓碑前留连!望着飞蛾在石南丛和兰铃花中扑飞,听着柔风在草间吹动,我纳闷有谁能想象得出在那平静的土地下面的长眠者竟会有并不平静的睡眠。” 这是又一位希斯克利夫。她喃喃自语,知道这位阿尔伯特大约插入了他的某位亲人的恋爱关系,怨恨已久积怨深重,乃至说死后都要插入夫妻之间,不得安宁。这使得那对夫妻同天死亡的事实也变得疑点重重: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都变成了无人知晓的秘密。 绘里香捏着铲子,重重地戳在地上,溅起星星点点的泥土,沾在自己的黑色裙摆上。她把坟刨了个遍,终于从头颅中取出一块——其实是铜制的——怀表。 顺带一提,有座坟里是空的。 她以为乌鸦会把表拿走,本想着据理力争,说你不放我回去捞猫我就不给你怀表。但是乌鸦似乎对此并无所求,并且做手势:把它戴到你的脖子上。 在绘里香依言照做后,乌鸦缓缓地后退,消失在夜里。依照约定,将绘里香送了回去。 但是她没有看见松田阵平口中那个站在井口的人。她只能凭着直觉去问:“……你记得你妈是谁吗?不是你日本那个妈。” “我知道。”松田阵平对她的补充感到无语,“艾玛。弗兰克的母亲是艾玛。” “艾玛……那不对啊。”她大为疑惑,“我看到的名字是艾达啊。……不对不对,哦对的对的!对的!推你下去的——推弗兰克下去的应该就是阿尔伯特!” “……啊?” “而且阿尔伯特绝对喜欢艾达。” 松田阵平:? 他试图理清思路:“等一下,艾达是……” “……呃这个……”绘里香盘着手指算了一下,“应该不是弗兰克的大舅妈就是你小舅妈。顺便一提,阿尔伯特应该是你二舅。你二舅喜欢你大舅妈。” “不要说我,能不能说弗兰克啊!”松田阵平先是抗议绘里香胡乱造谣他家亲缘关系,才回到正题,“呃所以说,阿尔伯特和艾达的丈夫是艾玛的兄弟?” “对啊。” “然后阿尔伯特喜欢上了哥哥的妻子?” “应该是。” “那他推我——不是,推弗兰克干嘛?”松田阵平再次愤愤不平,“就算是艾玛和他有过节,关弗兰克什么事?他怎么没搞艾达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他没搞?”绘里香先嘴贱一句,才继续,“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个人倾向于他真没搞。”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第271章 “真的!他肯定是因为喜欢艾达才没有搞她的孩子……不然哈利波特第一部就完结了。一年级的哈利,虽然邓布利多看得紧,但是只要一个恶咒,哪怕神锋无影都够了。如果真的要动手的话,斯内普有过很多机会。那毕竟是爱的人的孩子,当然会格外宽容一些。” 可惜的是,这点柔情并不能让他成为一个好人。绘里香并不为之多么同情,只是唏嘘。哦对了,说起来…… “你非要下去捞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玩偶熊吗?” “应该不是。” 松田阵平招来剪刀顺着缝纫线尽可能工整地剖开玩具熊的肚子,在几乎失去了保暖能力和弹性的棉花里找到了一块…… 与绘里香持有的十分相似的怀表。不过是银色的。上面的梵文也有所出入,但是谁也不认识这上面的字。 “……所以一共四块,还应该有两块?银的和铜的都有了,还差金的和铁的?然后呢?” “没有铁的。” 绘里香斩钉截铁地否决:“只有三块。就像这棵树只有三条根系一样。” “你怎么这么肯定——但是我们明明有四个人……什么意思?是只有拿到怀表的人才能离开?那……” “我们一直在扮演这个家族中的人,不能确定有没有固定角色。”绘里香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万一……我说万一。如果有人扮演的就是阿尔伯特呢?毁灭整个家族的,带着月亮面具的恶魔……而且,如果拿到怀表了也不够呢?比方说,要凑齐三块才能离开,或者拿到正确的那块才能存活?” 和自己人掐架。这主意听起来既糟糕又恐怖。绘里香想了想,忽然紧张地抓住松田阵平:“等等,你还记得我们在哪一年吗?” “1930年啊?” “——可是阿尔伯特的墓碑上写着他死于1926年!”绘里香几乎是在叫,“我依旧认为你看到的那个人是阿尔伯特,或者扮演阿尔伯特的人。anyway,我为我没能看到阿尔伯特的正脸找到理由。” “我以为你要为自己没有找到他而道歉呢。”松田阵平见缝插针地吐槽一句,被狠狠白了一眼。 “不许打岔。我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看到他了——因为我是至少在1926年,甚至可能是1930年后来的,而那个阿尔伯特出现的年代要早的多得多!我和他的时间错开了!——你记得弗兰克是什么时候被推下井的吗?” “我记得我和你联络时,你在1919年。以你的时间为准,真正的弗兰克应该在1920年被捞上来。那封信存放了25年,那么艾玛写信时是1896年,那个时候她已经失去儿子五年……弗兰克是1891年坠井的。”松田阵平大概算出了时间:“……我大概懂了。你是不是想说,只要我再下一次井,就可能去往1920——甚至1891年?” “但是那太危险了!” “——我只看到了井上的人的黑色衣摆。甚至于,也完全可能是你身上这件的裙摆。如果是罗丝的裙摆的话,那无非就是前往1920年。如果是别人……他们两个又不会伤害我。” “那如果是真正的阿尔伯特呢?” “你连他的坟都敢掘,没道理我会害怕一个幻影。再说了,是你掘的坟,他要寻仇也是找你。”松田阵平很无所谓的样子,“去帮我拉着绳。我要再下去一趟了。” -------------------- 第156章 winter ——这是魂魄的矿井,幽昧、蛮远。 他们沉默地穿行在黑暗里,仿佛 隐秘的银脉。血从岩根之间 涌出,漫向人的世界, 在永夜里,它重如磐石。 除此,再无红的东西。 锈湖巧妙地将他想要的一切圈禁在它所希望的空间和时间里。在这里,宇宙的纬度以非线性的方式移动。想要脱身的话,单凭个人的意志是没法做到的。除非让它的意志亲自纵人离开…… 这可能吗? 其实是可以做到的。 在脚踏在井底的一瞬间,四周的景象在一瞬间再次变换。说来奇怪,再睁眼的时候就是冬天了,微风裹挟着残雪刺骨的寒冷,这是1896年的冬天。偌大的一个家庭,没人肯走出房间,大多都围在家中的桌子边玩游戏。比方说,撒谎游戏?谁的内心诚实忠诚,谁的心底暗藏秘密?但是,真奇怪;松田阵平想:我这是在哪儿呢?我到底是怎么从井里出来的?还有,我的头怎么这样重? 没有人为他解答,只有一个声音,教他摸摸头上的东西。我说怎么这么重呢。他摸上自己的头,手指下是冰冷又流畅的质感。是动物的骨头。 然后再往上,他摸到了鹿角。这是鹿的头颅,此时正戴在他的头上。 不要摘下来。有个声音对他说。松田阵平暂时不准备叛逆一把,于是干脆顶着这么个头进去。反正他看这个家里的人个顶个的神经,自己不过顶个鹿头进去,算得了什么!这个家里最癫狂的分明是阿尔伯特……然后他就被背刺了。 进门的时候,房间里没有坐多少人。只有一个全身暗绿色套装的老妇坐在那儿,看见他后,招呼道:“阿尔伯特,怎么来的这么早?” ……阿尔伯特竟是我自己。 事到如今,松田阵平倒不慌,还有心思静下来思考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是我担任了阿尔伯特的角色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怀表看起来不是护身符,至少只有一块是绝对不够的;但换种思路去想,如果我扮演的不是阿尔伯特,只是偶然穿上了属于他的衣着呢?这个鹿头可是把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啊。可要是这样的话……… 第272章 阿尔伯特都需要别人伪装了,那么本该扮演阿尔伯特的人一定缺席了。用这种思路去推断的话,那么自己依旧是弗兰克,只是不该出现在这里。也正因为弗兰克不该出现在这里,他的扮演才能成立,不会被拆穿。 松田阵平想到这里,定了定神,走到桌前。桌上放着一张有手写字的纸片,同时还有一张报纸。花体字的字母实在难以辨认,于是松田阵平决定先看报纸。有两条新闻。一条是:emma vanderboom被发现死亡。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另一条则是:锈湖旅馆发生意外。 接下来则是桌上撒谎游戏的游戏规则: 女祭司总是说实话。 恶魔总是撒谎。 马战车说过一次谎。 皇后说过一次实话。 于是松田阵平把手伸进衣兜里。摸到一张棱角锐利的卡片,上面写着一行字: “i don't love ida.” 还真让她说中了。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把卡片塞回去。撒谎游戏里恶魔手持的所有卡片都是假话,而恶魔的人选有只有一个。总而言之,无论自己此时到底是不是阿尔伯特,但至少,阿尔伯特的确深爱着艾达。 接着玛丽又向着他的后方招呼:“塞缪尔?快,快和你的弟弟坐到一起……” 但转过身时,视野中最显眼的不是塞缪尔,而是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女人。松田阵平心有所感,大概猜到这就是阿尔伯特所爱慕的艾达。在看到艾达的一瞬间,这位吉普赛女人也与他四目相对。大约是因为这一次从鹿的头骨□□出的视线与艾达平日里所见到的全不相似,她微微地愣神了。 游戏结束时,艾达手中的卡片有真有假。她先出示了一张假的卡片:“我会被阿尔伯特杀死。”塞缪尔不解其意,他对家人有一种天真到愚蠢的信任。他说:“这样的话,当然是假的。我的弟弟谁也不会杀。” 但很快,艾达出示了她的真话。 “恶魔的衣服里有我的照片。” 恶魔当然只有一个人选。松田阵平再次在衣兜里搜索,最终找到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显然就是艾达。在照片上女人陈旧但神秘莫测的微笑中,属于阿尔伯特的情感如潮水般涌来。 在沉默寡言到近乎木讷的神情下,他痛恨自己的一切。这种有害的情感像掩在地壳下的熔岩,以无法忽视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地撞击他表现出来的假面。事实上,灰褐色的胎记不会影响他的头脑,不言不语也不会闭塞他的视听。他与哥哥与姐姐的差异,他们的作弄和嘲笑永远清晰地横亘在他们之间。在过往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只能忍耐,并且经历。一直一直地捱着命运的一击,直到最终足以毁灭他的那一次到来。 然而在毁灭前,他杀死了一只蝴蝶。那只蝴蝶留了很多血。在那一刻,阿尔伯特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长到了这么高!自己的手臂现在竟然如此有力!他终于有了抵抗自己不幸命运的能力。他不再忍耐,决定击碎这个家庭。他在姐姐凋谢的面庞里感受到近乎飘飘欲仙的快乐与不真实。 现在,他决定除掉他的哥哥。 但是艾达。艾达……他认为自己愚蠢,但野兽一样不灵敏的大脑使得阿尔伯特无法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他从没有感受过别人的爱意,现在他却爱上了别人。这种不公使得他爱上自己哥哥的妻子的行为也退到了其次。制造艾达的巫蛊小人时,阿尔伯特低下头:他的一切过去,带给他如遗传的诅咒般丑陋的右脸,还有不允许他通行的世界,无数个瞬间在他脑内闪过。 在决定复仇的时刻来临后,却依旧让一颗属于人类的心继续在胸膛跳动,多么可笑,多么可怜,多么愚蠢。 冬天结束了。无论阿尔伯特究竟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在这一次堪称自白般的撒谎游戏结束后,他让家人们活到了1904年。期间没有任何人为他私藏艾达的照片而提出异议,比起说他们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人生中的最后几年,不如说一切的一切,都被锈湖的意志指引着走向那个最终的结局:即阿尔伯特会毁灭这个家庭。因此我们也可以说,即便这些人还抱有健康的生命体征,但命运已经坠入了深谷。他们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本该如此的。 时间带着松田阵平所假扮的阿尔伯特、艾达和塞缪尔来到了1904年。夏。 艾达说:“但是我的预言最终却出了差错。” 她在遇见塞缪尔的时候,就在水晶球里看了自己的未来。她在水晶球里看见了自己未来的丈夫死去时的场景,看见他失去了两只眼睛,发出可怖的惨叫。杀死他的人戴着面具,使得艾达无法分辨凶手的长相。但她深爱着塞缪尔,于是决心嫁入范德布姆家族,为丈夫分担命运。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艾达祈求这样的命运可以更改,凶手是家族之外的人,而自己能够及时发现,并且将其抵御在外。但是很快她发现自己错了,悲剧的起源,来自于不正当地爱上了自己的阿尔伯特。并且她怎样挣扎都无法阻拦阿尔伯特的念头,甚至越是挣扎,就越是落到她不愿面对的结局。不过也是,如果命运这样好摆脱,那就不能被称之为命运。命运就是从外界抓住一个人,然后加以摆布。 有一个故事是:巴格达的一位商人派仆人去集市买东西,结果不一会儿仆人就浑身发抖地跑回来,跟主人说:我刚才在集市看见了死神,他对我做了一个吓人的手势,我要借您一匹快马,逃离巴格达,躲到撒马拉去。仆人逃往撒马拉,商人则去质问死神,为什么吓唬他的仆人。死神很无辜:我没做手势吓唬你的仆人,我只是为在巴格达碰到你的仆人惊诧不已,因为按照神的安排,今天晚上我和他在撒马拉有个约会。 第273章 本该是这样的。 “但我的预言里从未出现过您。”艾达说,“您的出现像彗星一样猝不及防。先生,您可以摘下您的面具吗?” 松田阵平静默了一阵,没有人或声音阻拦他,于是他摘了下来。艾达凝视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异族旅人,像是记住了他的长相:“谢谢您。但是您最好不要再来第二次了。最好是,一次都不要来。我会努力阻止您的:虽然应该派不上用场。” 蓦然间,松田阵平回忆起自己还在那个小出租房里,在那个前来送戒指的女人离开后,又来了一名吉普赛女人,她自然就是艾达。自己没有让她进来,艾达自然也就无从阻拦。他很想说不必了,毕竟自己能够来到这里就说明她一定没能拦下,但一想到这是位肯与丈夫分担死亡命运的女人,顿时知道自己的阻拦应该也不起作用。 “……对了,说起来……”松田阵平觉得自己这样被没头没尾地谢了一顿,不太适应,“我想知道我到底怎么救了你?” “你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改变了我的命运。”艾达轻声说,“原本我该死于今天。” 她的手里捏着两个巫蛊娃娃:“阿尔伯特用这个杀死了我和塞缪尔,并且取走了两只眼睛——其实,在原本的世界里,我的反抗也不能说全然无用。至少我替他分担了一只眼睛。——现在我把它给您。但您不会做什么的。不需要占卜。当我看见您的眼睛的一瞬间,就知道您是个正直的好人。” -------------------- 第157章 fireflies 出于一种回报命运垂怜的心情,艾达义不容辞地拉着松田阵平往前走。似乎是因为看出了鹿头面具下的人面容稚嫩,即便亚洲人普遍显小他看起来也还是太年轻,已经做了母亲的艾达登时感觉自己肩负着不可回绝的责任。她就像一只牵着细丝的蜘蛛,布着忧虑的网。 她的步伐十分笃定。松田阵平被她拽得很疑惑,于是开口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艾达回答说:送你走。 她的抉择笃定而无可置疑,仿佛没什么能够阻拦她。塞缪尔已经被她抛之身后,这位乐天派的丈夫正轻松地笑着,抽着他妻子给的名叫香烟的东西。松田阵平被她带着向更深的地下行进,有些焦躁地问:“可以离开……可是……你先说我要怎么离开?” 艾达深深地看他一眼:“首先,我们得回到1896年之前。” 1896年……松田阵平稍微回忆了一下,这个时间离他不远,印象很深:1896年的冬天,撒谎游戏。阿尔伯特直视了自己的爱欲,但是为什么要回到那一天呢。 或许是过分高压诡谲的环境刺激了他本来就聪明的头脑,一行字及时地从他脑内闪过:锈湖旅馆发生意外。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旅馆的意外和自己的脱身如何有关——甚至于下面的内容他也没怎么看:毕竟都是英文和荷兰文杂糅着,他没那个语言环境,没本土人看得顺溜——但他直觉认为关键就在此。 艾达在匆匆的行路中,飘渺地甩下一句话来: “意外是,旅馆里的五个人全都死了。我们要赶在他们死之前……” “找到他们?里面有能让我活下来的人?” “不。”艾达堪称冷酷地摇了摇头,“想办法由你来杀了他们。” “那不行!怎么可以杀人!”松田阵平一把甩开她的手,下意识觉得自己这样的拒绝孩子气又不成熟,还傻的可笑——但是就是不可以杀人啊?他又没说错。松田阵平心想,如果,他是说如果——这座房屋给他们指定的规则是,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那无论是杀死认识的三个人还是杀死素昧平生的五个人,都是不应该的啊!哪一个也不能选……而且凭什么杀死旅馆里的人却可以让自己获得解脱?这听起来简直像活人祭祀一样!而且,就算他真的这样做,又要如何保证其他人的安全呢?每个人都去旅馆里再杀一遍? 他现在对艾达的提议产生了巨大的怀疑。或者说,他本该有所预料的。这位毕竟是一百多年前的人,或许对法律的认知也不甚完全。长久地居住在这样封闭的家庭中,家庭的影响比法律深远得多:意思是,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杀死一个不认识也没有利益纠葛的外人等于无罪。再加上雷齐格艾达是一位占卜师,这使得她身上产生了一种远离人类社会特有的,年龄、种族乃至精神认知都变得模糊不清的触感。像是魔幻小说里拥有了自我意识的植物一样扭曲繁杂。 嘘,嘘。艾达被甩开手,但她一点都不生气,这让人怀疑,她在教导莱昂纳多成长时是否也是如此平静,从不愤怒。她不为自己的话辩解,反而笃定地说:等你见到他们的长相与身形时,就不会害怕这点了——消除异类,这是人类的共同本能;而且……不可能!松田阵平斩钉截铁地反驳,假如你要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要我去杀畸形儿,或是残疾人!我绝不会这样做…… ……就像杀死一头鹿,一只兔子,一只鸡一只鸽子,还有一头猪一样普通。 艾达丝毫不受干扰,平静地说完她剩下的话。看着她波澜不惊的表情,松田阵平简直要气笑了:好,我跟你说一百年后的法律你应该也听不懂,但是:我们一共四个人呢,你又准备怎么办?他庄严地表示:如果既不能验证这种方案的可操纵性,又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离开的话,他绝对不会听从。 第274章 听见这样的答案,艾达的表情如常。她说:——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是通过占卜为你寻了一条出路,凭我从你同伴那里换来的香烟,在我丈夫吸完后,剩下的烟灰为我指出了这条路。以及,你已经有一位同伴凭这种方式逃脱了这座房屋,这个家庭—— 他叫:艾达的嘴稍微停滞了一下,凭空说出一位日本人的姓名,有点困难。但这难不倒一个有天赋的占卜师。 morofushi hiromitsu. 她的口音奇怪,但已经足够传递清晰的信息。 诸伏景光。可是,凭什么!松田阵平的手愤怒地震颤着,但是甚至没有办法去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他离开是按照你的预言,杀死了旅客们,最后还独自一人离开了荷兰吗?他没有办法去问,心中知道这不可能,但光凭自己所猜想到的这种可能都是一种极大的羞辱。这种羞辱无处琢磨,难以分辨这是来自于艾达的口述还是来源于自己的胡思乱想。他仿佛又看见过去的一些碎片,草地,还有伊达千波的脸。最后他咬牙切齿地想:那个小家伙都肯抛下自己后选择亲近的人,绝对不会是个会杀死无关旅客的疯子。 此时艾达已经带着他走到了地下的尽头,手也抚上那古旧的沉甸甸的大门。不知为何,他因无来由憎恶发烫的双颊,忽然像被一盆冷水扑面浇灭了一样瞬间哑火。他几步上去,一把抓住了艾达的手:“等一下!不要开门!”门里有人! 但是已经晚了。门打开了一条缝,昏暗的室内里,有一个让他感到莫名熟悉的黑色身影猛地站起来,并且举起手: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动作是为什么,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开始行动。松田阵平拉着艾达就跑,边跑边生气:这什么道啊一条路走到黑,这个通往地下的通道没有任何掩体,还狭窄,如果对方有枪的话都不用瞄准,这真是瞎子都能打中了!也不知道八十年代的枪卡壳率怎么样,能不能关键时候走运一回…… 然后他就听见了清脆的现代枪上膛的声音。 太棒了。其实还好,能及时提醒自己还是个现代人,很有意义。就是能不能别在这时候响。那这怎么办呢? 他来不及多想,手上发力,想把艾达送到自己前面去。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一点点细微的动静也清晰无比。先是手扣动扳机的声音——这个人开枪没有丝毫犹豫,果决地吓人——然后是子弹钻出枪膛的爆鸣:真奇怪。我听得竟然这样清楚,也迟迟没有感受到痛感,为什么?松田阵平后知后觉,一时间居然胆大包天,敢于自信回头—— 他什么都没看见。彻底覆盖了他感官的是惊天动地的来自这片大地的震动,简直就要把他震死在这个通道里,强度仅次于他当时位于亚瑟船上时感受到的暴风雨。艾达也消失了。他知道锈湖又一次大型地调换了时间。不知是好是坏。松田阵平努力撑着走廊的墙壁,看着用以照明的木柴却越烧越旺,缝隙里忽然窜出的烈焰宛若夜间平原的野火。不,不止——有一抹幻象,一座岛屿上倒塌的猫头鹰形木制建筑正轰然倒塌,火焰烧灭的白灰像患了病的乌龟的甲壳那样开裂。他究竟看到了什么?那绝对不是出现在这个房子里的过往…… 越过群山,是夜幕下的一片大湖,它如镜面一样平静地反射着月光。明明——明明艾达希望那个年轻的亚洲人离开这里。她低下头,看着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但是,为什么,自己却出来了呢?这根本没有意义。艾达心想:我要折返回去吗? 就在她决定离开前的一瞬间,鬼使神差般,艾达向大湖望了一眼,发现遥远的湖心,从旅馆中正划出一支普通人肉眼绝对看不见的极其微小的小舟。迷离的湖面上,仿佛有人用手指戳了一下,荡起波澜。 船向她行驶。由于角度关系,这艘船的影子尤其浓重,像将要凝出的墨。过了不久,进入她眼前近岸的小舟横过船身,上面下来一个人。能看见这个人苍白、疲惫但英俊的面孔,纵使他背对着月光,但他的脸仿佛会发光一样,神采颇有种如获新生的架势。而后艾达的视线下移,瞧见他浑身沾满的血。 艾达走上前去,与这个人四目相对。但其实在看见他蓝色的上挑的猫眼时,艾达就知道自己预言中的人终于降临。诸伏景光对她说:“我要带走他们。我已经找到了离开的方法。” “您不能。” 艾达下意识地摇头,此时似乎有一个更高级的存在掌控了她的嘴:“您终有一天会重返这里。” 这样的回答自然有些不近人情,尤其是,诸伏景光认为自己刚刚几乎仅凭一己之力就走出并摆脱了多年以来的噩梦与困境;然而此时面前的这位占卜师的每个字都在丝丝缕缕地提醒他:你的恩怨还全没有结束,甚至刚刚开始。 面对他不解但依旧保持礼貌和温柔的眼睛,艾达的面色和善极了,但她的话却那么锋利:我看见了你的未来。 像得到了不需要的肢体,最要紧的心却还空落落的。因为你是一个非常残忍的好人。你可以爱同伴、可以原谅仇人、可以告解罪人。你爱这个社会赋予你责任的人,爱身边陪伴你的所有人。你只是不爱你爱的人。 -------------------- 感谢在2024-02-29 18:43:17~2024-03-01 23:1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魔龙 100瓶;trees 7瓶; 第275章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8章 meet the frownies 在大约十几年前,出了一桩悬案。长野有一户人家的父母全都遭了谋杀,并且死得蹊跷:枪杀。两个人都是。甚至于,哪怕他们体内嵌着的子弹是猎.枪也勉强说得过去,真正拿去检验后,说是芝加哥打字机的子弹。这就有些藐视法律了,现代社会,掏出芝加哥打字机?老天啊,这样恶性的案件!他们剩下两个没成年的孩子。 说到这里,这个案子大概只能说是特别残忍,说不上离奇。然而不同寻常的关键之处在于,嫌疑人外守一也横死当场,同样是枪击,却不是同样的子弹。他死于一款百年前的经典枪型:勃朗宁m1910,而且不但枪支类型古老,事实上,它和它的子弹都像是从土里刚挖出来那么陈旧,能够击发都是个奇迹。想必它的子弹应该飞得很慢吧? 的确如此。做了检验后,得出的结果是,击发和命中之间间隔了好几个小时。按照子弹的飞行速度来算的话,那么它至少在空中飞行了四百五十公里。什么概念?整个日本东西宽才三百公里。这下子,即使是地理最不好的警察也没办法忽略其中的问题了。 而这样一款超自然的老古董就躺在鲜血横流的地板上,和它躺在一起的还有这家小一点的那个孩子。被发现时,他昏迷到几近休克,有人几乎以为他也死了。推开门后外面的风不可避免地吹进室内,倒在地上的孩子的面孔被照亮。鼻官挺秀的惨白的面颜,眉毛纤细地皱了皱。他还活着。在别人的手触及自己的身体之前,孩子灵敏地睁开眼,纯粹的蓝色,然而很快映上满目的血色,像充满哀鸣的海豚湾。多么可怜啊。更可怜的是,出于种种原因,此时他并不能像哀痛的海豚一样发出声音。 后来他们在这孩子恢复得差不多后去询问过当时的细节。孩子摇摇头说记不清了,但又不确定地说,他记得自己一开始不在家中,是回到家里,一开门,发现父母都躺在地上。他的描述混乱又没有调理,一会说自己看见了来人,一会又说回来后案子已经发生了。 这个案子最终没有被报道。不用提,毕竟这把枪的来去都同样离奇,事情的发生也扑朔迷离。而在某个细节被向上投递后,这个案子连同它的幸存者一起被讳莫如深地封存起来。只有相关的这个孩子的亲属曾被告知过部分真相,为了征求领养。后来伊达警官为此被痛批一顿,但毕竟他封锁新闻及时,找到事件中不合常理之处也敏锐,因此功过相抵,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这么一来,似乎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安排。事实应该也如此。人死不能复生,能这样解决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诸伏景光可以像普通的孩子那样正常的读书生活上学放学,他几乎可以做任何工作,过许多人期盼的生活。那个周末他从高中放学,去伊达航家里住两天,已经知道这对夫妻不光多添一个小孩,还从外面又捡了一猫。就是脾气不像你那么好。娜塔莉笑着说。 现在还算好。刚刚来的那段时间简直像个炮仗,甚至明目张胆在伊达面前大言特言警察失职无用,坚称以后绝对不会选择这个行业,有抱负的年轻人去做警察简直是人世间最大的不幸。 是嘛。诸伏景光笑了笑,他本来并没有提出异议的念头,但在心底低声祈求:如果这是不幸的话,可以让我变得不幸吗。 出于各种考虑,以及不能排除的对当年情况的某些可能的担忧,诸伏景光并没有被允许在警校读书。这无疑是一种保护,对任何人都是。但是这种保护无疑是决绝的,永恒的,不能被忽视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显露的真相,不可饶恕。而这种遗憾,他甚至没法分辨来自于谁。有人在他未来的人生里截断了一条奔涌不息的河流,使得自己在余生中也只能名不正言不顺地别扭下去。 这种不清不楚的不甘心一直持续到了他的大学。在诸伏高明莫名其妙地带他出去吃了一顿杀头饭一样丰盛的夜宵后,诸伏景光忽然之间心念一动,头脑明晰:他猜哥哥是争取了一个卧底的名额。事实也正如此,能在市区使芝加哥打字机,这种层面的组织在日本本土也只有那么一个。虽然这位长野的孔明从来不将自己的情绪外露,但始终不能对多年前这个家庭悲剧的事件释怀。 所以,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出于一种天慧时刻般的感召,诸伏景光说:为什么不能是我去呢。 难道你想凭借的,就是你的过去吗? 为什么不呢。 诸伏景光说:这也是一种投名状。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但是,更加令人不可置信的是,这个没被寄予希望的提议神奇得通过了。就好像,十岁那年猫头鹰没送到的录取通知书在你十八岁那年搬家时忽然抖出来,十五岁时没觉醒替身,二十岁的时候却忽然被戳痛手指,只有自己看得到的类人生命体在半空中缓缓招手……都是说不准的。 猫头鹰先生雅各布爱兰德尔先生坐在绿色的靠椅上。椅背上瞄着一圈花纹,使人联想到那种昂贵的茶具,明丽的灯火夸耀般辉映在雅各布身边,使得他看起来简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天神下凡一般强大,猫头鹰摊了摊手:“您还需要我多说些什么吗?” 自己的过去被人这样细致完全地讲出来,就算对方的态度再和善,也很难不被当成挑衅。诸伏景光十分平静,甚至温和有礼地微笑着说:“我自认为我的过去没有什么可谈的。但是,如果您对此有兴趣的话,我也不能阻拦。” 第276章 猫头鹰看着他:“真的吗?我得说,您的就职疑点重重。”他短促地笑了笑,“首先,我的旅馆投出招聘广告大约已有一月之余,您却是昨天下午忽然送来简历,还是凭一只鸟儿送信。更加巧合的是,在接到信后,玛格丽特太太忽然差她的孩子来送口信,点名要换个侍者。” 他吸了一口雪茄——很难想象鸟喙是怎么办到的——然后继续说:“我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初学者,您的炼金天赋是我难以想象的好。”猫头鹰说,“您在那个地下室里,只凭日记上的字就炼出了长生不老药,对吧?毕竟,那种不完美的不老药也是炼出鸟蛋的一节。而后鸟蛋孵化,你叫它送信给我。同样的,那只小鸽子假传口谕的胆子也是不同寻常地大。我敢说玛格丽特对此全然不知,是那只鸽子自作主张,目的是邀你前来旅馆。” “他无条件的支持你的行动,也保护你的安全。因为你救过他,对吗?”面对诸伏景光终于变得戒备的眼神,猫头鹰哑然失笑,“为什么要这么看我?难道你认为我聘人杀死这五个旅客就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混蛋?错了。我是信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人,即将带给他们的也是合乎道义的惩罚。而且就我看来,您是个好人,没有错。并且你救了他,他就该这样帮助你。” 猫头鹰的叙述大差不差,基本全对。在踏入范德布姆家族屋子的一瞬间,被近在咫尺的长生诱惑,但诸伏景光完全没忘自己来的目的,更不准备在这里浪费时间。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追寻自己幼年的那个血夜。 而关于那位帮手,在落地阿姆斯特丹后,他就已经认出了这是谁。在他大概小学时,一切还没发生,他曾在家附近的一个树林里解救了一只幼年的小鸽子,它被束缚在一个奇怪的铁架子上,羽毛炸开,断断续续地惨叫。是被电击导致的。当时诸伏景光年龄很小,但也知道这世界上有的人就是以虐待动物为乐,更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于是找了些干燥的木棍撬开了上面的锁。 小鸽子被他带回家喂养了两天后,不见了。 他当时以为是伤好了飞走了,三天后他又在附近捡到了一只呆傻的小羊,可怜的被寄生的小羊。它被寄生的厉害,即便是医生也对它爱莫能助,它死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诸伏景光都以为这一切都不过是生活中的小插曲,或是普通的巧合。 猫头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玛格丽特夫人看起来是位慈爱的祖母。即便坠入了阿修罗道,也变成了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鸽子。没有人知道她私下还在研究黑方块的用途和产生,并且通过虐待的方式,得到源源不断的痛苦记忆。——她所使用的就是电击。” “你当时,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把那只小鸽子从虐待中解救了下来。后来遇见的痴呆羊也有迹可循:倘若你在玛格丽特的家乡天堂岛居住过,就会知道那里有多少种瘟疫,多少种寄生虫……这一切都表明,玛格丽特曾经去过你家附近,并传染了长野的羊。但同样的,”猫头鹰顿了顿,“同样的,玛格丽特却也从未离开过荷兰。这是常理不可能发生的事。除非……” 除非空间和时间折叠了。就像一根绳子的左右端点,如果要将它们连接起来的话,少不了经过绳子的长度。但如果绳子折叠的话,这两个端点就会直接重合。 “觉得很不可置信,是不是?”猫头鹰说,“您需要论据吗?” 诸伏景光用力地闭了闭眼:“我不准备质疑您的猜想。”但出于一种不安,一种在如愿以偿之前的忐忑,他感觉到了焦虑和抵触。 “——至少时间真的重叠过。”望着他的脸,猫头鹰轻松地补充,“你知道你为什么最后还是被允许卧底了吗?因为他们在那支枪上检测出的指纹,是你也不是你。意思是,不属于当时的你,但在电脑模拟后,与26岁的你应该有的指纹、掌纹完全符合。你也知道你申请卧底的那个组织研究的药物的效用:返老还童。他们当年以为你也是其中一员呢。但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你没有服过药。这指纹只能是时间重叠后的你留下的。” 诸伏景光猛地回头。他的眼中,猫头鹰的背后,窗外在下雨。雨水洒在白日里阳光熏蒸过的窗户上,映着室内的灯光,犹如红色的血液淋漓而下。 -------------------- 顺便说一下天堂岛和旅馆之间的联系,给没玩过或者没研究过剧情的朋友科普一下。到目前为止,锈湖系列的起源应该就是天堂岛,天堂岛上的爱兰德尔家族为了谋求永生,决定像死海文书中所叙述的经历埃及十灾,最后一灾即是长子之灾。他们决定献祭家中长子雅各布爱兰德尔,也就是猫头鹰先生。但是猫头鹰先生的母亲卡罗琳爱兰德尔不忍心儿子死去,于是提出送走儿子自己代替,被活活烧死,产生了大量黑色方块。 由于献祭的不是长子,于是爱兰德尔家族又把雅各布骗回来,决定将他献祭掉。最终雅阁布的确被烧死了,爱兰德尔的其他人获得了不完美的永生,变成了半人半兽的形态。但由于得到了卡罗琳自愿的牺牲,雅各布获得了启示,变成了锈湖的猫头鹰先生。他开设了锈湖旅馆,并且宣布自己找到了摆脱不完美永生的办法,吸引天堂岛五人前来居住,从而杀死他们为母亲报仇。 感谢在2024-03-01 23:15:01~2024-03-02 21:2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77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有什么可以创到我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9章 arrival of the birds 兔子先生传唤了服务。他的房间位于二层左侧的4号房间。听到侍应生敲门的声音,他表示可以进来。看见来人,他颇为自傲:“您想要看我展示魔术吗?” 即便兔子先生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他也依旧西装革履,打着领结,姿态优雅。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真正意义上永生的完美人类,他为此感到自豪不已,并决定用最完美的姿态来迎接自己全新的生命。因为希望在手,所以对谁都万分宽容,见到前来服务的侍应生也愿意多说两句。望着对方制服裹挟的身躯上皮毛水滑,蓬松可爱的布偶猫的头颅,他不由得多问了两句,无非就是:您先前是怎样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对方规规矩矩地说:以前也就是本地人。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也说不清。 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变成了这副长相;不过,增长的寿命却是切实的。兔子不对此多加纠结,被简单地糊弄过去。而此时开始整理屋内设施的侍应生心中却暗想:要不是猫头鹰先生想一出是一出,自己怎么还用顶着个猫猫头。 在提出空间折叠后,猫头鹰打住了话头,反而一转态度,推诸伏景光走。“兔子先生的客房服务就要开始了。既然您是来应聘的,那么请吧。不过我个人认为,您需要一个头套。我看这个就很不错。” 而后他仿佛早有预料地拿出一个布偶猫的头套。这头套的制作工艺相当精巧,猫眼水汪汪的,并且还会时不时眨眼——好吧。如果现在猫头鹰告诉诸伏景光,这个头套使用了某些炼金技术,乃至某些魔法,他也会相信。在这里,坚持唯物主义就有些太死板了。诸伏景光接过以后,忽然本能地觉得不对:“等等。您为复仇而招徕他们前来,所用的幌子不是得到完美的永生,摆脱阿修罗道吗?那我使用人类的外表,可信度才会更高吧?” 在他不赞同的眼神里,猫头鹰先生无辜地退后:“……好吧。事实上,这也只是老人的一个小小心愿——” “……雅各布先生。” 您太认真了。被陡然叫出尚且身为人类时的俗名,雅各布爱兰德尔没有生气:他鸟类的眼睛中展现出宽容的神情,对我们这样的人,您总是太苛求。我们不喜欢这样认真。事情的价值是由我们的心所承担的。像您这样的人,生命有时尽,所以怀揣的苦痛和希冀就变成了有期徒刑;但我不同。我的生命如河流一样无穷无尽,什么都认真的话,最后会疯掉的。 而您的记忆尚且不完全。所以,无论接下来您做了什么,在自己错失的过去里看到了什么……也不要太当真。就当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这只棕色的兔子拖着他心目中的布偶猫玩了好一会小游戏。无非就是骰子、纸牌,还有别的什么。接下来,他或许是发现这位侍者态度良好,配合得当,于是决定要他与自己表演万箭穿箱。到这为止,一切如常。十分戏剧性的是,他尚且不知道明天的菜是兔肉炖胡萝卜与白豆。 而猫头鹰的告诫言犹在耳。这只棕色的兔子自己钻进箱中,面对布偶猫冰蓝色的眼睛,忽然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无机质,这使得他头皮发麻,几乎要一跃而起当场逃跑。直觉告诉他,侍应生手中的剑,或许真的会将自己的胸膛刺穿也说不定。 或许是雾气已退的缘故,月亮出来了。窗框微微泛着青白色的光亮,在黑暗中一个身影裹挟着纯黑色的衣服,仅余一颗头颅——一颗白色的兔子的头颅。它看起来简直像是平白悬在半空,是一个死人的幻影。刹那间,兔子先生感到自己的面前刮起一阵飓风,接下来面前就谁也没有了。他在箱子里惊恐地转头,发觉那个被自己怀疑将要图谋不轨的布偶猫已经翻了窗户,直追那幻影离去。 与此同时,兔子的房门再次被敲响:“客房服务。” 他缩了缩脖子,叫人进来。这次来的人长着颗鹦鹉的头,自称是哈维。兔子终于放松警惕,自以为是大难不死,却不知道真正来要他性命的人才被自己亲口放了进来。 诸伏景光打开旅馆的窗户,一跃而起,直直冲向白色兔子消失时的方向。它看起来几乎是一抹幽魂,却留下了脚印,足以追踪。沿途经过一些村子,家家紧闭着大门,一丝光都不肯漏出来。但说来奇怪,走着走着,这房屋逐渐都变作了木制,同日本的房屋结构一样。夜风冷的厉害。沿着斜坡一直奔跑,半山腰能看见一户人家,外头有灯。诸伏景光立刻看到门牌上正写着这户人家的姓氏。也同样是日本姓氏。隔着前庭,静静立着一座宅邸。 隔着道路是一片树林,树林外侧的桑树上挂着一些写着电话的铁皮招牌,在风中不断响动。诸伏景光靠近一看:026起。那是长野的区号。就在此时他本能地想要躲在招牌后面。因为他听见主路迂回的坡道上,传来一阵响声。诸伏景光刚刚躲好,想要看看来人是谁,却意外地与这个孩子面对面。 这个孩子独自一人提着灯,有限地驱走身边的黑暗。他手中的光焰将自己面目清秀,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反衬地愈发明亮。这张脸时而向阴影里沉沦,时而又猝然凸现于闪动的光亮里。 第278章 他知道这是谁了。同时,诸伏景光也不幸地预知了自己这段失联的回忆。他张了张嘴,一步一步走过去:拜托你了。拜托你,带我去见你的父母吧。 那孩子被吓了一跳,但保持着镇定,拒绝了这样冒昧的提议。他很机灵,甚至还想兜圈子,不直接回家。诸伏景光闭上眼:事已至此,我一生问心无愧,但最终却无法对年幼的自己温柔。周围很静,隐约听得见风声,还有若隐若现的脚步声,越是清晰越令人焦急。诸伏景光上前去一把把年幼的自己抱起来,无视他的挣扎,直直朝着记忆里家的方向而去。 带着一个拒绝配合的孩子,诸伏景光轻手轻脚地穿过斜坡。面前这座庭院里,在梅、松与橘树的浸润下,浮动着令他熟悉的果实的香气,巨大干枯的棕榈叶在风中发出鸣板的声音。他尚且想着自己如果要敲门的话,母亲会怎样看自己如今这张26岁的脸;然而真赶到现场,他见自家房门大敞着,自己的父母又一次倒在地上。 白兔子还端着芝加哥打字机站在门口。看见诸伏景光的到来,他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要跑。 别无选择了。诸伏景光把子.弹悉数压进从旅馆带来的枪的弹仓,双手持枪,以便描的更准些。扣动扳机时,他既没有感觉到后坐力也没有听见枪声——甚至于,他都很难触碰到自己的情绪。就在这时候,很短的一段时间里,连他自己都没弄清楚子.弹有没有打中时,一种可怕的力量就主宰了这位杀手。他既没有走动也不曾跌倒,更不发出凄厉的叫喊声:但他就是变了。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线条都彰示着他要死了。这种证据是确切的,不能忤逆的,绝无可能逆转的。就像是他先被吓傻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样。于是诸伏景光又补了一枪。 最后,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其实只是对于参与者而言。对于旁观者来说,应该不到三秒——白兔子四肢瘫软地倒在地上,这位阿修罗得到了不朽的生命,此时却也终于显示出该有的耄耋神态。他拼了命地想要站起来,即便脑袋耷拉着起不来,耳朵也垂在脸侧,不住地颤抖。于是诸伏景光向他又开了一枪。 白兔子终于发出了一声大叫,随后倒在地上。他显然再也起不来了,但还没有死。他招起他白色的兔子爪,可惜已经粘上了血。“凑近一些。”他说,“我决定要坦白。” 他痛苦的喘息像溶洞里钟乳石滴答的声音一般不绝如缕。 “我为此而感到抱歉。”白兔子说,“但这是我逃离锈湖的唯一方法。我的哥哥要杀我!他居然还活着,该死……你知道金方块吗?它需要痛苦的记忆和快乐的回忆,还有,对于蓝色的,前往过去的道路……”他不住地咳嗽。 “我得到预言,说在这里会一并得到蓝方块和黑方块,真抱歉。我先前常常前来寻找,一无所获。终于耐心告罄的时候,你却进门了,我看见那方块就在你身上……这时候,我才知道,我的屠杀不是果,是因。如果我不给你这样的刺激,就永远得不到这方块。但是……现在,蓝方块还给你了。你应该记得过去那么多个世界的回忆了……对吗?” 他没有得到回答。白兔子的嘴大张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同身躯也一起一伏。他很用力地活了许久,又开口:“其实你的第一枪没有命中。我令时间小小地折叠了一瞬,这颗子弹击中的是三小时后,同样来寻仇的……外守一。我本来可以跑的。但是还是没有。我累了。”他的神情却忽然逐渐复生。乃至癫狂起来,“所以啊,所以,你的人生,即便没有我,也会是这样的结局啊!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不要怪我!” 他高声叫喊着,似乎已经忘记了身上的伤痕,不在乎嘶吼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二次伤害,任凭鲜血从胸膛喷涌而出,仿佛一层猩红色的天鹅绒。这是个极其痛苦的过程,白兔子,或者说雅各布爱兰德尔的弟弟大卫爱兰德尔无疑已经进入了人力所无法触及的世界。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决定给他一个痛快,将枪口抵在大卫的眉心不停射击。但身为阿修罗的大卫体质特殊,即便如此还是没有死。他带着额头的一个血洞喘息了很久,很久才断气。 他死后,时间的折叠消失了。 -------------------- 关于锈湖旅馆的白兔子:现有的说法是,大卫爱兰德尔灵肉分离,棕兔子是他的躯壳,白兔子是他的灵魂。 由于世界的融合,侦探戴尔失去了存在的凭借,而改变他一生的生日则被世界意志本着能塞就塞的原则给了经历相似的景光。(一晚上全家挨刀两次这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吗 至于重叠原理,我参考的是一篇科幻小说《我如何每日从北京酒仙桥到加州硅谷上班》,在x轴上拨动时间并到达地点的能量消耗过大,不如在y轴上拨动时间然后跳跃到y轴。这里贴上小说部分原文: ……(他用了 send 这个词),只是把你从'杰克此刻在加州'的那个宇宙送到了'杰克此刻在北京'的那个宇宙而已。换句话说,我们没有把生活在 x 轴世界上的你从5移动到10,而是把你直接从 x 轴移动到了 y 轴,而幸运的是,在那个 y 轴世界里,"他揶揄地指了指我,"杰克此刻本来就在10,明白了吗?""从'杰克此刻在加州'的那个宇宙送到了'杰克此刻在北京'的那个宇宙?好吧,我先不管你们是怎么做到这个的,我的问题是,那个之前生活在这个'杰克刻在北京'的宇宙中的杰克,现在怎么样了呢?"我心里有点儿莫名的不安了。"当然是正在和我说话啊!"前辈大笑起来,"确切地说,'杰克此刻在北京'的那个宇宙在我们走出电梯的那一刹那发生了分裂,宇宙1中杰克依然在北京,但全然没有听过刚才我的那番长篇大论;而在宇宙2中,杰克不但在北京,而且刚刚被我的一番话所吓倒。等我们一会儿坐电梯离开的时候,宇宙2则继续分裂,一个变成杰克在北京没有离开的宇宙2.1,另一个变成杰克从北京消失了的宇宙2.2。当然,至于那个杰克从北京莫名消失的宇宙将何去何从,我们就不在乎了,毕竟还有那么多杰克压根儿就没有存在过的宇宙,对吧?" 第279章 也就是说从来没有改变过去。景光在那一瞬间短暂地跳跃到了别的世界,而兔子一死,通道关闭,他就回来了。可以发现他的跳跃和萩的转换器非常像,简直共享同一个通道那样。 第160章 noche de trabajo 在小猫小狗满屋子乱转,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胡来的时候,在诸伏景光再次自顾自地了结陈年宿怨的时候,只有萩原研二捋清范德布姆家族的时间线,并且规规矩矩按照先后顺序悍然狂推剧情,看了真叫人感动。 他一路追索着这个家族的故事,从地下室始,从地下室了结;因长生不老药而起,也因转世再造结束。只可惜这一回锈湖实在太没排面,拉来的四个人没有一个对长生感兴趣,搞的连驱动力都没有。使得这四个人行动的原因不过是想找到对方,或是找到真相。以至于其中一个早早钻空子跑路,剩下三个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兜兜转转半天,威廉都还是没有重生。给老头在画像上气够呛。 不过还好,最后来了个优秀员工,一出生就是不同凡响。威廉终于不用着急,可以放下心来当个无动于衷的看客。他终于极为满意地看着事情按照他所希望的发展,于是在黑暗笼罩的相框里,只剩下一个老人平静的微笑。 他看着人接连不断地朝着地下室去。 在方才的流程里,萩原研二很有效率,又是观测月亮又是搞家庭演奏,还抽空参加了艾达的婚礼,就差生孩子了。在这期间,他得到了第五位演员似有若无的引导,最后追着来到地下。因为剧情已经全部结束,属于范德布姆家族的命运已经重演完成,房子发生了极大的震动,地表的部分彻底坍塌,只剩地下室。 他扛着死去活来的地震,来到门前,推开来。墙壁斑驳,这里应该很久没有人来,墙上还挂着范德布姆家族的家徽。一旁木制的架子上摆着一个气泵、一柄蜡烛、一大烧瓶水和一碟土。这应该就是炼金术里所讲述的四种元素:水、火、气、土。在炼金术士的认知中,凭借这其中元素应该可以制造出世界上的任何事物。听起来荒诞不经,但在这片土地是完全成立的。 然后他再向里看去,已有一个黑色长风衣的人在。他站在炼金器材面前,听见声音,猛地转身,在昏暗的光下露出半张脸来。再仔细观察:好嘛,是琴酒。 ……那这会组织岂不是真空?小降谷倒是抓紧偷家啊!萩原研二此时心态还算良好,还有余裕开个玩笑,并且回忆自己当年到底是个什么精神面貌,争取给琴酒糊弄糊弄。他还没开口,琴酒从鼻子里出一口气,冷笑道:早知道你胳膊肘往外拐,现在还朝着我枪口上撞。 什么?我听不懂。萩原研二还继续装,主打一个他不问我不说他一问我惊讶。琴酒特嫌弃地把边上一个椅子拖过来,上面躺着一人。琴酒问:“你认得出这是谁吗?”萩原研二一看,绘里香在那躺着,头发凌乱昏迷不醒,顿时觉得大事不妙死到临头。 他说:“我说我不知道她还活着,你信吗。” 话一出口,萩原研二的神经迟来地发出警报:都什么时候还这样不正经,你是真不要命了,也好歹顾及一下别人的命吧!你要真把人气蒙了,一发狠把荷兰全炸了直接引起外交争端你就高兴了……警醒着点,起码让你那许久不上趟的情商发挥点作用吧。 他自觉眼下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也得认真对待。但在很久以前,如果说那算相处的话,那他和琴酒说话从来就是这个味道,很正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罢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无非是在很一段时间前从琴酒那里受过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恩惠,真要上称称,也抵不了多少重量。 几个瞬间里萩原研二大概想明白关窍,于是去一旁找到水池,挽起袖子哗啦哗啦洗手。其大摇大摆的动作颇有种拿绘里香的性命打水漂的意思,还好她目前还睡着,以后也无法从任何人那里得知。琴酒也继续看他不顺眼,掏出□□来,动静特别大地上膛。声音在空旷如山谷的地下反复衍射,萩原研二马上开口:“——我这不是帮你交差嘛。” 香香,我还是在意你的。别急。他在心里急匆匆算道歉,转头侃侃而谈:“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boss终于等不及了,决定铤而走险服用这副长生药,哪怕是变成怪物也认了?我居然不知道他的身体坏得竟然这么快。” 琴酒很不客气,并且素质很差,在密闭环境抽烟:“你根本不留守组织两三天,能知道boss的身体状况才可笑。”他的语气盛气逼人,但主动权却仿佛没有确切地抓到手里。在吐出的烟雾令他面容模糊之际,一个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可是这副不完美的长生药需要两人一同服下。一个人死,一个人生。”萩原研二语气不变,还是同刚才插科打诨一样轻快,“所以boss决定要谁去替他试药呢?”谁如此忠心? 墙上用以照明的火焰时消时长,燃尽的木柴发出轻轻的爆裂声,偶然吓人一跳。 琴酒泛起了杀意。他的杀意来源于混合性的愤怒:一方面,他对萩原研二话语的内容感到不快,即便他与boss将一同服下药剂的结局板上钉钉,但试药!说的这么难听,这么□□。不经修饰的语言有时最具伤害性,而有人总会捕捉到人最曲径通幽的一闪而过的瞬间,并精准地拨动它,塑造人一生的苦果;另一方面,他的愤怒则来源于,这番话是萩原研二说的。琴酒将这种愤怒的来由归结于对于叛徒的仇恨,然而在某个“曲径通幽的一闪而过”的瞬间,他又不得不承认,是由于自己从未被这个没想到的人这样拨动心神,所以感到无措罢了。 第280章 凭什么这样说?毕竟你我也不过是在这个世界最肮脏最晦暗的地下相遇。在一片漆黑里不管不顾地攻击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难道不是疯子的行径?疯了的人是脆弱的,是没有承受力的。 总之,当他回过神来时,枪已经怼上去了。被怼的人还乐呵呢,连手上的动作都没停:“狙我了,就不许再狙别人了哦。”然后还非常有节目效果地啪一下,在大锅里炼出了一个榨汁机;老天爷啊,1859年的榨汁机!猫头鹰的结论还是下早了,景老爷炼金也就炼个小鸟,人家这直接工业革命。 琴酒不由得开始怀疑,干邑这人提出帮忙炼药到底是真心地为了保人而努力示好,还是干脆闲得慌想整个好活。思来想去,没有结果,要威胁的人还借着把榨汁机往架子上放的机会,从他的枪口下绕开了。总之就是很不给面子。 琴酒说:“我来的目的是为什么你也已经知道了,也好,省得我多说。我只有一个问题。玛尔戈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加重了语气:“她,和nerv,究竟有没有联系?还有你。” “我不知道。不过问我的意见的话,应该是没有吧。当然不保证准确性。”萩原研二含糊地糊弄过去,心里暗自却想:这件事我却真的无从得知。我对此毫无印象,难道琴酒的意思是,绘里香真的是间谍还是别的……这有可能吗? 不可能。我见到她时她才那么大一点。即便初遇不算美好,现场简直是鲜血淋漓;但如果要说她多年来包藏祸心,依然是不可能成立的假设。 在观察萩原研二反应后,琴酒忽然扯出一个极为不屑的冷笑,当中夹杂着的复杂情绪,令人难以捉摸。 “也是。她的确不可能与nerv有所联系。”琴酒的声音中暗藏着一种不怀好意,“否则她的父亲算是白死了。但是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要把玛尔戈——或者说,青天木绘里香,为什么要照顾她?我的意思是——你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收养你仇人的女儿?” “……哦。你应该是不记得这些的。” 琴酒止住了话头,但遗憾的是,他并没有从这些挑衅的话中感受到快乐。因此,他也不免怀疑起贝尔摩德究竟有着怎样的脑回路,才能以这种方式取乐。或许这种无聊与参与者的不配合也有着关系,萩原研二只一心炼金,仿佛听不懂刚才的话。只是,可能老天也存心作弄人,在一番操作中,这个炼金器皿里落下一个黑方块。 “这是谁的回忆?”琴酒说,“你要试着看看吗?你要看看你素未谋面的家人吗?” 然而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所说的话,却有一部分来源于自己也看不明白的恶劣的心情;也就是琴酒自己刚刚遭到言语冒犯,现在想要以牙还牙而已。这一回,他的攻击不是为了维护组织,不是为了实现boss的意愿,只是出于私心。所以这一切算在他个人的头上,何尝不是承认自身存在的证据。 萩原研二看向挂在壁灯边的火针。他出于本能般,打起主意:装作拨动火光的机会,抄起火针,会有几分胜算?他十分明白那攥在手里的铁棒的分量。有一瞬间,他仿佛看见这里溅上班班血迹。但只消再一转头,就能看见倒在椅子上的绘里香。 -------------------- 感谢在2024-03-01 23:15:01~2024-03-03 22:3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有什么可以创到我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1章 visions of gideon 房子最后不再震动了。在沉默的黑暗中,炼金室的门再度打开:一左一右,通向不同的时间。来的时候是琴酒扛着绘里香,萩原研二甩着俩空手过来套比格,最后还真叫他套成了。人家对着手稿就是能炼金炼出长生不老药,谁来也说不了什么。只是离开的时候,他扛着绘里香走的瞬间留下的表情,很复杂。 在即将走入黑暗之前,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很想回头,但是回头干嘛呢?你们从来不是,现在也不是,未来则更不可能彼此托付一些信任;更何况,眼下的情景显然不容他犹豫。在所有人头顶,来自锈湖的水声越发地响亮,奔流不息。有一种可能是:这里的幻境已经难以维系,锈湖——或者说弗洛沃湖正在不可避免地从19世纪回到21世纪,也就是在一场剧烈的地质变化后变回须德海。 他离开后,琴酒拿起桌上不完全的长生不老药。绿色的溶液,也不包含那条哈巴狗的排遗,终归算是不错的替代品了。但是,无论出于什么样的主意,三小时后,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什么也没有带走。绿色的溶液躺在桌上,无人认领。明明是珍贵的永生之药,最后却沦落到这个地步;简直是又打了一场圣杯战争一样有意思。 远在大洋彼岸的乌丸莲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遭到了漫长生命中最平淡也最苛烈的一次背叛。 这一回,他带着绘里香推开的是1909年夏天的一间地下室的门。由于这座房子幸存的房间正在减少,所以,这一回三个人终于聚在了一起。意思是说,这一回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算久别重逢。但还没进门,绘里香就十分及时地一个鲤鱼打挺从萩原研二肩膀上支愣起来:呼。吓死我了。她刚才其实就醒了,但是实在拿不下琴酒,跑又跑不掉,干脆装死。萩原研二立马把她放下来: 第281章 你从什么地方开始听见的? 绘里香笑着说:听到的不多,老板别害怕。她继续道,我只听到琴酒说怎么离开。他知道的不全,你听我的,咱们把怀表换一换吧。说完她掏出自己铜制的怀表,指明要萩原研二那个金色的。 萩原研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啪一下门就被打开了。松田阵平应该是听见门口的动静,直接a了上来。看见面前仿佛不正当交易一样的场面,他深吸了一口气,反倒很(哈人的)和颜悦色起来:“都堵门口不进来?你们都不知道我在这里经历了什么,这么炸裂的东西该让你们全都看看的。” 他侧过身,展示背后庞大的炼金管道系统:“我长话短说,总而言之,这里是阿尔伯特通过某些不太能过审的奇妙手段孤雄生殖罗丝的地方。——听到了吗,你就是从这生出来的。”松田阵平这回挑衅地在绘里香面前跳脸,被竖中指。猫的高兴建立在狗的不高兴上。松田阵平一下爽到了,话题拐回来:“按理来说,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不过我又觉得有些出入。”他大喇喇地曲起指节敲了敲管子,听其中沉闷的回响,“因为这里的设备很新。要我来说,这至少是21世纪——我觉得甚至可以锁定在2010年后。” 而且另一处问题在于:这里的装置有点……流水线了。说点搞笑的,感觉像是要造克隆人军队。但是这与整个锈湖的风格都不是很相配。这是世界融合的后遗症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可惜这边三个人里两个都是工科生不修生化,剩下一个不爱看书,更专业的部分谁也看不明白,只管大眼瞪小眼,瞪也瞪不出来什么。再来他们倒也没有需要现场造人的需求(怎么说的那么怪),遂干脆把这庞大的管道网络只当背景板,暂且妄下定论:这是白门的手笔。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出去。出不去的原因是,上面是锈湖,或者是弗洛沃湖,说须德海也无所谓——”松田阵平开始有理有据地分析,“首先,如果咱们头顶的是锈湖的话,应该没有人想去亲身接触一下;其次,就算这是弗洛沃湖,或者须德海,如果是前者的话说明我们还在十九世纪,而在十九世纪离开这里的话,几乎没有办法回到我们所在的时代。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我们谁都没有肉身游大海的经验,基本送死。从海突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另一种方法是,把这个家族的经历全部走完。但是到了这个房间,已经没有别处去,难道真要学阿尔伯特造人?这是不是有点太拿审核当儿戏了?” 绘里香火速打断他扑朔迷离的发言:“——停!听你说话真是挺惊悚的……差不多得了,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 “不好解释你就当我这把出的预言家吧。”她摆摆手,“到了现在,我大概能预知到下一个节点,也就是结局前的最后一个节点:最后一支舞。” 1930年,在终结家族的百年宿命之前,罗丝与弗兰克在家中伴着家族成员演奏的唱片歌声中跳完最后一支舞后,动身一同前往地下室。在那里,三个各自拥有一块怀表的,家族平辈的孩子在这里献祭。 “然后呢?” “……然后劳拉就出生了。多的我也看不见。”绘里香的话戛然而止,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但反倒像是在隐瞒什么。松田阵平一点不配合,压根等不到萩原研二拦他就直接问:“真的不知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和萩换怀表?” 两个人立马僵持了起来。到这里,没有排面的监护人和唯一成年人萩原研二才缓缓叹了口气:“……你也在门后偷听。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养成的这个习惯。” 松田阵平此时强的过分,对谁都理直气壮:“我们两个都偷听,有没有想过是监护人有问题?说的就是你。萩,你不能什么都顺着她来。”此时正被逼问的绘里香却也暂时叛变,并举手:“他的话我也同意。前半段。你这个人真的……” 她的话说了一半被打断:“不是,你同意什么同意?谁让你说萩有问题?” 绘里香闻言简直不可置信:好赖话都让你说了?神经啊!她调整心情,攥紧拳头,整理语言后一股脑全吐了出来:“因为最后一支舞中罗丝和弗兰克处于互相爱慕状态是的他们是表兄妹还能算同母异父典型的骨科但是就这样也还好关键在于舞会最后罗丝的左手食指被刺破流血而在约定俗成的语境中这代表女子失去贞洁!我既不想和你跳舞因为上次你的水平烂烂烂!也不想失了贞洁!所以我把我的表,连同身份一起换给我老板了!都懂了吗!听不懂了举手问!” 她的输出比起兔子的芝加哥打字机也慢不了多少,一顿信息轰炸下来,全场鸦雀无声。好半天,在绘里香正义的目光审视下,萩原研二颤抖着举手:“我有异议……” “说!” “……要我跳舞我不反对,但是后面这个,失了贞洁这个环节也得照做吗?” “不需要!你只需要也刺破手指就行了!” 松田阵平也缓缓示意:“……我也想发言。” “你说!” 他倒不是朝着绘里香问,反而特别八卦地看向萩原研二:“你还有贞洁啊。” “……那不然呢。” “啊我以为你的这个职业……你的这个环境……啊还有之前的那个记忆你不是说你和那个fbi的女朋友……” 第282章 “我开玩笑的小阵平。……我快变成魔法师了其实。” “……” “。” “……那还怪不容易的。” “别说了成不。” “啊,哦,嗯。行。” 绘里香看着面前两个各自捂脸快熟透了的男的顿觉无语,打什么哑迷?谁没学过生理卫生吗?老娘自己学的书里看的最后懂得比你俩加起来还多!然而事已至此,松田阵平还有异议,非常坚强地顶着一张大红脸说:“那既然……嗯,不需要真的,嗯,那你为什么还要换表?” “……我不是说过了吗?第一你跳舞烂烂烂,第二就算只是走个过场我也不想和你扯上关系。姐就是这么受不了你。”她气势万钧地向空地一指,“你俩都给我过去跳舞!” 这么一通闹腾下来,反倒显得正常的转圈圈神秘地暧昧了起来;尤其是后面还列着阿尔伯特孤雄生殖的装置,更是显得哪哪都不对劲。要是这里真的只有两个人,那就不对劲大发了。好在还有个绘里香到处乱创,看见他俩一面对面就笑,她就很勤劳地上去给人拉开,勉强把快要歪掉的氛围拉了回来。 一眼没看住,绘里香咔咔转唱片机的时候,发现那两男的又开始说小话。你们是女高吗!不会还在聊当不当魔法师的事吧。她大声招呼:“过来!唱片机卡住了!” “……马上!” 她得到回应,但过了好半天,没用的男人们才赶过来。 被绘里香传唤之前,松田阵平忽然没头没尾地低声问:你真不再问了? 萩原研二反问:什么事? 绘里香骗你。 小阵平还在想那块表吗? ……也不是。我只是直觉觉得她还是没有坦白。 于是萩原研二苦笑了起来。如果她要骗的话就骗吧。我没意见。 听见他的话,松田阵平瞪大了眼睛,万分不解。但勉强还压低声音:那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 萩原研二想起休葛曼登关于他这一回必死的预言,轻轻叹了口气:真出事的话,那就劳烦你帮我报仇了。 -------------------- 香香:要不你俩再在地下叽歪会呗?叽歪到老板过三十岁生日变魔法师把咱俩抬出去呗? 唉其实其实,按照时间线来但凡换个稍微好说话点的,比如爱尔兰,或者香香早生十年,就算比不上小阵平也都是很有可能和萩处成关系很好的搭档的。但是偏偏碰上咱们琴老师,初见就整花活,现在几乎要诀别了还在整花活,冷暴力咱们耶耶。。。耶耶单亲带孩硬撑十几年终于等到猫了可喜可贺 第162章 the dark side of the moon 反正这件事本来也没她什么事。萩原研二是这么想的。虽然,刚才琴酒爆料爆了个大的,但他无法验证,权且当无事发生。第一,她爹的事情,怎样也不该报应到她身上。人情又不是高利贷;第二,虽然琴酒说的有鼻子有眼,但萩原研二真是一点都记不清,万一轻信,真的被这么寥寥几句话就带跑偏了可没地方说理去。 话虽如此,萩原研二也做出了抉择。他不准备用任何不同的态度去对待绘里香,就当无事发生。无论她听到了什么,又怎么想,反正我问心无愧。按理来说,落子无悔;但只剩一处疑点,就是琴酒不爱骗人,此人真要做什么大可以掏出□□一顿突突,从来不重视语言的力量,突出一个力大砖飞。 再者,其实别说不爱骗人了,琴酒除了爱在某些时刻搞诗朗诵以外,连话都不爱说。这会怎么千里迢迢就为嘴两句话?哪怕是有取不老药的任务在身,却还要专门绑了绘里香没动手只为蹲人呢。这终归是不合常理的。 “门开了。” 他背后,绘里香望着墙根的一处狭窄的通道,仿佛呓语。转过头来她语气重又凶狠:“所以你俩能撒开了吗!” 三个人遂前后进了最终的房间。这可能也是他们的应许之地吧。 走进最终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侦探戴尔和……或许是年老的劳拉站在里面。这个不苍老但沧桑的男人郑重地对他们行礼,而劳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首先感谢你们所付出的一切。他予以致意。如你们所见,想必各位都察觉到了什么,比如,我们也许分属于不同的世界。其实这样说并不准确,更确切地说,我们的世界是被重启过一次的……你们有人阅读过《埃塞俄比亚启示录》吗?” ……真不好意思这里的三个人要不没接触过素质教育要不没接触完素质教育,您直说成吗。好在戴尔本来也不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或者别的什么,很快解释起来。对于天使和上帝的事,绘里香不感兴趣,但对于世界重启很有了解的意愿,遂戳戳松田阵平:“你对这个所谓世界重启有印象不?” 松田阵平紧锁眉头。他自己是保有记忆的,但是不知道在此之前有多少次自己没有保有记忆,更没法确认哪一次才是分界线。绘里香一看,表情顿时不对:不是,哥们你是真知道啊? 戴尔颇有大学老师的风范,很顺利地无视了下面不认真听课的同学:“《埃塞俄比亚启示录》,或称《以诺书》,最完整的抄本是由埃塞俄比亚文写就。在初期教会十分重视这书,但后来被否定了官方性,一度称为伪经,其中诸多内容都与《圣经》中有所出入。例如大洪水的降临,于《旧约创世纪》中所述,耶和华见人在地上罪恶极大,于是宣布用洪水毁灭天下地上有血肉有气息的活物,无一不死。但在《以诺书》中,则明确表示:耶和华见大地上均是天使与人通婚所生育的巨人,巨人消耗了凡人大量的粮食,乃至吃人,杀死鸟类和各种动物。于是耶和华决心降下洪水,杀死巨人。” 第283章 换言之,为了摧毁屹立于大地上的巨人,世界都曾被重启过一次。这样活着的我们,其实相当于在大洪水的水下世界,反转的世界。 戴尔说:“不幸的是,或许我也是污浊的存在吧,并没有被选择救赎。乃至于这一次重启世界,我连存在的价值都消失了;调查劳拉案件的人是您而不是我(他向萩原研二示意),我幼年被兔子灭门的悲惨过去也被赋于您的同伴。为此,我真的感到了抱歉。” “……这怎么会是戴尔先生的错呢。无论是哪个世界,惨案都是大卫爱兰德尔一手铸就,即便追根溯源也是天堂岛五兽的罪愆。” 戴尔听完笑了。由于他饱经风霜又屡受打击,脸上皱纹横生,使得他笑起来的脸像一块树皮。真真是“根源”了。“但是。”他说,“我的意志依旧没有改变。就像锈湖中曾发生过的无数故事那样,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也因为这次重启,劳拉的故事有了回环的余地:她可以重新做出选择,不必为了祖先的长生梦想而失去自己的存在。” “我们当中一人死去,一人得到启示。卡罗琳的牺牲换来了雅各布的启示,威廉的牺牲换来了阿道司的启示。” “现在,我决心牺牲自己,换来劳拉的启示。我要她逃出悖论。” 即便他的肉身已逝。即便戴尔的存在几乎被世界融合中被粗暴地抹除,即便,他甚至与劳拉毫无联系。为一位素不相识的人牺牲。这就是我的抉择。说完,他不知从哪里取出一瓶绿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其动作之突然吓到了萩原研二:“这是什么?” “苦艾酒而已。”他笑着,甚至可以说是得意洋洋地将手中的杯子翻了个个,一滴剩余液体都没有了。“我爱喝这个……浪漫的致.幻剂。也许吧,但是……” “……所以会很疼吗?”萩原研二问,“牺牲自己……” “不,我不知道。”戴尔说,“或许会十分痛苦吧。我也不确定。” “为素不相识的人牺牲自己吗?头一次直视这样崇高的灵魂,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萩原研二喃喃自语。 戴尔听罢,微微一笑:“头一次?难道您从不照镜子?” “……说我吗。但是听到琴酒所说的似是而非的真相,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认领这种表扬的资格。” 戴尔却说:“我个人认为,有污点的战士也依然是战士。哪怕您的私人生活有什么小错,所作所为也无愧于您拆弹警察的身份。” “……我?你说的是,不对,戴尔!你看到的是——” “抱歉。”戴尔愣了愣,眼神清明起来,立刻道歉,“我弄错了,酒精害人啊。我把水上的世界,错误地记成您了。” 萩原研二立即上前两步还想继续追问,但一旁许久不发话的劳拉忽然开始从垂垂老矣的样子开始不断逆向生长,变小,变小,再变小—— “但是仪式已经开始了。”戴尔说,“不要再追逐水面上的阳光了。” “劳拉正在变小。你们该带她走了。准确来说,你们中的罗丝该带她走了,就像水面上所发生的那样。” 忽然间,萩原研二感觉到身后有一只手在推他,回头一看是绘里香:“去啊,罗丝是你。我把表换给你了。” “不。”戴尔偏过头,有些慈爱地看她,“湖选择了你们的角色,是不允许更改的。我明白,你看到水面上,莱昂纳多和弗兰克都被树根吸走养分,只有罗丝带着劳拉活了下来。看到这样的结局,于是你也想让自己想要的人活下来。你牺牲的意志同样令我赞叹,但被允许从湖里走出来的人是你,也只有你。孩子。把自己的表拿回去吧。” 她还是死死攥着代表莱昂纳多的那块金表。没办法,萩原研二只能上去硬拿,感觉到绘里香冷冰冰的手在颤抖,速度非常快,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如果不知道他——他们两个接下来会怎么样,我是不会配合的!”绘里香一边抢金表,一边扯着嗓子喊。这会真有股比格味了。 “他们不会像原本的弗兰克和莱昂纳多一样死去的。因为已经有我牺牲了。只是逃脱要麻烦一点,但对他们来说应该也不是麻烦事。”戴尔平静地回答她。 于是绘里香也没有话说了。她上前,抱起已经缩小成婴儿的劳拉,用绿色的裙子裹住她,抱在怀里。“然后呢?我该做什么了?” “走出去。只走出去就好了。遇见湖,遇见海,你都要走过去。走过大西洋。你不会累。”戴尔指向锈湖。此时它已经彻底变成了猩红色。绘里香试着踏出一步,湖水瞬间从她的脚下分开,出现一条旱道。绘里香立刻想回头。但戴尔止住她的动作,“从冥府带回死人是不可以回头的。俄尔普斯的悲剧就是这样。” 好吧。她不回头,但是狗狗祟祟地单手抱着劳拉,把另一只手背在背后,手心朝后。萩原研二立马会意,上去击了个掌。她的手还没放下,松田阵平:? “我?” 他大为意外,脑内不由得回忆起有人诋毁自己跳舞烂烂烂。但是最后还是上去,不情不愿地挨了一下。 这一回绘里香放下了手,抱着劳拉不回头地离开了。 “所以呢?”松田阵平转向戴尔,“现在,我和萩怎么走?” “人类怎样离开非祖国的国度,你们就怎样离开。不过,由于在荷兰境内,二位还占着两个百年前死人的身份,大概并不能乘坐交通工具,路上还会碰到死神的阻拦。”戴尔说,“这只能靠你们自己了。不过我预先提示:你们也不能回头。好了,顺着那个女孩踏出的道离开吧。” 第284章 戴尔向他们挥别。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谨记戴尔的告诫与牺牲,没有回头。向前看,波涛如山之间,似乎还能看见绘里香的身形。萩原研二仿佛在湖水里看到了别的什么人,反正不是戴尔,戴尔在身后。而松田阵平想到戴尔的话,绘里香会徒步走过大西洋。有一瞬间,松田阵平想起摩西分海的那个传说。 ——上帝的天使原先走在以色列大队的前头,现在转到后面;云柱也转到后面,隔开了埃及人和以色列人。云使埃及人陷入黑暗中,却照明了以色列人,因此整个晚上,埃及的军队无法接近以色列人。 上帝对摩西说:“举起你的杖,向海伸去。海水会分开,以色列人就能在干地上走过去。我要使埃及人顽固,因此他们要进到海里追赶你们。但是我要击败埃及王、他的军队、战车和骑兵,他们就会尊敬我。我击败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我是上帝。” 于是摩西向海伸出手杖,上帝掀起了一阵强烈的东风,把海水吹退。这风直吹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拂晓,红海底已经变成了干地,海水分开,好像两堵墙,以色列人就走在这条旱道上过海。 -------------------- 第163章 spasmodic 最后的事实证明,戴尔虽然挺无私的,但他是个坑货。 多天以后,当大伙全都在日本本土团聚的时候——诸伏景光也回来了,他回来的那天就是弗洛沃湖变回须德海的时刻,他被大海的洋流带了回来。并且紊乱的时间导致他回来的时间莫名其妙比其他人早了一周——绘里香总会在床上回想起戴尔在离别前那一张真诚的脸:你不会累。 是,走的时候是不累,走完了她都变年轻了,累的跟孙子一样!谁家疲劳度按花呗算啊!走的时候不累走完了慢慢还啊!跟腱都要走烂了,比高压锅炖三小时还烂!她一路抱着劳拉回来的,现在胳膊也栓栓的。眼下劳拉也接受着抚育。要不是看在他本人毕竟高尚,而且……姑且算了吧。 她自己想了想,勉强是给顺好毛了,自我管理意识很强。结果边上来蹭果盘吃的松田阵平库库库削好一苹果狗,觉得这狗氧化起来和比格怪像的,一口啃了,气的绘里香在床上大叫:“喂!” “第一,我不叫喂,第二,你挥手也没用打不到我。”松田阵平耸耸肩,“你真应该跟我们一块走的。我们有飞机坐。” 绘里香刚调理好的心态又被气破防了,在床上使劲地竖中指,松田阵平权当看不见就是不存在,继续偷吃苹果。绘里香看其紧张刺激神态,怀疑自己要是死的早,他会到自己的坟上偷吃贡品。 回过神来,绘里香却还能拎得清:其实就算他们是坐飞机回来的又怎么样呢?要是真一帆风顺的话这个卷毛至于身上打那么多绷带吗。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老板他是个什么情况。 过了一会,绘里香还是没忍住:“你俩到底干嘛去了?怎么回来的?” 松田阵平倒云淡风轻:“没什么。就是因为当时我和萩在荷兰境内,因为没有按照原本的人物轨迹进行——说白了就是死嘛。因为没死,所以即便跑出去了也被视为死者。按道理来说找个飞机或者海船混上去也行,但是有空气墙——我真服了!我头一回连个一米的墙都翻不过去!” “所以没办法嘛。我和萩一合计,找了个别的农场主的私人货机自己开走了,边开边道歉。开到一半出了点事,然后就成这样了。”松田阵平指了指自己身上。 “哦那确实挺危险。”绘里香深表理解,想了想,人家农场主无论是看见自己家飞机突然自己飞起来了还是看见两个腻腻歪歪的死男t……男的,的手拉手抢他飞机应该都很难接受,看来还是农场主辛苦了——然后就听见松田阵平继续道:“问题不大,就是飞机开一半掉了个翅膀。” 绘里香:? 她一阵咳嗽:“等等你说啥?” “……就是飞过美国以后,油箱炸了一个,右侧机翼受损。死神真是小心眼,没了我俩这两个业绩真是穷追不舍。”松田阵平解释,“其实还是能飞的,但是舵面控制不了。我们开的是空客不是波音,空客只能靠液压平衡,不像波音还能拿钢索拽翅膀,大力出奇迹,空中健身房。” 不过其实也奇迹不到哪去。松田阵平心想:毕竟当时只有自己和萩两个人,除非一个有白金之星,另一个变绿巨人,否则大概是拽不动的。再来,就凭这死神的小心眼程度,就算这次选的是那种钢索结合液的小飞机,绳索也可能卡死、断裂、生锈……私人飞机保养也是大麻烦。波音还不如空客呢(波音:谁在污我名声)。 绘里香不太能听懂:“舵面控制不了了,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飞机彻底失控了。它当时一直爬到了12000英尺,然后自己开始俯冲。”松田阵平伸出左手,分开大拇指和小拇指模拟机翼,“我没开过飞机,一时半会确实没反应过来;但是萩提出可能是飞机引擎的事。” 在没有舵面控制的情况下推力会使飞机抬头,但恒定的推力没法维持飞机继续爬升。 “他那么说我就明白了,就跟那种简易的二通道航模飞机玩具一样。”松田阵平用手演示,“我推油门,飞机会上升,收油门,飞机下降;然后我们右边翅膀不太有劲,无法控制地向右滚转,那就推右边的引擎把飞机扶正。如果可以精密地控制推力差,飞机还是可以飞啊。就是一会上一会下,真成过山机了。” 第285章 “……所以说是你们两个各控一边引擎?” “怎么了,我们意念合一。” 绘里香听了觉得实在受不了,连忙转移话题:“那你们的伤是什么时候受的啊?” “降落的时候。运气实在是差……或者说那是死神最后的一击。在我们即将落地的时候,遭到风切变了。” 其实危险的远不止降落。在途中,由于液压油泄露,襟翼和扰流板全都打不开,飞机简直是——这能说吗——跟个比格一样地往下冲。与其说是要降落,不如说是直接甩在地上。速度飞快像个空对地导弹。速度过快导致的后果也是很严重的,简单来说,就是普通的民航机场的跑道长度已经完全不够迫降了。当时他们的飞机速度比正常进场快了70节,接近130km/h,不打一声招呼直接自己选机场迫降绝对会造成更大的灾难性后果。 萩原研二借着这架荷兰飞机,以国外货机机长的身份试着联系了几个塔台。遗憾的是,得到的回答都是:我们的机场跑道长度并不足以您迫降。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将为你转接空军机场。在民航机场迫降尚且能够混的过去,但在空军机场…… 总感觉是自投罗网啊。这和自首有什么分别吗? ……所以,这才是死神的最后一击吗?它不光要杀死两个人。它想要杀死两颗心。 “是的。麻烦为我转接空军机场。” 萩原研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异常地平静,简直不像个正在奋力对抗空难的人。松田阵平看了他一眼。取得联系后,对面给出的许可很快,飞机的高度正在缓慢地下降。有一段时间,他们可以看清地面上的城市,看见城市旁的田野。远处还未开垦的地界荒芜着芳草萋萋,但靠近人类居住的地方则被翻捡平整,播下了种子。一片一望无际的绿色的有希望的田野。 草枯萎了是雪,雪化尽是棕色的污泥。藤蔓爬满土地,崭新的生命从污泥中生长起来。在风旋云盘的天际,在世界的尽头,天迅速地暗了下来,云层仿佛在燃烧一般。 他猛地抬头。 是下击暴流。 垂直风切变的强度取决于垂直气流的大小变化,而下击暴流和微下击暴流由于垂直气流强烈、水平尺度小,对飞行安全危害最大。这样的天气,云层仿佛烧灼一般的现象,是雷暴大风的预兆,而下击暴流就是在其中出现的强烈下降气流,其中气流速度甚至可达30m/s。 松田阵平突然开口:“萩?萩?” “……嗯?怎么了?” “你能不能不要还在空中的时候就想掉在地上以后要先把我推出去?” “……我没有……” “你想了。你还在想就算自己活下来了也马上要被抓出去,想着要不要想办法把自己撞死,死前能跳就跳跳不了拉倒——我说你能不能别想了?我们在这里的时候就在这里,在一起就在一起,就想着现在,这一秒,下一秒你该给引擎放多少,收多少,就像明天你该逃跑还是逃跑,为什么要在死前感觉自己劫后余生?首先,不要再往横田的高天原山开了——我以我副机长的权限和责任告诫你!” 和塔台的通讯线路中忽然滋啦两声:“……谁要撞山?不许撞山!” 接着这个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应该是说话的人离麦克风越来越近了。他扣了两下麦后清了清嗓子:“萩原。就在这个机场降落。你只管落就好了。” 是降谷零。陡然听见熟悉的人的声音,带来的安全感是无法想象的。萩原研二不再说什么,就回复:收到。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人家一个卧底工作期间的公安直接硬闯自卫队控场,这种时候的迟疑就是辜负。他听见那边乱哄哄的声音里,降谷零的嗓音特别明显,特别清亮:“我说了要饱和式救援不要核查!你们还希望jal123事件再发生一次吗?上次是风切变撞山,这次风切变是直接争取到军用机场,最后还是造成事故的话谁都不好看!而且上一次事故是由于驻日美军提出的救援被驳回了,这一次有任何的失误,都会留下话柄!我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 一提到驻日美军,嘈杂声逐渐消失了。 最后飞机没能正常降落,但好歹是摔在了跑道上。医护人员全体待命,飞机一停就冲上去围了个水泄不通,为了抬人。外面的自卫队成员连里头是男是女有几个人死没死都不知道就结束了,冷风里军姿一小时回去睡觉。后来再一问情况,说是伤的很重下不了床面部无法辨认丧失语言功能,自卫队一想这也不是自己的工作,走了。踏青了。 据说伤的很重下不了床面部无法辨认丧失语言功能的松田阵平动作自由地瘫在边上的椅子上,说了这么一堆,觉得口干舌燥,遂狂炫绘里香的小饮料。 -------------------- 空难数据取材于苏城空难,机型参考dhl货机空中遇袭事故。这两次空难事故和零零提到的jal123都是液压失效导致。 值得一提的是jal123空难准确来说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起因是波音的维修员少打了一排铆钉(所以我说还好他们俩没开波音回来),并且飞机在液压全部失效操作杆全部失灵的情况下硬撑三十分钟直到遭遇妖风坠毁高天原山后,机上依然保持有近一半乘客幸存。(在后来对日航123空难的模拟中,没有任何实验机组能够坚持这么久)然而自卫队认为机上应该已经无人生还,第二天才去救援。最终只活下来四人。 第286章 夜里驻日美军的直升机曾经来过,并且申请救援(好不容易干了一次人事),但是遭到拒绝。520遇难,4人幸存,是迄今为止最严重的单机空难事故。 在这之后则是美国联合航空ua232号苏城空难,机长和飞行教练拼尽全力,可惜运气太差落地时再次遭遇风切变,否则不会坠毁。好在坠落在机场旁边,救援人员已经等在附近第一时间救援。最终111人遇难,185人幸存。 苏城空难和jal123的两次空难为后来者积累了大量经验。在dhl货机遭到袭击时,飞行员干诺特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参加的研讨会,ua232的机长讲述如何在失去液压后操纵飞机。还好他们没翘课。飞机最终冲出跑道,起落架损毁,但无一人伤亡。 再后来,萨利机长听过了这次事故的报告会,不知道有没有为他在哈德逊河上的完美迫降提供思路。 草枯萎了是雪,雪化尽是棕色的污泥。藤蔓爬满土地,崭新的生命从污泥中生长起来。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就算是死神的追索无穷无尽,人类的勇气也能准备,也能承受,也能胜过不幸。 在这里向所有的遇难者哀悼。 第164章 sacred play secret place 大楼设在正在开发的新区。三栋楼之间彼此间距相同的距离,高度差也近乎相似。反光的高楼玻璃映出两边的景象:这一面直对着繁华的城镇高楼,另一边则是青绿色的麦田在逆光中恍恍荡荡。这三栋楼设在这里,像是某种发展阶段的过度期,像水天交接的镜面。由于它太新,太完整,以至于这栋楼看起来像是微机课上老师教授学生电脑3d建模的图片。 喜讯是这里够僻静够偏远,也足够不起眼。广阔的,还未被城市吞并的田野给人以连轴转工作后喘息的机会。 至于它这样新,条件这样好,四周却为什么空空如也荒凉无比,则是另外一个故事。简单来说就是曾经抓了个医院领导受贿,此人害怕被抓遂跑到这里,在最矮的楼顶激情热演空中飞人。这三栋楼毕竟是一体的,遭到这种事,不免有忌讳的老板绕着它走;挺好的写字楼,但就是卖不出去。 不过人烟稀少,倒正适合聊点机密话题。 降谷零人是昨天凌晨两点从jsdf脱身的,今天是早七杀过来开会的,然后就硬挺到下午六点半,天要黑不黑。他权靠自己体力和年龄占优势,熬老头饿小孩地压局面,好叫事情都遂他的计划来。 最后终于拿下一个方案,头晕眼花的老登被饥肠辘辘的小登扶上车回市里,并且责骂到底是哪个中登选了这么个地点。中登们的确是这种性格,对于空中飞人要信不信,虽然本着唯物主义哪里方便去哪里,但还是别别扭扭地离出事的楼尽可能地远,定在最高楼的顶楼。会议室里人几乎走完了,灯也全部关闭,室内展现出一副天光将暗的情形来。降谷零对着空无一人的长桌不知想了点什么,低头发了条消息出去。 大约一刻钟以后,他收到萩原研二的回复:到了。 约定的地方在顶楼。哦当然没有表演空中飞人的意思,谁也没有,只是单纯的因为那里视野好干扰少,还能吹风。刚才跟那么一群没事找事专门添堵的老头扯淡,谁来都头昏脑胀。好在天气回暖,这会的风也还残留着一些太阳的余温。天空不很混浊,展现出少有的晴朗。但被夕阳染的渐渐有些发紫。 爬去顶楼的时候,萩原研二穿了一身不显眼的休闲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坐公交来的。手里还拎一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闻起来就很香的小吃(看到这儿降谷零心想坏了不会是遛弯来的吧)。看见降谷零上来以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欲盖弥彰地把嘴里还在嚼的囫囵咽下去,解释说:那什么,尝尝味道。 自爆卡车是这样的。降谷零摆了摆手:……不是,你的眼睛? 啊?什么……萩原研二还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这会喜成波斯猫,但只有保留了记忆的人才会提出疑问。听到一次这个问题,就象征着一个熟悉的同伴来到了身边,所以他是很乐意回答的:哦绿色的那只眼睛没事,看什么都好好的。只是颜色变了,没别的影响。当然,也没显出什么神异的能力出来就是了。 降谷零说:我记得这一回你是从杜王町回来的?我前段时间就在那里。无非是关于那里的洛卡卡卡果实。乌丸莲耶的确要死了。他四处寻找续命的东西,洛卡卡卡也是他的备选之一。为什么是备选?因为洛卡卡卡也遵循着等价交换的原则,而这代价没有别人能够给,只能由乌丸莲耶本人来偿还。而他太老了,不那么值了。就算服下也换不来多少寿命。 我去的时候,刚好碰上地震。壁之眼倒塌,据说有个人从地下爬了出来……他叫东方定助(higashikata josuke)。 仗助(josuke)?他怎么突然…… 不是他。降谷零说,不是那个警察。 好吧。萩原研二想,这就能确定了。小降谷的确是记得的。能明确说出不是那个警察……其实他还想问:你到底记得多少呢?戴尔所说的水面上的世界……你记得吗?但是这个问题毕竟抽象,所以没想好怎么问。 我了解到壁之眼的融合功效。东方定助的身体产生了一些变化……但是既然你没事,那就好。你吃吧我没胃口,不饿。他们的话题奇迹地回到了小吃上。 你那是饿过劲了,不吃对身体不好。 第287章 少吃一顿没事,晚饭不吃没关系。 你最好是真的只有晚饭没吃。萩原研二说,好吧好吧,等安稳了自有人盯你的。但是我买了两根冰棍唉,不吃要化了—— ……也行。 降谷零接过来,撕开花花绿绿的包装纸的时候尚觉荒谬,并且心道还好风间或者别的谁不在,否则自己的威信或将大打折扣。别说这冰棍有点好吃的。他想了想,问:怎么突然想起来买这个? 路过一个中学。学校旁边尽是这种小摊子,便宜,也挺好吃的。而且很热闹啊,刚好是放学期间,很多学生。但是你别和小诸伏说自己吃了什么啊,就说吃了就行了。他跟我提起的时候还专门说了,咱们两个都不许吃这么油的。萩原研二说到这笑了起来,但是我馋了嘛——啊也不是,我不舍得自己吃香的然后看小降谷啃绿化带嘛! ……那hiro那边也挺忙的吧。我没记错的话,贝尔摩德在那里…… 是啊,我在你们这两头跑,觉得有些规矩真是没必要;你们带的两队人也不知道协商好没有?到时候怎么调配呢?更重要的是……萩原研二叹了口气说,我不是你俩的信鸽啊……小降谷不许假装嗦冰棍不说话。 降谷零:啊哈哈是吗这个冰棍可太冰棍了( 聊公务的话题他还是很有话说的。说不清降谷零有没有存一副引开话题的意思,反问说:你确定琴酒已经死了? 确定。 那就够了。目前乌丸莲耶已经垂垂老矣濒死边沿,朗姆乘机夺位。不算坏事,至少这下我们不用费心控制平衡,只要找到他,抓住他,就够了。这么一来,日本本土基本就算清理干净了。国外的……萩原? 嗯? 琴酒到底是怎么死的? 关于这个问题,萩原研二回答的异常平淡:投湖了啊。很意外? 有点吧。感觉琴酒这样的人不会选择自我了断。 他确实不算自我了断。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琴酒所表达的缘由听起来还是和组织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他说……组织所选择的代表乌鸦,其实就是多年以前乌丸莲耶偶然遇见阿道司范德米尔——也就是乌鸦先生时所定下的。当时乌丸莲耶头一次见到这世界上真的有能长生不老的存在,对其有关的一切都展现了狂热到如同宗教一般的崇拜。或者他有以此保佑自己长生事业能够成功的心思,也有可能吧。 所以琴酒应该不算是自我了断。非要我说的话,他应该是去追索组织的起源了……毕竟也算是他奋斗了一生的成果?虽然极端地恶,极端的暴力……我是不是不该当着公安的面说这种话? 没事。降谷零说,死人有什么好在意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一种奇妙的尖锐感,可能是波本又露头了吧。不过这种不寻常只持续了很短一会,就销声匿迹了。我们调查到朗姆会在几天后出现在这附近。就在这里。降谷零指着旁边的一处荒废工厂,表情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不过,这里…… “我知道。”萩原研二很体贴地接过话头,“这儿原来是我家嘛。” 降谷零似乎很纠结。他可能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为了不打招呼的调查以及不甚了解到的一些秘辛而道歉,但觉得自己要是认真对待了,反倒显得情况严重,两个人最后都尴尬起来。只好说:“……你想起来了就好。” 琴酒——其实在他放下不死药的时候,萩原研二有一种冲动,就是自己要不要管面前这个人叫黑泽阵。当然更亲近的叫法是不可能了,这样总归是对不起其他人付出的一切和他们的努力的。这种冲动是不能被理性诉说明白的,是一种直觉:黑泽阵在那个地下室里举起炼金得来的黑方块,说,这就是你14岁以前的记忆。但是,他话锋一转,说,我从前是不是告诉你,你是14岁时来的? 不是。他语气平淡,惜字如金,boss命令我这样做。但其实你来的时候是15岁,期间有一年时间差。 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言止于此。转身走向锈色的湖泊。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刻说这些?为什么要在为自己多年以来奋斗寻求结果之前,却做这样一件没有意义并且算得上背叛的坦白? 他自成为自己的时刻就是个不自由的人,一辈子不曾享有这种权益,临死前当然不能算他是个自由人:即便放下了任务目标,即便道出了某些秘密。即便如此,也只能说是,被拖的垮的灵魂的大逃。 离开锈湖后萩原研二读取了那颗黑方块的记忆。他觉得自己站在广袤的旷野,绿色的浪似乎可以拍打到腹部;头顶是暖暖的阳光,耳边有含糊的呓语和呼啸的风。在这浪里萩原千速的幼小的脸转瞬即逝,醒来便感到迟到的痛不欲生。像看到照片就落泪一样,被凝固的光线刺痛了眼睛。但出于某种心虚与不自信,有一回他碰见诸伏高明,对方经验老道,一眼看出他家里有个更大的孩子横在上头。还是那句话。“弟弟不是相对的。” 他没有回答。他决心对一切守口如瓶。然而刻意回避的这一切姗姗来迟,出现在日暮的天地间。萩原研二站起来,走了两步,仿佛真看见自己家的居所——但先看见的是那个据说死了人的楼的楼顶。 台阶不断地向天空延伸,但人的手不能够到。即便放弃了不能飞翔的羽翼,天空也不会为人所拥有。 第288章 -------------------- 其实琴老师本来可以有排面地退场的但是我忽然间就赶起了剧情所以删掉了(反正已经删了40w再删一个他又能怎样( 如果还有力气写番外的话会安排的(虚弱) 第165章 milk 绘里香出院了。她毕竟没有受什么伤,只是累得半死;她住院期间深知自己需要讨护士姐姐的喜爱才能得到规定之外更称心如意的照顾,所以夹起尾巴做人,乖巧得令人发指。她翘首以盼谁会来接她离开,认为不是萩原研二就是飞岛梨花;结果最后看见松田阵平来,她装死。 被拖出去了。 “别人都没空。”松田阵平说,“我接你你还挑剔?” 绘里香反唇相讥:“你?开车?我怕创死。” 松田阵平说:“搞的像谁倒贴给你当司机?大家都忙的要死,有人接你,我只是和你顺路。再说就凭你那关键时刻就不演的好运,连锈湖都内定你带劳拉走,应该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绘里香没有反驳,只是心里想,一般大难不死说明真正的大难还没来。 俩人勉强在外人面前维持着和平共处,坐上风间的车。出于一些人的通风报信,绘里香知道这就是波本或者该说降谷零的下属。她从后视镜里静悄悄地打量风见裕也的脸,和松田阵平大说悄悄话,赌他比降谷零大几轮。这真是损得没边了,人家今年也才27。她惨遭抓包,终于不再缺德,聊起了正事。 她问:“卷毛?你说大家都忙的要死,忙什么呢?” 松田阵平说:“别人我不清楚……” “那说明确实要有大动作了。” “……别插嘴。别人我是不知道,但是工藤……呃,江户川——算了叫起来麻烦,反正这儿的人都知道……” “你觉得风间知道吗?” “。” 刚出院就给发小爆马甲,这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吗。好在人家确实知道,毕竟马上开始行动了;再不知道显得自己很不受上司待见。更何况这几天江户川柯南一天三趟地往人家办公室跑的参与制定计划,其亲密程度简直让人怀疑被内定了嫡系。风见裕也面色如常地说完后,绘里香神情莫测:“怎么感觉这车里有点酸?” 松田阵平一把捂住她的嘴:差不多得了!刚才阴阳人家长的老,现在内涵人家不受宠,我怕他开车开一半扭头把你扔警察局了。 好吧好吧。绘里香撇撇嘴,接上刚才的话题:“……所以说你那个轮胎哥在和波本共商大业?我老板呢?被你们抓走蹲局子啦?” “……你说人正经名字会死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偷偷叫我比格,也给别人起外号,咱俩大哥不笑二哥。” “——停!不过萩确实……这阵子在灰原哀那里。”他做了个手势,“你懂嘛,就是……避嫌。所以你也一样,以后还是少说两句吧。你现在还好,大部分人都没法确认你是死是活……也没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但是以后要是需要的话,你至少不能给别人惹出什么麻烦。” “……麻烦?”绘里香想到了什么,忽然冷笑一声,“我明白。需要我怎么说?说我是被逼的?每次行动都是被逼无奈,结束后偷偷在被窝里抹眼泪?”她垂下眼睛:“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完美受害者。除去志保那一回,其他时候能颐指气使我就爽的批爆。” “没有也得有。”松田阵平回想起来自己这几天听到的消息:萩当时不管在和谁说话吧,反正到与自己会和的时候,手里偷藏了一份的长生不老药。另一份呢?他不说。反正拿来不是喝的。 按戴尔所说,不老药是需要一死一活才能起效用的。所以无论萩原研二拿回来的是哪一部分——是“牺牲”,只要没人喝,乌丸莲耶就不会得到启示;是“启示”,那就更不用说了。 一方面是为了防琴酒超人一样从湖底活着回来甚至成功把药带给乌丸莲耶,另一方面是,这是继灯油后的第二份有实体,不只局限于理论的药品。肯定要带回来的,就指望宫野志保小天才研究解药了。 小天才的研究卓有成效。毕竟这个时间的亚瑟没变多少,甚至于他似乎也承继了上个世界的记忆,即便他守口如瓶,并且面对追问不置可否——总而言之,他提供了自己所能交付的全部研究条件,□□在了日本本土。这毕竟是船王家族的百年积累,全部拉出来完全可以追平甚至压过组织的研究成本。在这样好的条件下,灰原哀的研究快了不少,已经成功地做到了复现。 这回萩原研二回来,带着样品,外加自己也记得炼金时的全部步骤,当然被拉去实验室无情打工。虽然炼金这事说来扯淡,但是研究遇到瓶颈,不由得人就想往玄学上靠拢。她的实验室已经到了这一步,研究员们私下流传的说法已经有了每次给离心机磕头很有效果,机魂大悦;做培养皿时不能开门也不能关门,得留个小缝。 车停了下来。是停到工藤宅门口。松田阵平愣了一下,随后迅速想到了什么:优作叔叔和有希子阿姨……啊不是,姐姐回来了? 那确实是认真了啊……把大人都叫回来了,确保万无一失嘛。等他进了门以后,发现人更多,而且都是熟面孔,譬如毛利兰也在。松田阵平很自觉地和毛利兰一桌了,不好意思本人对警察过敏。一方面是懒得和说不来的人硬聊,另一方面,他来也是奉了使命的。 第289章 此事说来话长,反正从江户川柯南的口中要夹杂着八百个云里雾里的修饰词掩盖其真实情况,松田阵平听完总结就一句话:“因为灰原哀马上要把解药做出来了,所以你等不及,跟小兰爆了?” 江户川柯南轻轻地低下头,你说得对。哥,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哥,能不能帮我向小兰探探口风啊算我求你了,真的。关键是你抗揍啊。 他这个操作把松田阵平整笑了。堂堂高中生名侦探,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碰到女朋友脑袋就短路。跟人家爆了又逃跑,现在让我探口风。真有你的。到时候你俩结婚要不给我敬酒吧。他最后还是来了。没什么策略,唯一的计划是坐下来就开始诋毁工藤新一,使劲诋毁,比小兰本人更声情并茂地诋毁;只要他诋毁得够厉害,小兰迟早要心疼的。天才般的操作! 不过真的在房间里看见一个人静静坐着的毛利兰时,松田阵平发觉她并不那么生气,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做成了什么大事的紧张和期待浮现在她面上。 绘里香在他之后从车上下来。她只消朝着里面看一眼就知道,这帮人她基本上是全不认识的。这使得她不由得烦躁起来,所以干嘛把我往这带?跟过年时走亲访友硬拽孩子给三姑六姨磕头一样没意思。我能不能偷偷溜走啊,给梨花花打个电话先……绘里香拿着手机刚想找个角落狗狗祟祟一下,结果迎面碰见工藤有希子。这位女士仿佛在此等候多时,带着得体的微笑,动作温柔却透着一种不由分说;她直接把绘里香叉走了。 绘里香:??? 干嘛呀,干嘛! 绘里香一头雾水地被拉到楼上,门一开,看见位穿着全套西装,将褐色头发束成丸子头,戴眼镜的女性。她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手上拿着大量的纸质资料,桌上也有一些。看见绘里香(被强买强卖地带)上来,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 知道绘里香被这么来一遭肯定懵逼,工藤有希子十分及时地补充:“这位是妃英理律师……也是小兰的妈妈。别担心,只是需要你帮个忙。” 有了这样的前置条件,绘里香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这一回是从正面正大光明地观察这位气场强大的律师女士。很美丽,而且严肃又冷静。然而细看之下,毛利兰与她之间,眉眼是有些相似的。血缘真是厉害。 妃英理开门见山:我需要你上证言台。 绘里香点点头:哦,也是。要是给朗姆逮起来了肯定是需要人来指证他所犯下的罪恶。我努努力,还是可以担得上个污点证人的。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对,那这样说我该是检察官证人啊?应该是检察官来找我……您要为谁辩护? 妃英理说:灰原哀。不过,到那时就该是宫野志保了。她快要恢复成大人的体型,知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也自愿面对这一切。 哦。为什么?绘里香想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神色,但不知道为什么,端水的手不住地抖。工藤有希子见状及时扶了一把。她一眨眼:小心啊。 因为,毕竟那些药是她做的。 但是那不是迫不得已——? 那是一视同仁的公诉,而外人无从得知。并且受害者的家人必然要发泄情绪。人心中的火焰是盲目的。只要有燃料,就会不管不顾地烧起来。 此时工藤有希子找准了时机,插了句嘴:是呀,就连我家的臭小子第一次碰见志保也冲她发火呢,真是不像话。 她的语气轻快,把有些激烈的情况及时拉了回来。 志保不是那样的人。绘里香定了定神,她救了我。 是的。我也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因为作为律师,我首先要先相信我的委托人是无辜的;连我都不相信的话,就不能做出足以令人信服的辩护。同样的,你也坚信她清白无罪,所以我正需要你做证言。 我明白了。所以我要怎么做? 只要你愿意配合就好说很多。 当天这个房间简直三权分立,各谈各的。各各都是大事。到了晚上,绘里香说的口干舌燥,将过去的回忆翻来覆去地说,保证怎样提问都不会出错。说来好笑,松田阵平教她注意,她不屑一顾;但面对宫野志保,她恨不得岁月史书把志保撇得干干净净。只是最后忽然有一个疑问:对了,律师女士?是志保来找的你吗? 不是。 在另一处,发现毛利兰并不气愤,松田阵平试探地问:那你来是做什么的呢? 毛利兰说:我拜托我妈妈,希望她可以帮帮小哀。现在的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但我会尽力去做的。 -------------------- 第166章 amiazing grace 当天工藤宅里的人出出进进,十分热闹;然而同时井然有序,并且不吵不闹。最大的声音来自窗外,天边隐隐有雷声。这些天总下雨。不出意外的话,雨声会响一夜。 大多数人知晓这一点,取得同意后,迅速地告辞。雨大夜黑比较难走,又担心出什么问题;雨夜最能冲刷干净血迹。妃英理抓起绘里香就跑。当她做了律师时,就是绝对不能违抗的律政女王,做她的证人将被全方位地保护起来,阎王要你三更走,她说阎王搞非法拘禁告他到无期徒刑。 当然还有个别脸皮厚或者和这家人关系好的,留着不动弹,可能准备今夜在这住下当钉子户。说的就是你松田阵平。到这为止,勉强还说得过去。人家刚给你哄对象呢,这会赶出去也不像话;但是大晚上的,萩原研二跑来敲门。他说从实验室刷管子回来,半途中想起什么来,想去找小诸伏走他哥的关系查资料却扑了个空。最后还是顺畅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是花了一些精力,时间拖得久直到下雨。那也也不好留那,所以来了。 第290章 开门的江户川柯南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说松田在楼上。你俩今天声音小点,意思是拆我家东西别太过分。我呢,就权当您没开车,下了雨就是无家可归;也无视您干燥的头发。他低头说:反正小兰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不知道松田怎么说的,我也就现场报答他一下吧。 禁止凭空污人清白。萩原研二这么说,然后一闪身进门。我就偏偏是今天晚上,不太能一个人入睡。是是是,这是你发小,不过马上就是我的了。 他上楼的时候 ,窗外正式下起了电闪雷鸣的暴雨。松田阵平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放下正紧张刺激搓玻璃的游戏。队友可能要骂他了。但是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萩可能要对他坦白一些事。那么相比较而言,队友是什么?(队友:啊对对对) 松田阵平直接就问:你干嘛去了?与此同时,他心底感觉到莫名的滚烫。像第一次碰到冰块的人,却说它在烧。 去确认了一下精神状态,得出结论说我的脑子其实好极了。 此话怎讲? 大概自贝尔摩德被抓起,有一段时间里萩原研二怀疑自己患有谵妄。他常常看见一个金色头发的女孩,面容非常年幼,应该是十四岁的样子。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猜测那纯粹是个不存在的人物,因为自己对她全无印象。这种想法被接踵而来的事件冲击着难以细想。但是同一个形象回回出来,怎么着也该有些问题了。最严重影响最坏的一次是零变成这副样子诱他往水池里冲。这么一来,再迟钝的人也会有所察觉。 再然后就是琴酒,往湖里栽之前,非常凶残非常猝不及防地把这段记忆强塞了过来。从一方面来看,这说不定是这个人少有的一次手下留情,但从另一方面来看,这是非常残忍的事情。因为在知晓了自己有一个无缘得见的姐姐,也无法挽救的情况下却要一次一次回想,并且追索她的存在,只会无从下手。 你有姐姐?松田阵平很惊讶。萩原研二点点头,然后抽出纸质的资料。有一份资料里全是图片。他指着一张黑白图片说:你看。于是松田阵平把手放了上去,摩挲着纸上凝固的,与萩原研二极为相似的眉眼。他斟酌着,最后谨慎地说:她挺好看的。叫什么名字? 萩原千速(hagiwara chihaya)。 而后萩原研二就好像不堪忍受一般,扭过头,放下那张纸。窗户发着微微的光,扑簌簌落在他脸上。松田阵平直觉认为接下来会是很令人难以承受的话,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好了潜入深海的准备。 她就是这时得了脑肿瘤。 非典型畸胎瘤,或者叫横纹肌样瘤。简称at/rt。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患者能活过两年。 医生诊断说活不过几周。不过她一直活到十六岁。 他说到这里,暂时的沉默。拿起许多页的纸质资料来看,看她的脸。看她小学的入学照,看她国中参加运动会授奖,竟然觉得这张脸慢慢地陌生了。我们好像越来越远了,哪怕我们曾间接地同样呼吸,同样地触碰世界。你也在忘记我吗? 有时候我简直可以想象为什么在科学不够发达的时候,人会把一些恶劣的严重的疾病当做邪祟,当做被孤魂野鬼上身。其实,只要是经历过发烧的人就可以想象。疾病会夺走人的情绪,会吃掉爱。会毁掉这个家庭。让病人觉得四周都硬硬的,刺刺的。死亡巧言令色地借她的口发出诅咒,直到她没有力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为止。 她痛的时候很少哭,只是死咬着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因为肿瘤长在脑子里,所以明明是跑的轻快的像鹿一样的女孩最后怎样走却只能摔倒。为什么呢?为什么总不能在一个人的身上同时看见生命力和自由呢?现实世界就是这样吝啬吗?经过这样的尝试后,千速就很少下床了。这是一种仁慈。因为她知道我们爱着她。有一次她真的忍不住了,我听见她在床上小声地哭。她的哭声像潮汐的海一样漫上这个房间,淹到我的咽喉。我感觉我的嗓子也像被扼住了。 我和爸爸妈妈什么也做不了。 然后她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房间里的床在哐当哐当地震动。妈妈跌跌撞撞地走进去,歇斯底里地喊:千速!千速!她一遍遍喊这个名字,就好像那是什么咒语,会让人从无所希望中得救。 晚上我听见她对爸爸说,算了吧。她在哭。她说:因为我天天看着千速,所以我不能那样乐观。 我听见的时候,却觉得好像自己被判了刑。当时我很幼稚的想,会不会我的出生其实是一个错误呢。没有我的话,千速会得到更长的时间和别的机会吗? 过了很久,到了现在,我已经明白了。我可以理解爸爸妈妈,就像理解新闻里说的,有个女孩被她的男朋友杀了,男朋友家里有钱,他父母压着他过来磕头叫他哭着道歉,并且赔了足够这家人衣食无忧地度过后半辈子的钱。女孩的妈妈不停地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接过了钱。 很简单的道理,因为人总要继续活下去的。看新闻的人总是热血上头,像看一部剧一部电影那样,认为家属的谅解或是不谅解就是戏剧的终结,并且凭这个给人下注脚。全然不会想幕布放下来以后的世界,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因为他们还是要继续活。爸爸妈妈的每一次选择也不容易,死神为什么要一遍遍考验他们的选择呢,无论怎么选最后也都会和最初的愿望背道而驰啊。 第291章 我完全理解,但时至今日我也一样的伤心。这种伤心非常愚蠢,就像掉在湖心的剑,跑到江边是找不到了吗?可我一次次地站在船边徘徊,也只能站在船边徘徊。失去的一切都不会回来,永远也不会。 人们通过快乐相连,凭什么我们之间只剩下痛苦?她的确因病而逝,可这种悲苦是活人心底冰冷的绝症,一辈子也不会凭空愈合。很冷吗?不冷吗?就算全部的我分崩离析了也剩下了一个你啊姐姐。血缘消不去,我一辈子也不能把你当做一个可怜的陌生人。 人之死如彗星坠落,活着也是山火袭林,不把人烧成灰烬就绝不罢休。 在千速还健康时我们那里的小孩常常流行一种游戏,手拉着手强渡河。有一会他做梦,那时一切都要结束了,他梦见千速拉着他,说要从门口的大河穿过去。别回头。她说。但站在河心,听起来多么像一句预言。总之他最后还是没有哭。书上说人要死了,是不能哭的。本来她都要被死神带走了,你一哭,她又要花好大的劲挣扎。 所以萩原研二说他没哭。他记得自己是没哭的。哪怕一觉醒来,天地都空落落的,他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 在那所医院里,因为接收的大多是孩子,所以墙壁的颜色很温暖。有一个房间里挂着许多绳子,而绳子上挂满了卡片。这都是患者和他们的父母亲人写下的。穿堂风一过,卡片就随着风震动,远远看起来就好像一千只鸟即将在夕阳里伴着风振翅欲飞。风不会疼的话下辈子就去做风吧。 即便是闭着眼睛,室内漆黑一片,他还是觉得有非常灿烂的阳光刺痛了眼睛。或许是一千只鸟衔来了太阳。但是这儿怎么会有太阳呢。明明窗外还在下雨。 你真的没有哭吗。 松田阵平忽然发声,说话轻轻的。 我没有啊。 萩原研二不解其意,在黑暗里睁着眼睛,随后感觉脸被碰了一下,然后那一侧被一只手捧着:你摸摸自己的脸。 他依言,一手湿漉漉的像雨一样的泪水。 所以我哭了吗?安静的房间里,只有萩原研二一个人徒劳地反复确认,并一遍遍地发问:我哭了吗? 我哭了吗? -------------------- 水平很差被雷我的错 写的我心脏疼。。。 第167章 wong chia chi' theme 后面几天,往来的人少了一些。因为安静,所以更让人意识到行动即将发生。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天空中总飘着雨;并且气温总是低的厉害。不过好消息是,三四天之后,朗姆被抓获了。 当然,遗憾的是并没有抓到活口。据说当时的情况很危急,朗姆本来就做好了反抗的准备,坐在车的后座上,便擦拭着手中的枪。来之前他就想到会有一场恶战,并在车上带上了库拉索——这位女士的战斗力不俗,即便不能够反败为胜,也足以让朗姆及时逃走。然而最让人神经紧绷的却不是他做了怎样的战斗准备——而是朗姆选择的地方。 离萩原研二幼年时期所居住的地方很近,非常近。就在那一片区域活动。这对于任何一位知情人来说都是了不得的行动。所以降谷零前前后后几次三番地向萩原研二警告:在这种时候,你千万不要乱跑。有什么事,有任何想要调查的人,都等事情彻底解决之后再说——我知道那份资料不够全,并且掩盖了你父母的去向。但是也只能忍一忍……只要别在这时冒险。 我明白的。没事的小降谷,我爱刷管子。 你明白。但是,但是—— 但是你其实什么都不明白,却来不及了。降谷零意义不明地将这句话掐断在嘴里没有出口,期间他很用力地吸气,呼气,简直是要因此而窒息一般。随后他却平静了下来,仿佛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好吧。 他到底在好吧什么,一时半会谁也没搞明白。 无论如何,虽然抓捕中途少不得危急万分,但最后的结果是好的。据转述,库拉索的战斗力的确强,并且忠心耿耿,机敏警觉。朗姆的车刚驶入那所废弃的工厂后,库拉索立刻察觉出有问题,并催促司机掉头。但是他们的司机早被提前换人,此时说什么也不动,拖延出足够的时间。 到了这时,谁也不会还和这个司机较劲。连泄愤的时机也没有,库拉索拖着朗姆弃车逃跑。他们逃跑的方向还是很有讲究的,一路往医院冲。选择医院的考量有两点:一方面,进了医院就会让警察们束手束脚;而另一点则是降谷零追击到附近,听见下属汇报周边地势时意识到的。 要求成员集合,当然要描述四周建筑的特征。漆黑的夜色下,高处的一盏红灯正均衡而稳定地发光。那是高大建筑物所特有的航空指示灯。降谷零听到这种场景后即刻意识到:有一种可能,朗姆要走空路。 据说最后与朗姆对峙的时候,他极其坦诚:我不爱搞亲自下场救人的把戏,也不爱追在你们警车的屁股后面吃尾气。所以我准备抄近道——在你们返回的路上拦截。 他的知无不言令人怀疑,反常的坦诚像个陷阱。但是据朗姆所言,他完全认为这些是过期的情报,说了也没什么意义。是的,这些的确都是他的实话,但早在降谷零跟上朗姆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它的效用。 不仅如此,我会趁着警力空虚直接把整个警视厅捅穿。朗姆没有出口的话是这个。他早知道自己是没有耐心的人,喜欢主动出击,又注重实实在在的利益。他也不把这个当作自己的缺点,反而很引以为傲——倘若真的让我拿到了警视厅的资源或者数据库的控制权,放点人回来回来只能算条件中的添头。这就是我收尾的方式,而我的目标则不止于此。 第292章 他所等待的直升机降落了下来。而它或许也库拉索的忠诚的结束——为了那一点点活命的时机,朗姆十分乐意于把库拉索做肉盾挡子弹。他对自己的多疑残忍接受良好,完全可以在夸耀完自己后立刻做出不留情面的抉择。然而他的计划没能成功。说的就好像警方不会安排个狙候着他一样……被他毫不犹豫遗弃的库拉索倒是活了下来。 当晚没有下雨,大概老天爷也肯为行动留足一个宝贵的窗口期;但是第二天就该继续就继续,阴雨连绵。 这次行动近一周后,降谷零似乎终于得到空闲,雷厉风行地叫萩原研二再去一趟,就还是去你家附近。萩原研二想到的可能是朗姆死前透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或者库拉索终于放弃忠心于这样的一位上司,终于肯吐露了什么;但路上降谷零转而提起别的事。 他开门见山地直接说:“先前我在杜王町碰到的那个名叫东方定助的人是替身使者。”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忽然提到他,但是萩原研二对此接受还算良好。毕竟仗助也是替身使者嘛。只是似乎那一次零以千速的身形现身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门,即便自己跨越了这么多世界,依然觉得这一次的世界之间差异太大。 “但他是壁之眼下融合出现的一个人。当时我不能确认,回来后看见你的眼睛,我逐渐能肯定了。只不过你的融合不比他那么严重。萩原,但是你到底融合了谁呢?谁的绿色眼睛……” 降谷零摇摇头,把话题扯回来:“我在杜王町这期间,有限地参与了他击败透龙的战斗。我不是替身使者,看不到那种力量,但知道定助是凭借自己的替身soft and wet所制造的高速回转的弦形成气泡,冲破了灾厄的洪流。回转和灾厄……” 一百年前发生过这样的事。 萩原研二一怔,随后也反应过来。他曾经误打误撞体验过的,那场旷日持久的横跨北美大陆的赛马—— 最终也是以乔尼乔斯达的黄金回旋冲破了爱之列车的壁垒所结。 降谷零意识到自己的推论正确,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却带着莫名的急切:“但是乔尼乔斯达并非善终。他29岁时逝世了,通过我在杜王町内的调查,拼凑出的结论是他死于自己的回旋之下。他为什么自杀暂且不提,然而依照我的调查来说,无限黄金回旋已经是超越世界本身的力量了。百年前爱车一战中,大总统瓦伦泰的壁垒可以排斥一切的不幸吸引幸福,这份幸福将世界的一切作为墙,以宇宙的一切力量做阻挡。而牙4撕裂了它。” “乔尼乔斯达当年所战胜的大总统——你知道他的替身能力是什么吗?” 不等回答,降谷零立刻就说:“跳跃世界线。d4c的能力是将物体拉入和拉出相邻的平行世界,穿梭宇宙。” 听到这句话,萩原研二心里一震,仿佛有可怕的雷劈在身侧,随即取下耳上的转换器。他直接递出来:“小降谷,你试试——直接催动它。只要做一件小概率事件。”如果它是d4c的话……即便能力的发动条件不同,但这转换器和瓦伦泰的替身实在类似。 降谷零没有接过它:“不行。我猜不出意外的话只有你能发动。因为——因为回转的寄宿是有优先级的,它会为自己选择使者,即便它不是替身。我只是还不知道它为什么选你。” 这个世界的幸福与苦楚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最终却都也只能归于一种结果。萩原研二听见降谷零在旁边似乎苦笑着问:我还只是猜想……你就这样直接相信了吗。 信啊?有什么不能信的? 好吧。降谷零点点头……顺便一提,瓦伦泰的d4c其实是区分平行世界和基本世界的。他死了,连带着d4c也被牙4击破了,但是多重的宇宙并不因此消失……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什么世界呢? 倒不是基本世界。但是想了想戴尔所说的所谓大洪水后区分出的水上和水下,还有他无意间说漏嘴的,说在水上看见自己是警察……萩原研二垂下眼睛,虽然我们在平行世界,但是我想我去过基本世界一次。 基本世界什么样? 所有人里就你应该没什么不同吧。我们五个都是警察啦,而且同岁,也一起上学……我并没有在那里留太久,后面的事都不知道。 说起来好笑,但其实我是自己跑掉的。戴尔劝说我不要留恋水上的阳光了。其实也不必他去劝,水上的阳光实在刺眼,本来也不允许人多么久远地直视。 降谷零似是而非地笑了。他说:都是警察吗。 一起上的警校啊,肯定都是啦。 他听完点点头,似乎别无所求。有一瞬间他非常深地呼吸……就好像人长久地在海下生存,反而要一鼓作气才能浮上海面。他这样不寻常的动静令萩原研二猛地转过头来。其实声音不很明晰,但就像攀登雪山的人只会习惯寂静,并害怕任何无处探究的危险的声息。看着他回头,这个被自己努力保下的,据开会讨论说危险性十足,心思复杂的危险分子竟然用一种愚蠢的真心回看自己。 降谷零觉得太可笑了,明明要出口,但是却先笑了一下,才低声说:快跑。 什么?萩原研二没有听清,一瞬间几乎是怔愣着,只看见了唇语:快跑?什么快…… 他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狠狠地推了出去。 第293章 在他背后,门狠狠地关上了。很短的一段时间里什么声音也没有,随后才响起枪声。这枪声震耳欲聋,炸开他一瞬间空白的头脑。 -------------------- 作者在这章里写的任何雷人东西全部来源于对王佳芝小姐盲目且痴迷的爱迄今为止我还是觉得她是最美的人之一 感谢在2024-03-09 22:16:26~2024-03-10 20:4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垃圾合并同类项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8章 breaking my heart 那所废弃的工厂的门于是再也没有打开。萩原研二到此几乎还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即便从客观的事实来看,似乎可以拼凑出一种真相。无论是谁,无论出于怎样的目的,决定对自己下手。最终没能成功,因为降谷零他放弃了伏击。但是真的没有成功吗?这样的牺牲精确无比地击中了他。 为了不使得这样的牺牲失去效用,萩原研二试图以自己刚才所能捕捉到的信息去重现真相,只是越想越矛盾:如果降谷零是出于警方或者公安的要求来诱捕他,又何来“都是警察”这样的感叹?并且假使是因为他一时心软放走自己,又为什么会报以如此惨烈的——可是如果是组织——将死的,已经失了二把手的,boss性命垂危的组织,何来这样大的能量?朗姆毕竟真真切切地死在他手上。 他回去,简直是抖着手去搜,四处去问,更加惊诧地发现没有人承认有这样一位公安警察的存在。仿佛所有人都被下了封口令,不能被提起;又或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说你或许谵妄复发——但是他们交流的信息记录全都完好地保存在手机里,所以怎么可能是幻觉呢? 只是无论怎样确认,就是没有任何线索。并且萩原研二知道自己现在缺乏一个得体的身份去正大光明地追问。最差的结果是他往警察厅大楼里踩一脚就直接抓获,但反正自己在军用机场实打实着陆过,这又如何。 萩原研二认为手机上的交流并不能传递出足够解析的信息。就好像他不得不随便找一个人来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降谷零吗?你知道他的联络人风见裕也吗?我要找他,他在哪儿? 他确信自己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恐惧,这位女士的身体像是忽然遭到了雷击一样顿住了,随后弯下腰说:抱歉,我不了解这样一号人物,连同他所谓的联络人也从没有听说过。您是怎样来的?请您离开。 然而她这样的反应简直坐实了事情的不寻常之处,嫌疑大得吓人。萩原研二正还要试试别的技巧来骗出更多的信息,有声音在他背后: 萩原。不要再问了。 他回头,发觉诸伏高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 有什么问题,你问我吧。他平静地做了个手势:退一步说话。把门关上。 你问的人,以后就不存在了。不,这不是出于个人的喜好和无端的爱恨,只是像你一样四处大声叫喊的话就会被发现。我可以大致猜出那天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交流,也猜的出降谷零最后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我知道你没法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不会信;但是为保险起见,你最好还是做出一副痛恨他,并且决心不再关注与他有关的一切的模样来。如果实在无法释怀……你就暂且相信降谷零没有死去吧。他没有真的的死去。 什么叫真的死去?我说的很复杂吗?抱歉。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事情的全貌。这是一个……这就像一个诅咒。 ——那您到底来说什么——算了。萩原研二想了半天,然而对诸伏高明还存有对对方相当的敬重,所以纠结后还是没有追问。他望着诸伏高明的眼睛,想从中看出点什么来——他不得不从对方坦诚的双眼和似有若无的垂怜与同情中确信对方并非有意隐瞒,倘若允许的话,他何尝不想坦白。 好吧。他说:那我还有别的问题。……景光他现在怎样?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或许是由于诸伏高明他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这一切实在解不了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困惑,只不过算是发出了一个警告;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回答得很快。他已经知道了。对景光而言这的确是个难以接受的消息。但难以接受也不得不先履行自己的职责。或者说,我特地来找你就是知道你会来,并且他现在脱不开身。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他心想:自己不能再拿自己的悲痛去挟持别人了。因为肉眼可见的,更大的灾厄的疑影笼罩在了上空。没有时间给他悲痛;而非要去说的话,自己毕竟还不是那个最有资格悲痛的人。真遗憾。他现在确信真的可能出于某种如同精神污染或者数据删除一样的原因,降谷零并不对他坦诚,然而这种隐瞒不仅阻碍了自己的参与,也阻碍了自己所交付的感情;以至于在他活着的时候彼此难以形成任何可以确认的关系,死后也不得不以憎恶欲盖弥彰。真正的原因横亘在雾气中,让人捉摸不透。 于是他说:既然景光知道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别的要说了。只是他们自小一起长大,陡然面对这样的分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逢……我只希望能让他感到慰藉。 诸伏高明猛地回头。 ……我说错了什么吗? 比起这些。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第294章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衡量着自己要如何将转换器的存在以一种无害的方法说出口,亦或是暂且不提,就听见诸伏高明说:降谷零与景光确实曾经在非常长的一段时间里相认识。但是这种相识仅仅局限至他们十四岁时。而后他们忽然就断绝了联系。八年后他们二人在组织里相见时,其实花了大精力确认立场。 遗憾的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先前为探知他立场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无用功了。一切都成了谜团,而知道真相的人却不能再开口。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萩原研二立刻从耳朵上摘下转换器:那一切都是我从平行世界中所得知的。或许平行世界中有些事会产生出入,但大体上总是以一些有迹可循的规律对应着……对了,景光他记得,他记得这些跳跃过的世界!让我去找他! 是吗。然而诸伏高明对此表现的很平淡:但是我不能确认你所说的平行世界的可能性。我没有任何途径去确认。而且你说景光记得。 他真的记得吗?他从来没向我提起过。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他不会不说。我并不质疑你的那些平行宇宙都是虚假的……我只是说景光或许不记得。 ……除非出于某种原因,某一次跳跃中诸伏景光未能继承记忆。萩原研二立刻想到这么多次跳跃中最为特别的那一次——唯一一次并非由他本人发动,而是零以萩原千速的形象诱骗他于唐人街44号地底涉水而过,从而触发的跳转:难道那一次的跳转里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景光才没有继承记忆吗? 他立刻转而想要问问零。手心捏紧了转换器的时候,就看见零的影子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红色的眼睛发出微微的光,窗外飞鸟的影子拓印在她的脸上。萩原研二脱口而出:零……他从自己口中吐出的这熟悉的名字中感觉到微微的刺痛,呼吸不畅。 诸伏高明听见零这个名字,于是投去一瞥。 你看得到她吗? ……在你开口之前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位女性。很遗憾。 诸伏高明此时似乎看出他脸上的挣扎,适时地说:今天景光应该没有时间。他昨天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以至于两天的工作都堆在了现在。但是明天可以。我想你需要和零独自说一些什么,需要我留下单独的空间吗? 他言出必行,像自己说的那样,最好当做世界上并不存在降谷零这个人。他提到零这个名字,没有一丝的停顿,坦诚又自然。这是一种多年生存于高压监视之下锻炼出的自我保护直觉。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他说不必了。他想要问零的事情,在外面说终究施展不开。从头到尾,他甚至都不知道零究竟要怎么消失。所以他推开门后,余光瞥见零安安静静地跟在自己背后。零就像个普通的人类小女孩一样自顾自地走。 有一瞬间萩原研二简直以为她像神话传说或者别的什么故事里修炼成人的精怪,满足了什么条件,终于拥有了自己的身躯。然而零显然缺少身为人类的常识,不会看红绿灯。别人看不见她,但她却有碰撞的判定;为了防止某位不幸的车主虚空出车祸,萩原研二一路拉着零走了过去,才想起来自己与零初见时,她飘在空中。 于是他问:你应该可以飞起来吧?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还是走空路…… 零摇了摇头,却反倒歪着头问:怎么会呢? 人类不会飞翔。 萩原研二望着她,心中似乎微微地一动,然而很快便变得怜惜起来。做人是一桩极为危险的活计,稍有不慎就有心碎的风险。 没关系。就当自己在带空气小猫上街。他又走了一段,忽然想起来什么,停下脚步,郑重地问零: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和降谷零究竟有没有关系?你到底为什么叫零呢?和降谷零有联系吗? 沉默拆开来是数次不甘心的挣扎,这是一个定理。无论是谁的沉默,无论是怎样的沉默。 这一次,零没有摇头。她只是沉默。 -------------------- 剧透一下 并不是零的强制跳跃时间线导致景光失去了前几次的记忆,反倒是景光出于某种原因失去了记忆,然后这种原因又使得某个人做了什么事,最终导致跳跃强制进行 第169章 congratulations 诸伏高明自己还有事要做,手上还有个案子要调查。贝尔摩德离开前提醒他:不出意外的话,绘里香已经被天使的妈妈带走了,你也没有办法去强问她话。那样动作太大,惹人注意。但是她使出的那个小小的障眼法,她借古坂利晃的尸体所完成的逃脱……他是怎么死的?谁杀了他? 那你呢? 我?为了您好,我接下来的行动您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易容为普通警员的贝尔摩德笑了笑,不打招呼地就要离开。她并不喜欢诸伏高明这样的性格,他看起来并不为自己的魅力俘获,这令她感到不快。当然,贝尔摩德自己也知道,组织里在自己身边活动的那些卧底个个头脑清晰,逢场作戏,但是起码愿意做戏。诸伏高明也不是很喜欢她这样轻佻的性格,回答她说:请你不要误会,如果不是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到生死存亡的关头,需要托付残局以外,我都会尊重你个人的意愿。 贝尔摩德仿佛露出了一个嘲笑的表情:我希望你的下一句话不是:现在正是如此。 第295章 他们在极度的相互厌恶之中,达成了巧妙的合作关系。仅凭二人初见时在审讯室里的一个照面和零星的几次交谈,诸伏高明就立刻认定了她做托孤……不是任何信任的部下而是根本不熟的贝尔摩德。说到底,他们都清楚地知道对方的把柄或者说软肋是什么,但却又都默契地没有提到。即将离开了,彼此的联系像薄荷水一样稀薄。 她离开后,诸伏高明在自己的办公室停留了一会,才转去找自己弟弟。看见他一个人在那里,问了一句:fbi们已经全部离开了?是已经谈完了吗?诸伏景光摇摇头:毕竟只来了一个。并且也算不上谈事项。只是路过,然后随便聊了聊。诸伏高明于是说:早知道这样,我不该劝萩原明天再来的。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不,我还没想好怎么见他呢。所以就这样吧。 接到消息说朗姆成功抓获并当场击毙后,对于目前抓获的或是其他各种途径所能控制的组织成员的清算日渐苛烈,许多在前期工作中并不怎样参与的领导与上司忽然出现,并且竭尽所能地为嫌疑人赋予各种充满想象力的罪名,似乎捉住的人判的越狠,越能展现出他们的刚正无私与功勋卓著来。与此同时派系斗争也愈发严酷,愈发地不留情面来。 从这点看来,同时扣着玛尔戈和雪莉的妃英理律师就遭到了许多方面的注意。想要复原出当年的各种真相并加以佐证本来就劳心劳力,还要应付这多方施加的压力更加殚精竭虑。她越是一刻不肯松口,就越是危险。有时候工藤有希子都对她表示过担忧,做律师本就有风险,即便这一次你成功保下她们,并且取得了成功,拿到了自己认定的无罪辩护。但是你接下来的职业生涯要怎样呢?我不想说泄气话但是……我很担心你能不能走出这个法庭。 妃英理平静地回答她:那不是现在的我该考虑的事。 她的确这样相信,我们不必怀疑。但是即便如此,仅仅凭漂亮话不足以改变事实,哪怕这漂亮话尽数出于真心也不行。有一天早上飞岛梨花联系到她,说要见一见自己的小艺人。然而她来的时候,自己进门,却不急着关门,身后来了个人。 这位是……? fbi的王牌探员。飞岛梨花抱歉地笑笑:我知道您要强,如果直说赤井先生要来帮忙,您不会答应。只好先斩后奏。有什么不满的话,就责怪我吧。随后转身离开,为二人留出谈话的空间。妃英理没什么好愤怒的,她没有这样的精力,情绪是一件昂贵的事。她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她在多天的接触中,感觉到绘里香是个头脑非常敏捷的孩子,猜拉援兵是她的主意,借飞岛女士之口说而已。 但是赤井秀一坐下后,犹豫片刻,第一句话却是:这一次并不是飞岛梨花主动要我来。反倒是,我出于我个人的愿望和私心想做一些补偿。其实飞岛梨花刚才说的不过是一些客套话,妃英理又不会真的给她脸色看。但是赤井秀一决定为此做出解释。妃英理抬眼看了他一下,似乎在衡量这是一种更为高明的谈判技巧还是罕见的真心。她似是而非地回答说:首先我由衷地感激您的出手相助。但是这如果仅仅出于您个人的意愿的话,或许对于我的目前的困境没有太大帮助。 赤井秀一说:我的确不能提供什么立竿见影的帮助。我也不准备对自己不了解的领域加以指挥。就只是……分担火力罢了。 妃英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且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能保住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她眼神波动了一下,窗外的日光照在她脸上。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过了两天,外界忽然开始大肆传播留言,据说是fbi忽然要插手介入近期闹得沸沸扬扬的对某个非法组织的审理,强行要求带走其中两名嫌疑人自行判决。其大摇大摆,目空一切的姿态惹得民众怨声载道物议如沸。在先前各方媒体报道中形象不一评价复杂的妃英理律师,有人说她是不畏强权追求真相,有人说她养寇自重意在炒作,但在这件事上谁都不能指摘她。据说她极力反对外界势力插手介入,然而也无法多做什么。既然已经有人当这个恶人,对于妃英理的不满和质疑顿时就少了很多。 而对于妃英理本人来说,她确实体验到了劫后余生的喜悦,然而很短暂,只有一瞬。出于对人心的考量和极致的敏锐,她谨慎地向赤井秀一询问:您需要我保留证据吗?一切尘埃落定后,您至少还有挽回名声的可能。她见多了原先自愿伸出援手的人顶不住压力,反而怨恨起自己帮助的人,落得一地鸡毛的下场。她以平日里的习惯,故技重施,用微茫的希望来牵动人心。赤井秀一却很迷茫地看了她一眼,说自己不明白这些,如果是对判决有用的话,就不用考虑他。 当晚即有飞机从东京起飞降落纽约。第二天早上有人来找他。赤井秀一做的消息封锁实在严实,宫野明美听说志保或许要上法庭,又失去了妃英理这位力保她的优秀律师,直接打了个飞的来找他,面上是委屈和怒气交织,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她似乎忘记了,赤井秀一总是不肯坦白自己的打算,此事大概另有隐情。当年她凭着自己的聪明与敏感觉察出莱伊其实是fbi的卧底,但牵扯到志保时却她失去了忍耐的胆量。恐惧没有令她盲目,但爱做到了。她推开门的时候,茱蒂斯泰林正在这里。她本想上前劝阻,但经过斟酌后,还是决定姑且静观其变。 第296章 看见她来,赤井秀一愣了愣,轻轻地问:明美? 宫野明美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赤井秀一。她不客气地叫出全名。 我真没想到你会接下这种工作……是上司的要求吗?可是造成这种后果可怎么办啊!你卧底时从来不害怕不恐惧,面对自己的敌人也不让步,为什么就不敢纠正自己上司错误的决定呢……你告诉我,你至少有反驳过,对吧!……对吧? 她眼中逐渐蓄上了泪水,嘴唇抖动着。赤井秀一从这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乃至于与他甚至还存有一定血缘关系的面孔中,感受到一点欲说还休的痛苦。宫野明美低垂着眼睛:我当时做出决定离开东京,在人生地不熟的纽约落脚。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只有你。我难以对任何人交心,但还对你留存着希望。 但是为什么得到了这样的结果?我知道那些错误的,不合时宜出现的悸动已经埋葬在了过去,时光更不会倒流。但我还是为一件事回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她的声音似乎逐渐地软了下来,并且哽咽得楚楚可怜。方才对她产生了共情的茱蒂却发现自己的手心微微发汗,她想自己或许不该在这里。 我不是为你回来的。 茱蒂猛地抬头。 我相信着志保,就像她相信我一样;对我而言她就是世上最真诚最善良的人。我爱她胜过一切!她的幸福远远比我的重要——你不是没有妹妹的人啊。赤井秀一,你能够想象吗?你应该可以的啊!宫野明美一转话头,说话铿锵有力,似乎真的没人再能拦住她。她举起手,又放下,剧烈地喘气后,说:你要是行动成功,上司也许会提拔你。我就提前祝贺你升官吧。 说完转身就走。 她离开后,茱蒂静默了片刻,反倒说:秀一?其实,我倒是有些想帮帮她。……这只是因为我不想看她那样说你。 赤井秀一心想:真的吗。你说是就是吧。 反正这也算是达成目标了。那样也行。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抉择,觉得好像没问题又好像怪怪的;去警视厅交流情报时,灵机一动对诸伏景光讲了。二人在卧底期间关系还算不错,到现在重新取得了联系,也不至老死不相往来。有些事对特别亲近的人很难讲,稍微有点交情的人反倒可以。诸伏景光是一个非常善良博爱的人,听完后对他的奉献表达了赞赏。 赤井秀一即将离开的时候,非常偶然地提出一个猜想:还好雪莉只是研究人员。我的确对她有愧疚,现在帮她也是合理合情。但如果她真是手上沾了血,或者行动组,亦或是心术不正,我就会陷入两难。你呢?你有想过吗?比方说捞个个把人出来…… 他觉得自己实在挑起来一个没意思的话题,正要离开,却听见诸伏景光斩钉截铁地说:我想过。 即便现在身处温暖的室内,说出这句话后,诸伏景光依旧感觉到有暴雨从天而降。 -------------------- 虽然这首被林聚聚删了但我还是非常爱听。。指安洁莉卡数落汉密尔顿这段,所以致敬了一下用到这里。 明美这样说话不是出于性缘脑,而是一心为了妹妹,这样说话就不会引起茱蒂的反感。她来看似是争取赤井秀一的帮助,但其实真正争取到的是茱蒂的。求情还是要动脑子。。。 赤老师我不是故意让你吃瘪的。。。我其实特别喜欢您这种死憋着不出声的死出感觉特别sexy 第170章 the sed and the sower 本堂瑛海感到自己的手在剧烈地战栗。或许是由于身上的伤,或许是被注射的少量的吐真剂,又或许是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强烈的不甘。然而她的父亲强硬地将自己流着血的手腕塞进她嘴里,品尝着舌尖浓重的腥味,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了。 在片刻的宁静后,枪声在夜里爆裂而出。 事已至此,她只能亡羊补牢。伊森本堂教她说的话,一遍一遍地混着血在她舌尖回环。由于少量的吐真剂的作用,本堂瑛海感到周身不断变冷,视线模糊,好像什么也看不清。耳边时时有沉闷的声音自地下传来。她起初以为是自己的心跳声,但很快就意识到有人来了。组织的人竟然来的这样快吗。 事实上,吐真剂并不能保证人百分百说真话。作为一种镇静类药物,它会强烈地抑制大脑的活动。为了防止药物真的影响到自己的头脑,又或者是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的信息,本堂瑛海咬了一口舌尖。当然口中早就满是血腥味,她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咬破皮。但只是为了提神罢了。 她睁开模糊的双眼,试图分辨来人是谁。 ……苏格兰? 本堂瑛海趴在地上,微微急促地喘息:父亲的血令这里冷得并不那么快。 他来做什么。……无所谓,反正来的是谁,我都会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证言。她刚要做出一副好不容易从昏迷中挣脱的模样开口,却看见苏格兰小跑几步,先去检查她父亲的生命体征。在耳鸣之中,她似乎听见似有若无的一句:来晚了。 来晚了?到底什么来晚了?眼下的情况略微出乎她的预料,本堂瑛海不得不估量自己到底是幸运地碰见了同伴还是遭到了试探与诈骗。但当她与诸伏景光的双眼对视的一瞬,她看见了十分强烈的不甘。这令她的心忽然猛烈地跳了一下,混沌的头脑也刹那间变得清明。 第297章 诸伏景光看见的,就是倒在月光下的女人明亮的蓝色猫眼。像一只受伤了的极其珍稀的美丽凶兽,对他十分防备,必要时恐怕有拼死一搏的勇气。那样也太可惜了。于是他立刻靠近本堂瑛海,先一步不紧但无法挣脱地制住她的手,以防她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走。再在这里等下去,你会死。 本堂瑛海强撑着一口气:为什么?我发现伊森的疑点就将他带出来审问,只是棋差一招被他反制。如果你是担心我吐露出什么情报会被组织做废棋处理就大可不必了,我什么都没有说。不信你大可以去听录像。更何况他也已经死了……咳咳。可惜没有捉到活口。只要你别昧下我的功劳。 即便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无限切割的这一瞬间,诸伏景光依然有片刻为此感到不忍与敬意。但并不可怜她。同情是一种侮辱,是在向对方宣告死刑。 他说:组织里还对此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要取你命的不是组织,而且没有斡旋的余地。走。 并且此时我对你的帮助,也并非出于任何组织或势力的考量。诸伏景光垂下眼睛,更不是我个人的意愿。他没有说的是,假如说世界上有一个更庞大的意志,所有人都活在它的一个梦中的话……自己就是来叫醒它的。 为此,我需要你的帮助。 本堂瑛海想了又想,最终忐忑地将手放了过去。借力站起,带上有必要的东西,二人相依靠着离开。现在是凌晨一时,这里万籁俱寂。夜色渐渐浓重,随晚风满溢而来,充满整个工厂。离开大门时,苏格兰忽然转头要将这里点燃。本堂瑛海颤抖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嘴唇微微地开合,单最终什么也没说。像干涸的鱼徒劳地翕张腮。 诸伏景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他究竟从中察觉到了什么,最终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解释: 如果不点燃这里的话,你会什么也不记得的。 本堂瑛海想说怎么会呢!他是我的父亲啊!他刚刚为了我而牺牲,我怎么可能忘记他呢!但是她现在没有任何立场说这句话,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嗅到汽油的味道逐渐浓烈,然后面前一烫,冲天的火光。 见火势已彻底无可挽回,诸伏景光正要带本堂瑛海离开,在四下弥漫的烟雾和毕毕剥剥的燃烧声中,他们像在逃离一朵鲜红如火的扶桑。大约下至山脚的红松林中,他们听见此起彼伏的鸟啼略过红松的顶梢,零零落落的火星如金砂般从翻卷的浓烟中播撒而出。但铺天盖地的浓烟将月光遮掩了大半,这似乎有利于逃脱。 一只鸟拍打着宽大的翅膀飞去。出于一种共通的直觉,诸伏景光和本堂瑛海齐齐地回头。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只当自己是出现了幻觉,是繁星把他们的影子打在了身后,而过分敏感的神经被鸟鸣声屡次拨动。 但是,的确有人无声地靠近了他们。本堂瑛海先看清了对方,并且下意识地说出口:……波本?其实她看不太清。因为来人背后即是熊熊的烈火,令他只剩一个剪影。本堂瑛海只能勉强辨认出黑暗的轮廓,看起来像是夜里星光熠熠的湖面。 诸伏景光什么也没说。也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站在那里。 “你为什么站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听到声音后,本堂瑛海终于确定这是波本。然而她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波本的声音听起来那样的心神不安,甚至不比他们两个正在逃亡的人更有力。 相对而言,苏格兰看起来就要游刃有余许多。他甚至深吸一口气,用轻松的语气回答道:“我相信,你也是来搭救基尔小姐的吧。” 他这样说,却将本堂瑛海安置在身后。反而掏出枪,上膛的声音在夜里尤为清晰。但苏格兰并不瞄准,竟然将枪口朝天。本堂瑛海目睹时感到紧张忐忑,恨不得以身代之,上前去掰正枪口;哪知对面的波本更离谱,双手持枪瞄准,却根本不上膛。看着他被火光映照的面庞,本堂瑛海竟然大胆猜测他不是故意放水,而是过分紧张以至于失误。可是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她万分不解,并更加震惊地看着苏格兰收起了枪。她在苏格兰背后,倘若对方不转头,就看不见表情。但她无端猜测苏格兰的表情大概是宽容又无奈的。……真是奇怪,我怎么会这样猜测?但是,追兵没有直接开枪,傻乎乎地没话找话问问题,本来就是荒谬的现实,没有办法用常理揣摩。简直像是在做梦。 波本似乎无端得到了勇气,亦或是对这样的回应感到不满,他又大声地追问:“为什么不反抗?如果你赢了,就可以带她离开了!” 苏格兰什么也没说。在这种时刻,他却诡异地保有了一种平静从容的态度。本堂瑛海大睁着眼睛,从她的目光看过去,波本看起来仿佛陡然间被一击天雷劈在面上,仿佛浮生大梦里忽然清醒,然而脚步声匆匆响起,似乎终于有人追上了他,赶到现场。是伏特加。他举着枪前来,并且开口便是:我来解决他们。 听到他的声音,波本想也不想地转过身去,护在苏格兰身前。他双手背后,仿佛行了一个标准的跨立,然而本堂瑛海看见他不动声色地为枪上膛。 他问:你说你要解决谁? 伏特加背后带着的人里,即刻有声音大声地喊:基尔身上的发信器已清清楚楚表明,她与伊森秘密接头,二人是同谋,板上钉钉。波本,你为什么在袒护她?苏格兰,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第298章 此人明目张胆地挑衅,大有全部攻击一遍,把水搅乱的架势。降谷零看他一眼,记住他的长相。 他背后的诸伏景光却不为之产生任何情绪波动,上前一步,拿出录音带,心平气和大大方方地转述本堂瑛海刚才的原话:她是觉察出伊森形迹可疑才决定审讯。即便有所失误,也不该是你出言指摘的。 伏特加凭着多年保命的经验,陡然间意识到这里水深而他自己对此却一无所知,于是缓缓放下了枪。本堂瑛海由于长时间的奔袭以及得不到照料的伤口一同作祟,实在顶不住,即将沉沉睡去。就在此时夜风忽然席卷而来,将熊熊火焰上空的烟雾彻底吹散。片刻的明亮月光照彻这整片红松林。 多么明亮的月光……多么辉煌的松林。本堂瑛海支撑不住,仰面瘫倒在地上。她看见一整片夜空,永恒流转的星辰高悬在天际。它们平静地注视着人间的悲苦与欢乐,幸福只有一瞬,泪水却持续到永远……隐隐间似有雷声大作,一道金色的闪电划破整片紫色的夜空。雨滴如泪水般伴着雷鸣下落。 立刻有人提出这里有雷击的风险。于是僵持结束,所有人迅速地撤离。一时半会也无法对基尔的忠诚得出结论,无论怎样也得先把她带走。在离开的时候,本堂瑛海倒着垂下头颅……于是紫色的天幕变成了海洋,金色的松林变作了屹立其上的金阁寺。此生无法跨越的金阁寺。 -------------------- 私货又来了……这次致敬的是战场上的快乐圣诞月下对峙。 虽然二位音乐家的演技非常幽默,大尾巴鱼逃跑的时候像个地里偷瓜的,但是这个配乐一起来……直接给我干沉默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刘一奇的编曲实在是天才。释怀的,一泻千里的月光。那种无疾而终但不可遏制的悸动表达的实在是太好了。“我猜你是来取回你的毯子的吧。” 不过原作中好像没有对峙这一段,我的水平又实在赶不上人家作者,总感觉这段写的像有个简单的问题什么是爱情 但是放火还是金阁寺教的。金阁寺全责。 感谢在2024-03-12 23:42:20~2024-03-14 23:1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某言子 11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1章 sowing the seed 降谷零在一个早上被叫回了总部。十万火急,不允许他反驳。非常好笑的一点是,他知道即便自己回去,也只是对着十二块虚拟显示屏开会议。那些大人物们,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即便是他们非常亲切地称呼自己为羔羊,降谷零也很难对其取信。 这种背叛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产生的。在很久以前,他也是相信过自己所从事的是正当的事业,所信任的都是世间的真理,走在这世界上最正义的大道上。 其中一块冰冷的显示屏用包含机械电波和弦外之音的声音问他:孩子,你一直以来都不让我们失望。但是告诉我,为什么在命令下达之后,本堂瑛海却依然活着? 他答:伊森本堂已经死了,他是自杀的。按照一般的思路来说,一个人会因自己掌握了过分的机密而自杀的话,说明他对此万分恐惧,也没有把握保证自己安全。没道理他会把这个秘密告诉自己的女儿。话一出口降谷零自己都想笑,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过换句话说,这也正是他们所希望达到的结果。如果seele的审问方式会传播到外界,一定会令人诟病。 好在他当年对seele的理念认可的时候,学的很好。编瞎话讲究七分真三分假,即便被揭露也有保全的余地;仰赖于加持老师教起人来尽心尽力,无所保留。他教人做卧底实在专业,仿佛自己就是个卧底一样。 显示屏的光怜悯般落在他脸上,时明时暗,像一场大雨。 过了许久,他们下令:穿上衣服,走吧。仿佛失完了所有耐心,到了临了的关头便装不下去了。 降谷零无言,转身走了。 他返回自己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没有丁点属于他个人的东西。只不过是为他留了个房间,不至于令他太无依,反倒不受控制。虽然说起来加持曾与他保有很短暂的师生关系,但毕竟没有什么情感交流,更不曾提起私人的爱恨,连最后一课都没上完,加持就消失了。据说死于nerv的司令之手,对方察觉出加持是自己这儿的卧底。 他依旧记得最后一课,加持问他:如果你在接下来的卧底生涯中遇见了自己先前熟识的人怎么办?其实现在再来看,这话比起一个考核来,更像是一次难得的交谈,或者是寻求建议。因为后来有消息称,加持真心爱慕着nerv本部战术作战局第一课所属作战部长。他们在学生时代即是男女朋友关系,这样一来算是再续前缘。 然而当时的降谷零并不知道这一层,所以只是凭着理性的头脑和利益最大化的考量,说自己不会心软,会公事公办,必要时不会吝啬于任何有价值的牺牲。加持当时只是看着他,眼神中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他当时或许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选择,就好像在不确定的时候投掷一枚硬币,在硬币落地的同时就知道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他当时觉得这种问题还需要犹豫,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然而现在终于领教到这种痛苦。降谷零回到办公室,立刻觉得气氛不对十分危险,于是做防御准备。与不速之客面对面的时候,一切宛如命运般巧合,电光火石之间,他与诸伏景光打了一个照面。缴械的缴械,擒拿的擒拿,两人物理意义上的不可开交。 第299章 说来奇怪,虽然这会需要掩人耳目孤身潜入的人是诸伏景光,但他却很从容,甚至有余力腼腆地笑笑而后说:抱歉。我看这里这样空荡,以为是收拾干净的仓库。没想到有人啊。降谷零恨铁不成钢地打断他:你上这里来做什么……我知道了。基尔她告诉你了。 她说,你就来?不带个帮手,俩手拎俩爪子的来? 本来手里有东西的,但是就在刚才被zero没收了呀。诸伏景光眨眨眼。降谷零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呼,短暂地失神了片刻。看他那样难过,诸伏景光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为了这个机会,我等了很久很久。我不能错过它。 这太危险了! 再危险也不过是一死而已。那是可以被允许的代价。 你……! 降谷零下意识地刚想说什么反驳他,耳尖听见有人要来,反应极快,下意识地硬拽着二人换了个方向,自己脸朝外诸伏景光背对着门,把自己本身就软的发质揉乱些,扣子解两粒,门一开,青叶茂传唤说基路议长有事单独找你记得去……啊?兄弟,啊? 降谷零心说怎么是他,算了。并做出不耐烦的样子:我刚刚开完会回来。他有什么事是不能在会上说,非要单独通知的?事实上,一个中央作战司令部副操作员还能说什么呢?看到这么炸裂的状况青叶茂还能说什么,他只想走。关门前,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兄弟,这也是可以的吗? 不可以也得可以啊,你能抓紧走吗?因为刚才才有限地打了一架(算是吧),降谷零自己的心跳还很快,离得够近,诸伏景光都听得到。咚咚咚,咚咚咚。没来由让人觉得很丢脸。而且非要做出一副亲密的架势,导致降谷零听见诸伏景光在他边上,似乎在笑,很痒。 眼看青叶茂离开,降谷零收拾收拾把扣子系上,别过脸去。 其实她也不全知道。伊森本堂并没有明白地告诉本堂瑛海,或者说他没能来得及。比起说我从她口中得知,还不如说是因为我早有猜测。诸伏景光忽然开口解释,出人意料地坦诚,并且直视着降谷零。那种坦诚足以在余生杀死一个人许多回。猝不及防地,明明是蓝色的眼睛,但降谷零觉得自己几乎碰到了一处火焰,灼伤得人微微地刺痛。也许是因为蓝色的火烧的最旺,或是第一次触碰冰块的人会说它在烧。 我为了这个机会,努力了很久。 什么机会? 最接近真相的机会。我在寻找一篇行动报告。具体来说,是要知道行动报告的日期。在十五年前,nerv总部发生了一次剧烈的地震,而且并非是地质原因,而是出于纯粹的外力。而我需要知道这件事发生的具体时间……最好精确到天,甚至小时。 ……纯粹的外力?这可能吗?要撼动nerv的总部…… 是的。后来seele就以nerv无法成功收容为由,将地震的产生源头收走了。 这听起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出于某种原因,伊森本堂得知了有关的讯息。seele决定将他灭口。派的就是你。 降谷零咬了咬嘴唇。 但你最终选择放了他女儿一条生路。诸伏景光伸出手,我相信你什么都记得。 记得汗水冲出皮肤,像热带的雨水一般顺流而下。记得七岁时的夏夜,傍晚的凉风穿过树叶,顺着山坡吹来。天已经黑透了。星星降落在树叶遮掩的山丘之下。夏至那天的白昼到来如此之快,黑夜仿佛只是一片遮住了太阳的云彩。蓝色山丘闪着微光,天空堆叠着积雨云。他们分别也有近十年不曾回去,现在回想,道边微微颤动的树大概已经尤其地高壮。 自总部的窗向外望去,仿佛有雷鸣从大平原的一头传向另一头,低沉且漫长,宛若天空的絮语。听到这宛若次声波的声音,诸伏景光的面色忽然微微地变了,急着要走。话都没说完。然而在走之前,他仿佛想起什么:刚才有人叫你去见他? ……是基诺洛伦兹议长。 不必理他。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hiro,你……?降谷零凭着本能般从刚才谜一样弯弯绕的话中品出灾厄的风暴正在迫近。 不用担心。只要新的轮回还没有开始,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只管相信我就好了,zero。无论如何我们都还会再见面的。说完这句话,诸伏景光安静地站在那里,沉默地像是屹立在苏格兰平原上的雕像,永生永世地屹立着。包含着雕塑者的意志,思想,思念,还有爱恋……zero,如果说我还有什么私心的话,那么我也很希望自己可以很幸运,能再见到你。 降谷零徒然地望着他,喉头干涩,难以开口,疑心嘴唇都黏在了一起。我明白了。 听到这句话,诸伏景光笑了笑,说谢谢你。 多年以后,面对悬于天际的圣人遗体,一瞬间目视了全部的未来,乃至目视了自己死期的降谷零会回想起自己背弃seele的那个下午。离开总部后,天空如同海洋一般碧波荡漾,山陵上乌云压顶。有一瞬间,降谷零忽然感觉到一种不可阻挡的思路迅速地席卷了他的头脑,仿佛地球都在他耳下痛苦地起伏,唯一的低语是他耳朵内的血液在急切地震动。 他回头。 仿佛错觉般,整个基地就像孕育凤凰的蛋壳般,从内而外地破裂。而后——宛如贝希摩斯般的——咆哮剧烈地,地动山摇地响起,整个基地彻底坍塌,最终消失,在很快的时间里化作一块干旱的土地。 第300章 这种死一样的荒漠一直持续到夜晚。乌云如庞大的骑兵般吞噬了最后一点蓝色,而后雨落如瀑。 -------------------- 哎对还是mcml的插曲。这次是西里亚斯吻世野井时的配乐,更是绵延,而且不忍……分离近在眼前,这是世野井一生中最幸福也最痛苦的瞬间。确认了对方的爱意,然而是由确定的悲剧而做结的。在极端的爱、羞耻与痛苦中昏迷。 每个版本都各有各的好吧,原版就是纠结缠绵的爱意,既期待那一吻的落下又为即将到来的生死诀别而悲痛,钢琴版有一种一切都过去了,对外人讲述时心里还会抽痛一下。交响乐版则是感觉这爱像烧红的钢刀一样要置人于死地。 太喜欢这三首歌了,某种意义上整个小说就是为了这碟醋做了顿粘液饭…… 说起来现在才想到葛城美里和本堂英海的cv都是三石琴乃老师。。。虽然本作经常玩cv梗但是美里和英海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就见仁见智好了 提到的苏格兰旷野上的雕塑是王与后抽象但艺术 第172章 paradise 在神学领域内,seele这个词可以一路从古巴比伦创世神话追溯至今。马尔杜克神创造人类时,将他所打败的神中的一名白痴神杀死,以他的碎片制造人类。所以人类一开始就有神性,也就是灵魂。但这个灵魂并不完全,全部合在一起才能成为一个神,即是魂之座seele。当然,由于魂之座本身就是抽象的存在,所以拿来称呼一个有组织有思想有能力的机构是很不对题的。在某种意义上说,《犹太天国议定书》得来的“全灵”似乎更试用于称呼seele这个组织。 事实上,《犹太天国议定书》其实就可以说是世俗化的《死海文书》。广义上的《死海文书》包括在死海沿岸陆续发现的文卷,是研究犹太教发展史的重要文献资料。而狭义上的《死海文书》,则基本可以锁定五百卷书卷中保存最完整的《以赛亚书》。在seele内部,大多数人对于文卷的内容并不抱有狂热到盲目的信任,但大体按照文卷中的预言行事。只有少部分人有余力向外探寻。 比如在seele内部,有一种传言。与其说是传言,还不如说只是无聊的谈资。据说上帝所降下的大洪水其实是为了抹除地上由天使与人类女子通婚所诞下的罪恶的巨人,只有神允许存活的生物才能登上方舟,迎来新世纪的黎明。这种说法倒不是无稽之谈,真要追溯则可以锁定至《埃塞俄比亚启示录》,也称《以诺书》,然而现今大部分的基督教会和现代的犹太教会都视其为伪经,不承认它的正当性。 自然也与seele的准则相悖。 所以在总部里,几乎没有人会公然讨论这种传言。 冬月耕造转过头来,寂静的大厅里,天花板和地板都过于平滑,像一对相互映照的镜子,衍射出无尽的空间来。面对来人,他的行动略微停滞了一下,仿佛拿不准自己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好在对方并没有沉默太久,气喘吁吁,神情急迫,一来便开门见山地问:我要怎样做才能激发大洪水? 听到这种发言,冬月耕造皱眉:我以为你会问怎样登上方舟。但是,你作为seele直属的成员,不应该担心这种事。他心想,毕竟降谷零是seele亲自收下培养的成员,并且委以重用;其地位并不比自己这个nerv副司令差。从对方面上的表情和反应来看,冬月耕造终于领会到了其中的含义:他想要带上方舟的人,已经离去了。甚至于很大概率就是源于前些天那场致命的地震,与15年前的一模一样;只不过15年前发生在nerv本部,而这一次发生在收容零号机后的seele。他从某种意义上地能够感同身受,于是冬月耕造终于坦白。 的确有这种说法。他说,曾经有一位学者,通过多方考证,她真正意义上地寻找到了最接近圣经中所描述的圣人的遗体。据说凭借它的力量,可以无限制地、没有任何能量消耗地实现世界的跳跃。因为最完美的回旋不会有任何的损耗。 ……那么那名学者,她现在在哪里? 她死了。冬月耕造干脆利落地回答,就在seele派你卧底的那个组织里,被他们带进毒气室处死了。至于她是否留下了什么证据,亦或是研究报告、未竟的成果,又或是干脆指出了遗体的所在,我不得而知,只能靠你自己去发现。那个组织处死她时做的很绝,离开之前她又彻头彻尾地惹怒了seele,所以什么都没有留下。 降谷零在心中猜测,组织在几年前取缔了一个实验室,并且将其中的研究人员全部无害化处理。其中或许就会有冬月副司令所指的这个学者。但是人实在是多的厉害,哪怕指明是女性,也很需要一番寻找。所以他又问:……那名学者是谁呢?而且,既然您说自己无从考证,这消息又是从何而来呢……冬月耕造看了他一眼。很意外的,这名客观冷静,年过半百的教授,眼神中居然堪称直白地透露出不满。 ……因为那是我的学生。 他说。碇唯。迄今为止,我见过最有天分,最优秀,也……最可惜的学生。 说到最后一个词,他几乎只剩气声。冬月耕造1999年担任京都大学的副教授时,碇唯已与六分仪源堂开始交往。作为老师,他对碇唯的好感只能止步于好感。但在可惜的背后,只字不提的也是爱意。在此基础上谈起过往的吉光片羽,一如任务结束前在战友的墓前双手合十。本来也是不能为外人得见的事。 第301章 冬月耕造,毕竟年龄在这摆着,不允许他被轻易地混过去。所以他追忆碇唯时的忧郁只持续了一瞬,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并且反打回去:你呢?你为什么最终决心要背离seele,自己行事?究竟谁牵动了你的心? 他提出一个猜测:是诸伏景光吗。 降谷零猛地抬头。那种表情有点像被黄瓜吓了一跳的震惊的猫,冬月耕造笑笑:我毕竟快要六十了。虽然你看我不过是nerv的副司令,但知道的不算少。就像知道他与你的渊源一样,知道当年你们可能本不必分开。但seele太自信了,自以为自己是掌管命运的纺线女神,借着自己的预见,将人的性命像丝线一样摆弄,链接,切断。哪怕观测到你们二人之间斩不断的联系,也硬要把你们分开。最后的结果就是,该相遇的人依旧会相遇,不属于他们的人心永远也不能争取到。 他的这种揶揄仅仅出现了一瞬,很快又展现出平静无私的慈悲来:但是圣人遗体毕竟是传言。冬月耕造说,我没有亲眼见过,更无从知晓你要去哪里寻找。 至于这样的改变会不会有什么代价?我不好说。但是,世间万物都不会是免费的,你不能只享有它的好处,而不去承担它的价值。就像猴爪。冬月耕造苍老的,被皱纹遮盖的眼睛中透露出深邃的光,他说话斩钉截铁。 冬月耕造倒并不担心降谷零的水平。就像他所认为的那样,毕竟是seele请了专人手把手带出来的,没道理找不到一个自己都还记得的有血有肉的人。这样自嘲的念头流转了片刻,他心又一痛:还好碇唯为自己选择了那种死法,不至于任何人都不记得她。 波涛如山的大西洋上,发着夺目亮光的圣人遗体悬于天际,像地平线上的第二轮太阳。即便在狂风暴雨的暴风眼中心,也丝毫无碍于它的夺目。站在“海神之子”的甲板上,船王亚瑟在一旁凭着本能吹奏长笛,用以尽可能稳住船身。 降谷零向前走了两步,遗体的光映照在他眼中,像岩浆一样炽热。他大声地向遗体祈祷:如果我要让已死的人复活,究竟需要什么代价? 他想过很多次,回应自己的可能是遗体本人,可能是耶稣,可能是所谓的纺线三女神,甚至可能是莉莉丝,或者亚当,甚至可能是那天seele基地坍塌时孵化的存在……但是谁也不是,一个女孩出现在他面前。一个戴着粉色兜帽的,自称为休葛曼登的女孩出现。 她说:代价?那不是代价,那只是等价交换。而且,只要你在天黑之前将自己交换得来的一切使用完毕,就不会有任何后果。休葛曼登转而流露出怜悯的表情,但是,我做不到死人复活,你的愿望,我只能用自己能达到的的方式完成。你能接受吗? 怎样完成? 山不来找你,你就去找山。我会送你去见他。只是我的能力暂且不能发动。 这听起来像一句威胁,在大多数的语境下,有一种谈判破裂送你去见死人的味道。但是休葛曼登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一点杀气。 ……你的能力怎样才能发动? “休葛曼登”说:我栖身在无尽的回旋里,凭借回转的能力维持自身存在。就像现在。她手指向天空,电闪雷鸣,这是风暴眼。海洋上的漩涡也是回旋。而要作用在人的身上,最好就是去找一名继承了回旋力量的人。但是齐贝林家族继承至今,大多选择了波纹而非回旋。杜王町的东方定助算是继承人,但可惜他已经有了soft and wet做替身。一个替身使者也只有一个替身。我不能寄宿在他身上。 其实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你重现一下这位圣人就够了。这位圣人在成为遗体之前,曾经是一位赛马手。能找到我,说明你一定了解他的故事。但是你是否知道他前来参加sbr大赛的缘由? 尤里乌斯凯撒齐贝林,那不勒斯死刑执行官世家的长子,继承了家族死刑执行官的职责和铁球回转技艺。由于对狱中一名蒙冤将被处死的少年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决定参加比赛夺得头筹,借以取得国王的特赦。 那名少年叫马尔哥。只要你为我选择的人找到了他的“margo”,我自然就知道在何处落脚了。 -------------------- 因为写的很谜语人所以在这人话说一下。意思是说170的时候景光已经是很多周目了(算是),但是零零每把都在刷新。171景光算是抓住关键结局道具,但是自己也猜到可能引发与十五年前相似的大地震,所以直接给零零调走了。那人家回头一看我草我失而复得的幼驯染丢了,不得破大防了。这会就来当场青蒜! 所谓的“休葛曼登”(不是sbr原著里的那位)指引他,自己的能力需要一个载体,在某种意义上诱导零制造了这个世界线中的杰洛齐贝林……是的比格的代号是零零给的。 以及现在也可以看出来了,一开始给萩转换器的,正是碇唯。 乔乔福音和新世纪福音战士都是福音啊() 感谢在2024-03-16 21:35:28~2024-03-17 20:0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灰色乌云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3章 born this way 在寻找遗体线索期间,降谷零先是在组织中找到了关于碇唯的只言片语。虽然随着她被处死,相关的信息早已有意无意地被清理干净,但最终还是让他寻觅到了端倪。在碇唯所在的研究小组中,曾藏有部分的考勤表。其中就记录有碇唯曾断断续续地前往杜王町的日期。值得一提的是,在她频繁前去杜王町一段时间后,研究成果就出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关联。 第302章 在此基础上,另一处令降谷零无比在意的事情是:第一,碇唯似乎并不是被组织招徕或是被强行要挟加入组织,反而像是被追捕而不得不暂避风头。有一份报告,零散地提到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来了一个黑色头发的十四岁男孩,但仅仅有这一篇提到了他的存在,剩下的报告则全都斩钉截铁地表示碇唯是独自前来投奔。他是碇唯的儿子吗?而他现在在哪儿呢? 另一处不同寻常的点则在于:碇唯与宫野艾琳娜似乎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交往。甚至于这种交往并非是碇唯加入组织后才发生的,看起来像是碇唯与宫野艾莲娜在一早就产生了交际……在碇唯进入组织之前。 宫野艾莲娜。这个名字在降谷零脑中盘旋一会,被强行按下。他按照手头已有的线索,前往杜王町。并不是说没有替身的普通人就完全无法加入替身使者之间的交流;起码凭借他本人优秀的战斗素养和灵敏度足以在保全自身的基础上做些什么。比如他知晓了透龙与明负悟本质上为同一人,看似不到三十岁,但其实至少有七十岁。乌丸莲耶不是没有打过他的主意,但是很快便偃旗息鼓了。在东方定助与透龙的战斗中,通过广濑康穗之口,他得知透龙是石头人。 然而不牵扯进面对面的战斗,也并不意味着完全安全。 透龙的能力为灾厄之理,能够使受到替身攻击的人变得不幸,卷入各种意外灾难之中。替身能力发动期间,任何人若是想要对本体、替身及替身拟态的对象进行调查与攻击(哪怕只是产生了调查追踪的想法,或是单纯看到了替身的身影)就会被各种伤害性的意外缠身,同时还会被周遭的随机物体撞击。雨水能够贯穿身体,轻轻一推四肢粉碎,具体能力还未揭露。能自由在替身面貌和老人之间切换,且能自由出入任何物体表面。 透龙一直以同样的面貌和存在来往于人类的生活,并夺走只对他自己有利的记忆。 这对于一个试图调查他的人来说,简直是移动长城般的钢铁防御。而且于1941年的确有人遭殃:透龙曾在东方果园内秘密种植洛卡卡卡果实,安排岩石生物radio gaga镇守在东方果园外围。露西·史提尔和乔瑟夫·乔斯达自radio gaga处逃脱并穿过东方果园时,露西无意间瞥见了果园内的透龙,可能在那一瞬间,露西对他产生了探究的意图。哪怕只有一瞬,也导致其受到透龙的替身攻击使得肺病恶化,三年后辞世。 有一种说法是,替身使者会相互吸引。露西史提尔被乔瑟夫乔斯达救下后,得知他正是乔尼乔斯达的孙子。而露西史提尔与乔尼乔斯达之间的渊源,是两三句说不清楚的程度。只要知道他们曾是一段时间内的战友就够了。后来乔瑟夫乔斯达将露西史提尔一路送回美国,她再也不曾踏上日本本土。然而在护送途中,谁也不知道露西史提尔有没有对乔瑟夫乔斯达讲述过当年秘辛。好在血缘关系是一种难以斩断的力量,乔瑟夫乔斯达的姐妹里其中一人可能为空条仗世文的祖先,而空条仗世文即为东方定助的前身。 可东方定助是由两个人合体而成的。另一个人是……? 船医吉良吉影。空条仗世文的好友。吉良京说,我的哥哥。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性格还算不错。在母亲生病住院后,是他承担着每晚12万日元的医疗费。他是个好人。 在定助与透龙苦战时,吉良京前去协助。她的替身是天生完美,外表表现为骑着摩托的骑手,很拉风。降谷零拦下她说自己已经同时取得了康穗的联系和软又湿泡泡的真正秘密,央求她带自己去找定助,最后喜提坐女孩子的后座。吉良京既然有这么拉风的替身,本人的性格当然一样拉风,本来是希望普通人不要牵扯进替身使者之间的战斗,但话到嘴边就变成:我的摩托车后背上坐着幸运女神,有别的男的坐上来她就会吃醋离开的。 降谷零说:你就让我上车吧。我保证当我坐上你的后座,我就是你的幸运女神。 吉良京:? 她被噎了一下,居然找不到话反驳。于是摩托车载着降谷零勇闯医院,剧烈的寒气冻住了院长身边的所有泡泡,天生完美锁定了院长。明负悟试图用手杖抵挡,手杖被削成了牙签;连带着头都被削掉了一半。他不敢相信自己受伤了,明明自己正躲在灾厄的洪流之中,为什么会受伤?还有这辆摩托,按道理来说,任何调查自己的行动都会被灾厄阻拦在外…… 吉良京闻到了一股腥味,然后感到一边的眼睛仿佛失去了视野,一片猩红。 ……我受伤了吗?她刚伸手要摸,以为会碰到鲜血淋漓的伤口,结果碰到了别人的手。降谷零放下盖在吉良京左眼上的手,手背上明晃晃地扎着院长手杖的碎片。她愣住了。如果没有阻挡,吉良京的脑部大约都会遭到严重的损伤,恐怕会当场死去。 降谷零说:你看,我说了吧。我会是你的幸运女神。 不过心想的是人力对抗灾厄果然还是有限的,非得我付出些代价不可。不过一只手换一条人命,划算的买卖。见他这样随意,院长目呲欲裂:他刚才几乎受到致命伤,对面居然仅仅以手被刺穿就做了抵消,莫非灾厄真的不再保护他了? 其实不是灾厄不再保护他,而是灾厄被不该存于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打破了。 降谷零推理得出了唯一的,最终的解法。 第303章 在他所知晓的过去中,乔尼乔斯达为了治疗妻子的岩石病,试图用自己从美国国库中盗得的圣人遗体转移灾厄;但是失败了。最终他用牙四攻击了自己的儿子乔治,将病症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而后自杀。然而牙四其实是有追击的本领的:它既没有锁定岩石病,也没有锁定乔治,而是锁定了东方家的灾厄。 而灾厄是无处不在的。它通过所有可依托的存在发起攻击。所以牙四失败了,因为牙四是通过重力攻击的。但是,乔尼与灾厄的争斗或许失败了,但牙四并没有就此消逝;由于此时持有圣人遗体的人是乔尼乔斯达,所以牙四藏在幸运的壁垒中逃过一劫。经过百年的黄金回转,牙四已经来到了灾祸的外壁前。 在方才吉良京的短暂解释中,降谷零确认了定助是融合人的事实,也确定了他是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的人。定助的肥皂泡与牙四之间的关系,相似却又不完全相似;他的肥皂泡是一根弦的自转,并不完全是黄金回旋的体现。然而正如吉良京驱车闯入灾厄的洪流,牙四闯入了幸运的壁垒;跨越时间,跨越命运,借助不存在这个世界的仗世文和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理性链条的软又湿超越发起进攻。 所以降谷零确信,此时发动攻击的定助,将不再被灾厄锁定了。 一切终结后,定助借助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战胜了灾厄。 对于降谷零,他没有掩饰什么,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这个秘密是露西史提尔告诉乔瑟夫乔斯达,他又层层转述,最后到了我的头脑中。据说1890年sbr大赛举办到最后,大总统与乔尼乔斯达对峙,提出自己可以将平行世界的杰洛齐贝林拉到这个世界来,条件是放他一马。 露西史提尔赶到现场时,发现现场空无一物,但仿佛全场都被剧烈地轰炸过一遍。后来乔尼乔斯达也没有去那不勒斯。她非常聪明,于是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按照乔尼和杰洛二人之间的感情基础,乔尼在赛后一定会回到大西洋来打捞杰洛的遗体并让他魂归故里;但后来乔尼并没有这样做,只能说明一件事:杰洛已经没有遗体了。又或者说,那不再是杰洛的遗体。 凭着这条情报,降谷零最终登上了“海神之子”号。在见到那具遗体后,他明白了露西的所谓“不再是杰洛”究竟意味着什么。就好像人在摄入芒果时会反被这香气四溢的果实分泌的芒果酶消化一样,大总统动用圣人遗体所生成的幸运壁垒攻击杰洛齐贝林时,却也将一部分的圣人属性留在了杰洛的遗体中。同样的,杰洛回旋的能量也就此残留在圣人遗体内。 这么一来,此时大西洋与美国国库内就出现了两具圣人遗体。美国国库内的圣人遗体于1901年被盗,后由相关人员将其收回,但最终却不知所踪;那么自己能够接触到,并且能够起效用的遗体有且只有这一具了。 此刻,同时具有圣人属性和回旋力量的遗体正悬在降谷零面前。所谓的“休葛曼登”经过判定后,自己的能力的确得以施展。于是回旋的力量将降谷零,连带着其余相干的,可以保存记忆的人一并推入了下一个世界线。 这一次,谁也不会死去了。 -------------------- 有两具遗体。按照我的惯例、先前的多次提示、还有例子……一人活一人死的长生药,等价交换……很明显,两具遗体也是彼此平衡的。彼此作用,彼此抵抗。 所以零这里推了时间线,另一处的遗体也会推时间线。两方使力,就会导致世界线回旋成了一个圈……真正意义上的无限的回旋。 但是不可以一直回旋。。不然是死是活就毫无意义了。他们要做的是找到一个恰当的关头:然后,撕开它。 替身使者们气场都太强大啦……本来零在原作就时常被工藤一家闹麻了,碰到京妹更是被平推……对于京妹来说等于在后座上载了一只小豆泥冲进去打大决战,会劝阻也很正常吧 不过小豆泥可救了你呀京妹 第174章 the seed 诸伏景光在一个早上重新翻到了自己从锈湖归来后的密信。即便在记忆全部回笼,方块全部归于自身后,他依旧没有从中寻找到任何相关的信息。明明他已经可以确定这是自己亲手写下的,但无论如何都没法印证。哪怕他已经可以将自己的过去完整复述出来,没有任何一处缺漏。 据说人三岁以前不记事。但是这又不能是自己三岁前写的,有点过分了吧。 他拿出那张加密过的纸,上面的画符经过翻译是入职锈湖旅馆的信件。但是这张纸的确保存完好,却有些地方略微地皱。诸伏景光疑心这张纸被自己做了二次加密,于是找来打火机,在办公室内烘烤它。就在这真相即将大白之际,有人在外面敲门。 诸伏景光思考了一下,认为自己现在即便将密信烘烤,也未必有足够的时间阅读完,更不论还需要充足的时间将这里收拾干净,不妨先开门把人应付出去,再说其他。当然,由于此人来的时间过于巧合,他留有一点准备,提防门外来的究竟是谁。 是降谷零。但出于某种直觉,他并不松一口气。 seele总部听说降谷零于大西洋找到了圣人遗体(搞那么大动静没听说也该听说了),顿时喜上心头。一时间也原谅了他不打招呼四处乱跑,去杜王町搅混水的行为了。听到这种喜讯,他们先是表扬和嘉奖,然后就软磨硬泡地试图从他手中套走这具圣人遗体,用于自己的事业。 第304章 降谷零实在没有办法,推说自己工作艰难,忙的不可开交,铤而走险多快好省地提前了抓捕进度,去抓朗姆。 朗姆:? 开玩笑的。 这可能只占有一部分原因吧。另外一部分原因则是,朗姆似乎察觉出自己背后的势力的复杂,他行动力强,放他在外活动时,总忧心会搞出大麻烦。于是降谷零稍作思考,在对seele的汇报中引导了他们的目光,将朗姆设定为了需要灭口的目标。然而事实证明,朗姆此人会搞出的大麻烦不止这点,他所制造的灾祸将在自己死后继续蔓延。 死前,他佝偻着身子剧烈地咳嗽,透露出两点自己保藏多年的秘密。第一,他当年做过一件事:奉的并不是boss或者组织的意愿,而是出于另一个势力的需求。他们需要自己炮制充足的证据来逼一名医院的院长畏罪自戕。他曲起手指扣了扣身下的楼房,露出一个复杂到令人无法忽视的表情,就是这所医院。 第二,古坂利晃和他姐姐古坂安绫是自己命令贝尔摩德处理掉的。这一次倒是出于boss的意志。他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发现。准确来说,是boss不希望那个多年前雇佣了自己为之效力的势力发现自己盗取,甚至模仿他们的研究。顺便一提,这消息的来源也是经由两头通的朗姆之手递出来的。 他话头一转,面上的不甘与恼恨忽然变成了有些残忍的微笑,带着冷冰冰的不详:事已至此,你既然半分旧情(降谷零:开什么玩笑要吐了什么旧情)都不认,那我作为你曾经的上司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我派贝尔摩德去收尾,一开始早想过她会被苏格兰追捕。能逃就逃,逃不掉也无所谓。只要她与苏格兰搭上线,她就已经完成了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全部使命。 ……什么意思? 如果她逃掉了,上级必然下达命令来调查任务为何失败。贝尔摩德曾前去古坂安绫葬身的那个工厂,苏格兰想要追捕她,就不得不对此调查。这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 朗姆比了个灭口的手势,心情似乎好了起来:至于贝尔摩德真的被抓,她是个聪明到有些讨人厌的女人,你猜她知道自己有办法拉苏格兰下水时,会不会对此添油加醋?……真是可恶啊。我明明已经近乎算无遗策了,但是却还是失算了…… 降谷零握紧了拳头,感觉身上的血液有些冷。在朗姆侃侃而谈期间,他需要很大力气才能控制自己的怒火。直到朗姆露出一个不甘的表情,他才极快地反应过来,是的,朗姆的确设置了危险的圈套,但被诸伏高明化解了。既然贝尔摩德逃脱的话会引来注意,那就尽管叫她被抓;但是被抓后,她不可以开口。于是诸伏高明卖了个人情给她,担保她拥有自由行动的权利。吃人家嘴短,贝尔摩德即使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做了人家弟弟的保护罩,也不能开口。聪明的两个人彼此敌视、防备,但是又不得不合作。 朗姆的气息变得不稳,大约是由于极快速的情绪变化导致的。他颤抖着,笑了起来:还好我和“他们”本就有联系。无所谓,大不了我亲自去说,把贝尔摩德本该提交的证言,再复述一遍……快回去吧。可怜见的,再不回去,你那失而复得的幼驯染,经过多重努力才见面的幼驯染,就又要失去啦。 他维持着这样的表情,任由子弹穿破了心脏。即便朗姆已经死去,然而他的恶意,依旧如同一个怪物般潜滋暗长了起来。至于朗姆为什么要在死前吐露出这样一番真相,却成了难以追究的秘密。既然他注定要被seele派在自己手下的卧底摁死在医院的天台上,那他为什么又要坦白自己左右横跳,在不同势力间作威作福又或者摇尾乞怜的事实呢?他不知道,未来也没有机会知道了。朗姆此人,从不软弱,从不后悔。只是他认为自己多年来的努力和享有的快乐都成了一个笑话,成了泡影。一切的一切,只能追究到这两件事来。 他死去,眼睛还没有合上。天台上暗红色的航空指示灯在漆黑的夜幕中一闪一闪,仿佛食腐的乌鸦的眼睛。一旦确认了朗姆的死讯,就会立刻下来,啄食他的躯体。 seele还在问降谷零讨要圣人遗体。朗姆已死,不再有什么借口能横亘在面前。似乎察觉出自己的下属产生了不寻常的反骨,seele忍着怒意,在自己看来宽宏大量地给出了可供挑选的抉择。你不交出来圣人遗体也可以,seele说,世界上共有两具遗体。你可以不给我们这一具,代价是,毁掉另一具遗体。我们不能驱使它的话,也不可以让别的任何人以此来攻击我们。 在看到具体的目标后,降谷零终于感觉到自己被逼上绝路,两难相全。于是铤而走险,彻底地下了背叛的决心。 车上比较晃,某种意义上来说,稳定的引擎的轰鸣与外界的雨滴声是悦耳的白噪音。不晕车的人在车上睡觉会很香。当天诸伏景光梦回自己七八岁时的光景,梦见自己在家里写作业写的好好的,忽然有人拿指尖笃笃地叩他的窗户。那天是暑假,按理来说大部分的孩子都爱把作业堆在最后一天写,像他这样老老实实数着日子做的,非常少见。 他拉开窗户,看见与自己同岁的降谷零乐呵呵地挂在窗户上,说听见消息今天晚上有一群高中的男生女生要在山脚下放孔明灯。诸伏景光说我不会放。降谷零说没事本来也是,咱们岁数小不玩火,大半夜的跑出去看看,看看总没什么问题吧。 第305章 这下不得不光速写作业了。 山上当时全是树全是花全是草。植物像海波一般淹没这样两个小孩,轻轻松松。那晚宁静无风,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个美丽璀璨的晚上屏气凝神。时间悄然流逝,月出东方,硕大的玉轮高悬于顶。那一瞬间,他们的心中有一盏灯,一刻便胜过过去所有不重要的瞬间。所有的偏袒和遗憾都烟消云散。 然后孔明灯就此升了起来。诸伏景光看着降谷零向前迈了一步,注意到他笨拙迟缓的步态,仿佛他的存在以脚下起伏的土地为前提,海洋中的飞鱼借波涛的起伏而伸展身躯。山下传来少年少女的欢笑。当时他们年幼,并不是爱的专家;当然现在也不是。大约知道爱恨是怎么一回事,但就像人对太阳那样,知道是什么,但从不理解。 大约听见有人许愿说要和爱人在一起。这声音不死不休,随着晚风传上来。他们不解其意,但觉得永远是个好主意,并且约定未来上了高中也要在一起,高中毕业也要。然而转眼间天际诞生了紫与黄的奇异的混搭,仿佛有闪电撕裂天幕。大雨转眼间倾盆而下。 诸伏景光四处看看,发现就剩自己一个。也想起来他们十四岁时就断绝联系,所谓要一起上高中的约定胎死腹中。只是这雨声怎么这样大?仿佛天都盛满泪水…… 他醒了。 白色的马自达在雨夜里穿梭,披风戴雨。他觉得头疼,刚抬起手感觉胳膊一重,原来是被牢牢地拷着。诸伏景光侧过头,看见开车的是降谷零。 意识到这个事实,出于某种直觉,他认为降谷零并不敢看自己。但是车灯似乎反射出明亮的光,一瞬间将车内照的亮堂堂……也只有这一瞬间。这一瞬间就为他带来了不幸。什么都远去了……声音,还有颜色,像一个真空。说不好过了多久,降谷零才敢于回望他。 这种不幸同时俘获了两个人。 -------------------- 三首曲子在这里就算用完了。很高兴。 听the seed这一套曲感觉像在注视热带以外无法存在的凤凰木……哥们何如昨日再吻我啊 第175章 the sound of silence 这些天总是下雨。察觉出自己行动受限,诸伏景光却对此毫无惊讶。他一早就感觉有什么像休眠火山一样积蓄着力量,将一种隐患掩藏在白日里看似平淡的交流中。早晚有这一天的,越是早的来临,它所蓄的利息就越便于偿还。 他动了动。由于没有展现出任何惊恐或是愤怒,铁链碰撞的声音却只像什么别致些的饰品,在昏暗的车内闪着短命的微光。对于这位“绑匪”,诸伏景光拿不准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思来想去,只能拿很自然的态度问: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 在开口前,降谷零感觉到自己口鼻边的空气似乎极速地稀薄了下去;呼吸困难,失去了力气。连带着神色也一同溶解在雨里。他怔怔地,仿佛在向这里不存在的第三个人下达命令:我奉立刻秘密处决萩原研二的命令而来。他没说自己是应了还是没应,将态度藏在夜幕里。 为了扫除障碍,防止你阻碍我的行动,我把你带到这里来。 这种话模棱两可地说出来,像是要把人一并灭口的态度。 好啊。 诸伏景光说。那就做你想做的吧。他睁着明亮的猫眼,真诚到令人心痛:我没有及时察觉出你的意图,这是第一处失职;没有阻拦你对我的劫持,这是第二处失职。我屡屡失误,到了现在的地步,已经再无回天之力,万策已尽。但是我总得对得起多年来老师长辈的教导,也决不能抛下同伴独活。在你对他动手前,就先解决掉我吧。 降谷零听罢,感觉心像被一个即将溺水而死的野猫,伸着爪子,不管不顾地猛抓一下,死也不肯罢休。 你不会的。 诸伏景光收回手。他及时想明白其中关窍,深呼吸一下,平静心情,开始回忆教官教授过的劝导话语。然而无意间与后视镜里降谷零的双眼对上。这一眼像一个不请自来的闯入者,报复心理极强,给他的余生都带来不幸。乃至在多年后,跳跃过多个世界后,他依旧记得今晚,记得这个雨夜,记得这一眼里复杂而难懂的怨恨与哀痛。 降谷零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他知道这种哀痛是全无意义的,也明白了当年乔尼乔斯达在与大总统谈判时,曾经那样对谈判的条件动心——瓦伦泰承诺,只要乔尼肯解除自己身上的回旋,他就会将平行世界的杰洛带给他。乔尼那样动心,那样想相信瓦伦泰,但即便瓦伦泰没有欺骗他,这样的结局却未必好得到哪里去,甚至更烂;因为这不是那个和你一起跨越北美大陆的同伴。 就像现在。因为这不是那个在燃烧的废弃仓库前与你儿戏一样对峙的hiro,不是劝你立刻离开seele总部的hiro;悲伤会持续到永远,而泪水却总是新的……新世界的第一滴洪水像眼泪一样落了下来,死去的人将不会被新世界所接纳。他的位置会被其他人代替。再像也不是。 不是我也要勉强。 他说:hiro既然知道的话倒也方便了。我是下不去手没错。但是我早已受到关注,也为了你们违反过不少条例。这一次影响一定非常坏,如果要责罚的话,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雷霆手段。所以我准备提前带着你跑了。你可以不要反对我吗?降谷零抬起脸,哀伤又固执地问。他知道自己缺少镇压对方的勇气。 第306章 这一次,诸伏景光没有办法对他点头。那样太残忍了。即便给予的是虚假的希望,也和慢性的毒药没什么差别。于是降谷零笑了起来。他多年以来,曾在自己全然不知的时候因seele而做了许久的坏人,又为了卧底而有意识地演了很久坏人。但头一回这样不称职。明明这坏人该是自己来当,手头自由的是自己,驾车的也是自己……但是诸伏景光的绝对的正直与宽容是最大的暴力。他的真心话足以迷惑别人。 因为在最后的,自己最无害的请求里,诸伏景光一边说着做你想做的吧,但也明确地、没有答应他。就是这种拒绝夺走了降谷零最后一点装傻充愣的机会,再也不能躲在良心下的阴影里去强迫了。 即便依旧是雨夜,他却将自己的前路看得一清二楚了。正是因为诸伏景光允许他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所以降谷零再也没有退路;只能走上最正确、最苛烈的那条路;他将不会履行seele的任何要求,然后作为一个叛徒被处死。说来好笑,他的老师加持良治似乎也是因此而死的。加持教课实在是太全心全意,毫无保留,连带着为自己爱的人牺牲一切也教了去。在这点上,他没有批判的立场。 他只是有一点不甘心。决绝的分别就在自己面前,降谷零睁大眼睛,还想从诸伏景光的脸上找到一点能令自己感到宽慰的神情。找着找着,绝望地发现自己正在被原谅。然而就像在海底被埋了四百年的恶魔那样,降谷零心想:你这样平等地爱着世界上的所有人,包括我,包括你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我做什么不能使得爱变多,也不能令爱变少;那这爱与不存在又有什么区别? 他顿时感觉自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信仰的神明塑像前祈祷年复一年,奉上祭品,没有回应;走投无路,击碎佛像,发现里面空落落的,是个空心佛。 他就此死心,后来上山也绕着这庙走。过了很多年,他终于心血来潮决定踏进去看看,发现有一只猫住在了空心佛里面。那猫真漂亮啊,毛色水滑,品相很好的布偶,也亲人,没看出什么病来。怎么会被遗弃呢。他不知道,猫也不知道,只舔舔毛,像佛一样地不回应他。 人到了这个关头,没有别的什么可做的,只能祈祷。祈祷自己的同伴、在意的人可以逃出生天,祈祷爱自己的人可以走出悲伤,祈祷哈罗可以找到人家收养。祈祷下属不要因自己被连累,祈祷多年以来的事业最后会有好的结局。最重要的是: hiro,回去之后,请恨我吧。正是因为我知道你会为此心痛,所以才更要恨我……没有办法让你的余生来去自由,但至少轻松些。 我的祷词结束了。 车继续行驶,疑似要开去天涯海角,开到世界的尽头。诸伏景光在一片寂静之中,忽然听见降谷零那边发出一点金属碰撞的声响,冷着脸,一声不吭地踩了刹车,车尾甩出去,停在森林泥泞的土路上。四处都是青纱帐,杀人越货的好地方。诸伏景光觉得有什么顺着自己的脸颊流了下来,很冷。是雨落错了地方,或是说它落得太对了,替不能哭泣的人哭了。 你走吧。降谷零把他推了下去,但是我也没有带钥匙,你就这么回去吧。 他关上车窗。但是没过一会又重新摇下来,丢出一把伞。 再见了。我衷心地,希望一切罪愆可以在这一次就结束,如果其他所有人都得到了拯救的话,那么也不是非要找一个我也能活下来的世界。这结局的确不够圆满,但也只是拼尽全力才走得到的。所以也不用特别特别的不甘……去度过一个幸福的人生吧。 出于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诸伏景光走在这个雨夜里,手里攥紧雨伞,大脑一片空白,刚才的交谈竟然一句都想不起来。也许是出于人自身的保护机制,会将巨大的创伤忘记。 他只想起来自己依旧身处荷兰的时候,艾达在山岭间遇见他,做出了预言。 艾达说他: 你只是不爱你爱的人。 而与此同时有一个问题,不约而同的,在相背而行的两个人心中出现。教导他们卧底生存技巧的导师问:如果你在卧底期间碰到了自己的挚爱亲朋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得加钱。加钱,加时间,加漫长又短暂的彼此陪伴的生命里程,加泛黄的相片;加个人的喜好,加善恶的观念,加错失的遗憾。加看过的灯笼,加夏夜的群山。 当天诸伏景光完全没有到岗,同事都觉得稀奇。或者猜测他忽然接到什么任务,或者工作出了岔子需要亲自去一趟。实则是降谷零为了留下最后的掩护,故意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为难他,比方说开车把人拉去很远的地方,远到人力走一天才回的来,压根来不及拦他赴必死的约。他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陡然出现爆裂而无声的变故之后,同事才看见诸伏景光落汤猫一样的回来,手上还带着手铐,当然不会为难人家。一是一看就是危险的任务,说不定差点回不来;二是毕竟自己也没那个资格去管人家。真正有资格的,人家的亲哥哥过去慰问了,说要不要放个假,休息一下。诸伏景光摇摇头,说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景光,你到底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 ……我毕业了。 他抬起头,声音藏着自己也无法预料的颤抖。我们毕业了,他说。 诸伏高明大约猜出了其中端倪。他慢慢地闭上眼。 第307章 嗯。 恭喜毕业。 -------------------- 这首歌选的可太早了……早到我还在写十几章的时候就定好了。竞争选手是雪落时分(后因写着写着开始下雨而放弃)和yes to heaven(后因自制力太差提前用了而被迫找新歌) 寂静之声这首好就好在第一它是二重唱,第二它是毕业生的片尾曲扣题,第三守望者真特么的好看大伙都可以去看(?第四它可以让我的小标题叫声息玩双关。可以把声息看成一个名词词组,也可以看成主谓结构声音止息…… 当然其实雪落时分我也准备了一个小双关,如果写到这选的歌是雪落时分,那小标题就叫问雪,既可以是动宾结构ask snow也可以是主谓结构question has been answered,雪取雪耻中雪的意思,即没有遗憾,问题已被解答。 (这是第二天早上写的)哎呀哎呀写完这章我梦见景光了……不是以我本人的视角而是以零的视角……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在梦里死后还魂而已灵魂也很完整没看见致命伤,你看着他穿着白衬衫坐在课桌对面冲着你笑。但是只要那个人一出现在你的面前什么都不说不做,就足以让你感觉到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同时又无法越过的痛苦。我怎么写都只是巧言令色的诡计而已。。。心痛的未必是我可能是零吧。姐们我是哭着醒的……人这一生要是有景光这样一个白月光那就一辈子白干喽无论你做什么都永远会想起他(摊手) 感谢在2024-03-18 23:26:44~2024-03-19 23:0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灰色乌云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灰色乌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乱扫庭前梅花雪。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6章 forget him. 回去后,诸伏景光十分遗憾自己未能如愿与萩原研二面对面地说些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在用他的方式保护自己,或者说保护了两个,乃至三个人;但是这种仁慈像一层薄膜,又像午后阴沉灰暗的天空。你知道将要下雨,但迟迟不下,提心吊胆。他不得不先在办公室内,做好一切自己的分内之事。至于这是不是逃避,不好说。 他直起身,在镜子里观察自己的脸。出于某种不同寻常的直觉,诸伏景光产生了一个猜想。他从森林中徒步走回来,办公室内一切完好,没有变动。他展开那张被自己怀疑的纸,这一次没有被打断。 他猜测这是以隐形墨水写就的。说是隐形墨水,听起来很高级,实际上无外乎就是火烤水淹,没什么区别。 诸伏景光出于谨慎的考虑,没有拿纸笔来翻译,只是在心里实时翻译。通读一遍,发现是一封行动报告。说是一封,也许不对,因为并不完整。 有关“咆哮的贝希摩斯”-冲击事件的行动报告 收录日期:(乱码)/(乱码)/新约0029 更迭日期:(乱码)/(乱码)/新约0041 公开日期:非公开 大洪水退潮后的新生 新约0000年,基诺洛伦兹议长重建seele,并整理关键资料,集合主要成员。在重建后五年,调查团队得出结论:大洪水过后,那些为逃脱职责而发起反抗或失去战斗意志的适格者或失去踪迹,或正常生活,但并不记得大洪水之前的事件,彼此间的交往也并不足以建立合作。由此判定:大洪水前就以死去的人,不会保留记忆到水下。 然而,好消息则是:evagelion依旧有着建成的可能性。 “咆哮的贝希摩斯”和她的驾驶员 新约0009年,evangelion-00建成。零号机并不投入实战,是eva战斗测试模拟型。eva就是所谓的“终极泛用人型决战兵器”,一种巨大的人形兵器,由于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使徒存在,所以零号机并不是是使徒的复制品(初号机是lilith的复制品,其余皆是adam的复制品)。 与他的前辈们同样具有“a.t.field”。因为依旧以使徒作为目标,因而有使徒般毁灭性的战斗能力,同时也是生物科技与精密电子机械组合而成的产物,但是,实质上仍然属于生物的范畴。 eva的表面皮肤并非是先天生长出来的,而是后面由人类加上去的,实际并不是皮肤也不是保护eva的装甲,而是抑制eva真正的可怕力量的拘束器。 eva的暴走是指eva失控并自行行动的状态,通常会自行向敌人发起攻击。暴走是令初号机迥异于其他eva的原因之一,似乎每次都是为了救第三适格者而暴走。暴走时初号机的攻击模式会完全改变,用拳头及at力场战斗。速度会有大幅的提升,而且也抛弃了人的形态。攻击变得残暴,主要攻击使徒的要害—核心。 出于(乱码)的建议,我们并未为零号机建立了同初号机与其适格者的联系。遗憾的是,为零号机所准备的适格者似乎并不能驱动,更不必说如臂指使地进行战斗。在多方尝试后,我们改造了evangelion-00。其适格者留作他用。 新约0014年,evangelion-00-1诞生。依旧保留零号机的称呼,但在其内部加注同初号机与其适格者的联系,经过实验,成功驱动。evangelion-00-1展现出她应有的强大力量。然而由于适格者个人的原因,零号机常常出现暴走现象,好在不曾造成过太大伤亡。出于种种因素,evangelion-00-1被俗称为“咆哮的贝希摩斯”。 第308章 其适格者于新约0015年遭到劫持,后下落不明。“咆哮的贝希摩斯”同样陷入沉睡。 …… lcl之海下 贝希摩斯的适格者于新约0029年被nerv基地找回,决定对其进行适当的无害化处理。适格者拒不配合,并借由自己曾驾驶过零号机的便利,试图激活贝希摩斯,毁坏nerv基地。毫无疑问,nerv在适格者的选用期间所做出的技术手段为人所不耻,最终得到这样的反抗更是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seele对此表示强烈谴责。 事实上,我们并不认为适格者被苦痛点燃了心火以至失去理智。他很清楚自己的反抗会将自己葬送,配合行动或将还能挽回一命。但他放任贝希摩斯苏醒,而后咆哮。 幸运的是,我们拥有一位优秀的驾驶员。她的指令来的十分及时,有力地控制了危害的进一步扩大。在她的带领下,nerv击碎了背叛者的阴谋。 适格者于终极教条区被实施彻底无害化处理。 …… 待回应的尾声 nerv提交的最终报告为“咆哮的贝希摩斯”-冲击事件画上了一个句号,一场危急就此化解。尽管“咆哮的贝希摩斯”理论上不会再次暴走,但出于安全的考虑,依旧由seele对其进行收容。至于其余内部矛盾,seele暂时以保守态度进行处理。 有关“咆哮的贝希摩斯”-冲击事件的行动报告 报告结束 共14页,含附件6件[附件1.1-1.4,附件2,附件3] 以下无正文 这么点文字内容当然不够14页。哪怕是转录出来的也绝对不够14页。诸伏景光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确保自己可以将内容完整背下来后,将这张纸一把火烧了。他猜附件里应该是一些照片、录像带或者录音文件之类的。保不齐还有生物样本;看在eva被称作生物的份上。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难怪没有文字描述。按照过往的经验来看,图像信息和声音信息应该相当重要。 然而这些资料要去哪里找呢。 诸伏景光闭了闭眼,方才着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字眼睛不疼也够累的。恍惚间感觉眼前黑了一下,有一道阴影一闪而过。是谁家的鸟吗?养鸟很好。养的足够亲密了能够去而复返。他记得这只鸟似乎来了很多次。他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恍惚间觉得那只鸟张开双翅的样子有些熟悉。 ……不对。 不对,不对。他看向墙上的挂钟,早上八点……怎么可能?时间在重复吗?今天的白日为什么这么长? 他第一次自己亲眼目视世界跳跃,震惊但还算理智,暂时按兵不动;等大致摸清原理后才做出行动,驾车离开。 于下过雨的泥泞的森林之中,诸伏景光看到了车辙。好消息是,这一次时间并没有往返重复,时间得以正常地进入夜晚。圆月疲惫地下沉,而且充溢着黄色的辞别的光。 在很短暂的一个瞬间,他满心欢喜,并且认为自己得以回到那个雨夜。但很快种种迹象证明心中的奇迹或许并没有发生。诸伏景光听见车轮迅速转动的声音,而这声音并不来源于他自己的车。是前车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所以急切地想要转过来。 于是诸伏景光在前车的车灯能够彻底地照清自己的时候,推门下了车。他觉得自己好像马路边车灯照亮的鹿。 像一种莫名其妙的礼仪那样,前车的驾驶员也走了下来。看见是萩原研二,诸伏景光忽然笑了。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或者说迟早是要面对的。否则余生之中将一直有一种意志消磨他的快乐。 与此同时,他没忘记观察四周情况。他看出萩原研二的车上,准确来说是副驾驶上还有人。人选不多,一男一女,排除法都知道是谁。松田阵平似乎也想下来,被结结实实摁回去。 即便到了现在,二人之间也保持着一种奇妙的感应。萩原研二说:我来的太迟了。实际上,我一早就猜到,小降谷行动之前一定要来找你的……我只是拿不准怎么见你。 诸伏景光笑笑,或许是苦笑:是我来的晚了。但是,即便我去的早,也没什么用。 我们一定要来的这样迟吗? 萩原研二对着自己和诸伏景光发问,但谁也不知道要怎样回答。与其说是向在场的人寻求一个答案,还不如说是在叩问这暗淡的苍穹。它像一座监狱铁栏的阴影悬挂在二人之间。有人的心盈满泪水。 他们二人在这打哑迷,被迫在车里蹲着的松田阵平感到非常愤怒,并且十分不解。且说绘里香被妃英理女士带走后,松田阵平自觉没人烦他,心态良好,正准备消停点过几天舒服日子,一个没注意发现时间怎么反反复复地重开,怎么地球online终于要完蛋了吗?还没搞明白什么情况萩原研二飞进来给他捞走了。 重开五十多把,他全程ob当个魔法猫咪都要累死了,心底掐指一算,要死,萩这么搞估计得算个三天没合眼。怎么着能给他撂倒睡一会呢。除此以外,让他这么反复重开又是为了什么呢? 现在也不让自己听。凭什么。他这样百无聊赖地诋毁,抬眼一看萩聊着聊着靠在车身边沿,手自然地垂了下来,扶在窗边。鬼使神差地,松田阵平平白无故地抬起手,二人隔着车窗玻璃,完成了一次不算击掌的击掌。 过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是五分钟,十分钟,那只与他隔空相贴的手曲起手指,敲了敲车窗。松田阵平一边愤愤不平地想你让我开我就开你当我是什么呢,并且开了车窗。 第309章 去那辆车。萩原研二指着诸伏景光说。你和他一起回。 那你呢? ……你为什么不抬头? 松田阵平忽然挣扎着硬要下车,成功了,并且伸爪子过去扒——他才不喜欢说那些有的没的的呢。紧接着,出乎意料的,萩原研二忽然把头架在自己肩上。对不起。他说。 -------------------- 终于……正式地进入了劲爆尾杀阶段。一切尘埃落定了。(但是我估计还得有个四五十章) 很喜欢写行动报告,感觉特别爽还方便水字数(什么 由于本人写作叙事节奏烂的厉害所以后面可能会单开一章盘时间线,方便理解 (还是第二天写的)是的我又梦见hagi了请问这是什么固定节目吗……你怎么也和景光一样溜达溜达过来听我讲完后面思路啥也不说乐呵呵的溜达溜达又走了……可怜的同人女被她的蒸煮玩弄于股掌之间 第177章 但 伊达千波有一个俄语名,叫叶夫根尼娅。跟着妈妈姓。妈妈也很喜欢这样叫她。她的同学尚且没有到能准确发出这个名字的年纪,但不妨碍他们因为新奇而围绕在伊达千波身边。这天放学,照例是一群乌泱泱的小孩围在她身边。看起来似乎只是和她聊天,但实际上他们都在隐秘地期待:今天会是谁来接她回家呢? 一部分人希望是那个出名的要命的侦探。简直就是警界传说,从15岁开始天天上电视的那种,一直耍帅到现在二十来岁还在帅。然后人家对象也好看又温柔,没道理孩子们不喜欢他们这一家子,进而奋发图强。再过十年东大的招生办必须得感谢伊达千波放学回家所做的贡献。 而另一部分人希望是一个特别拽的墨镜卷毛。虽然松田阵平对这帮孩子的态度完全比不上工藤新一那样和善,但他实在是长得帅,天天还开他那狂拽酷炫的高调坐骑上街;此人一出现,狗血文里的大佬就有了脸。再一端详,发现小说竟比不上他的风采的千分之一;于是多少孩子就此挥别网络小说。再过个十年,警校说什么也得给千波算个销冠(等一下)。 当然,还有一些人期待着是千波的美女妈妈来接她回家;娜塔莉女士气质温和又和蔼可亲,又是外国人,这个年纪的小孩如果要说亲眼见过的外国人,那多半都是千波的妈妈。再过个十年,外国语学院俄语专业大概还得来一批人嘉奖伊达千波。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现在大家所受到的影响只不过就是堵在门口等着看谁来接千波回家,工藤新一派和松田阵平派常常吵得不可开交,而娜塔莉派则本本分分,只有小赢中赢大赢超大赢,战火烧不到这里。偶尔拉拢一下毛利兰派,最后几个人咬耳朵说传说中还有个性格超级好的蓝眼睛的哥哥,到底上次是谁抽出了这个隐藏。 但是要伊达千波本人来说的话,那最好是松田阵平,最不好是诸伏景光。原因无他,刚刚期末考试完,一张堪堪及格的卷子还在她书包里躺着。 她不爱学习,但并非天赋不够。她是尚且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毕竟她的性格和长相就足以为她吸引一群小跟班,得到她想要的;何况现在不过小学,她的大部分长辈包括亲爹亲妈都觉得还不是抓学习的时间,松田阵平甚至助纣为虐带她飙车,只有诸伏景光常常百忙之中笑眯眯地抓着她补习。她害怕得像老鼠见了猫。 伊达千波才十四岁不到,尚且年幼,却有着超出年纪的察言观色的能力;是的,她的朋友都是她自己争取而来。这能力并非来源于家庭中的错误关系,从小到大,她一直在足够的爱中长大;事实上,这种超乎寻常的共情能力与体谅他人的觉悟来源于她过分的聪明与善良。 所以她当然也清楚:松田阵平此人虽然看起来凶横恶煞能止小儿夜啼,实际上最偏心自己,考试不及格或者在学校打架被叫家长了,抱着松田阵平的腰哭就对了,哭三十秒他开始哄自己,哭一分钟他答应帮自己见老师,哭两分钟他能亲自撸袖子上直接把对面挑事的打回家抱着自己的妈妈哭。一般情况下还要再加一个天才到令人发指的工藤新一,此人觉得这些作业没必要做。 诸伏景光则完全相反,此人看起来如沐春风相当和善,气质温柔亲和力强,但是底线硬得像钢缆一样结实,没有任何可通融的余地。不过她要是真被打了他还是会上去帮忙找场子的。一般来说对面看到一个警视正摸过来,直接就怂得开始痛哭流涕忏悔罪行——诸伏景光甚至真的这么抓出过逃犯。 不过那是一段时间以前的事了。一年前诸伏景光就离开了,据说是奉什么任务,一声不吭地走了……他好忙啊。 所以会是谁来呢?毕竟即将过年,如此重要的日子。 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期待。 而后一辆车缓缓滑在学校门口。 伊达航从里面出来,对着闺女张开怀抱。 啊——怎么是他啊!孩子们顿时失望地大喊,做鸟兽散。只剩伊达千波背着小书包上车,对着父亲老气横秋地感叹:“爸,你真是让我抬不起头来。” 伊达航:? 他拍了拍闺女的头:“今天叔叔阿姨全都来家里吃饭,高兴点。大过年的……” 车缓缓滑走。 回到家里,几乎都是熟面孔。松田阵平暂且不提,工藤新一毛利兰佐藤美和子高木涉等等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都是熟人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然后很快到了晚上,饭菜被端上来,大人喝一点酒。伊达千波甜甜地把在座所有人夸了一遍,夸到工藤新一,想起他的父亲年前又出了本作品,说是花了七年时间整理资料写出的关于卧底的侦探小说,一发行就广受好评。她想起这点来,于是想整一本来看看。 第310章 听到她的话,工藤新一不知为什么笑了,伊达千波不明白其中含义。 “到你该看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看的。”工藤新一说。用一种包含弦外之音的语气说。 然后她旁边的松田阵平慢腾腾举起手敲了一下:“斯到普斯到普!桌上有孩子只能讲全年龄的话题!”他喝的有点晕乎。工藤新一无可奈何地说:“冤枉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爸也不能写那种不能看的东西啊。” 这个话题很快被插科打诨揭了过去。松田阵平或许是喝的厉害,或是蓄谋已久,掏出手机来,有一阵子的那种机子,拿给她,问能不能看出什么。伊达千波本能地,先从蒸汽中去望工藤新一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工藤新一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她非常困惑,而且莫名地紧张。拿过来以为会看到什么不得了的机密信息,但看聊天记录,像一个非常娇俏的女生在疯狂倒追酷哥。看看时间,七年前。那就是松田阵平十七岁的时候。怎么着这是你松田阵平你高中时的对象? “……我忘了。” “撒谎。” “真的。男女都忘了。” 千波睁大眼睛:“渣男!”松田阵平只是笑,不出声地,闷着乐了一会,才说:“谁说这是前任了。这个真的不是前任。”千波眨眨眼,意识到这不是玩笑,自己或许真的错误地把朋友曲解为爱恋,很失礼。连忙给松田阵平道歉。 然后亲爹伊达航安慰道:“没事,以后逗大家高兴稍微注意一点分寸就好。”松田阵平也不怪她,只道:“真没被冒犯。我真不记得了。”于是全场的气氛又活跃起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这句话唯独没进伊达千波的耳朵里。 她立刻就愧疚得不行。后面的话再听不进去,饭也尝不出味道来,只是面子上不表现;毕竟她心眼比针尖还细,踩这种雷实属不应该。 但是松田阵平算是和自己够熟了,今天的事才让她知道自己也没那么了解对方。想着想着,她又有点委屈;这事真不怪她,她压根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个雷区,既没听过任何相关消息,也没见过什么特征比如意外的手抖或者心脏疼。所以说什么都错;如同黑屋子里洗衣服,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洗好。不过纠结了一会,她还是决定相信多年来的情谊,相信自己不会因此而遭到责怪。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一般人肯定早放下了。 而当天晚上躺在床上时,千波则意识到对她来说更可怕的事:爸爸知道我是故意耍宝出丑逗大家开心的了!他让我注意一点分寸……完了完了!他们这群大人什么都知道啊!那我看起来岂不是特别丢人……呜呜呜呜。 小姑娘被这么个事吓得年都没过好,于是自然而然地忘掉了短讯的事情。 又过了一年,由于参与人士过于雷同,她突然又想起那个丢人到不堪回首的年夜饭,现在想想倒没那么难以接受,于是又暗戳戳地打探起消息来。人八卦点又没错……至少千波还是坚持那些神秘讯息的发送人是个女生,并且急着品鉴这种泛黄褪色的青春爱情故事。问就是工藤新一教的,当侦探就是要追查真相……松田阵平静静地听她说,压根不用翻箱倒柜,直接就将那手机掏了出来。伊达千波如获至宝,捧着手机慢慢看。 她看了一个通宵,疑心自己简直要得蛀牙。信息里全是没什么用的话,反倒是这之外的一些事令千波感到疑点重重。比如:比如手机这种两三年更新一代的东西,松田阵平居然能保留几年,甚至还能完美开机究竟预示着什么;比如对方并不是那种会把家收拾的像档案室一样井井有条的性格,能立刻掏出一只手机说明了什么。不过也只是稍晚一点发觉这件事罢了,她那么敏锐,究竟还是没有错过这个现象所象征的含义。 伊达千波看着看着,心中没由来地非常紧张;直觉代替逻辑先一步做出判断,如同夜半蒙眼立于万丈高楼,随时可能自由落体。于是她说自己还想看看别的,比如松田阵平有没有个把日记之类的。你不是说自己不记得了吗?真不记得?哼哼,我来帮你查查。 松田阵平看着她,神情非常坦然,而且有一种莫测的期待,就仿佛期待着千波来追根究底一样,说好。你的提议非常对,书房在那你去吧,随便翻。伊达千波心想这人能这么心善?真假的?进去狂翻三小时未果,忽然意识到松田阵平压根就不是写日记的性格,气死在书房里,似乎还能听见有人在外面憋着坏地乐。被坏猫气死.jpg。 她怒上心头,一怒之下决定怒一下,躺在乱七八糟的书上心想遇到困难睡大觉。哪本书枕着舒服?这本就不错。伊达千波随手翻了一下,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掉了下来。感觉距今很有一段时间。估计就是七八年吧!伊达千波眼前一亮,细细端详起来。 照片的背景似乎是一场校园舞会,正中间——她起初乍一看以为是长的比较英气的女生——的男生留着半长的头发,在没什么光的角落里也熠熠生辉,总而言之就是长的很漂亮啊这位同学!只可惜这位同学不看镜头,大约是被偷拍的吧。他定定地凝视着舞池,任由光芒落在眼底……那点被点了高光的期盼又依恋的紫色眼睛如此温柔地注视着画框外的人,那目光足以任何人于八年后为之痛不欲生。 -------------------- 那些问题我都没关系。但你离开了这里。于是我们不再年轻。 第311章 千波来了,狗含量勉强上升…… 下一章从头解释。作者思维破损而且喜欢倒序是这样的 感谢在2024-03-20 22:28:30~2024-03-21 22:0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坂田マリ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8章 tido kang 伊达千波拿着照片看了看,除了知道这哥们帅以外没瞧出别的什么所以然,于是小心翼翼地物归原位,此时听见门口传来一些有的没的的动静。有女人的声音,她此前没有听见过,但这么晚了来个人找松田阵平本身就不同寻常,男女倒成了不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她狗狗祟祟地凑过去,但看清来人后,却意外地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不是完全不认识,要纯粹是个陌生人倒也没那么多顾虑。偏偏就是单方面认识,不知道对方的态度。嗯……这不是青天木绘里香吗。她拎着箱子,风尘仆仆的。 伊达千波斜斜地靠在后面的门框上,心想自己记得这位女明星做童星的时候相当出名,后来有一段时间新闻却谣传她死了,死在十八前的档口,多的是人怀念她……后来辟谣了,当然有人觉得自己遭到愚弄,指责她炒作,闹得沸沸扬扬。 青天木绘里香没有惯着他们。在噼里啪啦的发布会上先是劈头盖脸地说自己要息影,给全场炸了个措手不及,然后就开始疯狂输出逮谁骂谁。其态度之恶劣,放在影视圈也是前所未有的事……但她毕竟砸了碗也真的再不指着这行吃饭,很有骨气,绝不复出;还漂亮得厉害,眼下二十多岁,正是美的惊心动魄的时候。人总是对美丽的东西格外宽容,又喜欢追忆失去的遗物,搞得她现在风评居然开始变好。人类,很有趣吧。 绘里香看见了她。她和千波和松田阵平都相对着;只看了一眼,就好像不太高兴地揪起围巾挡住脸。松田阵平见她动作,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谁,笑了一下(但是千波觉得那一声很有攻击性)说她没关系,你放下就是了。 绘里香问:“她都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绘里香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那还是把她牵回去吧。和你没关系,小孩早睡身体好。” 伊达千波看了看两个人,觉得松田阵平暂时没有帮自己说话的意愿,遂转身走了。 见她走了,松田阵平收敛了笑容,“问什么事?过了这么久,你怎么又去荷兰了?”绘里香问:“你怎么知道我去了荷兰?”松田阵平指了指她的箱子,上面的托运单写的清清楚楚。“而且你很急,是直接从机场来的。怎么回事?” 绘里香说:“你那个蓝牙耳机呢?掏出来,快点的。”听见她的话,松田阵平皱了皱眉,说:“现在找起来麻烦,你不如直接说。” “好吧。”绘里香不太高兴地说,“这一回,我是和诸伏景光去的。”话音未落,伊达千波从房间里像个炮弹一般冲进客厅:“这叫和我没关系?” 绘里香睁大眼看着松田阵平:“你管这叫什么都不知道?” 松田阵平抿了抿嘴:“我以为你说……啊,原来说的是这个啊。” 迎着两个不好搞的女生两面包夹芝士的眼神攻势,松田阵平举手投降:“其实……那蓝牙耳机就是当年她塞给我的。” 说起这段记忆,其实不明不白,没头没尾。松田阵平自觉记忆力不错,但偏偏就是这一段像被艾佛特审查过的电影一样,剪得那叫一个人神共愤。且说那一天,具体是什么原因已经不确定了,反正松田阵平就记得自己当时十七岁,莫名其妙地既生气又伤心地逃课去找人。好像是去找诸伏景光吧……结果走着走着,就跟卡bug了一样站在路中间不知道要干嘛了。连自己要去做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 他在那个马路中央呆了一分多钟,最后狐疑地打道回府。主要是没有玩的兴致,事已至此,要不回去上课吧,大不了不听。上课期间,松田阵平果真没心思听讲,坐立不安思想跑毛。下课后玩手机,发现娜塔莉给他发消息,问他下课后能不能帮忙接一下千波? 可以啊,这不是顺手的事吗。松田阵平随口多问一句,怎么,是工作忙吗? 发信界面对方编辑后又删除,往来反复几遍后,娜塔莉发出一句简短的消息:也不是。只是这阵子我要在医院陪护她爸,实在分身乏术。她的语气似乎很理智,就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事一样。然而松田阵平却如同被雷劈了天灵盖一样,有一种莫名的预兆,抖着手发:是车祸吗? 是。你怎么知道? 我也想知道。情况怎么样? ……还好。没事,没有生命危险。你放心。 该我对你说放心吧。怎么让人家家属安慰起我来了,他挠挠头。得到这个结果,松田阵平不知怎么的,反倒老老实实坐下听起课来。因为幻想中的事故变成了事实,所以他反而不能再惹出什么乱子,消耗大人的精力。按时下课,然后去接千波回家。 当天放学,天气还算不错。松田阵平去接伊达千波,看见她在挤挤挨挨的学生堆里,像只小羊羔。拉住她的手,松田阵平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去告诉她爸爸出车祸这个消息……万一给人家说哭了怎么办。要不让她妈妈来?……不过娜塔莉已经很忙了。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实话实说吧。 第312章 他斟酌用词,其态度比当年自己拆炸.弹更要如临大敌。本来都做好千波听完就嗷嗷哭嗷嗷哭然后自己火速抽纸的准备了,结果人家没哭也没闹,愣着眨眨眼,呆比一个。松田阵平还想坏了我给孩子刺激傻了这下完蛋了,宫野志保有空吗你官司打完了吗能不能过来看病啊。然而伊达千波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正儿八经地说:我知道了。所以今天就是你接我回家,对吗? 哦,有说法。人孩子怪镇定的呢。松田阵平松了一口气,觉得第一道坎已经被迈了过去,接下来就可以迈剩下的九十九道坎了。想到这里,伊达千波忽然主动牵起他的袖子:嗯,那就跟我走。 她见松田阵平很意外的样子,于是严肃地批评他:听话!跟我走!并且更加用力。其实这点力气对于松田阵平来说算不了什么,很轻松就能把她拿捏住。但还是任由千波抓着他回家了。松田阵平不时疑心是不是娜塔莉也给千波打了电话,叫她接自己回家;两人互接实现永动机。 这种猜测在他到家的时候灰飞烟灭了。伊达千波回家后,吩咐松田阵平关门关窗拉窗帘。这行动太不寻常,但松田阵平照做了。然后伊达千波带着他去了家里的一个书房。说是书房也不全是,其实颇有点仓库的意思。里面有一个带玻璃门的柜子,一层二层是书和碟片,三层是被松田阵平称为时尚小垃圾的周边。边上还有一个有点年头的沙发和一架放映机。 伊达千波进门后就直奔沙发,在沙发缝里挖呀挖呀挖,再直起身时手上多了一个小钥匙。她招呼说:举我一下!松田阵平说嗯好,感觉像托起一只没断奶的小狗,千波拉开第三层的玻璃门,拿下来里面一个很浮夸的手办。这高达真帅吧?她炫耀,然后拿钥匙给高达开了个膛,驾驶座弹了出来。我改的。 松田阵平心说你能给高达改成芭比娃娃也是一种本事,算了不提了,这里头是什么? 千波拿出来一个很小的,黑色的,像是蓝牙耳机一样的东西,递给松田阵平。 不知道。她睁着明亮的眼睛,坦然地说。但是爸爸嘱咐我给你,我就给你。 接过那个类似蓝牙耳机一样的东西,松田阵平先开始觉得上面好像还有点温度;接下来就感觉自己跟摸了电门一样,一下子整个人剧痛一瞬,就好像会当场死去。但下一秒就无事发生,让人疑心刚才的剧痛是个错觉。松田阵平报复般捏紧了那个蓝牙耳机,坚硬的机械一直嵌进了肉里。这一次没有电击样的痛,也没有那温度了。 他轻轻地问:这是你爸什么时候说的? 千波回答:上个月。他说如果有一天,是松田来接我下课,就可以把这个给他。不要告诉别的任何人这件事,妈妈也不行。也不要担心爸爸,爸爸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松田阵平心想,车祸有问题。明显的,伊达航都能提前预知,说明是他人蓄意谋杀。第二,这一个月我和千波多次见面居然什么都没看出来。怎么着也是千波全责吧,她平日里表现的那么天真那么听话,总让人忘记她是诓过贝尔摩德的孩子……不过换言之,或许也是因为她太听话太有纪律,反而容易使人受她的骗。 他想到这里,陡然间听见边上伊达千波冷不丁问:所以,我爸呢?他没事吧? 啊……没事。松田阵平说,结果看见千波眼睛里的泪水简直跟水龙头一样地说落就落;似乎完成了父亲的任务后,她就不必继续坚持了。松田阵平把她拉过来,两人一起坐在地毯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有点别扭地哄:哎呀哎呦,好了……别哭了…… 在过后的很多年里,他都将当年那个下午自己没由来的烦躁以及犯罪中止的逃课当做自己对于伊达航车祸的心灵感应。直到毕业后他翻动校园墙,在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投稿里看到了一张抓拍。他不认识那是谁,也对他毫无印象,但是在看到的一瞬间就立刻选了保存。在保存后的一秒内,这个帖子被立刻删除。 看着灰色的界面,松田阵平感到一种奇艺的恐惧与死里逃生般的惊魂未定。仿佛某一刻受了上天指引,抄起展馆里的画就跑;出了大门回头望,发现整个展馆在背后轰然倒塌。 -------------------- 突然发现我给千波定调性的时候,在确认她接下来跟着松田混后,下意识地就把她定成了那种擅长察言观色混熟了就闹腾同时性格很不错的小天才……哎呀,松田你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和她的相处模式似曾相识了吗?即便你不记得了,也像人生来不用教就知道要吃饭要睡觉一样的意识到得选这种性格的孩子一起玩吗? 感谢在2024-03-21 22:03:09~2024-03-22 22:2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坂田マリア、范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9章 heinali “说得好。再说五块钱的。”绘里香听完打了个响指,松田阵平翻白眼:少来。 绘里香乐呵呵地:“我是真想听嘛。兄弟,当年不是抵死不从觉得公检法全是草台班子吗?怎么现在开始当警察了。” “想当就当了呗!你是我妈啊管那么宽。” “可以啊,欢迎叫妈。” 她摊开手:“听说你两年前刚上任就被炸一回。谁炸的,我送个锦旗表扬一下他。但是还是得批评,为什么没死,技术不到家啊。” 第313章 松田阵平冲她竖中指,威胁她说再多话自己就在这当模仿犯了。绘里香说嗯嗯嗯好好好,丝毫不把这当威胁。他俩怼得来劲,一边旁听的伊达千波用诧异的眼神围观了全场,并不敢发言。她个人体感自松田阵平工作后就相当靠谱了,结果碰见绘里香怎么返祖成了这德行?并且开始遐想那部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有没有可能是绘里香发的。妈呀,好像还真有可能;娇俏少女倒追酷哥未果再相聚因爱生恨互相攻击什么的。年龄也对的上,我来一口。就在这会,松田阵平忽然冷不丁出声:“去把那张照片拿出来吧。” 伊达千波装傻:“啊你说什么?” “就是你刚才翻到的。需要我细细描述吗?”松田阵平觉得好笑,“一张打印出来的,偷拍的,七年前的,帝丹学校舞会的——” “——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了啊!” “你脸上写的清清楚楚!”松田阵平毫不客气,“我还看出来你现在在想什么。”他指着绘里香,“你别看她现在好像很有牌面出人头地实际上她压根没上过高中,不可能和我一个班,你可不能学她……”绘里香登时就不乐意了,一把把他的手掀开:“卷毛怪搞人身攻击?死吧你——” 见势不对,伊达千波赶在二人打起来之前火速撤离,去翻照片了。 看到伊达千波这次主动离开,绘里香蓄力的手轻飘飘地就放了下来,压低声音问:“能拖她多久?” 松田阵平说:“不知道。所以你快点吧。” 绘里香翻了个白眼:“真服了你了,多大岁数还这么不靠谱。你要不还是辞职了吧——”她嫌弃的语气忽然戛然而止,丝滑地拐了下去,“——诸伏景光带我去荷兰是为了激活你的那个蓝牙耳机。哦对了,他管这个叫转换器。我也喜欢这么叫。” “随便你。继续说,说十块钱的,我有钱。” 准确来说,一年前诸伏景光离开就是为了这件事。打听到宫野志保那边终于打出了一个结论,这旷日持久的,历经近七年的审判终于落下帷幕,判她完全无罪,此后就是彻头彻尾一个自由人。绘里香自然也完成了自己身为辩方证人的责任。她当年息影,应该算是为宫野志保的案情做了牺牲。不过绘里香自己没觉得如何,当时连告别都没好好说。反正想去就去了,又不是以后再见不到。 宫野志保乘亚瑟的“海神之子”回国。绘里香也在船上,本意是送完人家就跟着蹭旅游呢。结果在船上就被诸伏景光当场抓获,要求一起去荷兰。绘里香大惊失色,说啊?那鬼地方有什么好玩的?诸伏景光说不是去玩。不是去玩那我更不想去了。我们好不容易从锈湖里逃出来,为什么还要回去? 反对无效。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时亚瑟忽然发言,直说自己完全可以安排,绘里香这次荷兰之旅应该会有大作用。比格遂被不明不白地打包带走,满脸震撼地看着诸伏景光抓着她速通到范德布姆家族的地下室,面对盘旋的树的根系。 他做了什么? ……他合出了金方块。就是这个。绘里香从箱子里摸出一块盖着布的东西,揭开布,与其说它是金色的,不如说像是把雪花屏的电视扣了一块下来。绘里香解释说:金方块是由黑白方块做反应原料,蓝方块做催化剂合成的。 她的思路飘向大洋彼岸的那个地下。她在边上目睹了一切。白方块,快乐的记忆。她看见了乐器、合奏,但是有个人像在雾气中,什么都看不清。黑方块,痛苦的记忆。她看见了泥泞的车辙,雨幕下的森林。蓝方块,穿梭过去之影。这里却几乎都是乱码了。 然后金色的方块出现了。通往未来的能力,不死药的原料,改变命运,时间旅行……他把这个给我。要我带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十分笃定,这个可以激活转换器,令它起效用。 但是起什么效用呢?我压根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的…… 绘里香轻轻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景光他只争取来了一次机会。这个金方块只能支持转换器再跳跃一次了。期间你还可以回来,但是也只有那一个世界可去。是好是坏,必须在那里得到结果。 ……代价是什么? 代价?绘里香怔怔地,然后笑了起来,代价不贵重的。用完还回去,然后湖也会把抵押物完好无缺地还回来,就跟当铺一样。 抵押物是什么? ……在你还回去之前,湖不放景光走。他会安睡在湖的根系里。绘里香说。她的语调忽然冷了下来,表情倒还是一样的笑,无可挑剔,如果金方块还不回去,那么人自然也回不来了。等价交换嘛。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拿着这个东西死了,我就刨你的坟偷吃你贡品。 即便闭上眼,她也看得见那个地下盘旋错结的根系。在那里等待的是猫头鹰先生。看见来人,猫头鹰一点也不惊讶,甚至用他那禽鸟的头笑了笑:我说过,你们会回来。 诸伏景光无话可说。他眨了眨眼,似乎自胸膛提起一口气,但放了下来,变成了无可奈何的点头。 猫头鹰做了一个很体面的高贵的手势,气派地转身,摸出那个猫猫面具,语调暗含着期待:这样一来,我终于可以把湖交给你了……交给没有形体的戴尔总是要不确定些的。我选择的代行者,一直也只有你。诸伏景光打断他的话:不。我不是来继承湖的。我还是……我还是在找一个机会。 第314章 闻言,猫头鹰吃惊地转了过来。 要我就这样活下去的话,在这样的世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若无其事地活下去的话……我不能忍受。 你读了那份密信?猫头鹰思索片刻,双手交叠。 是的。就在……就在大雨之后。 地下一片寂静,徒留绘里香挣扎着问:什么?什么密信,什么大雨? 猫头鹰说: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这还是你第一次,也是每一个第一次……知晓多重宇宙的联系吧。 诸伏景光闭了闭眼,这一次过了很久才说:是的。 是的。他再次读了那份密信,经过后来七年的探寻,终于知道了残缺的行动报告的先后顺序。但是即便我再早一点知道有办法进行跳跃,也不可能真的在那个雨夜跟着zero离开。哥哥走不掉啊,走不掉。他把那份行动报告做自己多年来的希冀,到了信仰一般的程度。再背诵一遍,都好像有一滴冰冷的雨自脸颊滑落下来,又飞快地消失了。 猫头鹰听完,诧异了片刻,随后笑了起来:唉,唉。好吧。被命运这样选中的你们,实在是太可悲了。但是看在你帮我解决了一个问题的份上……来吧。我可以帮你。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猫头鹰微微地怔愣了片刻,似乎用尽了他属于人类的最后一丝柔情:事实上,我也不明白。我想我一定是受了你们的骗。但是,如果你们真的还能见到卡罗琳女士的话……告诉她。雅各布很想她。我非常思念你。妈妈。 绘里香将金方块放进松田阵平手里。她说:“管好你家那个小孩的嘴。等我从这个房间出去后,我们就不再认识了。” 说完就要走。松田阵平反手把她拉住,说:“等一下。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等千波回来,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他话音未落,伊达千波举着照片回来了。就是这个。松田阵平拿着照片在绘里香面前晃了晃:“你对他有什么印象吗?你记得这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吗?” 绘里香闻言,不甚在意地凑近,细细打量起来。这不看不要紧,她一看就是一刻钟,看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在那里被硬控十五分钟,正当松田阵平以为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了,绘里香却忽然直起身子,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啊!这个啊!” “你认识?” “不认识,但是看见过。”她不住地笑着——松田阵平觉得简直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直笑得满脸通红,“我只是搞不明白,你和景光怎么都喜欢给我看这个人?是,长的不错,但是这到底是谁啊?” “他有说这是谁了吗?” “我忘记了。”绘里香摊手,“我不信他没跟你说过……但是显然你也忘了。” “我觉得我不该忘的。不该……” “说那些又没有用。”绘里香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希望你别忘记我刚才怎么叮嘱你的。出了这个门,我们就当从没认识过。我做什么都和你没关系。”她微微地笑一下,然后面色变冷,消失在夜里。 -------------------- 夜半无人私语时。 小千她可能只是在吃松田翔太和泽尻英龙华的代餐( 景零分手夜(也不是)的具体思路是这样的,零准备跑路迂回一下,但是心知自己跑路等于把剩下四个人全爆了,所以想着能救则救,好歹先把景光拉走吧。结果就没拉走嘛。表层来看这种原因在于景光上个世界线刚没一把清空了所有记忆,既不知道seele的存在也不知道世界是可跳跃的,零就破了防了。但是即便景光知道也不会跟着走的,哪怕贝尔摩德不要了(喂)那你哥还在那守线呢,你跑了你哥守个寂寞。 而零做什么都挽回不了这样的局面。确实是死局。再怎么下也只能拖延一阵子。然后身死,寄希望于后来人。 第180章 young and bautiful 绘里香走后,伊达千波迟疑着打破局面:“……额等一下……所以说她的意思是,叫我们装不认识她?” 松田阵平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恨铁不成钢地把伊达千波抓过来,一边揉她的脸一边数落:“平时看你在家里大杀四方的怎么碰见外人了安静的跟个猫一样!养你不能看家护院有什么用!”伊达千波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挣扎道:“你还说我呢!你在她嘴里都讨不着什么好,还指望我呢……” 她这话一出,松田阵平更加不依不饶:“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没讨着好!”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伊达千波愤愤不平地挥着手抗议,“当年你才工作就撞见那么严重的又那么吓人的炸.弹犯,差点整个人都交代在那里。即便最后没出什么大事,你也全须全尾地回来,这么多年,也没人大咧咧地在你面前直说……怕出口的话真的灵验,怕一语成谶。就只有青天木绘里香!一来就先跟你爆了,这谁遭得住?反正你自己加油吧,爱信等。我是没这个水平了。你还能找到第二个人拿你被炸开玩笑吗?” 松田阵平放开她,轻轻地,如同自言自语般说:“……还真是。” 就是嘛。伊达千波不爽地站直了理理领子,皱着眉头思考一会,忽然表情又变成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状态,狗狗祟祟地蹭过去,眯着眼,态度良好地笑着试探:不过,既然就她能这么说你的话,你俩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啊?啥关系?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为啥她可了劲地喷你?那照片又是谁啊?她前任? 第315章 伊达千波八卦一阵子,千方百计试探,没有得到回应。眼看着松田阵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那么专注那么投入那么安静……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丢下一个爆炸性猜测:“总不能是你前任吧。嘶……哥们你玩挺大……诶诶诶斯到普斯到普!救命啊!” 松田阵平闻言终于忍不了了,抓起伊达千波火速打包给她送回房间,并没好气地隔着门说:“你也听见了,她说,等她离开后,就当息影前女星青天木绘里香从来没来过。再叫我就把你那个柜子连夜扛走,高达给你当芭比娃娃卖。” 房间里传来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怪叫,随后没有别的动静了。 松田阵平隔着门,先是生气,但很快这种愤怒消失的无影无踪,变成了一种无奈的笑容。还好她爸爸活得好好的,后来也没有遭到什么变故……才使得她有资本这样继续快快乐乐地吵吵闹闹……也好。真的挺好的。 当时娜塔莉并没有为了让孩子们安心而故意将情况往好里说。她很诚实,伊达航的情况也真的不算严重;在松田阵平22岁就职后,伊达航也回归岗位;然后一来就有人整了个大活。那个人在杯户购物广场的摩天轮的72号轿厢安放了炸.弹,然而表示自己将会在爆炸前三秒才给出下一处炸弹安置点的提示。 他刚刚看到这里,手机上就是一个电话打过来。工藤新一非常急迫地大喊:你只管拆,别动傻念头!剩下的交给我……现在谁的命也不比你更重要,你必须活下去,必须!听懂了吗! 工藤新一说话怪怪的。人命是这样比较的吗?松田阵平皱了皱眉,刚想追问,立刻意识到另一处疑点:不对!他喊,工藤,你怎么知道炸.弹上写了什么?你说话啊! 电话已经挂断了。 最后炸.弹当然是压线成功拆除,松田阵平的能力不容置疑。与此同时另一名犯人也被抓到了,但是找到他的警察却不是警备课或者搜查课的人,反倒是交通课的一名女警。 她很年轻,刚刚上任。 她叫毛利兰。 毛利这个姓不算大众。在这个名字出现的一瞬间,很多人都想起了那名以高超枪法成名的前辈,毛利小五郎前辈是你的什么人啊?坐在警视厅里,佐藤美和子一边好奇地问她,一边帮她包扎伤口。 他是我的父亲。 此言一出,包括佐藤美和子在内,其他围观的众多男警们也恍然大悟:原来是毛利前辈的女儿!难怪能有那样的魄力。 在工藤新一确定嫌疑人的藏身地点后,毛利兰一口气爬上五楼;紧接着她发现嫌疑人将自己所在层的门锁起来了,就从六楼拉开窗户,双手抓住窗框,从楼房外层打碎玻璃进入五层。在碎裂的玻璃片中,她行云流水地夺下了犯人的引爆器,并将对方逮捕归案,自己只不过脸上和胳膊上受了点划伤。 这种伤对于警察来说是家常便饭,毛利兰自己也觉得真的没有必要劳动大家兴师动众地过来照顾她,还嘘寒问暖端茶倒水—— 但是小兰真的很可爱嘛。搜查课经常八百年也不见的有一个女警,虽然佐藤美和子是强大又美丽的警花,但是能在此基础上再有这么一个温柔可爱的后辈一起工作更好。当伊达航踏入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在常年只有男性和气场足以压倒男性的佐藤警官的搜查一课里,终于来了只可可爱爱的小绵羊。 一群男同事跟多了个妹妹一样,喜气洋洋地围着毛利兰;见伊达航进来,有几个本来就是警校同学,彼此也混的熟的已经上去哭天抢地:班长!求你把小兰要来我们课吧!她来了我们就是前辈了! 伊达航笑着把瞎起哄的全轰走,转而却真的去征求毛利兰的态度。 “所以小兰想来搜查课吗?你的能力用在交通课里的话,远远浪费了。”伊达航很认真,“我觉得这种警校毕业默认女性分配进交通部的习惯太害人了。让刑事部错失了多少人才!但是我并没有一定要你来的意思,选择权都在你。” 毛利兰听后有些犹豫。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如果我离开交通部的话,由美姐姐大概会失落的吧。” “没关系。”伊达航很能理解,“为了自己的朋友选择留在交通部当然可以了,不必为此感到不安。但是我想你应该还不急着回去吧?留下在我们这里吃顿饭再走吧?我请你。” 伊达航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毛利兰毕竟已经拒绝了一次,总不好意思再拒绝别人主动提出的请客,于是跟在伊达航和佐藤美和子身后乖乖去食堂了。两位前辈走在前面,偶尔飞过去两个眼神。 佐藤美和子:伊达前辈这是? 伊达航:以退为进。等会看我操作。 三人打好饭端着餐盘落座,伊达航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冷不丁从后面冒出来一个声音: “我以为毛利小姐已经决定加入搜查一课了呢。没想到拒绝了吗?” 松田阵平不请自来,一屁股坐在三人空出的座位上。装不熟装了没三秒,两人对着笑了起来。事情的发展逐渐朝着扑朔迷离的方向发展。 佐藤美和子朝着伊达航使眼色:这就是你的操作吗?美男计? 伊达航:别问我。仔细想想,虽然他并不知道松田阵平到底和谁家的孩子玩的好,但算算时间,看看档案,两个同时就读帝丹的孩子凭什么不认识呢?好吧我的我的。 第316章 这边松田阵平还在和毛利兰聊天:“虽然警察学校里男女警是分开训的,不过有个照应还真不错呢……”他眨眨眼,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是到底哪里不对?然而毛利兰已经十分顺畅地接上他的话,佯装不满:“如果你说照应的话,就是三天一小逃五天一大跑的话,那算了。爸爸本来就不愿意我当警察,再被你拖着犯事,好几次我都差点当场退学呢……” 她好像在抱怨,然而语调里却没有任何不满,满是熟稔的亲昵。伊达航和佐藤美和子对视一眼,知道稳了。不用说话了,大伙该吃菜吃菜吧别一会凉了。毛利兰也低下头。她没有说的是,一开始,其实是工藤新一提出要她帮忙,就当给松田阵平一个照应……当时工藤新一话一出口,自己面上都透出懊恼。做警察的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呀,我要为了目视不到的远大目标,牺牲掉面前触手可及的女孩未来的安稳人生吗?更何况,我还不能向她坦白!17岁是如此,22岁依旧如此。凭什么? 但是毛利兰点了点头。 她说:其实我能想通,你也不必为这样的牺牲担负道德资本。因为:五年前,我放你一人独自面对了那样大的风险,没能帮上忙,我感到遗憾。我不想要这样的事再发生,无论是发生在你身上,还是松田身上,又或者是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如果我说我对我的未来有什么期许,那么,既不是荣华富贵,也不是养尊处优。你曾经问过我很多次这个问题,并且急切地想要为我带来这样的未来。我知道那是出于惭愧。 而我究竟是怎么想的?虽然是很幼稚的答案,但是我还是想要好好告诉你。新一……我的答案是,我想要和你一起看到一个没有阴影的未来。我已经准备做出我最大的努力啦…… 不用这么劳累?不,这一切完全是出于爱,仅此而已。因为我极致地偏爱着你们,所以不由自主地就把爱分享给了其他人。我不再犹豫了。我相信我爱的人会替我看到那个未来。 为了这个念头,她与曾经担任过警察的父亲有过矛盾。 毛利小五郎在辞去警察工作时,曾经看着流血不止的爱人妃英理想,我再也不要拿枪了,我那样精准的枪法,却最终伤及了自己的爱人。 我知道刑警的工作危险,可我以为那只会针对自己一人。然而我现在知道了,危险也同样会涉及自己的家人。 可是现在我的女儿却要以身涉险! 性格柔顺的女儿第一次和他爆发了争吵。他一开始困惑,不解,他想我都是为了你好,为什么不肯听我的呢?过了一段时间后,毛利小五郎逐渐意识到,女儿尊重、热爱着警察这份工作。 就像他一样。 他还是松口了。 -------------------- 感谢在2024-03-20 22:28:30~2024-03-23 22:2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坂田マリア 2瓶;范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1章 yesterday 松田阵平与毛利兰和和气气地说完话,扭头就去找工藤新一算账了。你当时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炸.弹上有话在爆炸前三秒才会显示? 工藤新一沉默了片刻,此时毛利兰方才应付完一众杂七杂八的事项,小跑着赶来,正踌躇着要如何让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和平些,但发现只要自己在场,那两个男的就死憋着,吵不起来,也不甘心。她垂下眼,把门关上。 见她走了,工藤新一才抬起脸来,半是无奈半是冷静: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对外声称,炸.弹上的液晶显示屏写的是下一次爆炸的地点?你告诉我,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 我要是不说呢? 那你就没必要再来问我了。 松田阵平没发现自己这发小也有这么讨人厌的一天,忍着没有发作,僵持了有一阵子才说:其实我早推测出下一个地点是医院。而且是那所院长畏罪自杀的医院,同时也是……朗姆伏法的地方,对吗?工藤新一问。 你怎么知道? 有人要把二十年前的事彻底做个了结。工藤新一示意,有人告诉过我,要时刻提防。不能叫他们把这最后的希望也抹杀了。对了,你还没说显示屏上究竟写了什么呢…… “你想知道伊达航警官当年的车祸真正的缘由吗?你想知道是谁想害了他吗?”这就是上面最后的话。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字体不太一样,颜色也稍微差了一些。……工藤。你那是什么表情? 工藤新一一把擒住他的手腕,急切地打断他的话:那件事,你答应我。此后五年内,不要去了解它。 ……什么? 松田阵平还没问出个所以然,背后忽然传来脚步声,门被一把打开,毛利兰走了进来,与二人分别眼神对视后,宣布:我抓住的那个犯人,他死了。自杀,什么都没有说。 且说伊达千波惨遭打包丢进房间中,实在气愤,然而无可奈何,并且生闷气。床上打滚,和被子打了一架后睡不着。她爬起来,扒着窗台。本意为看看月亮,但在月光下发现一位比月亮更显眼的女士。因为美,那副好容貌即便隔了几百米依旧坚持不懈地发着光。是青天木绘里香。她怎么没有走?在那里做什么? 伊达千波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如同凝固般,看见青天木绘里香的脸苍白地近乎透明,如同将要消逝的冰雪。她表现出来一个近乎悲痛到肝肠寸断的表情,似乎下一秒就会痛苦地号啕大哭,但生生憋了回去,转而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撑住墙,拼命地干呕,呕不出任何东西。伊达千波其实什么都没有听到,她们之间隔的太远了。但她却好像真切地从空气中听见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存在的哭叫声。 第317章 看完这一切,伊达千波无话可说。她颤抖着,倒回床上。当天她累极了,然而辗转反侧到很晚才堪堪睡着。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了过去。 绘里香直起身子。她知道自己被看见了,但是那又如何。她毕竟没有哭泣,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这是自己做演员以来,演过最艰难的一场戏。 即便眼前什么都没有,她也还记得起那张照片上的人。怎么会忘呢?哈哈哈!她带着眼泪,从极度的痛苦转而极度的快乐。也许是嘲笑吧,嘲笑松田阵平怎么连自己的不寻常也看不出来,还没他家那个小孩来的机灵。 她笑了一会,心中感叹,如果诸伏景光做了心理医生,一定比天底下最好的心理医生还要好一万倍。他能把一个被世界抹除掉的人复原出来,拓印进别人的脑子里。绘里香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走着走着,疑心天上下雨,手背一湿。但毕竟没有下雨。她后知后觉摸了摸脸,发现湿漉漉的。 她想:都怪松田阵平冒失地就忽然给她出示照片。 青天木绘里香从法庭上下来,在自己没有涉猎过的领域死里逃生。她见过拳拳到肉的打杀,物理意义上地毁灭一个人,但还是第一次站在这唇枪舌剑的战场上。就算妃英理对自己做过多次培训,但毕竟对面请来的控方律师也不是吃素的,反复盘问,总能鸡蛋里挑骨头地找出错来。并且扬言要在案件结束后,把她也抓起来判上一判。 妃英理律师结束自己的发言后,看向法官,先鞠了一躬,然后站了出来。 法官大人,我今天的身份很特殊。她无视了四周逐渐被镇压的吵闹声,镇定自若地继续道:通常,我站在辩护席上。但今天,我出庭,也作为证人。 不只是控方,连青天木绘里香和宫野志保也一并看了过去。妃英理这一举动,在过去从未有过,她们私下也对此全然不知。一般来说,为了保证出庭后不会自乱阵脚,律师都是要和自己的委托人反复确认环节的;但这么看来,妃英理大概是临时起意,又或者是力挽狂澜。 她的实力果然还是不容小觑,中途休庭两回,总算为全案敲定结果。离开法院后,有一女子急匆匆赶来,一把抱住宫野志保,不住地落泪。宫野志保也颤抖着回抱:姐姐。嗯。宫野明美一声一声地应着,一边哭一边笑。此时茱蒂就在一旁,放松地靠着,看着这一切,眼神里没有芥蒂,只有欣慰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怀念。而后毛利兰跑过来,说这下小哀……志保,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生活下去啦!随后母亲的手就抚在她头顶。非常其乐融融的场合。 绘里香看了一会,觉得这会出去有点尴尬;不如就在这里站着,反正凉快嘛。我是不想晒太阳。就在这片刻,在搂搂抱抱的一群人最中间,宫野志保忽然从姐姐的臂弯里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很难说到底是简单的感激,或者信任,还是别的什么……但是绘里香被宫野志保少有的湿润的眼神刺中了内心,微微地颤抖起来。 那天下午的黄昏像一片巨大辽阔的草原。 然后她们登上了“海神之子”,由纽约返回东京。在船上,亚瑟忽然拉住她,说有人想要来见自己。她看见了诸伏景光。恍惚间,她觉得自己仿佛想起了什么,但与真相之间永远横亘着一段雾气。亚瑟把她带来后就走了,诸伏景光便开口询问她: 好久不见了。来做证人有碰到什么问题吗? 没有。已经全部解决了。 那就好我有些问题要问你。你只要照着自己脑内有的记忆说就好,不要推理,不要猜测。 ……这怎么跟控方律师审我的要求差不多?绘里香撇撇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好:嗯,你问吧。 由近及远的顺序。你17岁时与谁去荷兰?最终一共去了几个人? 绘里香眨眨眼:和你啊。最后的话……嗯,三个人。你,我,还有松田。 诸伏景光没肯定也没否定,继续问:既然只有我们三个的话,那么最终三人分别是以什么方法离开的? 我是……我是罗丝。我走过太平洋,回到东京。松田的话……他是和你一起回来的吧?坐船吗? 继续。 ……然后我就被妃英理带走了啊。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的。那么,在组织决定倾轧动物园的那个晚会上,你的搭档是谁? 皮斯克啊。 谁带你上了直升机? 还是你。 晚会结束后你回到了谁家? 我……我当时应该是一个人住。 那你为什么会和松田阵平相识? ……是因为志保,志保她变小后住进了毛利事务所,而松田阵平和毛利兰是同学。我……我是去找志保,然后…… 不对。那一次松田阵平完全没有露面过。时间线继续向前推:宫野明美为什么活了下来? 好像是赤井秀一救了她? 你是怎样认识赤井秀一的?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不是你们三个奉了组织的命令来诓我入伙的嘛。你还生我的气吗? 生什么气? 我骗了你啊?绘里香稍微回想了一下,我当时已经和组织有所牵连了,但你还是坚持要救我,冒着暴露的风险,但也没救成。 我冒着暴露的风险?诸伏景光说,没错。所以我为什么最终却得以继续卧底? 第318章 因为!因为……绘里香刚要开口,但话就堵着说不出来,因为…… 因为当时来捡你的人是你的监护人。你的监护人是谁? 是我的老师,是贝尔摩德。 所以你的意思是,当时来捡你的是贝尔摩德。诸伏景光很有耐心地做同义词转换,但是你好好想想,贝尔摩德会袒护我吗?当时袒护了我的人,真的是她吗? 绘里香苦思冥想,深吸一口气,而后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她是不会,但是你哥哥不是和她有秘密联系吗?所以…… 诸伏景光猛地起身。他感觉到一股冰水直直从头顶浇下来,但在意料之中。望着绘里香的脸,他心头一颤,即便她已经二十四岁了,却和当年十四岁与自己初见时一样柔软一样年幼,如永生花永远鲜艳永远栩栩如生。他感到不忍。但这点不能为外人所知。在他与萩原研二在那个下过雨的森林做最后的告别后,就不再有别人记得他了。即便诸伏景光拉着人,完完整整地将萩原研二此人的所有信息全部吐露,也没有人能想起他,无论亲疏。 现下,连萩原研二亲手捡来的孩子也不记得了。 蓝方块穿梭过去之影,像一个保险柜那样封存了诸伏景光所有的记忆,即便跳跃世界,只要他本人不死,就永远不会遗忘。然而这记忆反复带他回那个冰冷的黑暗里,也使得只有他格外哀伤和孤独。 -------------------- 感谢在2024-03-23 22:20:36~2024-03-24 15:2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年 25瓶;范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2章 泪色 没关系。由于绘里香本人实在敏锐,意识到自己刚才发言有失——或者说意识到自己没有给出诸伏景光想要的答案,表情变得严肃。诸伏景光发现她的不安,于是说:没关系。你会想起来的。 他说的的确没错。站在锈湖的地下,绘里香直直地望着金色的方块,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恍惚间她伸出手去触碰,而那金方块居然比一只猫还听话,飞向她的手。 猫头鹰说:这就是“启示”。目视“启示”诞生的人,在一瞬间将会通达世界的原理。你想起来了吗? 你想起来了吗? 金方块已经降落在了她的手上。明明很轻巧的,但是如同有千钧之重。在“海神之子”上诸伏景光隔三差五来反复与她核对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串联,绘里香跌坐在地。她想起当年全日本大雪,有人拽着她去见贝尔摩德。即便她抬不起头,但依旧能听清声音。 大雪里有人提起她的名字。绘里香终于看到了他的脸。那个人留着半长的黑发,眼睛是紫色的,冲着她一笑,倒退进了一场连绵不绝的夜雨里。 镜头对准了萩原研二。十七岁时的绘里香坐在侧面的单向玻璃后,不安地抬头。站在她身侧的是佐藤美和子。她此时已经疲倦万分,但仍然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在这里,萩原研二为什么也在这里? 但是佐藤美和子沉默着按着她的肩膀。从那种无法反抗的力气中,绘里香读出了一种警告,于是闭上嘴。 好了吗? 好了啊,可以问啦。 负责审问的两名警察一男一女,都是生面孔。他们应该是在向录像的警察确认,但是萩原研二显然十分轻松,甚至抢答。女警皱了皱眉:没有问你。请安静。男警听完则笑了起来,也被女警一视同仁地瞪了一眼。好好好。他举手投降。随后正色,照着手中的资料一丝不苟地念: 姓名? 萩原研二。 年龄? 我不记得了。 你为什么自首? 萩原研二微笑着一摊手:我想通了,真切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诚心地为自己的罪过而忏悔……女警用力地叩了叩桌子:不许巧言令色,切记言之有物! 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退了,抿了抿嘴:为什么?因为我需要拖延时间,也要捞自己家的狗。这种话怎么能明白地说出来呢。他没有扭头,但知道自己右手边的一定是一面单向玻璃。他说:如果我坦白的话,你们会让绘里香走吗? 女警正襟危坐:一切都按流程来。你没有机会,也不能谈条件。 好好好,我知道了。对了,请给我一支笔吧,要钢笔。 绘里香和宫野志保的案件有联系,这个事实并不广泛地为人所知。事实上,他们也只是按章程办事,打的多就是打的准:能拉来的全拉来,终归能问到什么的。这种火力覆盖式的审问有好有坏,但眼下,还真让他们撞到了。 刚被带来的时候,绘里香撇撇嘴,暗中腹诽:波本……哦不,安室透?坏了哥们你叫啥来着?你又暗算我。当日你叫你的下属风间接我,是不是还抱着从我这坑点情报走的意思?哎呀,你们为难我有什么意思?你直接问我老板,他会不告诉你吗?然而三天后,她从周围人不同寻常的冷酷与严肃中感到不妙。她相信降谷零此人为人,不可能放她不管。所以更觉得不妙。事态发展到这个程度,说明降谷零本人已自身难保。 于是绘里香拒不开口。无论盘问她什么,她都不做答复。几个小时之前,上面忽然下来一道指令。有位大人物,精于谋算,猜测她是受了指令,拒不开口。审一个喉舌没有意义。大人物说,得把她听从的那个人抓来。 第319章 你们是在说我吗?我来了。命令下到一半,萩原研二无视守卫阻拦,十分体面,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引起一阵骚乱。一瞬间有无数枪口对准他,他不做反应,一个人站在检查局大厅中央。 先开始他们用上了传统手段,囚徒困境。许诺两个人谁吐露真相,就赠予自由与财富。哪知这二人彼此间仿佛有心灵感应,知晓对方在就放松下来,心里有谱;并且都不认罪,双狼互咬。片刻的慌乱后,检查局迅速召开会议,紧急商讨怎样行事,并且疑心这是一个圈套,怀疑一旦自己做下什么行动,立刻有媒体的长枪短炮闯进来污人清白。全体与会者都陷入恐慌和动摇之中,只有大人物安静地听了一会,却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 他说了一句话,就是这句话定死了所有人的信心。 大人物要求找一个面试用的房间。对,就是那种旁边有单项玻璃的,方便考核官不干涉考生面试同时又能观察其状态的房间。把玛尔戈拉进去。大人物说,我认为那孩子是被推出来挡刀的。我就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所效忠的长官在她面前推卸责任,她难道还会死心塌地地保守秘密吗? 这不合程序,但他行使权利,并承诺真的审出结果就是头功一件,谁敢阻拦谁就有卧底余孽之嫌。更何况,既然不合程序,我们当然就不记录这段审问,等于不存在。等玛尔戈看完后再单独审她,她那时心态全乱,又合理合法。 大人物耍起小聪明,但大约没做过背调,不知道干邑在组织里到底是干嘛的。看见审问场所,他审问经验丰富,直接猜出对方的目的和手段,于是这一次他添油加醋,胡言乱语,恨不得直接自己认领了boss的职位,药是我造的组织是我创的,我就是这样的人;见树踢三脚蚯蚓竖着切。绘里香隔着玻璃,因此而定神,不由得笑了起来。在场除了她之外,没人高兴,纷纷愁眉苦脸。但这段审理毕竟不合规,谁也不能拿着这种东西定罪。负责审问的女警态度咄咄逼人,然而徒劳无功地叩击了好几次桌子,收效甚微。她摇摇头,似乎感到精疲力竭,申请出去透透风。 坏了。这是个来打消耗战的。你去。我去?我不去!你怎么不去?在门外,本来饶有兴致跃跃欲试的人现在纷纷推三阻四,恨不得自己没出生过。 唯独那个看起来风趣幽默,随和又平静的男警,坐在那里翻看着纸质资料,若有所思。 女警休息片刻后回来,审问继续。她还想就这刚才的话题继续,男警制止了她:诶,等一下。我们不要那么严肃嘛。工资就那么点,这么认真也拿不到几个钱。上头还说这次审问不算数,咱俩讨钱都没处讨。来聊会天吧。 他笑笑,转向萩原研二:您和青天木小姐关系不错啊?感觉你们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审问的气氛一个急转弯,萩原研二没有放松下来,直觉预示着这绝不是简单的寒暄。他说:算是吧。 我看……我看你好像在她四岁的时候就收留了她? 是的。 然后您把她捧成了明星? ……是。 那个家伙露出了一个灿烂到有些恶心的微笑。假惺惺地拿腔拿调,话语里充满了弦外之音:是的。有些孩子从小就很漂亮,您真有福气。 这一次,他没有得到回答。即便隔着纸页,他也觉得有一束目光穿透而来。男警放下资料。他看见萩原研二的表情还是无可挑剔,只是眼神,非常可怕,像某种捕食者锁定了猎物,定定地注视着他。 我不明白。萩原研二说,你问这些做什么? 一面玻璃之隔的,佐藤美和子心有所感,面上露出不忍和愤恨混杂的一闪而过的情绪,伸手捂住绘里香的耳朵。 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男警笑得更厉害了。他好像施舍一般,叹气,我们都是男人,为什么要装傻呢?更何况,看见那样的一张脸,您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了。她私底下管您叫什么?哥哥?爸爸?老板?干爹?老公…… 够了! 那名女警一声大喝,就算没有录音也轮不到你这样胡来!那男警也毫不客气,反唇相讥:没有你说话的份!死脑筋的蠢女人,只会拖累我…… 审讯室内忽然传来一声爆炸一般剧烈的声响,听起来仿佛是金属开扣的声音。女警急忙转过头去,看见萩原研二的手铐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左手沾着红色的液体——她起初以为是血,后来意识到那可能是漏的墨;他用钢笔头撬开了锁,站了起来,几步逼近,声音颤抖,脸上混合着厌恶、愤怒与悲伤。然而极度地忍耐着:你凭什么这样说?出来!你怎么能这样说她? 来人啊!来人!救命! 随着破门的声音,一众人冲了进来,把萩原研二拖回位置上。即使被拖回去,他也并不做出伤害性的反抗,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责问:你们凭什么这样说她,凭什么? 乘着这段窗口期,佐藤美和子还想着怎样一边捂着绘里香的耳朵一边打开绘里香手上的锁:快跑。有人拜托她这样做。绘里香一把掀开她的手,冷冰冰地说:我知道。我也听见了。 佐藤美和子无话可说,让开一条道。绘里香像小鸟一样顺着走廊飞了出去。离开之前,绘里香既绝望又自我厌恶地回头张望了一眼。充满依恋和不舍。见她彻底消失,佐藤美和子眼睛不眨一下,在手背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然后大喊:玛尔戈逃了! 第320章 更大的混乱发生了。现场吵得不行……然而佐藤美和子似乎还能听见一声叹息。攒动的人头里,还有一个声音宛若明矾落在水里。只是喃喃自语:即便没有那种事,我也不会那样对她。我怎么会那样对她? 我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呢? -------------------- 最后这段本人的水平太苍白了……要是有个超链接就好了直接给大伙传送到小偷家族看安藤樱哭就成(喂)。 有什么雷的都可以喷我角色是无辜的(就是为啥jj标题不能写韩文啊我的歌单惨遭削弱 第183章 hide and seek 绘里香逃跑后第七天,彻底忘记了萩原研二有关的一切。她懵懵懂懂,被妃英理带走去美国。在茱蒂下定决心要帮助宫野志保后,一切相关人士就被迅速带离日本。她或许没有掌握特别多情报,但最基本的政治素养依旧到位,知道日本此刻局势混乱,组织的推翻不代表结束,反而意味着各种势力的重新洗牌。放这么两个年轻女孩会是大麻烦。并且绘里香也已经遭到过为难了,对吧。 绘里香点点头:是啊。前几天被拉去好一顿审,还好我机灵,趁着他们大乱,自己跑出来了……咦,他们为什么大乱来着?她想起这个问题,觉得心底空落落的。或许是错觉吧,她心想。掐断这个念头,像吹灭蜡烛一样安静。 有了美方插足,绘里香暂时迎来了短暂的,可供喘息的七年。在离开日本前,她在机场偶然听见一耳朵消息:据说前阵子有位警官遭到车祸,现场惨烈异常,然而那名警官福大命大,竟然只受了皮外伤,看着血呼啦擦的吓人,实际上养两天就好了。这种消息怎么会传到我这里?绘里香心想,更何况她现在对警察有偏见。于是撇撇嘴,就当无事发生。 这种有害的安逸终于在七年后,前来索要它的利息。 春天的风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天气又热了起来。温热的气流混合着远道而来的风声,如天边隐隐的雷鸣。绘里香混在人群之中,压低帽子,巧妙地避开监控摄像头和头顶过于明亮的日光灯。她在走进seele总部之前,深呼吸了一次,随后压制住狂跳的心脏,装作这里无数工作人员的其中之一。 很快,庞大的人流如同河流分支,四散而去。待到现在,已经就剩下绘里香和另外三两个人,走在寂静的走廊之中。seele大楼的布局需要一提。一楼是连通的大厅,而后链接一个巨大的天井,任由自然的光线撒下。四周围绕的走廊则弯弯绕绕,比迷宫还神奇。天井则由玻璃盖顶。至于地下部分,则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下去过。 在被新生的“启示”如同劈开了天灵盖之后,绘里香想起了自己过去曾经历过的世界。她不笨,所以想起记忆里有个不该死的人,似乎叫中岛利晃。那个男孩先前活过,但随后却无声无息地变作医院里的一具尸体。绘里香扪心自问,如果说她是个同情心强的好人,那好人的标准也太低了。她只是……只是一意孤行罢了。 那时她坐在毛利兰对面,意料之外地,听说毛利兰与工藤新一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工藤新一打电话指引她们去一处废弃的研究所——她们三个就那么进去了,然后自己就遭了流浪汉的攻击,还是毛利兰帮忙解了一手。 那个流浪汉在离开前,比起警告,不如说是呼救:不要去地下室,不要去地下室。绘里香一听,凭着多年打游戏的经验,大概知道就得往地下室去。现在想想,其实是她忘记了一点:就是作死这种事,在游戏里可以,但是在现实中不行。 她在地下室看见了一锅汤。 人汤。而且气味非常刺激。那一锅人就像尸体,但可怕的是他们还活着。那种味道像粘在鼻腔里的沙子一样挥之不去。有个类似吸气的声音传唤她过去……她掀开了盖子。 起初绘里香以为他们只是被肢解了,然后堆起来。这听起来已经够可怕的了。但在那一锅,看起来像是肉组成的汤之上,有一只眼睛,转了一下。绘里香后退了几步。她简直不能理解自己看到了什么。 人居然可以这样活着。 这里是组织废弃的研究所之一。按理来说,已经废弃,这些东西也应该很快死了才对。但是他们一直活着,大概全靠消耗自己排出的废物内仅含的有机物,一遍遍重吸收。想来,如果一直有新鲜的营养供给,他们还会一直活着。如果很快断了供给,现在也应该早已死去。然而出于命运残忍的巧合,使得他们只能以这种半死不活的方式,消耗着越来越少的能量,缓慢地腐烂,发出令人灵魂出窍的臭味。 她没有别的话可说。绘里香看见那一锅汤里,有一个口——她觉得有人要说话了。她不想听,她觉得哪怕自己死后会下地狱,在地狱里也不会听见比现在更可怕的叫声。她抄起刀,快速地、用力地,将这团汤捅了个稀巴烂。 她衷心地希望这家人死去了。 后来绘里香捧着金方块,坐在亚瑟的“海神之子”上返回日本时,试图拼凑真相。后来的古坂利晃死了,只有两种可能:seele下的手,或者组织下的手。是谁呢?她一时猜不出来,身边没个能提示的,大人都不在。她愣了一会,忽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就是那个大人了。 她无意识地叩击金方块:请告诉我,告诉我吧。金方块安安稳稳地,没有任何回应。然而绘里香忽然反应过来:对了,景光他不是有个哥哥吗? 第321章 在前往seele之前,绘里香遮遮掩掩地悄悄摸去找诸伏高明。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但好在对方说话简单直接,不浪费一点精力。见到她来,开门见山:凡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只是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青天木绘里香,你要往何处去? 在他的解释下,当年的谜题被展开。彼时明面上组织和动物园在彼此争斗,明眼人都瞧得见,动物园的火力是要逊一筹的。动物园自己当然也知道。所以,他们也拼尽全力地去找组织有没有任何可以被拿捏的短板。这种思路有点像某部科幻小说里人类自保的法子。反正打不过三体的水滴,不如就搞一个宇宙广播,让更为高维的存在碾死一切,跟你爆了! 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或许是上天垂怜,竟然将一个大把柄送进动物园手中。 已知乌丸莲耶正以全力寻找长生的办法,什么样的传说都敢试试。在很多年之前,当时还没有那么高资历的朗姆献计:我有一法,据说将一些人类的灵魂混合,形成“全灵”,可以保人永生不灭。乌丸莲耶当然不信,这种只有圣经佐证的传说听起来是卖保健品的。但是下一秒,朗姆呈上一件东西来。 乌丸莲耶信了。 由于时间久远,动物园无从考证,但大概猜到那是nerv的资料,详细印证了这种说法的真实性。早年间的朗姆在nerv和组织两头横跳,为自己谋求筹码。乌丸莲耶可以忍耐,因为组织远小于nerv。但nerv显然不愿意这么个民间组织跑来蹭热度,更不能忍耐自己的研究偷跑。动物园只要找到朗姆吃里扒外的证据,不愁来一个降维打击。他们还真找到了,找到了那锅汤。人甚至还是活的,nerv看了,不得扒下朗姆一层皮? 朗姆自然怒不可遏,安排贝尔摩德去收尾,清理相关知情人士,反手还阴了苏格兰一招。后来被他哥化解。 诸伏高明说:一直以来,你的关注点都错误了。你不该关注那两个孩子,纵使他们的确可怜。但是拘泥于棋盘上的棋子却罔顾大局,必然会输。你应该去追究nerv和seele之间的联系,并且确定:为什么,组织对nerv的仿造,是一锅“汤”。 绘里香缩了缩脖子。景光,你哥好厉害哦。 诸伏高明似乎看出她的态度,面色宽容了一些:不。我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接招,并且尽心尽力地扶持新生的势力,保护同伴……看你的表情,你大概知道了多重宇宙的事了吧。 是啊。难道您不是一直知道的吗? ……事实上,我从来不曾知道。没有探知的机会,没有奇幻的遭遇。我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头脑,还有这颗心。我所拥有的,就是手上的一切。 绘里香在seele的走廊中穿行着。声控灯自她来而活,自她走而死。她想要探知关于seele,关于nerv的一切。不远处是丘陵,是不存在于线性时间线的景色,如海市蜃楼,悬浮在湖面上。待到今天的天色暗下,整个芦之湖就会如白昼一般明亮。 就在此时,所有的灯都熄灭了。绘里香心有所感,恰好走到接近顶层的楼层。广播里传来无机质的女声的播报,是英文。她费力地听,似乎是宣布什么什么的运行测试。倘若有人能在高空俯视,大约会看见整个seele总部如同褪下白色的轻纱一般变成彻头彻尾的黑,三百六十五天里不熄的灯光尽数熄灭,黑暗无节制地扩散。 绘里香望着,在方才许久的时间里,她以为只是建筑的承重墙的,位于中心的巨大机械造物,发出两块亮光。随后她意识到,那是一双眼睛。巨大的眼睛。 在时间收束的那个质点,“咆哮的贝希摩斯”与青天木绘里香对视了。 错觉一般的,她仿佛听见一种声音在召唤自己前去。不,不是召唤…… 像个年轻女孩的求救。 -------------------- 和大伙随便唠嗑。 我在今年一月份的时候停更了一周,当时说的是被人找到了手机号打骚扰电话。我现在说一下具体的经过,我在长春旅游住旅馆,然后在向前台报手机号的时候 旁边有一个男的记住了我的电话号码,并且多次给我拨打骚扰电话、发短信,并且加我wx。我猜测他同时也记住了我的房间号,同时那个旅馆的安全状态比较糟糕,所以第二天就换了旅馆。后面也没有再发生什么事。 直到三月十三号我的dy被一个陌生人访问了,我点进去看,发现又是那个男人,ip地址、照片都对的上。最新的一条视频里显示他有老婆和两个儿子。 我觉得他挺傻叉的,在思考要不要给他评论点什么提神醒脑的内容。大伙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第184章 day one 绘里香花自己宝贵的时间,定定地注视了这名“咆哮的贝希摩斯”。她把这庞然巨物的模样记在脑子里,然后后退半步,淹没在黑暗之中。 她假作研究人员,查看了eva的资料。在最早的记叙中,eva是用来战斗的。战斗?绘里香心想,这世界上哪有那样大的生物需要eva这样的机甲来战斗?又不是陨石,开着高达推回去……她暗自腹诽,转念却忽然想起戴尔介绍的以诺书:上帝为了抹杀这世界上罪恶的巨人,所以降下洪水。绘里香心念一动,然而很难想象这世界上真的会有巨人。真的假的,我可不会开立体机动装置。她撇撇嘴,继续向下看。 第322章 虽然eva由金属机械外壳所构成,但本质依然为生物。 ……生物。 绘里香愣了愣,感觉到一丝丝荒谬。即便是在这里,她也依旧看得见零号机贝希摩斯的身影。那巨大的躯体与其说是被搁置在seele的正中间,不如说seele有以她作为整座建筑承重的意思。贝希摩斯的身体呈半人半野兽般的曲线,然而颈椎极度地弯曲,好像承担不了这建筑过沉的重量一般。如果她只是个纯粹的机械造物,绘里香顶多担忧担忧建筑质量,大不了等会抓紧跑路就是。但是现在她知道这是一个生物。 她的思路免不了拐到那锅人汤上,一边想这seele整的什么死出真恶心,一边却想:eva是生物,用她战斗的话,她会流血吗?她流出的是那种必要的、维系生命循环的,自我产生的血液,还是人为制造,输送进她躯体的,由血细胞血浆无机盐组成的不透明的混合物?她得不到答案,也觉得自己矫情地莫名其妙。 她继续翻动资料,看到了人员名单,无关紧要。绘里香正要跳过,一个人名——准确来说,是一个姓氏,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在尘封已久的失效人员档案里,她看见了一份资料,右上角的照片中,是一名明显为外国面孔的女人。留着金色的长发,对着镜头平静地微笑。绘里香点开了它。 生物工程-形而上生物学-生物药学 [ codename] 宫野艾琳娜 elena miyano [identification no.] d0010 [department] medical [title] doctor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宫野艾琳娜医生。nerv基地特聘合作人员。于工作时长之内,可共同针对驾驶员与eva同调问题进行研究与资源共享。 新约00**年7月31日: 请求延长宫野艾琳娜医生的聘用时间。-生物工程学博士碇唯 请求拒绝。-议员** 新约00**年1月10日: 宫野艾琳娜医生的研究范畴与我团队一直以来所主张的主旨相符。请求延长宫野艾琳娜医生的驻基地时长。—e计划总负责人碇唯 请求驳回。-议员** 新约00**年5月3日: 宫野艾琳娜医生应当被授以seele生物工程学-04站点主管,并安排人手保卫她和她的家庭。即刻生效。-议员012 请求驳回。碇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宫野艾琳娜即将被她曾担任研究员的那个组织处死,而你想要借seele的势力,保全她,她的丈夫,她的两个女儿。然而这是完全无用的。一直以来,宫野艾琳娜的研究方向都与你,与我们一直以来的主旨相背离。安排资源给她完全是浪费时间。 这是最后一次了,碇唯。如果你再这样做,我将会代替那个组织,先一步清理掉宫野艾琳娜。也不会放过她的女儿们。我还会召集议会,将你移除。-基诺洛伦兹议长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绘里香读得出神,然而耳朵还警醒着,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好说,只要来的是个研究员,男女她都可以放倒。绘里香一个滑铲猫在桌子下面,看见有人推门进来。她没有开房间里的灯,所以现在的光源有且只有外界的背光。看身形是个女性。 哦那好办。女的啊,绘里香想:那下手还可以轻点。她又往外挪了点,刚做好发力姿势……不对。她眯着眼看。这个女研究员,短发,有点眼熟。身形也有一点熟悉。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jpg 她忽然想起来这股子熟悉劲是哪来的了。绘里香终于望见了对方的面容,怔怔地想:志保,你除了明美,难道还有别的姐姐吗? 由于她实在震惊,错过了出击的最佳时机,亦或者是自愿放弃。在这种关头,其实是经不起一次赌命的。但绘里香还是直接站了起来。 对方看见她,短暂地惊讶后,立马几步上来,抓住绘里香的胳膊。但不是擒拿,仿佛只是确认此人还在。 绘里香对着眼前这个女人,轻轻地问:……你是谁? 女人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 生物药学站点总负责人,议会预备议员,宫野志保。 绘里香愣了片刻,不明白不到一周前就在“海神之子”上分别的两个人,现在见面,却到了这个地步。有一瞬间她很滑稽地想:学医学确实折磨人啊,你看看把志保折腾的感觉平白无故地老了好几岁。她想笑,但笑声卡在喉咙里,取而代之的是理智的发问:志保。你今年几岁了? 宫野志保慢慢松开她的胳膊,说:我自审判下来后,虽然免除了牢狱之灾,但是身边事态并不平息。为了……为了保全自身,也为了庇佑松田阵平、毛利兰、工藤新一不被seele注意到,我自愿加入了seele,从初级研究员做到预备议员。同时也为了寻找你的下落,在此供职近六年,今年已经三十岁了。 绘里香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叫寻找自己的下落,宫野志保就反问道:我猜你现在才24岁对不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自你我船上一别之后的时间点。 ……是。志保,这是怎么回事? 宫野志保叹了口气,低下头,在附近的桌子上摩挲。她找到几张打印错漏的废纸,还有被用了一半的胶水。没有剪刀。她喃喃自语,绘里香随即自觉地双手捧起自己带来防身的匕首。很诚恳,像叼着球跑回来的狗子。没事,宫野志保看了看,还是回绝了她说,只是纸而已,我可以手撕。 第323章 首先,你现在已经知晓了多重宇宙的存在了吧。宫野志保老师现场授课,生物老师代讲物理,绘里香捣蒜样点点头。 按照科学界的构思,多重宇宙应该是无限的。但是我们的宇宙,你可以看到彼此之间的差别不会太大,再大,彼此之间相识的人也依旧相识,可见所有的宇宙没有脱出一个范围。就好像这个纸条。宫野志保在纸上压出折痕,然后撕下干干净净的一张纸来。我们把这个纸条升维三次,看做我们穿梭的宇宙的集合。 但是这种方式形成的宇宙,有头有尾。这显然是不合理的,对吧。因为我们在穿梭的时候,可以确定的是只有意识在跳跃,而躯体不变。这么一来,末尾的宇宙在结束后灵魂会无处可去,而倒数第二的宇宙里则会大量出现活死人的空壳。宇宙以单位时间内两个的速度损耗,迟早有一天会全部破灭。除非…… 宫野志保将纸条头尾相连: 这个流程是不断循环的。 不过这种构思已经被基诺洛伦兹驳斥了。这是过时的理论结构。宫野志保说:不过这个我很难给你举例说明,这是由数学理论模型推翻的,你只需要知道以这种方式形成的宇宙系统,全程没有突发性空间跳跃;而据我们观察到的,事实上的突发性空间跳跃,有且只有一次。绘里香立刻提出异议:但是我们明明经历了至少五个世界…… 那些都不是突发性空间跳跃。宫野志保说,我们所定义的突发性空间跳跃,是没有人能够在自然条件下经历并生还的。只能观测。而在十二年前,我们确定了推动宇宙系统的力有两种。 ……姐我听不懂。 宫野志保表情自然,大概是本来也就猜到绘里香不学无术,松开手中的纸环说:假如只有一种力推动,像这样。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我们还是会构成一个纸环。但如果有两种力的话,彼此冲突,纸条的一段会扭转一百八十度。构成了一个八字。她用胶水粘住了纸环。 莫比乌斯环。宫野志保说:当然。这样来的话,还是不满足空间跳跃的条件。因为莫比乌斯环还是只有一个系统,直接就没有空间跳跃发生了。所以我们还有做的是:三等分它。 宫野志保心灵手巧,徒手撕纸环也不难看。一番操作后,手里变成了两个莫比乌斯环相互嵌套。一个莫比乌斯环只有一个面,那么两个就有两个面,同时因为所属不同的系统,所以彼此之间构成突发性跳跃。而seele,她掐住大环的交叠处:小环世界现在没有办法进入,相当于暂时关闭。那么seele为了方便干涉一切对自己不利的因素,当然要选择最方便跳跃的地方……当然就是这里了。八字的交叉处。 这里是时间与空间交汇之处。地球上的黑洞、人造的质点,坍缩的暴风眼。在这里,三十岁的我遇见二十四岁的你。 -------------------- 哎对这里很明显的致敬了海底城的第一个a级谜题。海底城也是我看的第一本查九,前期看得我瑟瑟发抖……后面人鱼出来了反而不可怕了。变成童话故事了。 至于为什么是三等分……我估计后面未必能交代清楚,先在这里写了吧。就像尤加特拉希生命树有三眼泉水,基督教讲究三位一体,官将首增损将军是三个一样,本文的启示有三个。其一是金方块,其二是转换器(圣人遗体上的回旋能量),其三我还没交代,后面也没有重要戏份,会一笔带过。由于他们三个也是三位一体,所以不存在合成大启示,反而是因为优先级相同而彼此冲突。有了金方块,转换器就没电;转换器有电的时候,金方块永远合不出来,第三个启示也永远不会觉醒。 我之前写目视启示诞生的人会拥有全部记忆,而亚瑟是目睹过一件启示的(即圣人遗体出海,顺带一提那一次松田本来要回船舱救人的但是香香强行要他观看了遗体出海,也就是那一次之后松田变的能够继承记忆了),所以可以想到宫野志保这会的讲述可能是身处“海神之子”时,亚瑟似有若无地点过她。后面她也会在第一时间选择这种模型建构。 感谢在2024-03-24 22:23:10~2024-03-26 22:5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广念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黄十一 60瓶;范锵 2瓶;啊?、坂田マリ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5章 in ordina 宫野志保提着手里的纸环晃了晃,示意自己的讲解到此结束。然后双手交叠,将纸环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有一瞬间她就好像是创世女神,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一整个宇宙体系都湮没在手中。 她稍微歇了歇,又继续说:“在我们二十四岁一别后,我就失去了你的消息。百般搜查,然而没有任何音讯。你到底去了哪里?” 绘里香不好意思地歪了歪头:“我哪里知道?你的三十岁对我已经是无从目视的未来了。谁能说清楚自己的命运呢。” 宫野志保听到她的回答,心中有些不安。出于谨慎的考虑,她希望绘里香立刻离开。绘里香不太情愿,她心想: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宫野志保劝阻她,说这里危险,自己二十四岁后再没能得到你的消息,说不定就是在这里失手。但是绘里香反驳起来一套一套:说假如今天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的话,说不定你和另外那三个人都坚持不到三十岁。再说了,我死不死的也只是推测而已。照你说的,反正还有别的世界。下次一定呗。于是好歹赖上了宫野志保,跟在她背后,假作是站点总负责人顺手借来打杂的小助手。这么一来,绘里香反倒可以大摇大摆地问宫野志保问题。 第324章 绘里香举着个本子装样子,拿书页挡住脸,小声地问:你那个生物药学站点究竟是研究什么的?难道seele也在整什么返老还童的小药丸吗? 宫野志保看着她,有一瞬间,觉得时间重合。当年是绘里香带着变小了的自己勇闯“海神之子”实验室,现在是自己带着她瞒天过海。短暂的遐思转瞬即逝,她摇摇头,刷自己的工卡带她穿过一扇又一扇门,最终走进一所广阔的实验室里。比起说它是实验室,更像是一所工厂。里面存放着无数相同的巨大透明培养皿,里面灌满淡黄色的粘稠液体。 绘里香问:“这是什么?” “原始汤的仿造物。link connect liquid——生命之水。不是那种96度的烈酒。” 20世纪20年代,科学家提出一种理论,认为在45亿年前,在地球的海洋中就产生了存在有机分子的“原始汤”,这些有机分子是闪电等能源对原始大气中的甲烷、氨和氢等的化学作用而形成的。50年代初,有人做了一个令人兴奋的放电实验。他用电火花(闪电)穿过类似原始大气的一种混合气体。结果,奇迹出现了,甲烷中的碳有15%发生转移,形成了水溶性有机小分子,其中包括四种氨基酸和氰化氢、甲醛等。 而眼下宫野志保负责研究的lcl溶液也与之类似。由电核重组分子组成,可以向在其中生存的人类肺部直接提供氧气,同时还可以在减缓物理性冲击、隔绝精神性攻击,担负生命维持的任务。lcl可与母亲子宫中的羊水相类比(虽然羊水不可以提供氧气呼吸),当该液体通入电力时,其分子组成将会改变,可以进行溶液中全部人类的神经连结,并且供给氧气(这代表lcl中氧气含量超过21%)。 宫野志保取来小半试管的样品,递给绘里香。绘里香接过来,胆子很大,倒出来一点在手指间搓了搓,有一点粘,还有一股腥味。只是量少,没法印证水中呼吸是否真的可行。 宫野志保看着她操作,表情慢慢带上点莫测的戏谑:“你就这么直接上手啊。你让我想起来第一个发现糖精的化学家。在后来的科研生涯里,我无数次地猜想,如果他当年合成的不是糖精而是□□之类的……” 绘里香厚着脸皮说:“反正这是你递给我的,还不盖盖;要是真有毒,出了事全赖你。” “有毒?谈不上。”宫野志保挑了挑眉,“说起来,我们当时做这个研究的时候,有个同事感叹说艺术和科学果然是相通的。她早年间看过艺术家安德斯塞拉诺的艺术展,说lcl溶液和当年的一个展品很像;基督像被鲜艳的红色包围,而它自己则散发着金色,仿佛被阳光普照。很有早期基督教艺术,基督身处一片金色中,身处永恒……对了,那照片叫什么来着?”她故作苦思冥想,轻轻敲了敲头,才做恍然大悟状: “哦,对了。叫《尿浸基督》。” 她看见绘里香慢慢地,放下了lcl溶液样品,用很无辜的眼神看宫野志保,仿佛期待自己刚才听觉失灵。宫野志保毫不客气:“《尿浸基督》。没错,基督受难像浸泡在血液和尿液的混合物里。” 绘里香抿了抿嘴,然后开始看自己的手,似乎为难于到底是洗一洗还是干脆剁掉;宫野志保看了一会她的反应,觉得心情大好,才掩着嘴笑一声:“好啦。我开玩笑的。” “……真假的。” “真的。”宫野志保指了指房间里的培养罐,“否则这样大的量级,需要打劫多少公共厕所?” 绘里香瞪她一眼,但还是收拾收拾把样品封存带在身上。照她说的,万一自己出去后回到原来的时间线,甚至更早,多一点样品总归能多少起点作用的。收拾好,她又问:“你研究这个做什么?” 宫野志保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毕竟只是预备议员,差一点就差很多。我猜不出来;只是听了一耳朵有的没的的宗教传说,即便明面上没有记载,也总是听见大洪水大洪水。难道是按照记载,大洪水必然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到来;修筑方舟毕竟是权宜之计无法拯救全人类,所以转而调配能够让人在其中呼吸的lcl溶液?这样一来人类有了水下生存的能力,就不愁人类文明断代?” “如果真要水下生活,只是能够自由呼吸显然不够吧。”绘里香说,“人类本来也没有鱼类那么擅长水下行动,岂不是给鲨鱼送自助餐?” “鲨鱼不喜欢吃人类。” “那也不成啊。鲨鱼是傻的,就算不好吃也要上来咬一口再呸呸呸。” 宫野志保不想和她纠结自然生物学,转身打开电脑,准备给绘里香脖子上挂十个八个u盘再走。绘里香傻呵的,趴在她实验室东看西看,不知怎么回事思路又飘回“咆哮的贝希摩斯”身上,随口问:“那个被你们做了顶梁柱的eva是做什么用的?” “你是说那座贝希摩斯吧。……做什么用?”宫野志保想了想说,“自从我来,她就一直出于休眠状态。你当时看到的,整个seele基地全部断电,电能输入机体,并不是激活。就像是对植物人的身体情况进行例行检查一样,哪怕是整个seele的电能也只够流转她的机体,检查是否运作正常。如果真要启动的话,一小时就要消耗全东京一天的电力。” “但启动她也没什么作用。她是拿来迎击巨大敌人的,内部保有全套维生装置。现在哪有什么巨大敌人呢。” 第325章 绘里香听罢,喃喃自语: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想去看她一眼。 可以啊。宫野志保说,你推开门,走到回廊上,就可以看了。 绘里香说:不是。我不只是想要与她面对面……我想碰她。 宫野志保闻言,既没肯定也没阻拦,只是说:“你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谢谢夸奖啦。” “没在夸你。”宫野志保的视线终于舍得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抢在绘里香准备垮脸前先说,“我没有在打发你。” “因为,你看得到,所有的楼层都缺少通向贝希摩斯的通道。你想要接触她,只能去到最底层的区域,即最终教条区。我没有打开它的权限。” “你不是预备议员吗?预备议员也不可以吗?”绘里香异想天开,“要不你现在给议长递个转正申请呗?或者我们直接杀进议会,砍了议长,夺了他那鸟位。” 宫野志保就看着她的小嘴嘚吧嘚吧嘚,想随机抽取一个幸运培养罐打开然后把绘里香踹进去表演水下逃生魔术。 “我再次提醒你。我是干生物药学的,贝希摩斯基本属于形而上生物学加仿生学,从头到尾跟我团队压根不挨着。我就是去不了。” 宫野志保说完这番话,继续敲键盘。任由绘里香怎么戳戳她都不回应。心想这一回就算你真变成奶比了长出俩耳朵我也绝不松口;本来允许你在这里久留就是极大的让步了,你现在还要往最终教条区跑,说什么我也不能放你。 实际上绘里香则丝毫没有说软话求情的意思,反而阴暗地盯着志保脖子上的工牌,心想也就是自个忘记跟那个侦探取取经,问下他那个麻醉针怎么造,现在直接给志保放倒了事。她臆想到这,刚想小手不干净一下,忽然间,整个基地警报大作。宫野志保立刻抬起头,绘里香连忙缩回手做无事发生状。 在警报声与无机质的电子女声的播报中,混杂着不同的语言,反复进行警告。女音宣布:seele基地遭受袭击,敌方拥有可观的火力,所有人禁止贸然出逃。以及,敌方接管了基地保卫系统,所有的安检暂时处于瘫痪状态…… 绘里香说:这里的安检瘫痪了耶。 宫野志保立刻明白她的想法,连忙追上去:那也不可以! 绘里香说:那好啊。我一个人去。 你真是——宫野志保双手握拳,然而没一会就又松开,很快冷静了下来:好。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就和你一起去。 -------------------- 必须得快点完结了。。。我的精神状态随着一个满课的周四而变的烂而又烂继满课接实验后我回宿舍吃泡面差点挤洁厕灵。。。差点拿刷鞋的刷子刷碗。。。这种情况下我会写出什么东西来都不敢想() 第186章 fly me to the moon 宫野志保与绘里香直追着地下层而去,一路上看见许多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人逃跑。放眼望去,暂时看不到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或者小队混进来。绘里香说:“看样子还行。”宫野志保却说:“坏了。” 什么意思?绘里香刚要问出口,忽然感觉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而后是雷鸣一样的闷响。灰尘扑簌簌落下来。但是seele基地怎么会有灰尘呢。它狡猾地躲在时间的缝隙中,躲在不能被苍老与死亡俘虏的角落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它当然不会死亡,不会生锈,不会腐坏。 ——只有,只有外力。外力击败了他们,俘获了这个作弊者。 绘里香一时半会没看出别的什么,只猜到这个对seele悍然发动袭击的势力不像动物园或是组织那样靠绝活哥绝活姐扛着狙端着刀上来打,对方是真有远程打击火力——琴酒坐着鱼鹰轰东京塔不算。他当时整活再狠也是枪,现在的这是炮,压根不是一种水平。她由此对对方势力有了初步了解。 宫野志保则比她看到的更多些。毕竟整整多出六年阅历,没有长进也太可怜。她遥遥一看,心下了然。一边跑,一边下论断:seele这回没有防备,因为他们被自己人算计了。绘里香:? 她说:怎么这世界上的组织全都有卧底啊?你撬我墙角我撬你墙角啊?是不是你妈在这就职导致的。绘里香没心没肺的扯淡。心大的很。宫野志保狠肘她的背,肘了一下,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了一样。她一把抓住绘里香的手:“等我一下。” 绘里香不明所以:“咋了?东西忘带了?” “……我有一个猜想。绘里香,我有一个猜想。”宫野志保面色凝重,语速极快,“我必须考虑,这是不是我这一辈子——乃至这一次宇宙系统轮回中仅有的机会,去证明它,或是证伪它……” 绘里香看了她一眼:“要怎么做?” 宫野志保酝酿了片刻,说:“我要留在基地正面抵抗攻击的那一侧的区域观察。——既然seele已经运用某种手段,把自己藏在了时间的缝隙里,这里的一天就能持续到永远;那nerv又是怎么撕破时空之间的流速差,真正攻击到seele,而不是高维宇宙在低维空间的投影的?” “听起来相当危险。”绘里香看着宫野志保,“所以我和你一起去。” 突出的平台伸向天空,站在那之上会看见乌云如波涛般翻滚。然而此时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混乱的空间、破碎的时间,还有炮火。密集而强劲的火力掀起的硝烟中,隐隐有一层金色的壁垒。像过剩的日光一般。 第326章 而后,壁垒产生了一道缝隙。接着那道缝隙被越撕越大,越撕越大。即便是绘里香,也看得见有一片紫红色的身影卡在缝隙之间。宫野志保相当无畏,简直要凑上去,但绘里香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摁住:“先趴下!” 话音未落,巨大的声浪就先一步震碎了玻璃,这一次的阵仗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地多。哪怕两个人都很快反应过来要跑,耐不住爆炸带来的冲击波就够人喝一壶了。好不容易离开了最危险的层级,宫野志保带着找到内部人员才知道的,一处坚固到可以暂时休息的安全屋,绘里香马上摆起谱开始训人:“志保,你就搁那硬看啊!那是你毕业论文吗命都不要了?你都看见seele的防护要碎了还不走,步坦协同你知道是什么吗?和那个没关系,但是我知道对面辛辛苦苦破你防不是就破着玩,是要接火力洗地的!” 宫野志保喘着气。稍微喘匀了一点,她伸手去碰绘里香的脖子:“……你在流血。” 绘里香闻言摸了摸:“大概是碎玻璃扎的吧。不过是皮外伤,没什么。你身上也有。胳膊上有点伤。没事吧?” 宫野志保沉默着点点头,又稍微歇息了一下,才说:“不过,我总算知道……seele,是用什么防御的了。” seele以犹太教做行动的主旨,又将圣经里的神做信仰的投射,因为他们真的得到了神明的启示。 “是圣人遗体。”宫野志保说,“准确来说,阻隔在seele之外,保护着它的,是爱之列车的幸运壁垒。而撕破它的……当然就是藏在回旋力量里的牙四了。真没想到……上一次有据可查的回旋还是十三年前的杜王町,它击败了奇迹于你后就再一次消失了。世界上的幸运与灾厄的总和为0,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以为它在消除了奇迹于你后,就一并湮没了。……我还是猜错了。灾厄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会流转,所以牙四也会永远追着灾厄跑。说起来,牙四可真像个杀手。忠诚地履行着主人死前的最后一道命令,潜伏百年,只为了结他的两个仇敌——东方家族的灾厄,和爱之列车的壁垒。” seele搞到了圣人遗体,有它做庇佑,难怪自称全灵。大约以为自己得到神明眷顾,即将建成地上天国。然而nerv旋即引来牙四做冲击,防不胜防。冥冥中,宫野志保甚至隐约猜到seele为什么选择日本本土做基地落址——也许正是因为一百年前乔尼乔斯达与东方里娜在日本成婚,后来他也将遗体偷盗至日本。等乔尼心甘情愿为了妻儿赴死,seele就看准时机,抢在美国方面前来收回遗体之前一举夺来。 宫野志保想的出神,绘里香戳戳她:“我还要下到最底层看贝希摩斯呢。别忘了。” “我知道。”宫野志保刚刚借nerv的攻击看见seele防守的底牌,心情还算愉快,遂点点头,转而思考nerv为什么忽然对seele痛下杀手;儿子砍爹,倒反天罡。这时手腕上手表忽然闷闷地响了起来。她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是基诺议长向她确认安全情况。她说自己已经躲进了安全屋,议长赞扬她的随机应变,而后发布了通知。整个人仿佛从额头上淋下一桶冰水,愣在原地几秒,握住手。 绘里香看她面色奇怪,问:“怎么了?” “seele要激活亚当。” “……什么?什么亚当?” “第一使徒。”宫野志保说,“使徒则是,原定的,贝希摩斯本该与之交战的巨人。” 46亿年前,第一使徒亚当位于白之月中并伴随着一颗陨石撞击到远古地球。撞击后,白之月掉落在南极区域。同时,亚当繁衍出第三至第十六使徒并将其分散到地球各处,以准备在日后能够相互融合(白之月还同时带来了朗基努斯之枪和死海文书)。 40亿年前,第二使徒莉莉丝位于黑之月中并同样伴随一颗陨石与地球进行了“摩擦式碰撞”。碰撞后,而黑之月则在碰撞中掉落在日本区域,亚当及其他刚准备活动的使徒再次陷入休眠状态。与此同时,莉莉丝释放出lcl之液繁衍万物,万物皆出自lcl之海。而使徒是由第一使徒亚当所衍生出的生命体。 这些使徒拥有强大的at力场和s器官,但缺乏自我意识和灵魂。亚当和使徒都是由一个古老的文明创造的种子生命体,被送往不同的星球进行播种。亚当和莉莉丝都带有朗基努斯之枪,一种可以控制种子生命体的武器。当两个种子生命体同时存在于一个星球时,必须使用朗基努斯之枪将其中一个封印起来,以避免两个种子生命体之间的冲突。 绘里香犹豫了片刻,问:“世界上,应该有很多个使徒吗?” 宫野志保掐指快速数了数,说:“该有十八个的。” “这么多?seele居然把公众瞒的严严实实的……” “其实现在没有十八个。”宫野志保摇头,“是只有水面之上的世界——有十八个。我说过,那次剧烈的突发性空间跳跃。不说是人类,哪怕是使徒也没法挺过来。只有最初的亚当和莉莉丝一直……不。” “不对。”宫野志保忽然想起来什么,“活过大洪水的……一共有三个使徒。” 绘里香歪过头:“啊?还有?是夏娃吗?” 然而宫野志保显然不愿在现在给绘里香上认使徒学前班小课堂,不搭这话茬;也可能是看绘里香这副弱智样不顺眼,她没好气地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们怎么活下去。” 第327章 “你知道议长宣布二十分钟后亚当即将被激活是什么概念吗。”宫野志保冷冰冰地,“他是要发动一次冲击。算起来,这是第二次了。你知道第一次是什么吗?” 绘里香猜:“关东大地震?神户大地震?‘311’大海啸?” “都不是。”宫野志保说,“是四十亿年前,莉莉丝降落地球时产生的冲击。第一次冲击的威力之大,以至于地球遭到撞击后的碎片构成了月球。” 说到这里,宫野志保少有地愤怒了:“基诺洛伦兹这个罔顾人命的混蛋……他只给议会成员和预备议员预报了冲击,预留了逃跑时间。可——可这么多工作人员呢?还有这个国度的人民,邻国无数的人……这些人对他的抉择一无所知,却被轻易地放弃了……乃至这个宇宙的人类文明都未必能保存下来。可是,凭什么?”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片刻,宫野志保说:“我要救人。” “你要阻拦一冲吗,志保?” “阻拦一冲,我来不及……莉莉丝的朗基努斯之枪收容在nerv。我只能尽我所能,救下尽可能多的人。如果二冲真的毁灭了人类,我们保下来的人,或许能让文明留存下来。绘里香。贝希摩斯或许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了。” 宫野志保的言下之意是她们不得不离开这个安全屋。离开安全屋意味着什么,谁都知道。绘里香听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答:“好啊。我就说自己为什么一直想要去看看贝希摩斯呢……这一回我第六感真准。看来是上天终于眷顾,用这么不讲理的方法救人。” -------------------- 原作是seele清算内鬼老碇,这里让nerv报仇回来了wwww 感谢在2024-03-27 22:38:34~2024-03-30 21:0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名就叫水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坂田マリ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7章 樱花流逝 离开安全屋,枪炮的鸣响重又响起。 事实上,宫野志保选择去寻找贝希摩斯进行躲藏,说到底也没有把握。她所能凭借的,只有《地狱词典》中对“贝希摩斯”这只怪兽的描写。“据说在四月的时候,贝希摩斯(一作比蒙、巴哈姆特)的精神与气力会到达一年的高峰。那时它会后足着地,怒吼嘶鸣,声振寰宇。虎豹豺狼受其威胁,全年都不敢肆意捕猎,许多弱小生物逃过一劫。” seele基地内没有历法可言,但时间对于聪明人来说是可以推算的东西。东风女神欧若丝福尔摩斯即便被关押在没有钟表的谢林福德监狱中也可以精准地报时几分几秒,而宫野志保只是要推算这时seele投影在外界的月份而已,纸笔手算就够了。一分钟后,她算出外界刚刚到了四月。 贝希摩斯即将苏醒。 再者,虽然贝希摩斯的驾驶员早已因反抗nerv被处死,但贝希摩斯作为真的被赋予了功能的战斗型eva,怎么说都该有个自动挡,或者干脆能暴走。按照《地狱词典》里的描述,贝希摩斯的嘶吼会保全附近弱小的生物…… 宫野志保没法奢求更多。她不敢想贝希摩斯能有意识地保护人类,甚至冲上去阻止亚当的一冲;她只希望当自己组织人们躲在贝希摩斯的身后躲避冲击时,这头巨兽不会突发奇想,心血来潮碾死身后的人类。她又想起自己所配置的lcl溶液,它似乎有减缓冲击的作用。而最终教条区的地下全都是lcl溶液。本意是为了防止贝希摩斯忽然暴走损毁基地,现在却也成了一层保命的防护。 在宫野志保多年的研究中,只有她一人坚持一种理论,即:一共有十八使徒,这一数目与她同事们所声称的要多一名。eva的机体组织部分来自于使徒,但eva只是一个仿造物。eva不是使徒。 谁是第十八使徒? 在前往最终教条区之前,她们需要先接通整个基地的广播,要求全体人员去最终教条区躲避。seele内部的电脑系统,宫野志保当然更熟悉。但临了了要广播的时候,绘里香却忽然出声:“我来吧。” 她没有说的是:志保,只要你不明着反抗,以你的学识,seele是绝对不肯放你走的。如果我们失败了,二冲仍旧爆发……我来反抗seele,你就还有可能被他们救下。 宫野志保似乎心有所感,很深地看她一眼,才把麦转过去。 广播结束后,监控大屏在下一秒被议会接管。基诺洛伦兹的一张老脸浮现在屏幕中央,活像树皮。绘里香眼疾手快,把宫野志保摁到桌子下面去,抬手对着摄像头竖中指后,一枪把它打爆。 最终教条区刷宫野志保的工牌进的去。绘里香听见那扇门发出清脆的“滴”的一声,意有所指地看了宫野志保一眼,大有控诉她刚才耍自己玩的意思。宫野志保目不斜视,只管往里面走。绘里香发现人家不理自己,一边准备生气让志保猜,一边屁颠屁颠跟上。 出现在眼前的是lcl之海。在lcl之海的中间,耸立着两个巨大的金属柱子——这只是一种感觉。绘里香凑近后,才意识到那是贝希摩斯的两条腿。 此时的lcl之海说起是海,不过是薄薄一层水,刚刚淹没人的脚踝。橙色的液体像是什么橘子味的饮料,只是气味毕竟不同。一点点咸腥味像极了海的味道,一想到lcl溶液正是按照原始汤仿造,绘里香顿时可以理解了。 第328章 橙色的海洋无边无际。但很快,海潮迭起,有声音自上而下传来——活着逃过nerv炮火的人来到了最终教条区。人头攒动着,宫野志保高高地举起手:我是生物药学站点总负责人,议会预备议员,宫野志保。我在这里,没有离开基地。请大家按照我的指令行事,我会尽力保护大家。请大家手拉着手,躲到贝希摩斯的背后。 她苏醒了吗? 没有。 她会攻击nerv的人吗? 也许不会吧,我说不准。但是,请大家相信……也只有相信。没有人说话,他们一言不发,但是自觉地围在贝希摩斯的身后,俯瞰如蚁群般安静。 出乎意料的,或许是因为nerv的攻势猛烈,可能一度改变这附近的地质结构,lcl之海真的像海洋一般开始涨潮。好在一开始研究lcl的时候,宫野志保就已经做到了让人可以在其中呼吸。波涛一波又一波地席卷上来,有些人先开始很恐慌;但经过宫野志保解释,再加上自己亲身体验,发现确实没有淹死的危险,于是又安静了下来。 宫野志保握着绘里香的手。不知怎么回事,绘里香好像尤其地安静。发梢滴着水,刘海也贴在额头上。这不是个好消息。她记得儿童溺水就是这个特征:竖着站在水里,好像在上楼梯;刘海贴在额头上。lcl溶液中的确有百分之二十一的含氧量没错,但万一绘里香有什么呼吸系统上的疾病,需氧量更多以至于现在开始窒息呢?她有些担忧,问绘里香有没有什么事。 绘里香看了她一眼,那个表情说不好是什么。有一种迟来的醒悟与悲哀的不舍。绘里香说: 我终于知道那锅汤是什么了。 宫野志保冷不丁地被陈年往事追杀,问:什么汤? 你,我,毛利兰,废弃研究所,流浪汉…… 我想起来了。怎么了? 绘里香说:那是组织对nerv……准确来说,是对人类补完计划拙劣的模仿。 宫野志保神经一紧:你怎么知道人类补完? 景光他哥特别牛逼。多的我懒得说,反正他硬是挺着每个宇宙刷新的buff把nerv干了个单向半透明。对不起,刚才在装傻。但是原谅我吧,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骗你了。绘里香懒洋洋地说,我还知道,虽然你被赋予了制造lcl的任务,但压根不知道它是拿来做什么的——现在我知道了。 三十年前朗姆做双面人,从nerv基地偷出人类补完计划。当中只言片语,直说是如果人类彼此认知相融,就会在这种集体的意识内得到永生。乌丸莲耶信。为什么不信?那可是nerv,背后是seele。但是仿造出来依托史,那锅东西狗看了都恶心。 不过nerv不一样。他们起码知道,人类补完计划需要将人类的意识一同溶解在一起,化解心之壁。溶质有了,就需要溶剂。绘里香指着lcl之海,这就是溶剂。原始汤,羊水……一个能接纳全人类的地方。宫野志保听后,忽然如开了灵智:我知道第十八使徒是谁了。 是人类。是人类补完后的集合体。 绘里香似乎很疲惫。她深呼吸了两口,才又说:lcl是最万能的溶剂,也可以完美地替代人类的血液。说完,只微笑着看宫野志保。宫野志保愣了愣,忽然一把抓住绘里香,手颤抖地摸向她的脖子。在那里,玻璃碎片划出的擦伤并没有立刻愈合,反而愈来愈大,lcl溶液疯了一样地置换着她的血液……绘里香坚持不住,腿一软,摔在宫野志保怀里。她说:其实你的手上也有伤。lcl也会置换你的血液。但索性离大脑不近,又有衣服阻挡。你小心些……就好了。 我一点也不痛。像回到了妈妈的肚子里一样……很温暖。我听见了,看见了很多人的心。每个人捧出的一颗珍而重之的心。 绘里香趴在宫野志保怀里。像一只被安乐死的实验用比格犬,露出微笑。她被我的药品杀死了。她最后还是被我的药品杀死了。宫野志保的眼泪一下掉了出来,感觉手下的呼吸和心跳都单薄得像蝉翼一样可怜,一边落泪,一边做心肺复苏。摁着摁着,她感觉自己摁的简直是一个大水袋,lcl把绘里香的身体组织都一并替换成了溶液。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几乎像是往嘴里猛灌了一口海水一样的lcl溶液。 但是还有一点点香气。只有一点点。是安息香的香气。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宫野志保哭着想——她一度不能意识到自己正在流泪。我和她六年没见了,为什么要这样带走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带走她?求求你了,求求你们放她活下去。宫野志保抱着绘里香哭着跪了下来,lcl溶液像眼泪一般涌上来。宫野志保没有窒息,但是明确地感觉到lcl开始从自己的胳膊置换起血液来。她也变得没有力气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只铁一样的机械的手打破了最终教条区的屋顶,精准地抓起了宫野志保。没有抓起绘里香。她就像溶解了一样,溶解在lcl之海里。宫野志保惊慌失措,大睁着眼睛,什么也没有抓住。lcl之海终于咆哮起来,贝希摩斯却自主动了起来,双手拢起所有的人们,从指缝里沥干溶液,背对亚当。 贝希摩斯又一次静止了。她的眼睛熄灭了。 很明亮的光……撕破了夜空。宫野志保昏昏沉沉地看着亚当胸口的光芒,心想,既然二冲注定要发生的话……那我和绘里香也就只是前后脚再相逢了。死亡没什么好怕的。但那灿烂如超新星爆发一样的光似乎被中途截止般,忽然地不动了。静止的贝希摩斯,手中捧着的人,还有背后定格的亚当。 第329章 天降大雨。 过了很久,有搜救人员坐直升机来。有个女警动作相当利落,顺着贝希摩斯的胳膊爬了上来,是第一个抵达掌心开始搜救的。是毛利兰。宫野志保强撑着睁开眼睛,看见的毛利兰似乎与自己同岁。 毛利兰一边手脚麻利地救人,一边很抱歉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东京忽然停电。电力像被黑洞吸干了一样。jdsf见此情况,推脱不肯来。松田阵平和他们撕扯好几个来回,说这回要是驻日美军来了他就直接辞职,那些活你们爱干自己干,他直接带着班底走人。这才肯借直升机来,也没出几个人。……志保?志保? 宫野志保扬起一个浅淡的笑:……这番话,他和谁学的。 毛利兰心领神会:不能说的人。 是啊。不能说的人。但是我们都记得。 但是有个人我忘记了。就在刚才。就在刚刚。我为她简直要肝肠寸断,然而现在眼泪都不知道为何而流。 -------------------- 香香的结局先于她的诞生而出现。她的死亡在她的诞生之前就已经被我定好了。 生は、死の始まり 死は、現実の続き そして、 再生は、夢の終わり 私のこと、好き? 微笑みは、偽り 真実は、痛み 不过,这里志保下一秒就忘掉了香香,可以见得……上一个被忘掉的人,究竟是怎样下线的了。 贝希摩斯最活跃的时间其实是犹太历的四月,公历的六月。犹太历的四月才是一年中的最开始。我对不上犹太历的轴,只能先拿公历四月凑合凑合了。 顺便一提,舟的泥岩和原的派蒙原型应该都是贝希摩斯,泥岩小姐不用多说,派蒙则是对应着以色列书中记载,世界末日时贝希摩斯利维坦栖枝会一同成为圣洁者的食物,所以说派蒙是应急食品 感谢在2024-03-30 21:03:51~2024-03-31 00:1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坂田マリ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8章 beautiful world 宫野志保和众多的普通人被救了下来。经过一些必要的检验,她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疾病,只有一些擦伤,甚至不用缝针。只是在一段时间里她的血隐约泛着橙黄色。 毛利兰抽空来看望她。带着橙子,还有一些别的水果。nerv轰炸起来实在不留情面,真的把时间空间炸的乱七八糟。好在最终seele的这部分空间误打误撞,和外界的时间对接成功。意思是,这里的毛利兰、工藤新一他们,基本都是二十九岁。还好。时间差不是很大。宫野志保安静地听毛利兰向她讲述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时间短暂,说不了什么就又要走。 她很忙。说起来,最开始宫野志保曾经短暂地纠结了一下,并直截了当地问:我该怎么称呼了?我该叫你毛利兰,还是工藤兰?毛利兰吧。她说:大家习惯这样叫我。 ……那么你们…… 嗯……是结婚了。毛利兰说,不过因为我婚前就工作了,后面也上过几次电视。同事也好,普通人也罢……改口不顺。有妈妈的例子在,我就干脆也保留姓氏了。 那很好。 她走后,宫野志保的确吃了一些水果。但是没有碰橙子,熟透的果实在空气中发出淡淡的酒精味。 过了两天,这回来的人多了。宫野志保听见病房外忽然安静了下来,走廊里只剩下护士小姐平跟鞋急匆匆的穿行声,应该是在封锁楼层。她知道这是说正事的时候了,不想这样病怏怏地坐在病床上,显得自己一副半死不活,很软弱的样子。她站起来,手伸向白大褂——习惯性地,毕竟穿了六年。然后她想起来,自己一时半会不用穿了,手绕开,颇为生疏地展开旁边的外套。 手往兜里一伸,摸到一个圆的,金属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只瓢虫胸针。很有一些分量,并依旧闪着黄铜色的光。不知道为什么,宫野志保感觉它似乎灼伤了自己的视网膜,令人睁不开眼,放回兜里。 过了一会门开了。宫野志保以为自己要看见穿着得体的专业团队扛着高精尖设备进来,结果就来了仨人,还都挺轻松的。毛利兰先进门,看见宫野志保这个样子,问怎么没去坐着。然后工藤新一和松田阵平跟着来,就再没别人了。正要关门的时候,有人叩了叩门。毛利兰遂探出头与那人交流了两句,妥帖了回头微笑示意:是园子。为了避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这次还是走的铃木财团的路子,对他们来说包一层楼不算新闻。 宫野志保想了想:……她是不是已经继承铃木财团了? 是啊。 得知这个消息,宫野志保打量了对面三个人。她心想,这大概就算是银河战舰了吧。要财富有财富要地位有地位,有脑子有武力,什么都有了,有光明的未来。但是一点都不舒心,更没什么所谓的自由。因为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养殖在鱼缸里的更有力的鱼。再有力的鱼不可以上岸给人类甩一耳光的话,就只能暂且在鱼缸里相依为命。 短暂的遐思到此为止。宫野志保挽起耳边的头发,问:亚当呢? 她看向窗外。夜色正在被晨光代替,阳光从地平线射向云端,照射在巨大的贝希摩斯身上。这巨大的造物矗立在东京的正中间,像是一尊纪念碑,依旧保持着手捧着什么的动作。以至于即便她的外观看起来凶狠可怖,动作里却带着一种奇妙的圣洁。仿佛圣母和野兽同时降临。 第330章 然而她背后的亚当却无影无踪。 好在这一次遗留下来的不仅仅只有一头贝希摩斯和宫野志保一个人,还有许多工作人员和部分基地遗址。多问几个,总能得到些线索。按照大部分人的证词,二冲其实是要爆发的。甚至于它真的产生了冲击波——在固体和气体中传导的速度是不同的。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那夺目的白光。但好在,在固气冲击波传输时间中的短暂安全期中,二冲被及时地人为干涉暂停了。 然而亚当也不见踪影。工藤新一说:按照现场的痕迹来说,以亚当的体型,是不可能被直接带走的。用科技手段调查了当时的录像,放慢倍速,会看见亚当在冲击后,极速缩小……暂时猜测是由于能源耗尽所致。但直接消失也同样不可能。这么大的质量换算做能量,还不知道会有多大的破坏力呢。所以亚当一定是缩小到了一个易于携带的体型,被带走了。 说到这里,松田阵平举起手:我可以保证在直升机赶去救援之前没有任何人前往过那片地区……而且和那些普通员工也没关系。我审了。宫野志保,亚当的存在,在seele内部应该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吧? 他们连使徒都不知道。 所以亚当不是被这个世界的人带走的。它应该在……在之前seele遭到袭击时所处的那个时间里就被劫走了。工藤新一郑重地下了定论。 宫野志保听罢随口又问:你们给贝希摩斯的出现找好了理由了吗? 正在请专家快马加编。松田阵平耸耸肩,人们或许半信半疑。但是城市里生活的人们太忙了。忙着在道路上彼此躲避,忙着在清晨昏昏欲睡……会信的。 你听起来很没有耐心。宫野志保不轻不重地评价他。松田阵平不知道想到什么,回答:谢谢夸奖。但是一点都不自得,反而有一种难以明说的复杂情感。有点类似于忧伤。炮制虚假的记忆,是人们最常施展的自愈手段。 宫野志保听后,心很猛烈地跳了一下,随即觉得指尖有些痛,原来是不慎碰到口袋中胸针最尖锐的地方,流下一滴血。 为了打消这种没来由的心痛,她引开话题,说了seele怎么被自己的属下nerv倒反天罡,拿着对幸运壁垒的专用宝具,撕开爱之列车。这么一来,推动宇宙回转的两种力量,也就是两具遗体,现在分别位于nerv和seele手中。期间松田阵平看着她,一言不发。只是在最后确认:拥有回转力量的遗体,在nerv手中? 宫野志保说:是的,我可以确认。我观测到了牙四的残影。 松田阵平得到这样确定的答案后,手下意识地抚向耳畔。这再一次被激活的转换器没有被贸然地使用过,但已经有了能源供给。现在的转换器是靠金方块来催动的,而以前的转换器则是通过回旋。现在他知道,回旋的能量此时出现在了nerv。他得出了一种推论。而就是这个推论,令他的心在静静地崩溃的同时,产生了捕风捉影的恨意。 就在这时,宫野志保冷不丁地忽然开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人?” 此话一出,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不约而同抬起头,那神情说不好是意外还是不意外。就好像三个人彼此都心知肚明,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彼此吐露。松田阵平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说哪一个?” 出于一种不为人知的直觉,工藤新一忽然站起来,挡下他们的交谈,并且多看宫野志保一眼:“等等。这个话题不要在这说。”就是这一眼,令宫野志保确认自己不是被隐瞒的那个。可是,这样一来被隐瞒的不就是松田阵平?为什么是他呢? 经过片刻挣扎,宫野志保决定暂且松口。再次抬眼的时候,话题也已经八竿子打不着了。她下意识地又注视着窗外的贝希摩斯,心想这人造的巨兽竟然也会在某一刻拥有属于人的好心肠吗。她问:我听……听人说,说诸伏高明先生,据说消息很通达。似乎对seele和nerv都是如此。 出乎意料的是,毛利兰对此给出答案:如果你要说seele内部的话,确实。由于人数众多,所以混进去人也是不难的。虽然一出一进,时间上的跳跃或许会让人难以接受,但这点代价对于长生者而言,几近全无……我的意思是,贝尔摩德不在乎。而我总是被请求去劝说她。毛利兰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至于nerv……松田阵平说:你们能看见她吗? 他指着身边一处空地。宫野志保什么也看不见,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好吧,你也看不见。我以为你能看见的。总而言之,那个转化器可能自带一个siri……一个原先属于nerv的幽灵小女孩。她知道一些事。 宫野志保皱眉问:你为什么觉得我能看见? 因为她的声音。和你一模一样。松田阵平说,时至今日,我们依旧没法考证出宫野艾琳娜医生所有的研究项目。但我真的认为你们之间有脱不开的关系。 提起母亲,宫野志保垂下眼睛,是吗。 她沉默了一阵,直觉认为自己想要追溯的那个人与诸伏高明此人应该有所联系,所以执拗地要求想要亲眼见到对方。但诸伏高明推脱了。 “他说他不愿意来。”毛利兰困惑地复述了这句回应,“……不,没什么不妥。我只是,没听过高明先生这样回绝……” “那就这样吧。”工藤新一抢先下了定论,下意识地捏了捏眉心——捏了个空。其实是想要抬不存在的眼镜。在场的人看得出来,不过没人指出。天光云影随着风移动,天色大亮了,城市开始苏醒。即便市中心忽然站起这样一座巨大的雕像,人们也只会绕过它继续生活。像溪水绕过河床中的石头。 第331章 望着贝希摩斯,工藤新一想了想,决定拉窗帘。不出意外的话,这座巨兽会引起创伤。 “不用了。”宫野志保说,“无论如何,今天天气不错。” 人海像潮水一样规律地活动,如同大地的呼吸。远方的云在迅速地富集,朝阳的华光穿过云层,倾泻向大地,贝希摩斯的周身沐浴在无边无际的阳光里。 “确实。大白天的,拉开吧。”松田阵平听见自己说。 -------------------- 坏了把狗写死了我就不知道怎么来了唯一那个岁数小点的没了一群老登在这要死不活的(喂) 狗是不是怀着报复心理吸我精气了 唉本人的写作舒适区毕竟还是在女人小孩之中。。。有的作者写着写着一脚把松田踢出自己的写作舒适区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坏了这下本文主角成香香或者志保了还是说我把hagi当清纯女子高中生在写 第189章 海底隧道 童话故事里,公主被恶龙抓走了!勇者听见这个消息,立刻背起行囊,拿起剑与弓,踏上征途。 有朝一日松田阵平终于知道这世界上曾经出现过一个人,费尽心思,克服千辛万苦前来与自己相见,却一声不吭地消失在人海之中,然而不能立刻背起背包踏上征途。首先,他不知道要往何处去。其次,他不再是,也不能是勇者。 勇者一生下来就是为了拯救公主而生的。没有哪个勇者同时有着自己的封地,管理着自己的子民。松田阵平火急火燎地跑来,其实自己也知道不可能玩忽职守,丢下手下几百号人自己跑出去野。果然如此,好端端一个青年才俊,二十来岁,前途大好,并且正在挨训。 他倒不特别生气,只是心里腹诽,现在的状况有点像勇者被恶龙叼走了,然后公主跑去找老皇帝求情:爸爸呀!他可不是什么穷小子,我要背上行囊,拿起剑去找他。老皇帝顿时勃然大怒:我马上要把国家交给你了,你却是个恋爱脑!想到这儿他心底一阵恶寒。说得什么话,谁是公主!再说了,我要是认了诸伏高明当爹,这亲缘关系还不知道要乱到哪里去。 但是这会数落他的还真是诸伏高明没有错。岁数小就这点不好。再说了,师父师父,怎么说还是粘个父。更何况,由于有一双眼睛自上而下地看下来,以至于他们这些人不得不紧密地彼此相连,共享叛逆的秘密。分享秘密果真是建立联系的好办法。 对了,诸伏高明说啥来着。诸伏高明抬头一看,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没有效用,像往常一样。遂挥手让人走了。然后说:“你进来。” “就是你。千波。你进来。” 门口有个女生做表情包指自己状,啊,我? 对,就是你。 芜湖,完蛋了。 今年十七岁的女生规规矩矩地站过来。非常老实,非常会装。全然没有昨天晚上捧着书指点江山激昂文字挥斥方遒的风采。诸伏高明问:一开始是你找出了那个不存在于人头脑中的幽灵对吧?伊达千波小鸡啄米样点点头。然后你就告诉了松田?她又点点头……这孩子跟在导师面前答辩一样,答而不辩问就道歉。 你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你翻到了什么短信记录吗?还是谁的旧日记本? 都不是。伊达千波早有准备,从背后掏出一本大部头来:我从新一哥他爸的小说里找着的。诸伏高明接过来一看:《绯色的探员》。很出名,即便是放在工藤优作那平均水平极高的所有小说里也依旧熠熠生辉。他记得这本大概是组织垮台后出版的,主人公的原型即是赤井秀一。在日本本土写fbi好像不是最优解,但其他人实在是没法搬到明面上来;要么是被封锁消息,要么还水深火热着,要么直接人间蒸发。人家小说家又实在想写,那就只能写这位在各种意义上都任务结束,了无牵挂,来去自由的探员先生了。 诸伏高明说:“如果是这本的话,我看过。其中的确有一些出彩的小配角,不过我不觉得……” 伊达千波悄悄地伸手,把小说翻到最后一页:“这本不一样。这是世界上唯一一本,未经优作先生删减的版本。” 版次:20**年10月第0版 诸伏高明看见那本小说的最后一页上的版本信息,第0版。那个数字无声地在他的口中掠过,就数如其名的消失在空气中。他的反应一点都不出格,甚至小到不过是多眨了一次眼而已。只是他对面这个小女孩天赋异禀,灵感又强的可怕,察觉出异样。 她踌躇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新一哥告诉我,这本是样书。当时做出来时是专门留给赤井秀一探员本人做纪念的。然而在原定的计划中,这本样书与后来正式发行的书的内容,本该没有区别。” 就在正式内容即将交付印刷的时候,工藤优作忽然想起他曾亲自前往荷兰采风。当时他正在弗洛沃湖四周参观,有一名神秘的吉普赛女郎,忽然叫住他,提出希望占卜他的书。优作叔叔并没有抵触。相反,他虽然不信神秘学,但认为这名女士的观察力也应当十分出众,才言之凿凿地判断出自己正在为新书取材,并精准地抓住几乎所有作者的渴望,渴望钱财,渴望名利。这样善于观察又会把握人心的女士,工藤优作又犯了小说家的通病,很想与她多聊两句积累素材。 吉普赛女郎却不接他的话,开始洗牌。那牌看起来很有年代了,工藤优作猜猜她祖上或许就以此为生。女巫家族。女巫要他抽五张牌。 第332章 一一翻开,全是大牌。世界,皇帝,太阳,星币国王……但夹了一张节制。 女巫单拎起那张节制来:您或许需要删除小说中那些赘余的部分。 工藤优作好声好气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而女巫陡然间变脸,态度冷淡,一度有些愠怒:不愿意吗?哼。工藤优作见此情况,感到意外地摸上自己的脸:说起来,他的确是这样想的没错。他作为一个有自己坚持的小说家,不会因为别人的好恶更改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但是有这么明显吗?这位女士究竟看见了自己脸上什么样的神情才会判断出自己另有打算? 出于一种直觉,他认为这名女巫一定还做别的生意,比如读心术。工藤优作心想,哪天一定要带着有希子来,看看知名女演员能不能看出人脸的奥秘。就在这档口,女巫带着牌就要走。工藤优作有些意外:我该向您支付多少? 不要。 ……您的名字是? 女巫一句话不说,消失在人群中。 在正式交付印刷时,工藤优作忽然想起这桩遭遇。他想了想,提出要稍微延后一段时间,自己要再次通读全文。出版社把他当活爹,说什么是什么。他又读了一遍又一遍,忽然间觉得,这里有个人怎么那么怪?这个人为什么出现在我的小说里?这是谁?他越读越怀疑,疑心自己跌入了文字恐怖谷,或者是语义饱和。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正文删除,拿去发表。原版则还是送给了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拿到这本书,什么也没说。然而过了一年,他忽然重返日本,指名道姓要见工藤新一。见面后即刻买船票去杜王町,可能是遛弯吧。据说带了伴手礼,但其中一本就是这本,由工藤优作亲自送去的纪念书。 “这不就是又退还回来了吗!”伊达千波愤愤不平,“人家白送的书,不喜欢放起来就好了嘛。为什么还要还回来?” 诸伏高明的重点却不在此:“其中之一?他还送来了什么书?” “另一本……是篇科幻小说。”伊达千波稍微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位美国华裔作家,特德姜的《你一生的故事》。没品的东西,我觉得《双面真相》更好看……” “……科幻小说。”诸伏高明重复一遍,“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的。”他随即翻动手上的这本绝版书,又问:“……所以,你是先从工藤新一那里知道这本书里藏着一个幽灵,才开始寻找的吗?” “是啊。新一哥说这书反正退了回来,他又看过了,就给我。问我能不能在不对比的情况下看出这个幽灵是谁。” 得到这个答案,诸伏高明不算意外。想也是,那个侦探,做男孩时就聪明过人,现在成人了倒是藏拙,结果一出手就把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像遛狗一样遛。但是,既然工藤新一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能重见天日…… 那就全按照他的想法来吧。诸伏高明不气恼,甚至十分欣慰。那感觉都不是诸葛孔明即将星落五丈原时又添寿十年,简直是五虎上将全体复活刘禅还被李世民夺舍。很欣慰,很高兴,也终于可以休息了。他心想,自己在这坚持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看见一点点曙光。 他把第0版《绯色的探员》还给伊达千波。女孩歪头:“没事,我们都用不上了,不用这么急着还的。” 但是诸伏高明显然累极了——是那种,精神负重行了几万里,终于可以放下包袱,好好休息一下的疲惫。他靠在椅子上,不再多说什么,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个梦。 伊达千波没什么好说的。她只好拿走书,安静地关上门。 出门后,看见松田阵平很有义气,在门口等她,并且整个人十分有活力,依旧预备着偷跑。伊达千波怔怔地看着他,说:“你好像活了。”松田阵平不解地反问:“我什么时候死了?” 伊达千波没有说话。只不过是因为此时天黑,只有一点光照在松田阵平的脸上。他的眼睛发着光。发着阔别多年的光。伊达千波望着这双眼睛,心想: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注定消逝的。如何执着,也全然是所托幻影。失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 但松田阵平的眼睛却依旧如此明亮,四肢矫健,心地坚强。倘若戒烟的话,应该能毫无障碍活到一百岁。这个人的这个灵魂在黑暗的宇宙中心的这颗蓝色星球中发出呼唤,呼唤传遍了一切光辉的缝隙之中。 -------------------- 不要学千波搞辣菜(不是)特德姜的小说都超级优秀,改编的电影从《超体》到《降临》,都是非常优秀的科幻作品(我去年的鉴赏课论文写的就是特德姜)。它不是那种太空歌剧或者星际牛仔类的作品,只是换了个布景就把冰与火之歌或者别的什么作品照搬,那是真正意义上探讨科技与人类的作品(没有说星际牛仔和太空歌剧不好,只要有人爱看就是好作品) 请大伙玩了命的看。我觉得特德姜就是科幻小说界的工藤优作。谁反对我就滑轨。你骂了他就不许骂我了哦。 嗯那个塔罗牌其实是我本人亲手占的结果(首先我是菜鸟其次我是菜鸟最后我是菜鸟我先滑轨),但是一开始全是衰牌,我就不死心反复问,终于问出一次全是大牌的结果,包括一张节制。 我那副牌的牌灵是魔术师,我直接拿他当黑羽快斗看,想象得出我抓着黑羽快斗狂问千八百遍结果黑羽快斗崩溃大喊:结节(天津腔)!您的小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别问了!(塞一张节制) 第333章 感谢在2024-03-31 19:32:28~2024-03-31 23:0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有什么可以创到我 10瓶;垃圾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0章 if i can't be yours 宫野志保从工藤新一那里得到隐晦的消息,对方用饱含弦外之音的方式说:这一回,松田阵平终于能动身了。在得知回旋能量最终落在谁的手上后,松田阵平终于补全了最后一块拼图,可以行动了。 宫野志保示意自己知道了。她心知这一回基本没有什么自己可插手的余地,那个转换器的规则本来也只允许孤军奋战。但是工藤新一支支吾吾,似乎还有话要说。说不出口。在宫野志保疑惑的眼神中,反手拉出来一个人。 “赤井先生说想找你聊聊。”工藤新一一边努力活跃气氛,一边想这两个人凑一起中间不加个会说话的人好像很难收场。好消息是他们不太可能吵起来,至少不会吵的太厉害。放在十二年前,宫野志保倒是还有可能为宫野明美的事生气。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宫野明美已然另得良人成家,生活幸福,家庭和睦。 他不太清楚这两个人有什么可说的。工藤新一又应付两句,火速跑路。 宫野志保看着赤井秀一。心想这个人现在四十多岁了,然而还不懂得说话的技巧。世界上除了姐姐那样好脾气的人之外,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受得了他。但是转念一想,赤井秀一人家好歹也是有妹妹的,再不济还有妈。她的刻薄到此结束,于是清了清嗓子,客套一下。问有什么事要自己帮忙吗。 赤井秀一说没事。 宫野志保:? 先上车吧。 车启动后,开向河堤。窗外杨柳依依,正是四月春天,万物复生。赤井秀一解释说:是我妈妈。她想见你。宫野志保更加迷惑,赤井秀一方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原因,确认道:你不知道我母亲是宫野艾琳娜的姐妹?宫野志保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只说:我非去不可吗? 那倒不至于。 ……不至于,你还先斩后奏,先把我骗上车? 赤井秀一轻咳一声。 算了。去就去吧。宫野志保说。再说,她个人也有一种隐秘的好奇心,想要从这位女性长辈的面目中描摹出自己母亲的样貌,不需要多像,一点点似是而非的感觉就很好。她想到这里,心下稍感安慰。然而马上想起另一件事,转而向赤井秀一确认:“你在一早卧底时,是不是就知道我和明美和你有亲缘关系?” 事实板上钉钉,凭宫野志保的头脑,骗她没有意义。但是与你们有关的一切,我都十分关心。赤井秀一只这样说。 车一路开过河堤。 回来时,照样是赤井秀一送。他没听母亲和宫野志保的对话,并且也收敛好自己的好奇心,不多问。宫野志保也沉默着,任由树影落在脸上,肩膀上还有着赤井玛丽女士的温度。就在刚刚,她的手落在自己的肩上。如此温柔,如此沉重。接着她凑在宫野志保的耳边,轻轻地说:抱歉。 赤井玛丽女士,头脑聪明,洞察力强。通常来说,对他人的要求十分严格。一度对工藤新一此人都不是十分满意。但面对宫野志保,看着她面上与自己姐妹相似的特征,立刻只能温柔地对待她。抱歉。我为我不是你所怀念的那个人而感到抱歉。 宫野志保回到家中。一路上听了一耳朵赤井秀一的承诺,自己会将她,还有宫野明美,还有二人现在所拥有的或者未来可能拥有的家庭纳入保护,有任何难题尽管可以来寻求帮助。宫野志保得体地道谢,但是心里想:你赤井秀一看起来并不像那种事无巨细管理严苛的大家长。真要说起来,宫野志保预言:赤井秀一这辈子大概不会拥有家庭。这样的人的爱只能在无尽的战斗和激烈的冲突中诞生。 天渐渐地黑了。宫野志保在房间里站着,夕阳的余晖恰好落在她肩上,落在赤井玛丽曾抚摸过的地方。她的目光——看过这里的一切。她才住进这里,房间干净得像是没有人居住过。哪里怪怪的。她忽然想起美国念书时的课文,洛伊山多尔在《伪装成独白的爱情》里写:思念一个人,是很可悲的感觉。你犹豫地伸出手,去碰一杯水,一本书,仿佛在修正什么……但一切都在它们本该在的位置上。接着你试图修正房间的布置……但真的是房间的布置出了问题吗? 宫野志保垂着眼睛,走进卧室,找到母亲留下的磁带。无论怎样强迫自己,她暂时也不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今天晚上大概要听着磁带睡觉了。当夜她躺在床上,习惯性拿出耳机,又想起现在不是在组织或seele,可以公放。宫野艾琳娜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仿佛母亲真的在身旁。第二十个磁带即将播放结束,然而忽然传来了不同寻常的滋滋声。 接着,一段她完全不曾听过的音频接着放了起来: ……现实存在于未知中。梦存在于现实中。 而真实存在于心中。 因为人类自身的形象是由人的内心所塑造的,而新的意象会改变人的心灵和形态。意象,想象力,我们的未来,是凭借时间的洪流而开拓的。只是,人类不靠自身的意志去行动的话,那什么都不会改变的。所以,失去的自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夺回。即便是失去了自己的观点,还是被他人的言语所迷惑…… 第334章 志保。这就是我,还有碇唯博士,对于人类补完计划的观点。 只要能用心去创造自己的形象,任何人都能恢复原形。宫野艾琳娜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不用担心呀。所有的生命都有着复原的力量,都有着活下去的心。那个孩子,那个叫青天木的孩子……假如她愿意的话,她肯的话,就一定会从lcl之海里走出来,重新找到你的。只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那是妈妈口中的碇唯吗。 如果她没有从lcl之海中走出来,那也一定是还不愿意。 只要能想着活下去,无论哪儿都能成为天堂的。因为我们还活着啊。谁也没有死去,都没有死去…… 哪儿都有获得幸福的机会。 只要太阳,月亮,还有地球存在就没问题。 宫野志保一翻身坐了起来,窗外的月亮不正常地大亮,隔着窗帘,也散发着足以照亮整个卧室的光芒。她一把拉开窗帘,发现有个留着蓝色短发的少女正漂浮在她的窗外。月亮透过她的躯体,恰好悬在她心脏的地方。 ……你是谁? 宫野志保问她,然而心中隐约有了猜想。 少女在半空中弯下腰,像猫一样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宫野志保的脸:初次见面。你好,我叫绫波零。 她果真与自己的声音十分相似,就连长相也有些许既视感。绫波零问:已经没问题了吧? 我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妈妈所说的大家都活着是什么意思,不明白妈妈嘴里提到的,青天木到底是谁。她好像是很熟悉的人。但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也不明白……幸福究竟所属何方。 但我会在这里,努力地弄懂的。 还有未来的事。 我发觉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了保持自我……但是我的妈妈呢? 她在哪里? 放下录音机和麦克风,宫野艾琳娜仿佛早有预料,转过头,看见不请自来的碇唯。不算是预料了,毕竟碇唯方才在她的叙述中横添一句,指出青天木绘里香没能从lcl之海中分离自己的意识,想必还有心事,如同金阁寺般不能越过。 碇唯只温柔地笑笑:与自己的孩子说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到尽头。你决心在什么时候告诉她补完计划的真相呢? 宫野艾琳娜垂下眼睛:在一切结束之后。我知道她会阻止,会抗拒,不愿意和全人类的意识彼此相容……不是因为她的孤僻。而是她承认每一个独立存在的意志。可我不敢诚实地去说……我实际上,也曾对补完计划动心。 人类仿造神明,造出了eva。我知道这是你们真实的目的。 碇唯轻轻地点头:嗯。人类只能在这颗星球上生存,但是,eva却可以永恒地生存下去。和寄宿在其中的人心一起。哪怕再过五十亿年,地球和月亮,甚至太阳都消失了……也会有一个人活下来。虽然会非常孤寂,但只要继续活下去的话…… 人类存在的证明就会永远留下来。 宫野艾琳娜问:你是不是也曾经这样想过?这样的私心,私心自己的孩子可以永远地与宇宙一同活下去…… 碇唯眨了眨眼:我无法反驳。 宫野艾琳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地说:但我有两个女儿。 零号机可以是一台双人机。 ……但零号机已经选好了驾驶员不是吗?宫野艾琳娜无奈地笑笑,放松地看着碇唯抱起明美逗了逗。非常小,非常软的女孩,也笑着摸了摸碇唯的脸。然后门被推开,尽管男孩非常克制地先敲了门,但话语中的兴奋依旧溢于言表: 加持老师说我的各项考核全部满分通过,可以尝试驾驶eva了。 是吗,那很好啊。宫野艾琳娜笑着鼓掌,一旁的宫野明美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也很给面子地拍起手来。 于是碇唯也笑了笑:那么,恭喜你啊。 降谷零君。 -------------------- 唉我还是不舍得杀狗。我是个心地良善的女人 感谢在2024-03-31 23:06:21~2024-04-01 23:1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名就叫水月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1章 请给我翅膀 伊达千波自觉受了上天(其实是工藤新一)的指引一般领悟到初版小说中藏了一个影子样的存在的时候,松田阵平二十七岁,得到绘里香带回来的金方块已经有三年。按照伊达千波回忆,当时她看见松田阵平的神情,怀疑对方被看不见的雷劈了;或者说是把人家bug卡了出来。但是她毕竟不是傻子,自小到大的人生大多时间内被保护得很好,只有那个把疑点,捡起来,像串珠子一样串起来,足以勾勒出一个人像。 然后伊达千波冷酷地想:哥们你那么大个,整天做小女儿之态,成何体统! 扯远了。 当夜松田阵平激活了转换器,蓝头发小女孩冒了出来。她自我介绍说自己叫零。松田阵平第一反应是对了自己好久没见过降谷零,第二反应是咦我怎么还记得他。不是说烦得不想记住了,是有心理阴影,对于自己可能在不经意间忘记人这件事产生了强烈的ptsd。一想到自己还记得,松田阵平心想算了,记得这个也是记得。挺好的。 不相干的事放到一边(降谷零:喂谁是不相干的事),松田阵平向零提出,自己需要启动转换器了。零歪歪头:你要去哪里呢?什么时间? 第335章 有限制吗? 当然了。人不能想象出没有见过的事物。意思是说,在你拥有记忆后的年代,都是可以随便穿行的。 ……我想,到那种时候恐怕是来不及的。 松田阵平这会的思路其实很简单粗暴,主要问题在于他的手头缺乏具体的时间表,从头到尾只能对着诸伏景光去荷兰之前穿回来的一本缺斤少两的行动报告(还是全码的)硬猜。所以他想的是熬老头——降谷零说坏了让他学会了——直接从头开始熬,就不信不能打时间差信息差把基诺洛伦兹刺杀算了。 零说不行。 那是你没有生活过的时间。假如我那样做了,会置你于死地。在这个宇宙上有一种专门以时间为食的古老生物,它杀死生物的方式,就是将人送去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以这个过程中产生的时间差为食。 ……你不能想象那个时代的生活。你只会在旧杂志中看见泛黄的彩色照片,看见其中的布景,看见塑料的盆栽。你想象不到阳台上一株活生生的太阳花——查书则只会知道它叫松针牡丹——冬季枯萎,春天盛放,冒出水嫩嫩的绿芽;你想不到她春夏秋都开着鲜嫩的小花,大约和你的拇指一样大。 如果非要去那个时间点的话,大概要换人吧。 换谁呢。松田阵平心想,一开始他想的其实特别极端,意思是直接从大洪水开始卡位,基诺洛伦兹一站起来自己就先刀了他;但是要这么算的话,大概得送贝尔摩德才可能。但那个女人……送她回去,谁都放不下心。她回去大概会先操刀把宫野艾琳娜送走。 “真的不能我去吗?” 松田阵平依旧不死心,还想继续争取。 零安静地思考了很久很久,才说: 大概也可以。 她说:我记得,我好像是那个时代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不记得自己到底叫什么。如果能知道自己是谁的话,也许就能确认自己真正存在过的证据。知道自己是谁,才可以保有对自己的爱。否则在衰老之前,生活就已经枯竭而亡,心力交瘁,以至于厌倦自己。 当然后来零也没有挂机,松田阵平实在是太忙了,一天到晚追着时间缝里的nerv和seele跑,是个能用的人都被叉过去用,照他说的就是零你也别闲着,去nerv留下的旧日残影里去给我炒两个菜(不是)去考古去,有什么拿什么。幽灵一样的小女孩毕竟可以碰触现实中的物体,于是去了。 nerv当然也留下了自己的旧日残影。东京最偏僻的地方,又大又没用的废弃建筑,是nerv在脱离这个世界遗留下的一角。里面漆黑一片,内嵌式设计——松田阵平对这里应该很熟悉的。工藤新一也一样。那会他还是江户川柯南,俩人一起在这躲过琴酒,还顺便甩了一颗小石头测距,听见建筑下是一片液体。 人下去当然不合适,万一真爬出来小丑了怎么办。也试过无人机,但是一靠近下方就失灵。这么一来,最合适的居然只有零。不会死,而且就算变了小丑也是独一份的全天下最可爱的无口系赛博电子幽灵小丑。零被委托这样的任务,什么也不说;下去看了一趟就回来,说:下面是lcl之海。不过是投影。她补充道。 旧日残影不是很稳定。时不时有不同宇宙的碎片插入,带来一些真真正正的纸质资料。但是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并没有这么频繁。零说,时空越来越不稳定了。时间似乎变得紧急起来,如果她再没能找到自己的名字的话,恐怕真的得拜托贝尔摩德。好在两年后贝希摩斯忽然矗立在城市中心,零在他身边,隔着屏幕看见宫野志保后,她有一瞬间的晃神,立刻说:我想起来了。 时隔多年,听到这个消息,松田阵平完全没有预料。很短暂的一段时间里,他甚至没有把“零想起自己的全名叫绫波零”和“行动终于可以开始”联系在一起。等他反应过来后,反手抄起绫波零就要跳,恨不得把油门踩烂,没有成功。绫波零像一只情绪稳定的水豚,只用一句话劝住了他。 她说:您不想知道萩原研二到底是被谁杀死的吗。此话一出,后果十分可怕。今年松田阵平年近三十,要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大吼大叫是很难的事。松田阵平沉默地望着绫波零。只是沉默,但让人感觉好像他也只有三秒就要炸了。 但是绫波零显然不是个拆弹好手。她压根不拆,只是重复一遍,恨不得把这个事实狠狠喂人嘴里。 ……你说什么? 默默忍受命运的毒箭获得的不过是活着。反抗人世间的苦难换的的只有毁灭。没有幸福快乐的结局,不存在永恒的存在,不存在真正的寓意……有形的躯体已渡过了无形的苦海。你们今生生死缘尽。 你说错了,不会尽的。我不要这个。 绫波零仿佛十分疑惑,好像没有见过如此倔强到顽固的意志:人是孱弱无用的苇草……伟大和弱小的命运一样不可战胜。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血淋淋的,扭曲的卑贱的不甘也胜过无欲无求的高雅。 当日下午太阳高照,晒得路面滚烫,路边葱茏树丛里的蝉疯了一样的叫唤,惹得人困倦不已。旁边有一家清吧,白日营业,有些冷清。放着爵士乐,散发金酒的香气。路边偶尔有人路过,比方说这个女人,穿着草绿色短袖,不贴身。那个男人看起来像电影黄金年代里常出现的奶油小生。 第336章 松田阵平心想:这就是二十九年之前?感觉……不如……好吧没什么可感觉的。再聪明也不至于记住那个时间的事。但是事已至此,他本能地拿来丈量时间的坐标还是父亲。真是让人丧气。哪怕这个不争气的父亲对他未来的人生来说几乎毫无裨益,但血脉相连。他口算一下,发现自己现在的年龄已经超过此时父母亲的年龄,感觉到时间原来是这样在眼皮子底下逃脱的。活到这种不再青绿的年代,发现有许多应该光辉的岁月,在未能闪耀的胜利和无关的困苦中衰败。 松田阵平借着街边的店铺玻璃看看自己的脸。蛮好的。这张脸放到什么年代都很能打。哥们戴个墨镜,很潮,并且拽。他走进一家百货商店买香烟,借此机会,和老板攀谈,随便打探一点信息。不算惊讶地听说这里治安不算好——毕竟近三十年前——哪怕是二十年前我爸还能路过打死人的现场呢。松田阵平心想。 因为意识到没有人能在三四十年里还不对任何人做出伤害地活着,所以松田阵平可以大咧咧地开自己玩笑,并且无不悲凉地意识到人类天生就是汲取——或者说世界上的生物就是不断劫取他物而活下来的。谁能不对家庭介怀呢。一想到松田丈太郎也这么一路介怀过来,他觉得扯平了。人类何尝不是站在宇宙中心呼唤爱的野兽呢。一边被人伤害着,一边伤害别人。活下来的人不体面,体面的人死去了。 人与人之间本来是公平的。 松田阵平,一心多用。一边听了一耳朵信息,一边抽空追忆往事,还能看见老板给他找□□。 ……给你抓起。刚说了这里治安不好你就现身说法是吧。 好在这一回由于投射到自己出生的年代之前,绫波零是带着他本人来的。松田阵平掏皮夹时不经意漏了一下证件,回头来看柜台上就全是真钱了。手还怪快。要不是不能给你抓喽你换钱也不成。 他走出商店,看见远处炎热到变形的空气里,绫波零好像出现了一瞬间。 然后就消失了。像海市蜃楼。 -------------------- 接下来大概就要开始双线叙事了嗯…… 和同学一起旅游碰见一个小姐姐扎了痛包我俩抻着脖子跟了二里地发现是萩松的遂满意离去望周知 感谢在2024-04-01 23:13:12~2024-04-02 22:1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坂田マリ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2章 魔王 降谷零小朋友,年纪轻轻,得到加持和冬月的许可,得知自己可以驾驶eva了,高兴万分。其实他不知道eva是拿来干什么的,seele当然也不会告诉他。他只知道自己受这个国家,这个社会还有所有纳税人的供养,受着也许是这个国度最优质同时保密系数最高的培训。他们称这个机械为零号机。他们管降谷零叫零号驾驶员。所以他要感恩,要上进,要有所成就。要一心为人民,要让所有人获得幸福。假如seele命令他做某项风险大到可能牺牲的使命,他就不可以胆怯,不可以犹豫。 话虽如此,然而真的站在eva面前时,一个十四岁的,无论再怎么聪慧、如何懂事的孩子,也不可以过分地要求他要怎么端正态度,提高觉悟…… 当lcl溶液自墙壁上方形的孔洞倾泻下来的时候,白色的线条如同神经一般爬满了eva的身躯。女性的电子播报音开始连续地宣布: 冷却完毕。 机体已进行固定。 机体内所有接触无误。 停止信号。 插头已排出。 插入插入栓。 开放脊椎传导系统。 准备链接。 lcl溶液充满整个插入栓。 不同于第三适格者——咦,哪里来的第三适格者——的记录,他的首次驾驶还算顺利,但他毕竟只是赶鸭子上架,所以总有些缺漏。降谷零是不一样的,他是冬月耕造和加持良治这样两位的大师课带出来的优秀小罐察大师做,一点也不害怕。所有这些都在模型机上被训练过几百次了。 他听见拘束装置挨个解除的声音,像一种暴风雨的前兆。混合着仿佛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风的声音,世界第一次这样广大。他听见加持站在控制席上,对他喊:动一动!不用害怕……只要动一动就好了。一步。一步就够了。 降谷零示意自己知道了,于是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哪怕是刚拿到驾照的人,开车也不会像走路那样顺畅;何尝是开这样巨大的人形战斗机器呢。他看得见远处的丘陵,像这个城市——乃至这个国家的脊背。与此同时清澈的湖水倒映出他自己——准确来说,是eva的影子。在这个炎热的白日,太阳的光芒像一种祝福那样普降大地,在eva的外壳上映照出明亮的华光。 走一步。他垂下眼睛心想。走一步。 而后,在一瞬间—— seele的室内一片黑暗。电能被一齐断开,整个建筑都变得漆黑无比,仿佛这里不再是一个可以主宰这世界上全部人类命脉的一处办公场地,而只是一座巨大的,枯死的坟墓(也没差吧大概)。这景象在过去不曾出现,而所有的电力都汇聚在eva的身上。没人对这意外的停电感到疑惑,数万人的双眼紧盯着eva初号机,盯着那巨大的机械躯体,仿佛全人类的伟大命脉都在眼前得以实现。 第337章 整个基地就好像退行回到了这片大地刚刚生出火焰一般,智人们紧盯着那片火焰,如同现在的万人研究员们紧盯着eva零号机。 零号机巨大的身影,缓缓直起腰来。 这头巨大的机械、旧世界的落幕、人类腐朽与罪恶的证据、“悲悯的野兽,残暴的天神”…… 展露了它的真颜。 一片沉默中,只剩下机械的电子女音忠诚地汇报这巨大野兽的各项数值,并录入系统。而人们则在黑暗的建筑中点亮手电,以微弱的光彼此照亮,度过这象征着计划正式推进的静默的第一个时间碎片。 打破这寂静的依旧是加持良治。他率先发言:我们,是不是该为这个孩子而感到骄傲?而后冬月耕造矜持而得体地开始鼓掌,人们的欢呼成了一片波涛。在这波涛之中,宫野艾琳娜皱了皱眉,反复斟酌着语言,才无不复杂地转过头去问碇唯: “……加持良治先生……他为什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呢?” 碇唯平和地笑笑:“为什么不能说那样的话呢?这样的场合下,难道不该说一些庆祝的好话吗?” 宫野艾琳娜说:“你明明知道加持……但,他却装得那样像。” 碇唯若有所思:“或许那是真的。” “爱和关照的感情是真的,背叛与欺骗也一样是真的。” 加持良治,特殊监察部所属。此人花心多情,举止轻浮;但好在洞察力强,情商高,又确实有本事,所以目前在seele内部工作。然而几次三番之下,宫野艾琳娜常常听得碇唯的暗示,提点她:加持良治是个间谍。他不光和nerv的碇司令有着密切的往来,在这之前就是日本政府内务省调查部的间谍。 在seele把降谷零丢给加持良治的时候宫野艾琳娜就对此产生了异议。她认为以加持良治的性格来看,倘若降谷零长的丑一点土一点,人不那样聪明,他反而会好好带;然而降谷零各方面出挑,拔尖的优秀,加持良治就不会上心地去养他了。以这个男人的品行来看,说不定会把未来长大成人的降谷零当做自己调情路上的阻碍和情敌。哪有这样的!跟一个十四岁的小孩雄竞!谁能管管他,叫加持良治不要再开屏了呢?宫野艾琳娜曾对碇唯这样抱怨。 但是她当时并没有动带孩子的念头。她不是seele的正式成员,只不过是个外派;说白了就是没有编制,怎么来都轮不到她。然而碇唯听后,沉默片刻,第二天就把降谷零抱来。就好像好闺闺说那家猫咖里有一只逻辑猫,好像小豆泥,真可爱!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第二天富婆碇唯小姐就把这只小豆泥赎身抱来了。 小豆泥和宫野艾琳娜面面相觑。觑得差不多了,宫野艾琳娜心想,养小豆泥而已,养就养。她负责小豆泥的日常生活,然后送小豆泥去加持或者冬月那里上课。虽然当时的宫野艾琳娜刚生了宫野明美,但降谷零这位半途加入的宫野家名誉长子很贤惠,会帮忙带妹妹。大概一两个星期后,彼此混熟了。然而出于一种小动物一样的直觉,他始终对碇唯女士敬而远之,不逃不躲,却也很难亲近,彼此维持着很体面的礼貌。 有一天碇唯来拜访宫野艾琳娜,并表示有话要和她单独说。降谷零会意,推着明美出去晒太阳。于是碇唯坐下,平静地丢下一个大消息。她说:降谷零是seele夺来的孩子。从谁那里?降谷正晃。一位政府高官。不过,再怎样的高官,都不能够抵御seele。seele就像是森林中的魔王,降谷正晃则如同抱着儿子策马飞驰的父亲。遗憾的是,或者说万幸的是,经过正晃先生知道自己一味僵持下去,策马归家时,孩子大概就会死在怀中,于是放手了。 降谷正晃饮弹自尽的那一天,加持良治将降谷零带了过来。谁也不知道加持良治到底对降谷正晃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加持良治是怎样对降谷零说的,以至于——连你也从没见过降谷零怀念他的父亲。究竟是他太聪明?还是——听起来像盗猎者杀死了狼王,盗走了它的幼崽,训成狗。 与此同时,宫野艾琳娜想象着降谷零推着明美时的模样。他们会在这层楼的玻璃墙面前停下,任由阳光洒在脸上……像电线杆上的两只圆鼓鼓的小麻雀。她闭上眼,只是一遍又一遍疲惫地重复: 为什么是他呢。凭什么是他呢?那样小的孩子…… “——宫野医生?宫野医生!” 身后的呼唤声终于突破了障壁,传达到宫野艾琳娜耳畔。她回过头,看见加持良治正在阻止她:“降谷他才刚刚驱动零号机,为了安全起见,宫野医生,请您不要离零号机机体过近,以免发生意外事件。” 宫野艾琳娜微微颔首,但温和地抗议:“我知道,大洋彼岸的那个国家过去的科研人员为了研究数据,敢于在氢/弹引爆后立刻靠近爆炸区域。辐射是必然的,但意外只是偶然。我需要立刻确认驾驶员的情况。” 于是加持良治也不再强硬地坚持,只是补充:“那么,您就请做好防护措施吧。”他递出一套铁罐子一般的防护服。宫野艾琳娜穿上了它,心想,这倒是和那对追寻火山的夫妻的防护服有几分相似。 踏近零号机的时候,宫野艾琳娜立刻意识到它为什么像岩浆防护服了——刚刚驱动的eva,机体温度十分高,哪怕是隔着防护也能隐隐感觉到热量扑面。她曲起手指,轻轻地叩击机体:“零君?” 第338章 “医生,我听见了。” 男孩的声音像溪水一样清凉。 神经直连的意思是令人类的身体通过lcl链接eva。所以说,宫野艾琳娜的叩击,会真实地反应在降谷零的感受里。他正经地汇报:“医生,我都能感觉到。直连系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宫野艾琳娜于是又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降谷零立刻矢口否认:“完全没有。我的控制没有出错。” 宫野艾琳娜无奈地说:“这不是考核。这只是出于我的私人的问题……你还好吗?” 降谷零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其实刚才站起来的时候我剐蹭到墙壁了。嗯……右胳膊,现在还有一点疼。而且——这个机子开起来真的好累好累啊!我有点困了。” 他坐在驾驶舱里,远远地看见宫野艾琳娜穿着铁罐子一样的防护服费劲地爬机体,像一只笨笨的鞘翅目昆虫。其实没那么疼,体感来说,发生在本人身上,甚至不会流血;只会蹭破一点皮罢了。他感觉宫野艾琳娜伸出手来,轻轻地摩挲着那一片外壳;过了一会,缓缓地将额头贴在上面。像一头温驯的母羊在抚育她的羊羔那样。 -------------------- 拿了降谷正晃那个假说过来一用 感谢在2024-04-02 22:17:52~2024-04-06 22:4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在下封言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3章 君はできない子 绫波零的形象幽灵样转瞬即逝。她消失了,松田阵平抬眼看过去,没有冒失地追出来,点起烟来,安静地吸一口。这令他的头脑冷静下来,去推测绫波零到底是真的出现了,还是一个错觉,比方说世界跳跃的后遗症。如果自己能找到绫波零现在在哪里的话,说不定能找到这个世界的nerv或者seele的踪迹。 不要紧。他想。我一定能找到的。但是…… 天色渐晚。影子在逐渐变深,像摇摆的流水。 松田阵平心想晚上好啊,晚上他可以到处乱窜了,刚好把自己所在时间里的废墟探一探,抢在时间之前掠夺其中有用的信息。然后边上有一群小孩闹腾着、叫唤起来……这是正常的事。他一边顺手掐了烟一边想:这个点,白天的课上完了,甭管作业做了没,孩子都要下楼来玩的。所有孩子在夜幕降临之际,都会像身处在没有牧羊人也没有狼的世界里的羊羔一样。 不过小孩有问话的价值吗?其实不太有。虽然说孩子不会撒谎,但问题是他们说出什么奇葩答案,是因为他们确确实实地把它当做事实。尤其是岁数小点的孩子,你对他用诱导性语句问着问着,最后巴黎圣母院也是他烧的,澳大利亚山火也是他放的,什么都能应下—— 聚在一起的孩子忽然散开了。嗯,应该是在玩捉迷藏——所有人一哄而散,四散奔逃,并且十分快乐,叽叽喳喳。只剩下一个孩子手捂着眼睛做面壁思过样,估计是留下来当鬼的…… 等一下。 松田阵平忽然有一种预兆。他摘下墨镜,几步走了上去;然而伸出手的时候,却无比犹豫。甚至不敢验证猜想,担心一切会变成泡影……他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男孩没有回头,依旧捂着脸:“——还没藏好吗?我还没看到,你快点吧——” 和我猜想的一模一样。然而这一次是真的。一只手忐忑地接近另一只小一些的手,从下而上,然后缓慢地,但不容置疑地把那双小一些的手从对方的面目上拉开,攥进手心。 那孩子压根没搞明白情况,大概觉得这动作作为朋友来说太少见,作为人贩子来猜太浪费时间,要是自己亲妈从楼上打下来拉他回去写作业又太温柔——一句话总结,把人家bug卡出来了。孩子一脸懵地被拉着转过来,然后手被拉开,闭上的眼睛睁开。 紫色的。眼尾有些下垂,像幼小的还生着绒毛的小狗。这种时刻从内心诞生的柔情也像刚出生的小狗一样,又热又软,急促地呼吸。 松田阵平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今年多大岁数? ……我想我可以不说的吧。他回绝了,但是听起来一点也不讨人厌。真奇怪。 松田阵平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不过他已经知道答案了,板上钉钉。这只不过是个仪式一样的,跟传说中的精怪讨口封一样。谁说不是呢。现在我是一个十多年后的幽灵。在这个时间,我的父母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降临在世界上。我谁也不认识,然而心灵却长出奇怪的翅膀,涵盖了过去每一个痛苦脆弱的时刻到跌入现实这样遥远的距离…… 你叫什么? 他问。 萩原研二大概是凭着小狗一样的直觉,认为自己如果还不说的话,应该不会被怎么样;但是还要捉迷藏大概是不能了。谁家当鬼捉人的小朋友身后跟这么大一只大猫别人不跑的啊!他说:……嗯,我叫萩原研二。今年13啦,有什么事吗? 这就是开始吗。这可以是开始吗。松田阵平听见这个回答,神游天外,简直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随着一个势不可挡的念头向后退去,回到曾有无边黑暗富集在大地的时刻。唯一的声音,唯一的低语,是耳畔的血管中血流嘶嘶作响,如同波涛敲打岸边。他这样想,一边手里拉着萩原研二的手,好像在掌心藏起来的一条鱼,不知道说什么。我该说什么?说初次见面,说好久不见?我该问什么?问你现在怎样,问你为什么会死?明明现在我是那个岁数大些的人,却平白无故地,像被家里人丢在门外了一样伤心欲绝。 第339章 萩原研二从对方身上闻见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有点像烟味。但是非常淡,毕竟早掐了。他困惑地仰起脸,观察松田阵平的神色,心想这人真奇怪,好像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明明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此时风吹了过来,太阳的余晖自地平线上斜着倾泻下来,照耀在自己的脸上。树林在风中舒展枝条。而他又怀疑起来: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 应该是吧?他再次认真地打量着松田阵平,认为这人长得这么帅,何况气质更出挑,只要出现过在自己的生命里就应该绝对忘不掉的。 所以呢?阳光即将没入地平线以下。萩原研二真的几乎以为这个忽然拉住自己的男人会哭的,但是没有——那神情在他脸上一个急刹车,消失的无影无踪,反倒反手把他扛起来了。 萩原研二:? 路人:? 已经藏好了,这会偷偷伸出头来看的小朋友们:? 萩原研二大为震撼,被扛着脱离了地面,像安泰被举离地面,顿时失去神力(你在地面上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手脚都变得有些危险。但照他猜测,自己说了名字和年龄了,此人不该跟小说电影里演的那样退后然后用怀念的目光注视自己玩吗!这不合理!萩原研二一时气结,但长这么大岁数压根不会骂人,最后毫无威慑力地喊:我是鬼,我还要抓人的,放我下来!松田阵平跟没听见一样,扛着人恨不得跑得越远越好。笑话,好不容易才找着你,放了可不成。我是抓鬼的。 两个人呈拐卖与被拐卖状,吵吵闹闹地(被)离开了。路人方才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大概猜测自己刚才冲上去也打不过,紧急避险不丢人!这会藏好的个把小孩也终于钻了出来,叽叽喳喳,咱们的鬼被抓了,怎么办啊?你去当鬼?另一个小孩毫不客气,一巴掌拍在朋友后脑壳上:这不是当不当鬼的问题吧!你这个人一心只想着继续捉迷藏啊! 那怎么办? 去叫萩原阿姨啊! ……可是,能叫到吗?他们家不是…… 可以的啊。你没想到吗?平时研二都不出来,今天好不容易能出来玩,就是因为千速姐姐出院了啊!出院了,他们家也就不那么忙碌了。 哦,原来是出院了啊。 那个孩子呆呆地重复一遍,如梦初醒,被他朋友继续不客气地敲了一下头继续教训: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心里真的只有捉迷藏啊!不过也真是的,好不容易能松一口气,能和大家出来玩一玩,怎么又碰上这档子事……那个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带研二走呢? 剩下的孩子短暂地聚集了一会儿,又挑好当鬼的朋友,照常地玩起来。这两个操心(似乎只有一个)的则去叫家长。两个孩子驱车骑进林荫道,道旁的颤动的树这时还年幼,和这群孩子一样。他们在萩原家门口的门廊前一个急刹车,跳下车来,跑上台阶。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开了。女人打开了门。或许是在不尽如人意的生活中奋斗所致,萩原夫人看起来庄重,而且疲惫。当然这是可以被理解的。医院陪护当然累人了,不过她很快就能休息了吧。 她认出这两个孩子是儿子的玩伴之二。听见他们说孩子被陌生男人带走,神情更加严肃,请孩子们帮忙带路。那两个孩子当然一口答应,并且顺手拉上萩原夫人的手。她的手摸起来干燥,温暖,但粗糙。 三个人一路问着路人,寻找萩原研二的下落。好在这里地方小,多个人少个人非常明显,因此也不难找。期间,或许是因为气氛太沉闷,萩原夫人忽然听见自己身边有个孩子问她:“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千速姐姐?她是不是已经病好了呀?可以出去玩了吧!” 她沉默片刻,说:“等她……再说吧。会的。” 会的。 跟着路人的话走,逐渐走到了熟悉的地方。萩原夫人的脚步越来越快速,也坚定了起来。先是大路,然后是人行道,再来是小巷。她望着黑夜中矗立在道路尽头的废弃的厂房。这里她很熟悉,非常熟悉……因为曾是他们家的财产。后来为了给女儿治病就转手了。然而或许是风水不好吧!当时卖掉了,眼下却还继续废弃。 没有门锁。她推开门,看见中间有个男人虽然穿着体面的黑西装,但相当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听见开门声便大大方方看过来,用那双蓝眼睛,丝毫不心虚。本来也没什么可心虚的,那双眼睛大概在说:您儿子好着呢。 确实好着呢。躺人家腿上睡得那叫一个香,还盖着人家的外套,固态都要睡成液态了。 萩原夫人对着松田阵平微微点头示意,上前来把自己家孩子抱走,并问对方身份。松田阵平拿出警察证展示了一下,萩原夫人垂下眼睛,轻轻道谢一声:我的孩子乱跑,麻烦您了。遂准备离开。松田阵平心想阿姨这还真不是您儿子的锅,诚实地说:没有麻烦。是我主动找到他的。 萩原夫人仿佛有些意外,但冷淡地回答:是吗。 是。而且我还想见到他。我可以吗? 这位母亲回绝了他。抱着孩子走过一根又一根灯柱,直到走上大河上悬着的桥——这条河在十年后开始干涸,二十年后变得污浊,在三十年后彻底断流——她回头。发觉那个警察还跟在自己背后。如此沉默,如此执着,像一只野猫。 -------------------- 第340章 就是六十一章比格带着志保钻的厂子。有的人哪怕从奶耶变成了毛色水滑的大耶,有好东西还是只喜欢往窝里叼 第194章 我的下场 “嗯……你知道怎么庆祝疗程结束的日子吗?” “我的意思是,当孩子们治疗结束之后都怎么庆祝啊?” “我……” “我想你不是很清楚。因为你没有像我一样经常在医院。但是……” “但是我看过其他的小患者。那些小朋友在离开医院的时候都会点蛋糕……” “然后唱:祝你疗程结束,祝你疗程结束……对啊,就是生日歌的调子。” “为什么不是呢?出院的那天,和新生一样,唱生日歌也没什么不对吧。” “抱歉,结果不太好。” 萩原千速小朋友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她过去的人生中快活、幸福,健康。而后经过饱受病痛折磨的两年后,一匹漂亮的小马像梦一样轻盈地掠过天空,越过金色的太阳,落在自己家的屋顶之上;太阳正在沉没,留在大气层中的金色阳光稀薄如水。在这之前,太阳就落山啦。 这怎么可以呢。这绝对不可以。她还没搞明白情况,但是翻身下马,踉踉跄跄地逃跑。仿佛魔法一般的,面前出现了一座青蓝色的山丘,山顶之上有一簇篝火,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歌谣: 骑,骑上一整日 骑马穿过月光 骑,骑上一整夜 因为远方有篝火, 在为久等的人燃烧。 她爬上山丘,看见自己的弟弟坐在篝火边,脚边趴着一条小狗,好像是幼年的比格。幼年的比格非常乖巧,而且不会叫,可爱的像个玩具。小狗看见她,摇了摇尾巴;过了一会,趴在火边静静地睡着了。两个小孩没有睡着。千速说:我知道你没有玩成捉迷藏。我们现在玩吧。现在吗?在这里吗?当然了。 还是萩原研二做鬼来抓她。在蓝色的山丘之间,他拉长了声音,一遍遍喊:千速,千速?你在哪里?我知道你听见了,你一定听见了。我在这里啊,我就在这里!回答我!哪有这样的?谁家玩捉迷藏,人要向鬼搭话的?但是萩原研二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好像真的心神不稳,像是真的迷路了。捉迷藏输了还可以再玩,弟弟丢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萩原千速于是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我在这里! 她看见远处有个小小的身影磕磕绊绊地在山坡之中穿行,越来越近。但是有一瞬间,她感到疑惑:我好像不认识他。好在这种混乱只持续了一瞬间,她心想:这就是我的弟弟呀!千真万确,毫无疑问。她刚要迎上去,对方却轻轻地覆住她的手:千速,千速? 这语调温柔地令人心底打颤。她说:怎么了? 闭上眼……如果真的是你的话,就不要看了。别再看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萩原千速感觉到惶恐万分,希望这简陋的捉迷藏永远不要结束好了。希望在家里这柔软的被褥中休息的时间可以越久越好,自己可以永远不用回到那个冰冷又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去。 凌晨三点,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萩原夫人带着睡成一摊的儿子回到家中,得到丈夫留下的纸条:姐姐的情况忽然又不太好,他又带去医院了。纸条上的字犹且看得出笔锋,但实在是乱,而且如同被压倒了一般。 手机响了起来。 “喂亲爱的。我刚刚和医生沟通完。” “嗯。” “现在他们认为,可能……她很难受,在呕吐。” “之前不是开了药了吗。” “是的,已经吃了。吃了三天。但是如果三天没有好转的话,就得复诊……就像现在。还有,我跟医生说,她总是歪头。他们劝我说这没有什么联系。” “我不知道。回来再和你细说吧。” “……不用了,我去找你。”萩原夫人干脆利落地回答他,转身回房间里穿上一件外套,然后准备把儿子留在家中,自己开车去。出门时意外地看见那只黑猫……不对,那个警察还在门口站着。这让她疑心这位到底是警察还是混黑的,或者干脆全都要。萩原夫人刚要踏出门的脚收了回来,扭头就要把儿子揣进车里。就算在医院吵得睡不着,也比留在家里被猫叼走的好。 她把萩原研二摇醒。结果牵着睡眼惺忪的儿子出来的时候,就那么一会,就看见孩子和大黑猫隔着门聊的起劲,合着我儿子是个没命的猫控?她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招呼萩原研二上车。看见自己家好大儿噔噔噔跑过来,期期艾艾地说:“妈妈,我就不去给你添乱了,我一个人在家就好……唉唉唉!” 萩原夫人撸起袖子。萩原研二一个滑跪扑向她的腿,光打雷不下雨地干嚎:妈!虎毒不食子啊!妈妈于是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其中含义大概是那大野猫给你下了什么药,把你牵着跑。她等着儿子给她个交代,结果那形迹可疑的警察走来,说:“阿姨。您实在不放心,我就跟你们一块儿去,在医院帮您看着孩子,行吗?” 萩原夫人心想:你管谁叫阿姨呢,叫的这么亲,我认识你吗。但是好大儿胳膊肘往外拐,她实在无从抵抗,最后莫名其妙地带了个陌生人上车。 他们两个在那个废弃的厂房里到底说了什么,才引得研二如此死心塌地?她想。 第341章 其实没有什么的,假如松田阵平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话,一定会这样回答。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听老师讲国文课,少不了一个写作案例:据说一个小女孩和母亲吵架,一怒之下离家出走,正当饥寒交迫之际,路过一个老太太的路边摊,老太太送她一顿饭吃,女孩边吃边哭,说连素不相识的老太太都可以送她一顿饭吃,她妈(没在骂人)就只会和她吵架。老太太说,我只是给了你一顿饭吃你就感谢我,你妈妈给你多少年饭吃,你却和她吵架。于是小女孩立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不已,回家去了。 松田阵平从小就不认可这个破故事,觉得完全就是诡辩,因此写起主观题来一次都不用。这个故事经不起推敲的地方有很多,比方说如果一个人给我一顿饭我就不能跟他吵架,那我要是疯狂的给人塞饭,这个人难道就完全听从我的命令了吗?又比方说,一顿饭可以换多久的服从?我能不能预支了成人工作和父母分家后不吃亲妈饭的份额贷款吵架?当然这些很显然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这个例子真正恶心的点在于,父母和陌生人的标准是不一样的。确实不公平,但事实如此。 当然了,父母和陌生人和你从三十年后寻仇一样找过来问你讨说法的幼驯染的标准也是不一样的。松田阵平安静地想。我不是你的陌生人。 时间倒退回他强行拐卖小孩的时候,这个人贩子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心甘情愿做萩原研二的代步车,问他去哪里。萩原研二稍做思考尽显奶耶风范,指名道姓的要回自己窝里。如果对其他人说这家孩子喜欢住车库,多半听众要倒吸一口气说:这孩子……是不是会魔法,刚好还寄宿在一个特讨厌他的姨妈家里?但是车库怎么你了?松田阵平倒是特别能理解,多完美的秘密基地选址啊?不用担心别人打扰,什么乱码七糟的东西可劲儿往里塞。夏天还凉快。多好的地方啊?你们没品。 要不怎么说这俩人能玩到一起去呢。一个敢报点不怕被坏人带走噶腰子,另一个也真敢听着去。萩原研二发现这个半道出现的帅哥特听他话,非常高兴,兴高采烈地承诺:“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松田阵平很深地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那你最好说话算话。”心里却痛了一下,无不诚实地控诉:你骗我。活像个委屈的小孩。 眼下玩是玩不成了。好在萩原研二此人性格好,也特能说,聊着聊着,他开始单方面交换生平。说自己过去怎样,无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过去的人生一句话就可以讲完。但是我有被人喜欢哦!他说:去年有个女同学给我送水来着,送了两三回,表白了。我给她写了一封信,谢谢她的好感,也知道她做这些辛苦了。其次就是歉意,那阵子学校抓早恋抓得可严啦,再说了,学习期间谈恋爱很消耗精力的,我不会这么做。不管对她,还是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傻里傻气,坦白的可爱。松田阵平脸上挂着笑地看他,心说你知不知道后来自己寡得都要做魔法师了?但是我好像不太能指摘你。 然后呢?然后纸被收走了,我又被叫了家长。松田阵平一下笑了,并且心里下了个很损的主意,决定哪天去学校把那小纸条搞出来,就当报当年自己作文写西红柿炒蛋加挖掘机的驾驶方法被拿走的仇。 叫家长啦?那阿姨肯定发了很大的火吧?松田阵平明知故问。但是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低下头,说: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因为妈妈没空来学校。他轻轻地说:姐姐住院了。 然后妈妈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不再笑了。我很难过。我一度认为那是自己的责任。……我很抱歉。他说。尽管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为什么而道歉。 -------------------- 把种子与播种者里的歌谣掏出来用了 给知道内情的朋友看了一眼捉迷藏那段后得到暴论:你是不是看电锯人看傻了把打雪仗搬出来我无法反驳 第195章 we are the world 你要不要摇一摇? 好。摇一摇。 ……妈妈,我没有听见…… 萩原研二迟疑着说。他在夕阳中看见母亲在落泪,但好像火在烧。妈妈只是看见姐姐伏在自己身上,不管她说什么,但认为她需要这样才能睡着。然后父亲说:你有没有觉得,千速比她被诊断的,要听见的更多呢? 我也这么觉得。因为医生说的是,她“中度至重度失聪”……但有时她的反应比我们更快。我觉得她听得见。她没有那么严重。 ……我明白。 我真的,我知道……只是如果她恶化了那么多,我真的没有办法相信,没有办法接受…… 我明白。 有一天萩原千速回家,跟妈妈提起自己忽然听不见了。很奇怪。对于一个这样年龄的孩子来说,听力应该是非常灵敏的。母亲只当是外伤导致,于是带她去医院,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医生对此也十分困惑:因为恶性横纹肌瘤常见于婴幼儿。平均诊断年龄为15个月大……但您的女儿已经十五岁了。这是非常非常少见的情况。 面对似恶龙般强大而不可战胜的病魔,每一个人都会感受到无助与发自心底的绝望。即便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也太过沉重、压抑的未来,却是伴随着他生命每一时每一刻的现在。而且,由于病例极其罕见的缘由,她的救治…… 第342章 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的教授马克·基兰(mark kieran)说:"at/rt并没有引起世界众多医疗机构足够的关注。这是因为全世界每年只有100多例at/rt,而每年有成百上千万的乳腺癌、肺癌、直肠癌和前列腺癌。也就是说,很多国家根本没有把at/rt纳入医学研究的范围。" 由于at/rt位置的特殊性,进行肿瘤切除手术的可能性很低。大约有50%的患者采用了化疗进行医治,但化疗本身疗效并不明显。对于三岁以上的孩子,还会采用放射疗法进行治疗,但这种疗法造成带来严重的神经认知缺陷,因此在实际使用中亦严重受限。 由于上述种种原因,at/rt的预后通常极低,存活超过两年的患者比例低于20%,大部分病例会在11个月后死亡。即使在《临床肿瘤学》杂志发布的一组对照实验中,有一种治疗方案能够确保70%的病患能够存活2-3年,他们也通常会在几个月后出现转移或复发。 这可以怪什么人吗?不能。因为全世界的科研都会把目光放在常见病上,往大了说,这样可以造福更多人,往小了说,这样更容易得到经费,受到资助,更容易受到业界认可。罕见病复杂,治疗困难,存活率低,难出成果,这一直让人无可奈何,前几年还有关注罕见病(如渐冻症)的呼声,但真的太难了。 得到这个结论后,母亲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并且脾气变得很不好。她会吵架。总是和爸爸吵架。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避着我。但是有一回吵到了我的房间里来。很可怕。萩原研二说到这里,眼神变得迷茫:我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事降临在了千速身上。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吵架呢?为什么要付诸暴力呢?明明什么都没有解决,飞起来的鞋还把我的碗打翻了。我的午饭的确没那么重要,但也不是完全不重要吧。 我也许可以理解她。我可以理解他,有义务理解她。妈妈能够用来生存的得体的热情被风吹走了,我不能怪她。她不可能不在乎我。但是,我还没有成人。如果未来有一个好的机会的话,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一个,不会崩溃的好人吧。 我明白。松田阵平回答他,我大概明白吧。 因为父母不光是父母,还是他们自己吧。即便亲子关系是这世界上最最亲密最最密不可分,也最难以斩断的关系,但父母与子女依旧不能混为一谈,不能共享人生……否则这世界上遍布着父母的子女和子女的父母,人人五百年前是一家,岂不都混合成了同一种人生。 这的确不公平。因为一个大人可以给自己创造一种生活,也可以给自己的孩子带来一种生活,但孩子不可以这样创造自己的世界。他的生命和见闻被迫地与父母共振,却不可以留够时间来看看自己。否则就是极大的不孝。是白眼狼,是铁石心肠。 这是不正确的。无论如何,这都是不正确的。可以被语言沟通所受人理解的情感体验是不存在的。而更加遗憾的事在于,父母通常没有那个力气去和自己的孩子彼此努力,沟通,然后达成最后想要的结果。甚至没有达成也可以,起码彼此付出了努力。但这也不可能。 松田阵平对此一清二楚。他有一句话没有对萩原研二说,就是:如果你也和你姐姐一样患有严重的病症,甚至更严重,他们就不会在你的房间里吵架了。起码不会有鞋飞到你碗里。 显然,这不是能拿的出手的解决方案。 因为——假如你把父母的爱看做每月定量的配额——不是你的,是他们的——他们不可能在没事干的时候把这份爱全额配送。意思是,总得留点,以备不时之需。现在这种不时之需发生在了你的姐姐身上。这当然不意味着她抢占了你的份额,但父母总要更关注她……这没办法。否则对她来说更不公平。 现在的情况像是,有一对牧民,把家当收拾在车上,准备赶往夏季牧场。家里有两只珍爱的牧羊犬的幼崽,也一并拴在牛车后面带走。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只崽子生病了,只能把她关进笼子里放上车。牧民抬头看看,似乎要下雨了,路会变得更不好走,于是加快了牛车的速度……另外一只就被扯的在地上一路打滚。 这种匆忙完全是可以被理解的,也不能说错的特别厉害,甚至算不上一种错。但它令人非常悲伤,不可避免。 可她怎么会不爱你呢?她绝对不会不爱你……你身上的衣服还是香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身上不臭就算不错的了。你身上明明还带着淡淡的肥皂的香气。我一点也不觉得她不在乎你。伤害你也不意味着不爱你,爱你也不意味着不伤害你。 什么意思? 萩原耶耶大脑短路一下,被车轱辘话带跑偏。松田阵平看着他,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情绪,伸出手去。想要摸摸萩原研二的头,指尖挑开对方有些凌乱的刘海。这个对他本人来说过分柔情的动作看起来多么不合时宜啊。既不合时宜,又不合常理。于情于理,他们现在还只是刚刚认识,彼此不相熟。然而就在此时,萩原研二非常自觉,把脑袋伸过去,主动蹭了蹭。 松田阵平深沉地想:意思是,事已至此,阿姨,我把你家狗抱走了,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然后呢?然后聊着聊着就累了呗。累了就睡。可惜好梦不长,萩原千速刚刚从医院离开,转眼间二进宫。她是姐姐,但也还小着呢,年轻着呢,该有大好的时光……她不哭也不闹。一些医生团团围住她,另一些则来和家长交流情况。不是没有人留意到这家人似乎多出来一个成员,并且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松田阵平,权当他是哪个远房亲戚,所以大多不多做干涉。 第343章 有一位医生,在这个行业来看,很年轻。他站在一群秃顶秃得锃光瓦亮的中登和老登之中,非常显眼。这是可以想到的。而且是一种吉兆,大概吧。意思是说如果医生带来年轻的医生,说明情况还好,你的病生的很标准,可以给学生上课;但如果拉进来一群老头老太太,那完蛋了,你这个病要是治好了就拿医生的名字命名,治不好就拿你的名字命名。眼下能有这么一个生瓜蛋子杵在这么多人之间,算是好消息。 那个年轻的医生看起来似乎很能干。那群讨论的热闹的医生偶尔分出精力来和他聊一句,他都可以大大方方地接上。而接下来他的动作则更印证了这种猜测——一个教授点了点他的胳膊,他旋即会意,走向萩原夫人,有条不紊地沟通。看起来在以前也是由他向病人家属讲述病情。算不错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年轻医生的目光穿过人群,却刚巧与松田阵平对视了。那双眼睛看起来有一种莫名的熟悉,跨越时间,跨越空间,风云变幻—— 松田阵平几步走了上去,分开人群,站在那医生面前。医生不太明白,但更苛烈的医闹他也见识过,对这个房间里最贵的医疗器械了如指掌,知道怎么以最快的速度躲到后面。 他留意到面前这个看起来不怎么好惹的年轻男人,很快地向下瞥了一眼。是在看自己的胸牌?他认识我? 也不算错。松田阵平皱了皱眉,问:“医生,你叫什么?” 医生觉得简直不能理解。但坦诚地回答:“青天木聪。怎么了?” 青天木。好。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后,伸出手:“没什么。初次见面,青天木医生。” -------------------- 小比还没打赢复活赛她爹就先打赢了 第196章 敬启 青天木聪刚下了一台手术。忽然听见消息,说妻子终于生产。他不顾自己刚刚结束工作,拖着站了八个小时的僵硬的腿,赶去见老婆孩子。他先观察妻子的情况,她累极了,但看起来还好,冲着自己笑了一下,缓慢地、一字一顿地说:你也不看看孩子。青天木聪恍然大悟,对哦,我还有个孩子!才转头去看保温箱。身后的妻子躺在病床上,微笑着在麻药的作用下继续安睡了。 他站在保温箱前,看着里面那个通红的像一块小熊软糖一样的东西,好像生着一层白色的绒毛,活像是软糖上的糖霜。但是不太像人,倒像是刚出生的小耗子。她和我,和她妈妈没一点像的。他这样自嘲地想,然后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把孩子判断为女性了。青天木医生倒对孩子的性别没有任何偏好,能健康就是求之不得的事了,没有其他奢望。 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呢。他稍微想了想,总觉得记忆深处有个人曾对他做出斩钉截铁的预言,你以后会生一个女儿。性格?一塌糊涂。但是她很漂亮。你好好教她,别让她再那么气人了……意思是,你最好为了自己能陪在她往后的人生中而做出不懈努力。比如说,某天有人扛着刀进来闹事,你得跑得再快一点。 印象中说这话的人看起来就像个危险分子。这使得当时年轻的青天木聪医生提心吊胆,多加戒备,疑心对方是不是现在就要给他来一个当场实操。当然最后还是没有发生。而且青天木医生——或许是想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特意观察了对方的长相。确实帅。这种长相的人说我姑娘好看,那应该是真好看——停停停!青天木聪一时间觉得好笑。预言别人的孩子长什么样,这种无稽之谈,我却真的把它放在心上,什么毛病。 他回过神来,注视着面前的小熊软糖。小熊软糖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来!只要不多只眼睛,不少张嘴就谢天谢地了。漂亮不漂亮的,是不重要的事。 不过后来这颗小熊软糖长着长着,终于开始拟人了。有了一头乌木一样的头发,还有雪白的皮肤。幼年的比很有欺骗性,赏味期的好比像一只小狗玩偶;幼年的绘里香也一样有欺骗性,像只洋娃娃。很乖,很安静。青天木夫人不是全职主妇,有自己的工作。那一天绘里香有点咳嗽,也许要发烧。如此一来,家中有一位医生的好处已尽数体现。青天木聪带着她来上班。虽然他腾不开手,但总有医生护士在的,能让个小姑娘在眼皮子底下发起烧来,那谁也别干了。 青天木聪刚刚在办公室落脚,主任叫他来一趟,说有事相商。青天木聪很快去了,在主任办公室里,他看见了熟悉的人。一对夫妻。他们看起来和自己三年前与他们告别,送走他们女儿的时候相比要苍老太多了,也疲惫得不得了。其中的太太毫不客气,一上来就指着一张化验单说:医生。我想知道,您当年给我女儿开出的药方。 青天木聪犹豫了一下。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听了一耳朵话头了,知道会被问什么,也被交代了怎么回答。主任悄悄给他敲键盘:由于他们家女儿的病例的罕见性,我们采取的治疗方法是自行研究摸索出的成果,是要发论文的。现在,过去了三年了,他们却又忽然找过来……总之,你别让他们生气,但是大家的研究成果也不能轻易地外泄啊。 青天木聪心想这什么活怎么轮到我了!可是当年自己也确实指着那个病例发了很多论文,他又真的怜惜这家人。当年那个团队里自己年龄最小,果然也就只差得动我……唉。 第344章 他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又忘记了对方是怎么回答的……那个瞬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他先是感觉自己的背上一热,湿湿的。 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才觉得非常痛。 他拼了命地扭过头,刚才死活打不开的门这时居然自己开了。大量穿着警服的人鱼贯而入,将那对夫妻带走;被带走时,太太低头看着地上的血泊,双腿并不能站直,然而一句话都分辨不出来。青天木聪这时才觉得心脏如同失控的炸.弹一般在胸膛里无序地跳动,但还强撑着,不住地拍打地面:不对,不对,不是……他大睁着眼睛。 在成年人森林一样的腿中间他看见青天木绘里香。脸色惨白,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看来是感冒终于演变成发烧。她可怖地盯着自己的父亲,像一只被钉死在墙上的蛾子。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经过人脑美化过的)资料到此戛然而止。工藤新一低头翻来覆去地在几张纸里翻来翻去,确认已经没有自己没看过的文字后才不解地抬头:“……伊达警官?请问下面的呢?” 伊达航叼着牙签,头也不转地专心钓鱼,很惬意的样子:“下面的?给该看的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是不该看的人了呗。工藤新一倒没觉得特别抓心挠肺的受不了,好歹到了这个岁数,也一清二楚伊达航先生肯定有分寸,给了这么多,说明这么多就够自己破译的了。至于剩下的,大概和大伙目前面临的难题没什么关联,是某些人和某些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既然是隐私,那和我就没关系。 那么,这些资料能说明什么呢。 工藤新一刚要在现场开始大推特推,伊达航摆了摆手:“好了,边儿玩去吧。有你在这,鱼都不上钩了。” 工藤新一:? 我又不是怪盗基德那家伙!更何况怪盗基德也是他怕鱼不是鱼怕他! 他看着伊达航,定定地看了一会,转而提起一个非常无关的话题:“伊达警官。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想要向您确认。” “你说吧。还有,不要老是叫我警官啊……我都辞职了多少年了。”伊达航无奈地说。 “就是这件事。”工藤新一说,“我没有弄懂。您当年,辞职和出车祸简直是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缘由吗?” 伊达航不置可否:“那你就说说看吧。” “当年……当年萩原先生自首的时候。”伊达航听到这止住手上的动作,终于抬眼了一瞬,也只有一瞬。 “您把转换器,通过千波的手交给了松田。这件事按理来说应该只有你们三位有所了解。作为掩护……您与亲近的同事,与非亲近的同事,是不是都曾大张旗鼓地提及,您得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车祸也是源于想要从您这里夺走转换器的目的。您把自己做了一个幌子。” 但最终还是险之又险地,没有送命。伊达航笑着一摊手:“‘平成的福尔摩斯’,果然名不虚传——诶我的鱼!不过你真的很厉害。你也说了,按理来说,‘应该只有三位’。……现在,我算是彻底没有什么好留给你们的啦!也就钓钓鱼,休息休息……” 现在把你推走,也是一样的原因……万一下一次,车祸瞄准这位福尔摩斯,小兰又不在,可就难办啦。 鱼还是跑了。伊达航干脆挂机,认真回想起当年的情况来。其实即便是自己为了做个幌子,几乎要搭上命来,也没有全然打消嫌疑。比方说,当年松田阵平刚刚上任,就被人引诱着进了那个轿厢,看见液晶屏上的字……拿自己的车祸诓人。 很有诱惑力,但毕竟还是差点味。就算自己的车祸再怎么惊险,然而过期的情报永远是过期的。因而这一次未能得手。他退场得早,分不清seele和nerv,大概知道是其中某一个下的手。也就是他们不肯拿萩原研二的事搏一搏……这饵放出来,是鱼就咬。但他们也不敢冒险。害怕自己主动提起被无害化的人后,早该失忆的人想起来什么不对,闹出更大的乱子。 他们还是小心。而且很舍得出手。哪怕自己算是吸引了火力,他们也依旧要把自己身边的人全轰炸一遍才肯罢休。松田阵平被算计的那一次大家彼此心里都清楚,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这么多年来生死一线的情况也不少;宫野志保则是主动投诚保命,但还是…… 还有那个孩子。伊达航低下头。 青天木绘里香,他不熟。但是知道这个孩子也干脆被抹除了存在的痕迹,无论如何,也是要心痛的。这是最基本的作为人的同理心。 还有她的档案。 那是一份非常非常老的档案了。后来被压了下来,勒令谁也不准外传。伊达航先开始以为又是什么秘辛,但翻阅过一遍后,感到不忍卒读,并且没有情报信息。当时是准备封锁来着,但听说有人一直在寻找她的信息,想了想,转交出来。这份档案被他交给了诸伏高明,并尽可能简要地讲述了其中的内容。他以为诸伏高明会给宫野志保的,但是没有。 对方对着封皮考虑了一会,转而打了一个电话。当夜他与人在约定的地点见面,贝尔摩德撕下易容,说这次又是要我去seele?去做什么?诸伏高明说不。这次我不要你去做什么。只是这儿有份档案,我觉得你应该看。 -------------------- 心労でセルフネグレクト 第345章 在精神疲劳之中自我放弃 無観客の小さな処刑台で 身处无观众的小处刑台上 第197章 少女子宫内见学 青天木绘里香跟着妈妈回她的家。行李很少,粉尘纷纭,在老家的小窗户投射进来的光中游走。两个人这样越过九十多公里,回到老家。吃饭的时候外公外婆勉强地和颜悦色,到了晚上就劝妈妈改嫁,把爸爸留在医院里等死好了。妈妈很生气,在隔壁房间愤怒地说:你们骗我回来就是为了这样的事吗?我不同意。外婆含着眼泪,沉默了很久,说:我都是为了你好。青天木绘里香就在隔壁躺着,眼睛大睁着,一句话没有说。 当时正是夏天。第二天太阳很晒,青天木绘里香被外公殷切地催促出门,她不明所以,在外面散步,在荷花池边捡到一袋小金鱼。没有一点荫蔽,小金鱼迟早要晒死的呀。她守在金鱼旁边,拿手挡着,一身的汗。过了一会,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见到她在这就长舒一口气:我说我买的小鱼怎么没了。外头这么晒,肯定要晒死的呀。还好有你。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多打量了她几眼。 青天木绘里香很雀跃地收下了这个表扬。男人顺水推舟,说你既然这样保护了这袋鱼,说明你心地善良,要不我就把它送你吧。你家有鱼缸吗?没有?我家有。你要和我去取吗?绘里香摆摆手说不要。中年男人没有坚持,又问:你家在哪?以后我还想常来你家,看看鱼怎么样了。既然它们这么幸运的活了下来,大难不死,就必有福报。 她高兴地提着小金鱼回家去了,也不仅腹诽,这鱼折腾一下午最后还是落在我手里,还不如一开始我看了它就直接昧下算了。后来她会常常为了这个念头而后悔。 家里凉快。鱼重新有了一点活力。她跟妈妈说了前因后果,要来家里的一个碗,暂且先给鱼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妈妈听完后,却有些犹豫地说:以后,天再这么热,就不要穿白衣服了吧。绘里香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去换掉了。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她才发现由于那天天过于热了,她出了很多汗。正是这些汗把衣服浸透了。 后来那个男人果真几次三番地来家里看金鱼,言辞之中多多少少也交代了自己的现状:离异,儿子跟着前妻生活。外公外婆似乎有意地叫他和妈妈说话。然而妈妈有一天晚上和她咬耳朵:这人肯定是外公外婆故意安排好的,我才不理呢。你也别理。她这样说,绘里香却敏锐地察觉到有一点苗头,妈妈在笑。她对此感到心情复杂,直觉再待下去会出现于是开始期盼回家去的生活。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那个男人又一次来她家。看见他来,外公外婆识趣地离开了。妈妈眨眨眼,想和男人聊聊天。男人应付了几句,仿佛随口一问:绘里香呢?……哦,在里屋。好。……我觉得有些渴。你可以出去买两瓶水吗? 绘里香当时坐在窗台前面,伸出手指搅了搅鱼缸。水很凉。因为夏天天热,她时而贪图凉快,把手放进去,和鱼抢地方。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从身边的镜子里看见来人,脑子竟然很迟钝地说:你也是来看金鱼的吗? 门关上了。 这样的事没有持续太久。即便妈妈感觉到了被爱的错觉,也依旧敏锐。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妈妈崩溃极了,与那个男人大吵一架,挥着铲子要揍人,但出了家门就收住了脚。她拿不准自己要报案呢?还是带着女儿离开?乡下地方小,被传闲话就是洪水猛兽一样收不住势头。外婆坐在床上只是掉眼泪,外公愤怒地叉着腰大骂,把全家人数落了一通,但似乎刚好忘记了罪魁祸首。他很恼怒自己丢了面子,家里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妈妈一点都不想和外公吵架,转头想要去安慰绘里香。她安静地坐在卧室里,妈妈十分不忍地去碰她的脸。一瞬间,这样满是柔情的动作和那个中年男人满是□□的动作重合,绘里香头往一边垂下,吐了起来。等到好不容易缓过来,她愤恨地一把拍开妈妈的手:你们都去死好了。她失去了理智地迁怒了所有人,像一只尖锐的刺猬。但是离开之前,她望着窗台上的金鱼,却在一瞬间满是柔情。 那几条金鱼和她一样挨过夏日里毒日头的晒,一样地分享了一段命运,一样地大难不死……想到这里,她的眼前闪过那个男人的嘴脸,又吐了。但更加紧地抱紧鱼缸。像在怜惜她自己一样地怜惜那些鱼。 回到城市里后,绘里香照样地上下学。有一天回家,她看见门口的信箱里被塞了一封信。没有收件人,只有寄件人,填的是她家的地址。如果不写收件人的话,快递公司就会原样按照寄件人的地址送回来。绘里香心想妈妈怎么会犯这样的错呢。拿回家里,想了想,拆开来看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那个人写字原来是这样的。既不非常好看,又不非常丑。就像他的长相一样,我只能叫他一个中年男人,既不能说是一个胖胖的男人,又不能说是一个干瘦的男人。很多网站热衷于玩一个游戏,就是把好人和罪犯的图片混在一起,认出罪犯多的人,就会被给出一个心理有问题的结论。实际上一个没有侧写知识的普通人认对就是蒙罢了。罪犯也是人的意思是,他平庸,普通,混在众多的人之间,没有任何出挑的地方。就是这样的人,会一边和妻女生活,一边外遇、出轨、和未成年人搭讪;杀人、放火、□□妇女。每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都有着这样的可能。 第346章 她觉得恶心。不是因为信里的字。这倒不是因为她心理素质天赋异禀地好,而是她才上小学二年级,不认得许多平假名。然而在小学二年级就意识到自己在这样的世界活着,这样一个,会下意识恐惧身边一切中年男人的世界……既是幸福又是不幸。 绘里香心想,我准备逃离这个没有希望的世界了。走的时候,她依旧没有忘记带上她的鱼。 她一路找到了秋天里的草地。已经枯黄了,暴露出灰尘四溅的土地。她心想:我先送走我的鱼,然后我就可以去陪它们。到了那个世界,我们应该还会自由地生活。绘里香高高举起鱼缸,然后松手,鱼缸碎在地上,水花四溅。有一滴水溅在她脸上,像眼泪一样。接着她捡起其中一块玻璃碎片,皱了皱眉。 所以他没有骗我。贝尔摩德合上资料。她将档案随手放在一边,提不起劲来去主动寄给宫野志保。cool guy哪天要是记起我来,顺手捅了我这个安全屋就好了。贝尔摩德丝毫不认为这样一来耗费的时间精力更多,她是这样性格。 所以他没有骗我。 贝尔摩德不是滋味地回想起当时在唐人街44号偷袭萩原研二,先发制人,把手摁在他脖子后面摸静脉。甚至还有空给我下套!贝尔摩德有些不舒服:给你教的东西,又全还给我了。他说她当时正要杀死杀掉她鱼的猫。 我拆穿了,不是猫,是人。而那只是个幌子。 没错,这句话一点错处都没有,区别在于杀了她鱼的正是她自己,而她马上就要步了小金鱼的后尘。 当然,当然。事到如今,贝尔摩德早已探明:绘里香的父亲曾经担任过萩原研二姐姐的医生,但当时绘里香还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呢。那个小女孩儿过早地病逝了,连带着两个家庭都变成了废墟。如果是天意使然,那么所有人都是命运的奴隶;如果是人为制造的惨案,那么真是好算计。只是就算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也想不到,兜兜转转,成年的大耶还是从草丛里把死的差不多的奶比刨出来,叼走了。好狗狗们。你们想要的东西,本该有人还给你们的。 她想了想,终于不再为萩原研二的隐瞒感到恼火了。毕竟性犯罪和其他的犯罪属性始终是不一样的:即便我们再怎么说,遭到这种不幸当然是加害者的错而不是被害者的,谁会因为自己的包被匪徒抢走而责怪自己太有钱了呢?性犯罪和其他众多的犯罪都是一样的。但我们的社会不允许这样轻描淡写地放过。其中隐秘的令人血脉偾张的细节总是以最丑陋的方式被口耳相传,以至于受害者如同上岸的小美人鱼一样。即便已经被夺走了声带,每一步却还是像走在刀尖上一样疼。 贝尔摩德把头发扎了起来。她带上头盔,骑上摩托,出发了。按照年龄来推,那个男人现在大概六十多岁了吧。她一边启动一边心想:连我这样的祸害都能活这么久,可见老天爷不开眼,祸害遗千年。这么来看,那个男人应该也还活着。 他可千万别死了啊。 这完全不是出于正义对邪恶的审判,而只是一种暴力被另一种更暴虐的暴力所倾轧了而已。贝尔摩德对此心知肚明,也不奢望自己能做到程序正义与结果正义相统一。对付对付也是过了这么多年。但回望躺在自己桌子上的档案,像回望一个躺在床上的白纸一样的女孩。她顿了顿,把档案拿上。出发时拐了个弯,路过了宫野志保的门口。 -------------------- 写这章的时候想了想手机打开了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其实学不来什么打开那个东西就跟点香薰一样,主打一个氛围感。结果点开第一章 ,发现因为违反国家法规被屏蔽了我看着那个界面看了一会感觉想笑当然最后还是没有笑 从这点也可以看出来当时逼供的时候那个男的拿这种事刺激hagi心态,他为什么要踩那个陷阱,因为不踩不行。香香就在边上看着,他必须也只能拿出那个态度把香香端起来 唉我又想讲笑话 是这样我前几天去昆山玩然后坐大巴边上有个男的睡着了倒在我身上但我在打屁股肉所以推了他几下实在推不醒就不管了他醒了就跟我嗯聊我尼玛打歌呢谁要听你爆聊打螺丝传奇然后他最后图穷匕见要加我微信我说嗯嗯嗯下车就删了 结果今天看见我微信通讯录有红点我消红点发现这男的签名改成望你别回头失我者永失 兄弟你怎么破防了兄弟泥巴我笑拥了。。。 感谢在2024-04-09 22:33:03~2024-04-10 22:3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 50瓶;垃圾宙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8章 just the two of us 有一种流传甚广的说法:人类对自己大脑的利用率不到百分之十,就连爱因斯坦对大脑的开发率也不过百分之十三到百分之二十。另一个达到这个标准的科学家则是大名鼎鼎的牛爵爷。科学家研究,正常人的脑细胞可能只有百分之十被开发利用,剩下的全都在休眠状态;更有研究统计认为百分之九十八的脑细胞都在休眠,甚至有专家认为只有百分之一的细胞参与大脑的功能活动。 纯扯淡。 第一,这种说法的起源可能是:科学家称人类对大脑的认识可能不足百分之十。这是可能的,毕竟脑部手术哪怕到了今天也是极其精细化的手部体操,人类对于记忆和学习的运行构成了他们自己。但认识和开发到底是怎么能混为一谈的?退一万步说,一个公司里有百分之八九十甚至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在摸鱼睡大觉,你猜老板是会养着他们玩还是全开了?——哦酒厂两说,这个喷不了这个真的养闲人——但人家干活的好歹比不干活的多吧?成年人的大脑重量是一千四百克到一千五百克之间,哪怕是原始人的大脑好歹也有个接近五百克;你猜如果这五百克里只有五十克乃至五克管用,那些脑子重的原始人是不是该因为跑得慢早被豹子抓住吃掉了? 第347章 宫野艾琳娜在房间里兜兜转转,碇唯很少看见她的情绪这样剧烈地波动。往常温柔的女科学家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便毫不客气:基诺洛伦兹议长是个伟大的物理学家没错,是个伟大的政治家我也承认。但是谁允许他跑到生物里指手画脚的?还有冬月耕造,“形而上”生物学,他学习的明明应该叫哲学!应该和那些文科生一起被打包丢进伦理委员会去……我对文科生没有意见,但是…… 我知道了。碇唯眨眨眼,鼓励地示意宫野艾琳娜继续说下去。宫野艾琳娜犹豫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光像流星一般稍纵即逝。真的要说吗? “……第二,根据事实来讲,人脑用于思考和学习的内容,倒是如流传的说法一般,的确占比不高。但没有达到百分之十这样悬殊的差距……大约是百分之三十吧。而且剩下的百分之六七十也并不是休眠,而是精细地控制着人体的吃饭、睡觉、行走等等一系列的活动。比方说,我们产生了一个抓握的念头,然而大脑的发号施令则是要精细到动用几块肌肉,什么时候发力,什么时候停止……” **** 降谷零结束了训练,有一段宝贵的自由活动时间。他对自己的未来信心满满,对自己正在履行的义务无比信赖,以至于即便是自由活动也要爬上初号机的平台,望着中空的圆柱形生态舱。橘红色的溶液仿佛夕阳凝固成琥珀一般。他屏息凝神地望着这一切,耳边隐隐约约听见脚步声。他转头,看见自阴影里走出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女孩,淡蓝色短发,眼睛是血红色的,像一只鸽子。 她看着也没有成年,与降谷零一样岁数,却流露出慈悲的神情来。 她说:初次见面。 ……初次见面!你好。我叫降谷零,是适格者。 蓝头发的少女歪着头,先没有交出右手来:适格者?一,二,三……你是新来的第七位吗? 第七位?……加持老师时而会称呼我为零号适格者,但是,据我所知,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过别的适格者。 嗯。少女既不承认又不否认,使得降谷零不禁认真了起来。他本能性地猜测,这个女孩说不定也是seele准备的众多适格者之一呢。seele彼此封闭地训练着这些和自己一样大的孩子,择其优者录取。她问我是不是第七位适格者,岂不是说明还有六个?那我的编号是零,到底好是不好?是优秀还是压根没转正啊…… 好巧啊。 少女的声音像冰块砸进酒杯一样干脆又冰冷。降谷零一时间思路没有转过来,问:什么好巧啊? 我的名字。ayanami rei……绫波零。好巧啊。她终于舍得交出右手,和降谷零短暂地虚握一下。她的手像一条鱼那样冰冷。 绫波零,你是适格者吗?降谷零试探地问。 我曾经是。 **** “所以零君第一次驾驶零号机的时候,那种疲惫也是可以想见的。”宫野艾琳娜的情绪已经慢慢和缓下来了。涉及学术方面的研究,她严肃起来,“因为那架机子完全就是一个死物。对于零来说,他不可以简单地下达命令:‘我要迈步’;而是要有意识地去思考:我要迈步了,先动大腿,大腿带动小腿,脚掌前缘落地,转变重心……零号机只是一台机甲而已。它甚至连电影——连《钢铁侠》都不如!托尼斯塔克好歹还有个人工智能管家来辅助作战呢。我们的设计完全浪费了人脑百分之六十的运算能力,而被迫令驾驶员用百分之三十的思考力去扛百分百的指挥……这是一次失败的设计。” 宫野艾琳娜流畅地把这一切宣之于口,抬手拿起几张纸就要直取基诺议长命门,提刀上洛,痛陈厉害。碇唯及时地叫住她:“你要这样说服他吗?” “……不然呢。”宫野艾琳娜没有回头,但语气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我以为这就是你的计划呢。碇唯医生。” “什么计划?我怎么不知道呢。” 见碇唯酣畅淋漓地装起傻来,宫野艾莲娜也没闲着,毫不客气:“……我以为你因为不同意人类补全计划,于是拿出我这个seele编外人员做遮掩。把我用在与研究完全背离的方向,借此阻碍计划的发展,并且消耗资源。到了实在撑不下去的程度,就推我一把,去与基诺议长撕破脸皮,彻底推翻这一整个计划……不过看来,倒是我多心了。” 碇唯听完,没有为自己辩解,反而睁着无辜的眼睛,娴静又安稳地稳坐泰山。望了又望,才说:“既然我把你当做棋子一样利用,那你现在不该去找基诺议长才是。最好是,带着丈夫和女儿,安安静静地离开……” “我做不到。” 宫野艾莲娜斩钉截铁的回答:“因为我也不赞成人类补全计划。只要……只要这份火种,人类文明的存续,还有一丝一毫的可能,能在我为之牺牲后还能交到你手里……我就绝对不能,转过身背弃它。” 碇唯看向她的眼睛。宫野艾莲娜坦然地回看。如她所期待的那样,碇唯脸上的表情有一丝松动了。碇唯心情复杂地看向这位学者,心想,我怎么会把你当做弃子对待呢。在你所看不见的时间,我曾一次又一次地向基诺议长挽留你;他早看出我们的研究走上歧途,只是我还坚持着非要这样走。而你对此全然不知,却为那个注定看不见的未来而压上了自己的一切。只是因为我们有着同样的追求,所以分别多久,还要向着同一个方向走。 第348章 碇唯说:我怎么会那样对待你呢。怎么会呢?爱莲娜。我有着别的解决方案,你暂且等一下就是。请相信我。 **** 绫波零和降谷零说了没两句话,被叉走了。说叉可能不太对,因为有一群大人忽然走进来,而碇唯就在其中。降谷零直觉地关注这个女人,并且防备她,顺势躲了起来。绫波零没有躲起来,就好像她本来就该在这里。有人做手势向她一示意,没有动武,绫波零就站了起来,提着蓝色的校服裙,轻飘飘地走向零号机。 剧烈的光就在这个瞬间到来。绫波零登上零号机,然后驾驶室疯了一般地发光,光……像大海一样淹没了这个空间。零号机张开嘴,吃掉了绫波零。如此寻常,如此自然,像花豹捕杀了一头瞪羚一般。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 “这样就行了吗?” “嗯。” 现在,降谷零再启动零号机时,想要迈步就只需要构思:“我要走路”就够了。在零号机吃下绫波零之后,那百分之六十的基础运算功能就有人为之操劳。 碇唯望着这样血腥又圣洁的景象,心中十分清楚:十四年前,她开始制造绫波零克隆体的时候,她的用途就已经注定了;做零号机内置的运算回路。说有多么深刻的情感,其实说不上。但完全没有感情吗?却也不尽然。五年前宫野艾莲娜被seele借来一同研究,与她同为研究人员,也曾分享过这个秘密。碇唯将自己的部分灵魂寄托在其上,而宫野艾莲娜则在一定程度上负责了绫波零的基因编程,绫波零算是她的半个女儿。所以绫波零,长相和声音将会相似于宫野艾琳娜的第二个女儿,然而灵魂却近似碇唯。 看着自己死去,心情是复杂到难以言说的。她不禁想象:原来当时我自愿与初号机合为一体时,真嗣就是这样看着我死去的。 我好像的确对他太残忍了。 碇唯低下头,余光察觉到降谷零似乎还在阴影中——这就够了。他直视了自己刚刚与之交谈过女孩被seele献祭……他聪明,会思考。会怀疑,会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符合他心意的正直。 我的确不认可人类补完计划,然而真正会出手阻拦的……不会是我。 在这之后,零号机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完美机体,然而她的驾驶员却似乎不甚配合。据传eva的驾驶员受到诅咒,至死不会超过十五岁。然而降谷零拒不配合地与seele纠缠许久,鸡飞狗跳地度过了他的十五岁生日。零号机不承认他了。 零号驾驶员就此隐退。零号机也一并被拆卸,改装。下一次拿出来用,还是在下一次。 -------------------- 秋水广场你真是神经了。那个b剧情是不是你逛18年前的百度贴吧抄下来的,大伙口嗨一下工藤新一黑羽快斗有血缘关系那是纯口嗨,你把这个玩意真端上来了这意味着啥啊,这意味着工藤优作从来不和老婆说自己有个双胞胎哥哥,工藤有希子也从来不带着孩子走亲戚,黑羽盗一遗弃儿子以后工藤优作就纯看啊,你就仗着日本政审不看堂兄弟玩了命的造吧。 我写小说把松田安排到工藤新一一个岁数,我流工藤有希子看不过去他家大人不靠谱还隔三差五把孩子带走住两天啊。黑羽快斗是什么很气人的小朋友吗你们不养就算了这么多年一眼不看啊是吧,我爸离婚了我堂姐有时候还开车带我看电影去呢。我都不敢想黑羽小朋友小时候要是有个工藤优作开车带着工藤新一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得给孩子乐成啥样。 我不是说寺井爷爷不够称职,相反他太称职了,以至于衬托的工藤优作有些过分。寺井黄之助再贴心再看着快斗长大,他的社会身份都不是快斗可以依靠的长辈。但凡快斗知道有工藤优作这么一号人,他找爸至少还有个依靠而不用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我真怕你青山刚昌哪天疯魔了宣布由于工藤有希子不知道老公有双胞胎哥哥,跟着黑羽盗一学易容的时候半夜走错房间了,其实工藤新一是黑羽新一,大伙集体上魔术快斗跟着红子拜师学艺完了魔法对轰去。 事已至此不如宣布青山刚昌和芥见下下是堂兄弟吧。 感谢在2024-04-10 22:38:51~2024-04-12 20:4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有什么可以创到我 74瓶;不安的丝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9章 空を満たして 我非常爱你。 我的女儿,我与之一同分享过心跳和呼吸的孩子。她幼小又可怜,刚刚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时候那么小,那么脆弱。整个人都被羊水泡的发白了,眼皮半透明得像一条金鱼。刚刚出生时便极其大声地痛哭,胎发湿漉漉地压在额头上。 千速,千速?为什么你现在却不哭了?你哭吧,你哭了我会好受些。 她没有哭。她很痛苦,额发像刚出生时一样湿漉漉地压在额头上,手紧紧攥着,像是正要宣誓的战士。她不肯投降,即便如此,绝不投降。一些医生走进来团团围住萩原夫人,请她离开。女人仿佛立刻崩溃了,低声祈求着不要带走自己的女儿,我无法和她分离,永远也不行。她被带离病房。透过门上的玻璃,她与女儿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第349章 如果她还能再一次看见花开就好了。我想要的不多,哪怕是明年的花却也竭尽我的全力…… 不一会,萩原夫人妥帖地安置好了自己的表情,走了出来,说:“没有关系。不,那不意味着复发……她还好着。还好着。”她的表情似乎放松了起来,并且毫不客气地拍了丈夫一下:“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最好给我赶快回到家里,提前半小时预热烤箱!” 她的言下之意是,要丈夫带着儿子一起离开。萩原研二还没有反应过来,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你妈都这么说了,回去吧。” ? 他一脸懵的看着松田阵平,对方似笑非笑,居然真的赶人。不会吧!你对我始乱终弃啊! 怎么会呢。松田阵平摆摆手做告别状,看着对面父子一大一小两个人走远,转身去拜访青天木聪医生的办公室。 年轻的医生看见有人不请自来,脸上的表情不太美妙:“怎么又是你。”就这一句话,使得松田阵平能够从一名奔三的男医生脸上看出他女儿未来的(极其讨人厌的)神情,不可谓不是一种女儿像爹。 “怎么不能是我。” “我认识你吗?” “那当然是不认识的。但是我可能认识你啊。”松田阵平很自觉地找了个板凳坐下,“或者说我认识你女儿。” “……我女儿?”青天木聪仿佛听见笑话,“我可没有孩子……”然而说到一半,感觉不妥,猛地回头:“你在胡说。” 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说中了,松田阵平没多话,很耐心,等着青天木聪主动开口。 对方说的没错。青天木聪有个妻子,刚刚怀孕。因为两个人都不在乎男女,所以至今也没有利用青天木聪的医生身份探查过胚胎性别。虽然没有办法确认对方口中“女儿”一词的准确性,但一上来就拿人老婆孩子说事,果然来势汹汹吧。 青天木聪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知道阿姨……咳,萩原夫人的真实态度。” “我还以为你要问我那个小姑娘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那种东西我又不懂,听了也是白听,被你拿专业术语骗得晕头转向了还一头雾水呢。”松田阵平说,“不过,自有专业人士会来与你促膝长谈的。你且做好准备等着吧。”跟人放完狠话后松田阵平才感觉一种熟悉感漫上心头。太像和他闺女吵架的感觉了——甚至于如果绘里香还活着,这会也应该和她爹一个岁数——一不小心就说顺嘴了。 但是换句话说,青天木聪就没有百分之一的责任吗?退一万步说,不全是他的责任吗?此时年轻医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遂心理斗争几个来回后,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准备调出录音。松田阵平又打断他:“我能听听上一个病患的录音吗?” “……那是人家的隐私。” “所以你们录音了吗?”松田阵平似笑非笑,“不会只有这一位病患……?” “和你没关系。” 杂音一闪而过。 “……我们要等多久才能等到答案?” “有人问过医生了吗?” “……你是指随叫随到的医生,还是等我们的专属医生?因为随叫随到的医生不过是住院医师而已……” “有没有办法问专门负责我们的医生?就像是,就像是昨天……在医院,他们已经允许我们回家了。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依据是什么,是谁取消了治疗?不回家对她来说是不是太危险了?我觉得她需要……” “女士。您觉得她需要,是不够的。恕我直言,您不是医生。” ***沉默*** “就像这样。”青天木聪摊开手。 “……听起来情况很不好。”松田阵平点点头,但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青天木聪的眼睛,“但你们允许她回家。我能不能理解成你们放弃了她的治疗?” “你真是无理取闹。”青天木聪冷笑一声,这也太像他女儿——不对应该是女儿像他,真是倒反天罡——“我得提醒你,一直想要把孩子带回家的,抱有这个想法的不是我们。我们尽全力地选择医治这个孩子,只是她的母亲不希望。” “我希望你明白,然后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有没有人说过他作为一个医生,服务态度差的要命?还是只对我差?松田阵平反常地一口应下,然后推门出去。青天木聪刚松了一口气,结果又有另一位不速之客闯进来。这次这位是个女性,看起来也大概是三十岁左右,留着褐色的短发,眉眼之间看得出一点点属于西方人的特征。 ……这又是谁啊? 青天木聪长出一口气,但想起松田阵平刚刚离开时所说:“自有专业人士来找你。”不会这就是那个专业人士吧。来的这么快,把你那传送给我交了。 好在,应付专业人士的盘查,他也做过准备。只是不知道这位专业人士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又与刚才那个人是什么关系呢?……青天木聪感觉这名女士正不移开视线地看着他,感觉到一阵烦躁:怎么好像谁都认识我一样? 宫野志保如果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大概也有话说:毕竟我们从你所不能涉及的时间折返归来,也只能拿你的女儿做坐标系来衡量你和她的不同与相同。我从您的面目上看出绘里香后来的神采,心中也免不了五味杂陈。 第350章 “我可以看一些您的治疗资料吗?”宫野志保询问。青天木聪做了个手势:请便。 胸椎穿透、磁共振扫码、输血、放射治疗…… 放线菌素、鬼臼毒素衍生物、蒽环类药物……dexrazoxane可以缓解doxorubioin对心脏的毒性。长春新碱、依托泊苷、右丙亚胺、安道生、甲氨蝶呤…… 开的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也是可以想象的……有什么猫腻,能在纸质资料上看出来才奇怪呢。 可能和松田阵平不对付是什么基因锁定的程序,现在的青天木聪也没有刚才那样烦躁,反而称得上一句彬彬有礼,对宫野志保示意:你要去见一见小病人吗? ……先等一下。我有一些事要去做。而且对于她来说,没有陌生人打扰,应该算是目前来说最需要的……如果她真的和你们所说的那样,病已大好。 *** “我记得转换器不是锁定宿主的吗。这到底是不是转换器?” 宫野志保摘下耳机,听见有人敲门,开门,果然是松田阵平。拿着转换器,叫她去帮帮忙。看一个生病的女孩。 “她患什么病?” “她是个15岁的at/rt患者。” “……这样吗。”宫野志保皱皱眉。 “治不好?” “非常难。” “不要紧。你只管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对了,你这是在做什么呢?对着一瓶橙汁自我反省?“ “……没什么。”宫野志保显然不愿提及,然而敏锐地抓住自己之前的疑问:“……但是我记得转换器是锁定的呀。至少在seele的资料里是这样显示的,你把它这样交给我,如果不起作用呢?另外,你只是借我使用,还是干脆转让了权限?还可以转让回去吗?” “有这回事?”松田阵平反倒惊讶了,“我以为随便换呢。我只记得绫波零在向我确认时,她多次提问需不需要更改宿主。难道是绫波零给开了后门?还是……一时半会还搞不清楚呢。” “那你不问问绫波零?” “我找不到她。大概是因为在那个时间线上她有自己的躯体,所以意识也被收拢在了躯体之中。不再能够随意活动了,感觉不算好事。” “……这样啊。如果换给我了却不能还给你呢?” “不会有那样的事。”松田阵平很自然地说,“工藤是这样断言的,非常坚定,非常决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凭什么,对吧?” “他凭什么这样笃定。确实是个好问题……他的信息来源和我们完全不同呢。不过即便如此……我相信他。你呢?” “我也没有理由怀疑。” -------------------- 感谢在2024-04-10 22:38:51~2024-04-13 18:0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有什么可以创到我 74瓶;不安的丝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0章 arabesque 宫野志保伸出手来。据她所知,这个孩子必然是病逝了。人类的医学没有进步得那样迅速的技术,三十年,和一瞬间差不多。三十年前必死无疑的疾病,三十年后也未必能得到怎样完善的解决方案。青天木聪给了她一副手套和口罩。她带上后,轻轻摁了一下萩原千速的皮下出血点,问:痛吗? 她母亲就在一旁坐着,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不希望孩子被动来动去,像守护龙蛋的巨龙。这是可以被理解的。她猜这位应该是她没有见过的某个专家,但即便如此也没忍住,插了句嘴:千速困了。她应该要睡了。 没事的。躺在床上的女孩轻轻地说:还好吧,不是很疼。 不知为什么,千速的这句不疼仿佛什么证明一般,萩原夫人敏锐地抓住这一点:她说不太疼,是不是情况并不严重?她是不是可以出院?我不想让她继续在医院呆着了…… ……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在这里留到下周一呢? 萩原夫人想了又想,最终答应了。 然而就在此时,萩原千速却在病床上,对着宫野志保抱歉地一笑:抱歉。妈妈不是不信任医生。她不是……不是怀疑你。 我明白。宫野志保垂下眼睛,戴着手套的手覆了回去,她觉得有一点点心痛。知道自己该笑,然而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每个人付出一点正面的情感,借以消磨无聊的空挡,那是福利院一样的行径。然而没有用,付出了这一点情感后,贫穷还是贫穷,孤独还是孤独,疾病还是疾病。 宫野志保在这里停留到了第二周的周一。期间她多次回到原本的时间线,寻找三十年间关于at/rt的治疗研究成果。 住院期间每周一早上整个科室都如临大敌,医生护士都做好准备,也通知病人整理好内务,等待教授巡诊。确实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声势浩大,教授领衔,主任、副主任、护士长、主治医生陪同,后面还经常跟着一群实习生观摩学习。教授到每个病人床前询问状况,给出意见,指导治疗方向,具体如何治疗就交给主治医生处理。其余工作日主治医生查房就轻松许多。 重症和年纪小的孩子住在双人间,可以有家长陪护;大一点、病情比较稳定的孩子几个人一起住在大的病房,每天下午三点允许家长来探视,其余时间病区封闭管理。 医院的伙食非常不错,种类多样,而且针对不同病人的病情还会定制不同的食谱。但是那些合住的、没有家长管着的孩子很挑剔,经常一两个孩子王带头,大伙就都把饭菜倒掉了,自己弄家长送的零食吃。 第351章 这里是重症病房,见过不少病情很严重的孩子,有些怪病不亲眼见根本想象不到。经常听家长们聊天说谁家已经花了多少万,在2000年前后,这些钱可不是小数字。而且这些孩子几乎都是在外地治不好才来的,看着那些家长风尘仆仆的样子,都不像有钱人,许多人在外面租地下室住。 来查房的是里间医生。他是个正直的医生,但有些理想主义,不喜欢应酬。是那种一群人叫喊医生薪资待遇的时候,他会在人群中高呼从医的初心的人。宫野志保等他很久了。她拿起自己的研究资料叫住了里间医生。对方看她面生,猜她是“飞刀”,非常认真地对待她。二人沟通期间,里间医生对于宫野志保带来的新研究啧啧称奇,心想这位医生看起来有些白人特征,大概是从什么欧洲医院摇来的医生吧。拿出的研究方案也领先这个时代太多了。……但是…… 二人交流了一个上午,宫野志保推开门走出来。她的神色由不甘变得怔忡,最后仿佛解脱了一般长出一口气。她对萩原夫人庄严地宣布:“您让她蓄长头发吧。” ……她? 嗯。您以后大概都不用回来了。别让她回来这里。 萩原夫人怔愣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心底认为一切都结束了。然而宫野志保回去后,却对松田阵平说:事情显然是没有结束的。非常明显的征兆……而我想要对你说的话是,离那家医院远些。 你察觉到了什么……? 我感到恶意的征兆。她不是由于不幸才得了这种罕见的疾病,我怀疑是……我怀疑是人为炮制。 那我还非去不可了。松田阵平回答她。宫野志保抬起头来,无奈地笑笑:……我就知道。心里补了一句:还真让她说中了。 时间要回溯到松田阵平跑来抓宫野志保过去看病的时候。他打开门时,宫野志保正戴着耳机。录音带中碇唯女士言之凿凿地宣称,只要有着肯活下去的心,生命都有着复原的能力。然而绘里香自从一头栽进lcl溶液之后,立刻就没了动静,也不肯出来。她不愿意。 这一次录音更新,碇唯用她温柔的声音说:我,志保你的母亲,我们并没有真正地死去,灵魂已经归于lcl之海。如果你非常想念你的母亲,想念你的朋友的话,你可以将自己也一并融合入lcl之海。这是一种相见的办法。 宫野志保听罢,还想再挣扎一下,搞明白能不能让绘里香改变主意离开lcl之海。也许当时设下圈套盘问萩原研二的那个男警要付出很大责任。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也无从得知,属于胡乱开火,不慎正中目标。激将法粗俗的可笑,但却刚刚好好设置了一个再聪明的人也不得不踩的陷阱。等于别人钓鱼他电鱼,收获当然不错。但你能说他钓鱼水平天上地下万里挑一吗?恰巧当时绘里香意志孱弱,于是折损了。不是她不宽容,不是他不冷静,是世界上没有人该被这样对待。 省省吧。 绘里香的声音忽然传来,并且语气中隐隐有驳斥碇唯的意思。她不肯从lcl之中出来。这是完全可以被理解的选择。被这个世界这样的背叛,现在不用自杀就有了另一个可供逃离的安全屋,谁也会不肯出来的。至少我听见了她的声音……宫野志保安静地凝视着那瓶lcl溶液,如此深情,如此静默。 但是,但是。绘里香无形地,如幽灵般地说:志保。我觉得,如果你把lcl溶液倾泻到全世界的话,一定会有人主动融入其中。世界上有多少人生活不幸?有多少人痛恨彼此?有多少人觉得自己已经活不下去了,但却没有勇气死去? 人和野兽没有什么区别。动物歇斯底里地乞求食物,人像动物一样歇斯底里地乞求爱。乞求无条件的爱。并且认为自己不被爱着,是没有互相理解的原因。志保,这就是人类补完计划。人们丧失躯体,意识相互融合。社会的秩序不复存在,只有主体的渴求维系着宏大的世界。唯有主体获得无条件的爱,世界才会维系下去……这是人类保有个体时做不到的。 人类很少信任优于自己的人,宁肯避免来往;却与和我们相似的人吐露心迹,并不是想改变弱点,而是想受到怜悯与鼓励。倘若一个人偶然起意想要与别人交心或谈论爱的话,通常都不认可对方的回应。因为与他对话的人总是在顾左右而言他。自己表达的是日复一日的苦痛凝结成的心灵的琥珀,对方却只当这是观看短视频或者一些文字所得,俯仰皆是的塑料小玩意。 但是补完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吗?登山时没有崎岖艰难,没有病痛劳累,狂奔后一切都没有变化,过路的风景什么也没有。前路如苦夏,日暮漫长。补完是脱离现实对精神和躯体的折磨,回到生命的开始。但这只是逃避罢了。 我知道这一点,所以我管这里叫安全屋。钻石也好,眼泪也好,都是虚无。都是痛苦的泡影。seele一定要坚持人类补完计划,是将人类看做走上悬崖的瞪羚一样。而seele就是瞪羚里的头羊。一个在他眼中已经无路可走的种群,一个道德败坏,可怜可悲的物种,竟然还是拼了命地想要活下去。就好像未来是什么都不重要,太阳有朝一日会熄灭就抱着地球跑,地球有朝一日会碎裂就躲进虚拟世界中。不再是人不重要,不再拥有实体不重要。 到了这一步,寻求全世界的幸福已经变成了悖论。人活着就是一场巨大的庞氏骗局:每前进一步,就要搭上现在的幸福,除了出卖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为了得到幸福必须舍弃自己已有的幸福。 第352章 这样是没有结果的。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不能理解的。 绘里香说这么一大堆,算她那可怜的学业水平的超常发挥。宫野志保明白她是不希望自己平白无故地就投了lcl之海,但心中还有疑惑。她还记得自己一开始的疑问:绘里香,你什么时候肯离开呢? ……我在这里等人。等到了,就自然会离开的。 我明白你在等谁。碇唯对绘里香说。这一次,她的语气中带着真心实意的歉意,复杂得让人难以言明。 我亲眼看着你下令杀了他。绘里香尖锐地追问。 ……但请你相信我没有恶意。碇唯慢慢地说,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我只是一个走上自己理想道路却失败了的人。 -------------------- 白色巨塔启动! 感谢在2024-04-12 20:45:35~2024-04-14 18:4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少不知愁不知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少不知愁不知悔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1章 飛べない翼 这是一个秘密已做好决定,松田阵平拿着转换器回来的时候,听说萩原千速已经留了一层短短的金发,出院了一段时间,身体仿佛好了很多。无论医学杂志怎样宣称疾病的可怕之处,家属总要相信奇迹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凭什么不行呢?如果不是奇迹的话,为什么偏偏是我成了她的母亲,她做了我的女儿? 前一天晚上,松田阵平跑来戳戳萩原研二的窗户,开始做决定。顺带一提,此人这回没有穿帅得一逼的黑西装和墨镜,这回全套休闲装,一看就是要整大活。这个秘密的谜底是大概在清晨四五点的时候,俩人通过蹬自行车和滑滑板这样非常青春洋溢的方案跨越千山万水大早上搞私奔。意思是,俩人跑到郊区的宜家整了个床垫回来。为什么是床垫?不知道!萩原研二不需要被人哄骗,他是耶耶性格,自己叼着绳就跟着坏人跑了。 坏人拿耶耶当劳力。俩人搞到床垫后,一起蹲在地上,把床垫用一种神秘的角度固定在自行车后座和滑板之间,方便运输。滑板让床垫坐了,那萩原研二肯定不能滑滑板了。松田阵平把他塞自行车前面那个筐里,真成遛狗了。那筐对于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确实小了,但还能忍。萩原研二稍做思考,发表重要言论:“我可以委屈委屈坐筐,但是我姐不成!你准备怎么办嘛。” “到时候肯定行的,萩。不用担心。” “……萩?”萩原研二眼睛一转,“嗯嗯我喜欢这个……小阵平?” 松田阵平望着萩原研二此时年轻的脸,嘴上说都敢这么叫我了没大没小,心想哎对就是这个味太对了所以你小时候就这样吗?齐整的样貌,乘着的风都折叠在未长成的核心里,然而还散发出珠光的笑意。十几年的故事里都没有我的身影,但走出来的时候就在一瞬间曝光。 他一蹬车,一车一滑板带一猫一狗一床垫快乐(毫无防备)地冲下坡去。酷哥骑自行车,还是很酷。事实上酷哥弹玻璃球都像打桌球,没办法。相反的丑人打高尔夫都像刨地。 一种新的光刺破了黑暗。萩原千速昨天睡得很早,但今天醒来不是自然醒,而是日光从百叶窗中透了出来。 粗奶丸!我驼你! 房间内阴沉的颜色以及陈旧的疑惑都如潮水一般褪去了,萩原千速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清晨的阳光落在她的肩膀上,扫过房里的一切,扫过柔软的靠椅,扫过角落的橱柜,扫过一盆太阳花……就好像种子重新发芽了一样。外面的天十分亮堂,而且看着很温暖。是松田阵平——好像是蹲着的样子——率先挑开落地的百叶窗,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来;然后萩原研二也扒开窗叶,水汪汪地对着老姐眨啊眨。按照千速过去在学校和老弟热玩炸飞机的优秀空间几何经验来说,萩原研二是站着,大摇大摆地把自个儿的头放松田阵平头上了。素质真差!谁家狗把头放猫头上啊……哦小狗大猫啊没事了。 “边儿去。下巴这么尖,硌得我头顶疼。”松田阵平拿空着的另一只手把耶头抬起来:唉还是萩这会岁数太小!长大了就成方下巴了。你瞅瞅这会脸小小的,跟个姑娘一样。就这么把全身的重量压过来,搞的松田阵平头上的羊毛卷半点缓冲作用都没有了。耶耶被扒拉开,好一阵呜呜呜。 萩原千速没有立刻翻下床去,而是乐呵呵地看了这俩人一会。当日天空湛蓝草地金黄,是万里无云的晴天。窗边的翠绿草叶随着风时而聚拢时而散开,风中摇曳。 我马上出来! 萩原千速比了个手势,马上从床上下来,紧张刺激地留下个纸条过一会推着自己的轮椅出来。她短距离(在家中)走来走去还是可以承受的,但是路途一旦远起来还是得坐轮椅。一出来,发现弟弟手里揣着跳绳,心领神会,毫不迟疑地蹲下来开始大绑特绑。萩原夫人看了估计要叫了。我把我姑娘当病人,你们把她当工人。千速要是知道,大概会说:妈妈呀,他俩就这个性格。好歹还没把您女儿放轮椅上守球门呢,挺好的了。 过了一会,自行车靠跳绳连着滑板连着轮椅,一款奇妙的改装车正式上线。仨人带一床垫不得不躲着大路走,以防被一块儿逮起来。萩原夫人看了估计又要叫了,我天天带着我姑娘上街不是坐车就是开车,你们带着她直接蹲局子(松田阵平:这不还没蹲呢)! 第353章 床垫子是铺在草上的。平常人野餐只要用布,但是对于千速来说,只是一层薄薄的布的话,还是太辛苦了。大地对她不够仁慈。不过床垫就舒服多了。因为野餐地点毗邻河流的原因,松田阵平特意揣了三把水枪。但或许是由于枪的原因,或者是女孩成长得比男孩快的原因,松田阵平和萩原千速抄起水枪来非常顺手,萩原研二得双手扛着活像扛炮,闹麻了。 你要是一辈子都跟现在一样,闹不明白枪怎么拿也挺好的。气喘吁吁的间隙,松田阵平在水花之中眯着眼睛这样想。抒情抒了没一半呢,水啪的一下滋他脸上,把好不容易生出的些许柔情扼杀在摇篮里。他冷酷地抬起水枪,全弹发射,命中目标。萩原千速在一旁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看老弟成了落汤狗以后才及时宣布,刚才是我打的。 没事,贷款打狗。松田阵平丝毫不内耗,更不忏悔:萩原研二自愿被打的湿不拉几的。 萩原研二:企鹅惊掉下巴.jpg 过了一会,萩原千速有点累了,大大方方地说自己要休息一会。也确实该了。把沾湿的外套脱掉,里头的衣服基本上是干燥的。刚好日头到了最盛的时候,阳光普照,开始热起来,不脱也得脱。并且是吃饭时间。我说是吃饭时间!你吃什么呢萩。 说来奇怪,虽然姐弟俩一个姓,但是千速头一回听见松田阵平这么叫她弟就没有错误地应过。 我吃钙片呢。萩原研二捧着像金平糖一样的彩色小罐子库库嚼,动静有点像那种宠物吃播狗子爱啃的紫薯冻。咔咔咔。松田阵平张了张嘴:不是,我说你后来拱那么高呢!谁家小孩把钙片当零嘴啃呢。小心骨垢线过早闭合,长不高。松田阵平把背包打开,掏出些水果来,十分鲜亮。而此时的萩原千速则平躺在床垫上,打了个懒洋洋的大哈欠。金色的头发散着,像一只蝴蝶张开翅膀。 身后的草地空无一人。天空是一片辽阔的蓝色,人类长久渴望并爱戴着这片大地,获得了能有一个彻头彻尾躺在疲惫而沉睡的土地上,获得宁静而出神的休憩的祝福。萩原千速呼吸平稳,好像不只是休息,而是要睡一会。 就在这宁静的时刻,萩原研二忽然很小声地问松田阵平:千速到底怎么样了呢?如果离别是注定的话,我却不能接受可怎么办呢? 接受不了,是正常的。松田阵平没法绝情地说出那个结果,更何况万一真有转圜的可能呢?我和千速的家人一样,一样执拗的期盼一个奇迹。没法接受失去的痛苦,就和人建立新的爱来弥补。因为痛苦于父母的离别,所以造出新的孩子来爱。像旋转木马,像回旋的摩天轮。不肯从设施上下来的话,就一直买票,不停不停地坐下去,永远不要停止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停止在这一刻啊。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一天就是往后的一辈子。 ……和新的人,建立新的联系吗。萩原研二忽然伸出手:就现在,我和你,可以吗?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然后仿佛不忍地闭上眼,只是诚实地回握过去。这个年纪的,半大不小的孩子的手臂像新发的枝条一样啊。只是有一点我要更正:这联系不是你与我建立的,而是我与你建立的。 因为是我要重建这联系,所以一切的痛苦就都由我来承担。 时间到了傍晚,阳光明媚的天气,没有下雨,但还是闷热。开了三瓶波子汽水。人说话的声音也像波子汽水里滚来滚去的弹珠。天色暗下来了就不兴玩水枪了,仨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鬼知道仨人年龄大大小小的是怎么聊起来的。) 但是两个小孩实在能讲,萩原研二是很朴实地捧出一颗心,真诚地认为自己过去的十三四个夏日里每公里的温度都在上升,太阳下的汗水和河流还有亮晶晶的眼睛都是值得永恒地被留下来的。令人心痛的则是,萩原千速努力地说,大约是努力地想要把自己还为人的痕迹努力地刻印下来。夏天不会持续到永远,雪势必要落下来。 那天的篝火直到早晨才熄灭,烟飘的很高很远。也许曾经有人对着这簇篝火许愿,并且不止一个。 -------------------- 那个跳绳绑列车的活我高中还真见过。有天早上我们学校安排学生去市里的医院体检,我走路去,看见边上过去一溜奇形怪状的人,一个骑电动车的后面拴着一个骑自行车的,自行车那哥们后座坐了个人,靠背上还拿跳绳拴着一个滑板哥,就这么别致的从我边上过了。我:不解但聒噪 感谢在2024-04-14 18:42:30~2024-04-14 23:2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年 5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2章 爱的实验 后来他们常常来大河边上玩。松田阵平很清楚距离解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层面纱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只要够够手,就可以将真相撕开来。但是他没有,而是询问了萩原千速的意见后,多次地带她来想来的地方玩。也许正是因为知道,千速的情况会一天一天地衰落下去,所以才决心尽可能地拖长结局前的时间,令她感觉到世界是幸福的,然后才会安详地睡下去。 母亲最听从姐姐的话。这是一件好事。所以千速做出的请求,通常也不会被拒绝。每当这种时候,千速就会有一丝错乱,并且心想:我们三个人里,到底谁岁数最大来着?但为什么现在看来,是我在罩着两个混小子四处野?她抱着这样幸福的疑惑度过了人生中最为如梦似幻的时光。 第354章 十六岁的女孩在阳光普照的草地上躺着。因为女孩的青春期来的早,结束的也早,所以已经初步可以看出她成人后的模样。千速即便到了现在的时间,身体状况已经落到这种地步,脸庞依旧生机勃勃。双颊生着白色的细软的绒毛,像长的很旺盛的野草一样活泛。倘若千速可以活到十八岁,到二十岁,到二十四岁,二十六岁,三十岁……明明是,看起来近在咫尺的岁月,但是为什么就是碰不到了呢?为什么? 千速非常坚强地一直度过了夏天。秋天,她不再出门,居住在自己的房间里。渐渐的变得房间也很难踏出一步。于是父母为她购置了一台很小的电视机,放在床的对面。但不许她多看,多看也对身体很不好。看电视好。看电视,人不用拘在家的附近,思想会随着电磁波飞到全世界。所有人都会尽可能地满足她的愿望,看见电视上的什么小玩具,打个电话,会有人送来。千速有时候心想,这或许不是一架电视。这是一尊佛像,只要祈祷,就会得到。这是电视,这是我们新世纪的信仰,新的神明。 新的神佛也会超度亡魂吗? 这天萩原研二从学校回来,上体育课,此人和狐朋狗友快快乐乐大跑十几二十圈,像发条小狗,回来热的整个人像被丢进水里了一样湿。正在卫生间洗头时,听见姐姐在房间里喊:研二,研二?萩原研二立刻回过头去,看见千速不知道为什么少见地走下床来,最后摸了摸他的湿漉漉的脸:拜拜啦,我要死了噢。然后浑身脱力滑倒在地上。 这一次回到医院,有一种蜡烛燃烧到最后,房间里空空荡荡,只能看见飘忽的烛影的感觉。这一回松田阵平赶到的时机不算太妙,听见萩原研二很凄哀地求自己的母亲,说为什么不能救一救姐姐呢。他一边乞求一边哭,可能哭的过分,感觉自己好像在梦中浮沉。就是……我只是还没有办法面对她最终会离开的事实,仅此而已。然而死亡是何等轻浮的事。 这一回松田阵平没有不分好坏地立刻向着他说话,只能对他投来的可怜的眼神爱莫能助,转而向萩原夫人请求:带他进去看看姐姐吧。 这一看,大概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萩原研二终于终结了他在很多年以来,一直难以放下的一个疑问:当千速哭泣后,房间里的床的震动到底是哪里来的?她过分地疼痛时,就会拿头去撞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疼痛呢?萩原研二愣住了,看了一会,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一旁的金属栏杆上。我不知道千速的病会让她多疼,但我知道一定比我拼尽全力去撞这栏杆还要疼。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她现在不再是你的姐姐……她只是一只被你强留下的小麻雀了。 你要放走她吗? 这一回萩原研二回来,不再对母亲乞求,只是说:姐姐很痛。我不要她再这样痛了。听到他这样说,萩原夫人感觉自己好像遭到重击。这一回她仿佛步行到河边,终于看清自己的倒影。其实你也不希望千速离开自己。你端着一副大爱的,圣洁的,宽容的母亲形象,并且允许自己的儿子屡次异议,是心中寄予了希望。希望儿子还能代替你的嘴,说出你真正的渴望:我的女儿,我的孩子,我亲爱的还没有长成的爱。我不可以离开你。 但我现在已经不再能够留下你了。 我对你的爱,对你的泪,我的女儿,这一切都变作虚无。眼泪变成钻石,划破了人的脸。我的女儿,我可以为了这一切穿过世界上最广大的荒原……我在众多虚无中,只寻找你的那一点虚无。我最可怜可爱的小幽灵。 她怔怔地,俯下身回抱萩原研二。闭上眼。这个不幸是我的。她想,除了我以外,不再有任何人有足够的力量来承受它。请你不要再想下去,让这一切由妈妈来承受吧。 她转身,去请求青天木聪医生,今夜让女儿好过一些。儿子跟她哭过以后没有落到父亲手中,反倒落到松田阵平手里,现场仿佛有人多余了。青天木聪谨记前辈的教诲,不可以对任何病患展现情绪波动,只是安安静静地应下,开了强效镇痛剂。护士把药品递上来之后,匆匆离开。 青天木聪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疑惑,并且没来由地抵触,招呼那个护士回来,说注射这种事应该都是护士来,你把药交到我这个医生手里是做什么?但她走得快。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他又一连叫了几个护士,却好像没有人理他。他带着疑问,自己走了进去。注射是一件很快速的事情。萩原千速很快就睡着了。 他走出来,松田阵平在门口蹲他。摆了摆手:“青天木医生。情况怎么样?” “……她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青天木聪回答。其实已经是答无可答。松田阵平也没办法说什么,点点头,但眼睛一转:“没看见别的护士啊。” “……可能忙吧。所以我来了……不是什么大事。我的基本功还是过关的。怎么了,你不相信我?” 青天木聪随口回答,但松田阵平越听越不对,一把拍在青天木聪胳膊上:“我现在要你立刻进去,为她做一个检查!”说完刚跑出去几步,顿住,回头问道,“里间医生在哪里?在医院吗?有通讯方式吗?” 青天木聪简直要被弄懵了,但好在没有直接傻在那里,来得及意识到事情不对,手指向走廊尽头:“第一外科专属三楼南侧病房!在查房,但是——你要说什么?” 第355章 松田阵平来不及回答。不对。这件事不对。去三楼南侧病房,还是太慢了。要是这会在这的是宫野志保更好,她即便不穿白大褂看着也像个医生。我不行。等到他站到里间医生面前时,不少人用疑惑乃至烦躁的眼光看他。他才不管这些,直截了当地宣布:“里间医生。我怀疑有人盗取了盐酸吗.啡注射液。我需要您现在立刻封锁医院,检查医疗垃圾!” 一旁有个护士迟疑地补充:“可是,刚才医院的垃圾才被刚刚收走……” “那就报警!联系警方,拦截医疗垃圾车!针管,药水袋……”为什么这么远呢。他又在想,如果宫野志保在这就好了,凭她的气质,可以先斩后奏,先打着里间医生的名号虚张声势,诓了护士再说…… 不对。 不对。 注射药剂后,一次性针管失去效用,变得不能被患者信赖。它被丢在垃圾箱里,变成医疗垃圾。针头取下,以免伤人。 被不明不白安排做这种事后,负责注射的那个知情人也变得不再干净,变得不能被上位者信赖。他会被销毁,以免手中的秘辛伤人;然后丢进垃圾桶里。 谁说医疗垃圾只局限于无机质的器物。 青天木聪的办公室大门被反常地关闭了。松田阵平不管他,这一回直接亮枪,把锁打坏。枪声在医院里回荡,人群惊叫起来,情况已经彻底失控,没有人能够掌控它。这一回破开门,松田阵平看见萩原夫人惊魂未定,站在房间里,满脸的不明所以。似乎是还想问医生女儿的情况,然而属于动物一样的本能告诉她这里十分危险。 与此同时青天木聪则正要逃往门口。看见门被从外面暴力破开,也同样一脸惊诧。 松田阵平正准备把这两个人推出去,但想了想外面的情况,同时觉得这医院被掌控的吓人,摆了摆手中的枪,让他们找个东西把门抵上,依旧在这房间里。只要他手里的枪还有子弹,他们就决计不会有事。真的吗?我们真的要信任一个在医院开枪的人吗?二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萩原夫人带头,安静地把椅子挪到门口。如果松田阵平要袭击她,她这样做无异于自断后路。但出于一种难以言明的直觉,她决定相信松田阵平。 然后松田阵平对着这个房间的一角喊:出来! 那个方向的窗帘动了动,随后走出来一个男人。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在昏暗的室内反光。青天木聪浑身发麻,他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这里还藏着一个人。 松田阵平继续厉声呵斥:你是谁?谁指使你这样做? 男人仿佛忽略了第一个问题,只说:没有人指使。 就在此时,男人耳朵上的耳麦哔哔响了两声,一个声音从中传出来:司令。我们已经找到了您选中的那位适格者,已经准备带他走……明明这个人什么明确的名字都没有说,但松田阵平仿佛心灵感应一样立刻猜到是谁,适格者只能是孩子,现在不在场的还有谁是未成年?他恨不得直接把枪塞进男人的嘴里:看着我手中的枪告诉我,你是谁? 就在如此僵持的瞬间,耳麦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个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很平静:源堂,你告诉他,孩子没有事。你们一定要在这里谈话吗?在医院的尖叫声,警报声里谈话?你请他来,坐下说。 在听见这个声音后,男人的面色明显地动容了。他的喉结滚了滚,非常深情地回答道:好,唯。碇源堂说。 -------------------- 所以说不是简单的医闹啊……当时是萩原家和青天木聪被一齐算计了。刚好都是知情人,直接打包送走。 只是当时没有松田阵平,所以没有立刻爆,是妈妈和狗爹两个人各查各的。妈妈觉得姑娘没的蹊跷,狗爹越来越觉得当年的药被换了。最后再聚的时候,其实是要好好说的。但是为了保证不被俩人捣鼓明白,nerv就安排人把他们当医疗垃圾全处理了,并且虚构了医闹的现场。我当时说就算狗是坏狗,一开始的诸伏景光也得捏着鼻子把她牵走就是这个原因。她的身世和nerv有关系,无论她知不知道什么,都得带走 这里原定是安排松田阵平力大砖飞的同时工藤优作对着案件描述当一回安乐椅侦探研究密室杀人双方同时推进的但是青山刚昌你真的把我惹火了。。。所以直说算逑 (顺便一提164里那个321跳的医院就是这个医院,朗姆被零零抓起来之前坦白当时为nerv做事就是这件事。以及降谷正晃作为政府高官被扣了一盆脏水顺利去父留子也是扯到这件明面上的所谓药剂失窃案上。基本算是万恶之源了。) 这一回是松田阵平当场发现问题,然后nerv被吓一跳,这不司令亲自下场……然后还翻车了。唉本来要是搞密室杀人案件的话还能看出司令很有一套的不过事已至此既然已经被松田阵平力大砖飞了那司令你就在这丢人吧后面还有你丢人的时候 第203章 erotic 有关“咆哮的贝希摩斯”-冲击事件的行动报告[历史版本] 收录日期:(乱码)/(乱码)/新约0029 更迭日期:(乱码)/(乱码)/新约0041 公开日期:非公开 您正在阅读一份加密资料。请进行身份核验。 身份核验已通过。欢迎您,莎朗女士。 大洪水退潮后的新生 新约0000年,基诺洛伦兹议长重建seele,并整理关键资料,集合主要成员。在重建后五年,调查团队得出结论:大洪水过后,那些为逃脱职责而发起反抗或失去战斗意志的适格者或失去踪迹,或正常生活,但并不记得大洪水之前的事件,彼此间的交往也并不足以建立合作。由此判定:大洪水前就以死去的人,不会保留记忆到水下。 第356章 然而,好消息则是:evagelion依旧有着建成的可能性。 “咆哮的贝希摩斯”和她的驾驶员 新约0009年,evangelion-00建成。零号机并不投入实战,是eva战斗测试模拟型。eva就是所谓的“终极泛用人型决战兵器”,一种巨大的人形兵器,由于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使徒存在,所以零号机并不是是使徒的复制品(初号机是lilith的复制品,其余皆是adam的复制品)。它是对过去机甲的仿造。 并与他的前辈们同样具有“a.t.field”。虽然不以使徒作为目标,但仍有使徒般毁灭性的战斗能力,同时也是生物科技与精密电子机械组合而成的产物,但是,实质上仍然属于生物的范畴。 eva的表面皮肤并非是先天生长出来的,而是后面由人类加上去的,实际并不是皮肤也不是保护eva的装甲,而是抑制eva真正的可怕力量的拘束器。 eva的暴走是指eva失控并自行行动的状态,通常会自行向敌人发起攻击。暴走是令初号机迥异于其他eva的原因之一,似乎每次都是为了救第三适格者而暴走。暴走时初号机的攻击模式会完全改变,用拳头及at力场战斗。速度会有大幅的提升,而且也抛弃了人的形态。攻击变得残暴,主要攻击使徒的要害—核心。 出于(乱码) 是否解锁这一词条? 是。 驻基地研究员[宫野艾琳娜] 的建议,我们并未为零号机建立同初号机与其适格者的联系。遗憾的是,为零号机所准备的适格者似乎并不能驱动,更不必说如臂指使地进行战斗。此词条已折叠。 是否解锁这一词条? 是。 请进行指纹检测。 指纹检测已通过。 在多方(划去)碇唯博士尝试后,我们改造了evangelion-00。我们将早已准备好的第一适格者的复制体嵌入零号机内部。然而即便如此,零号机拥有了行为回路,却不能与零号适格者[降谷零]同调。推测:不同于洪水前第三适格者与机体建立的回路,[降谷零]与[绫波零]没有情感联系。因此,[绫波零]拒绝了驾驶。 其适格者留作他用。 新约0014年,evangelion-00-1诞生。依旧保留零号机的称呼,但在其内部加注同初号机与其适格者的联系,经过实验,成功驱动。 是否展开“实验”一词条? 是。 请进行血液检测。 血液检测未通过。很抱歉。以下词条不能对您展示。 evangelion-00-1展现出她应有的强大力量。然而由于适格者个人的原因,零号机常常出现暴走现象,好在不曾造成过太大伤亡。出于种种因素,evangelion-00-1被俗称为“咆哮的贝希摩斯”。其溯源为《地狱词典》一书中,贝希摩斯的精气与实力会于四月达到顶点,这时它会以一声咆哮吓退天下猛兽,令其不敢肆意捕猎,间接庇佑一些弱小的生物。 是否展开“适格者”一词条? 该词条与“咆哮的贝希摩斯”为关联词条。我们需要验证您一些安全问题。 回答通过。请对准麦克风缓慢清晰地重复如下语句: 我不认识该适格者,不了解与之有关的一切。 进行声纹采样。 声纹采样已通过。处理完成,结果如下: 用户crv处于正常范围。 该适格者为一年前,由司令亲自下令带回。重复碇唯博士的实验流程,以该适格者胞姐的灵魂镶嵌入evangelion-00-1,形成回路。据调查,该适格者与其胞姐在同一家庭长大,已建立起坚固的情感联系,可以用于构建回路。 实验成功。 其适格者于新约0015年遭到劫持,后下落不明。 “咆哮的贝希摩斯”同样陷入沉睡。 …… 有关“咆哮的贝希摩斯”-冲击事件的行动报告[已更迭版本] lcl之海下 贝希摩斯的适格者于新约0029年被nerv基地找回,决定对其进行适当的无害化处理。适格者拒不配合,并借由自己曾驾驶过零号机的便利,试图激活贝希摩斯,毁坏nerv基地。毫无疑问,nerv在适格者的选用期间所做出的技术手段为人所不耻,最终得到这样的反抗更是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seele对此表示强烈谴责。 事实上,我们并不认为适格者被苦痛点燃了心火以至失去理智。他很清楚自己的反抗会将自己葬送,配合行动或将还能挽回一命。但他放任贝希摩斯苏醒,而后咆哮。 幸运的是,我们拥有一位优秀的驾驶员碇唯(已划去)。她的指令来的十分及时,有力地控制了危害的进一步扩大。在她的带领下,nerv击碎了背叛者的阴谋。 适格者于终极教条区被实施彻底无害化处理。 是否展开“无害化处理”这一词条? 请对准麦克风缓慢清晰地重复如下语句: 我不认识该适格者,不了解与之有关的一切。 进行声纹采样。 声纹采样处理完成,结果如下: 检测未完成,用户crv超出允许范围。用户crv已被有效认知危害影响。请不要移动,你所在站点的一名医疗人员会尽快赶到。 [终端已锁定。] [终端已锁定。] [终端已锁定。] [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 第357章 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终端已锁定 …… 您正在以管理员权限运行。是否强制打开调查报告? 是。 [……] [祝您好运。] 待回应的尾声 nerv提交的最终报告为“咆哮的贝希摩斯”-冲击事件画上了一个句号,一场危急就此化解。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并没能达成最初的目的,但最终的结果还是差强人意。尽管“咆哮的贝希摩斯”理论上不会再次暴走,但出于安全的考虑,依旧由seele对其进行收容。至于其余内部矛盾,seele暂时以保守态度进行处理。 有关“咆哮的贝希摩斯”-冲击事件的行动报告 报告结束 共14页,含附件6件[附件1.1-1.4,附件2,附件3] 以下无正文 [身份验证已通过。欢迎您的到来,管理员。] [观看附件1.1-1.4,阅读附件2,聆听附件3] [请保证您的个人终端音量已开启] [您接下来所接触的资料为封锁资料。请勿外传。] 附件1.1-1.3:前议员012碇唯博士与适格者于新约0029年的交流录像。 [记录开始] 录像带起初是一片漆黑。只是过了一阵子,隐约有水声,由远及近,听不真切。 灯亮了。原来这里是最终教条区。有人站在这片橙色的汪洋之中。背后则是贝希摩斯的形态。从录像带中可以看出,角落里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从身形上来看,应该是女性。 二人发现了彼此,虽然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一句话交流,但还是朝着彼此靠近,一言不发。走在水里的那个,行动起来要更麻烦些。 终于,两个人走到了地面与lcl之海的交接处。以录像带的清晰程度而言,足以看清人的面目。 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人先开口。但这段视频却没有声音,只能从说话者的口型分辨出来: ……真的是,好久不见啊。唯。 望着碇唯轻轻颔首的轻柔的动作,模糊不清,如同一个大雾的早上。萩原研二张开嘴,想要问她很多事;但从哪里问起呢?他定了定神,又说了什么。当然,还是听不见。倍速。倍速。二人好像说了什么话,接着萩原研二怔住了,迅速向后退去,一直,一直,退到贝希摩斯的脚下。 [记录1.1结束。] 灯依旧亮着。但是全都是人。全都是,全都是。这里全都是人。人。人。人。人。举着枪。团团围住了最终教条区。枪口指向中心。萩原研二依旧站在贝希摩斯的脚下,但似乎不可以再退后……不能触摸贝希摩斯。 僵持许久。画面简直像被暂停了一样。 萩原研二忽然转身,极力地想要碰触贝希摩斯。 [记录1.2结束] 现在画面里又不再彼此僵持了。有个人消失了。行动组成员依旧成队列。碇唯抬头看了看——或许是最终教条区的穹顶——她微微蹙眉。然后忽然下令—— 太迟了。 巨大的贝希摩斯忽然凄厉地叫起来——当然没有声音,但任谁来看,都会说,它在咆哮——nerv基地随之震颤起来,而后,垮塌。 [记录1.3结束] -------------------- 太可惜了。身为——十六岁就过早的休眠的——姐姐,没有认出离开了自己以后,独自长大到现在的二十九岁的弟弟。虽然很快就认了出来。但是太晚了,千速。太晚了。太晚了。 部分参考了刹车片中分小熊和郊游的写法。唉我真的很喜欢写行动报告因为我写起人和人之间的交往非常苦手……这种冷冰冰的行动报告我最爱写了……五条悟琴酒一流能干不bb的人士有没有兴趣聘请我去写报告啊( 第204章 饱和houwa 附件2 于显性记录####后,[已损毁人员]与碇唯博士前去[最终教条区]会面。后在碇唯博士的带领下,[已损毁人员]数据删除数据删除数据删除 [记录开始播放] 萩原研二:唯。或者我该叫你……碇唯女士。这真是非常非常漫长的旅行……自我阔别你,到再次与你相见。真是……好远好远啊。 碇唯:是的。很高兴,我见到了你。 萩原研二:我怎么会到这儿来? 碇唯:你自首了。 萩原研二:是。 碇唯:为什么?……你在,拖延时间? 萩原研二(大大方方地笑了笑):是。我知道这样做只能拖延非常非常……短暂的时间。但是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就要去做。你们当时下令,要小降谷把我带来。他不肯。我这一次提前一天来找你们,把你们的命令噎了回去。他知道该怎么办,只要有这一刻喘息的空隙就够了。我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你们这么快带来这里。果然……哪怕是牵制也不能牵制太久。如果注定我只能走到这里的话,那就是这里了。不过,你们抓到小降谷了吗? 碇唯:还没有。 第358章 萩原研二:那就够了!非常够了……只要他还在,就还有希望……在哪儿?我当然不知道。碇唯博士。我知道对于你们的组织来说,人类的思想是非常、非常坦白的东西,轻易就被打开了。所以小降谷去了哪儿,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也许这世界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哪儿。 碇唯(没有气愤,没有失态;只是安静地点点头,并且轻轻地蹲了下来,与萩原研二的视线持平):别害怕。孩子。我们不是要杀了你……只是有一样东西,我从前给了你,现在要取回。 萩原研二(抚上自己耳畔):转换器? (碇唯温和地点点头) 萩原研二(迟疑了一下):但是,我至少想要知道,当年你为什么会把它给我? 碇唯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她说:你的到来是因为我,离去也是因为我。 萩原研二:到来? 碇唯:是的。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现在的你被从拘禁室通过转换器的内部通道带到这里来。而是你十四岁时,被如何带来nerv。 她说:我很抱歉。亲爱的。我很抱歉。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的话(碇唯的手指向贝希摩斯),你的姐姐,她在那儿。 另一名女性的声音:碇唯博士,您在做什么? 碇唯:葛城三佐。……只有你来了吗? 葛城美里:不。按照您的吩咐,我带来了基地内的人手。 碇唯:嗯。做的很好。 葛城美里:恕我直言。您准备这些人手的意图是……? 碇唯的声音此刻圣洁又冷酷。她不带一丝感情,那神态比绫波零还要更像没有灵魂的克隆人。她宣布: 为了防止叛逃的适格者意图启动贝希摩斯进行反抗。葛城三尉,我需要您在确切的时机,用您的人手和他们的配枪,阻止该适格者的行动。 葛城美里(立即应下,取出配枪,转身刚要迈步,但止住动作,提醒道):碇唯博士?您说的应该是,阻止该前任适格者的……反叛。 碇唯(稍微停顿了半秒):是的。 ……是的。 [录音结束] 附件3 于事件[nerv-2814-02.5]后,对[损毁信息已编辑]坐标清理工作文字版信息 [记录开始] 葛城美里:……结束了。 赤木律子:嗯。他已经融入了……lcl之海内。不再有任何物质上的存在了。踏出nerv基地的话,连你我也会忘记他的存在。彻底的…… 葛城美里:但这不是彻底消失的意思。 赤木律子:当然了。否则物质和能量都不守恒了。lcl之海又不是黑洞。甚至黑洞也遵守物质守恒。 葛城美里:我只是在想。他沉没进lcl之海,我们称他:消失了。在我们的理念中,他与死了没什么两样。甚至于,我们把他送进lcl之中,是本着销毁证据的目的这样使用。这与我们制造lcl,乃至施行补完计划的本意都存在极大的偏差。……这和那个,把宫野医生借来的组织,拿她的心血aptx-4869只做杀人药剂的行为,有什么不同?都是极大的浪费。 赤木律子:……你不该总是……总是追着宫野医生的研究不放的。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葛城美里:抱歉。……碇唯博士? 碇唯:嗯? 葛城美里:为什么? 碇唯:你是指? 葛城美里:……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碇唯:因为我们需要回收转换器。它不可以流落在外人手中。 葛城美里:我不是那个意思。博士,恕我直言。 我认为您蓄意要杀死他。 赤木律子:美里!够了。你在现场,你看得清清楚楚。[已损毁人员]在我们多次警告之下,依旧执意催动贝希摩斯。在他生命体征终止后,贝希摩斯延迟回应了他的呼唤,导致最终教条区严重损毁,我们,还有碇唯博士,都是千辛万苦从中逃出来的!美里,不要再说了。 碇唯:葛城三佐。任务结束,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葛城美里:碇唯博士……您为什么…… [长时间的沉默] 赤木律子:碇唯博士。其实我也有这样一个疑问。 我们将有必要销毁存在痕迹的人抛入lcl之海。在这里,人应该彼此心意相通,彼此再无隔阂可言,这应当是我们的应许之地。但现在我们却把它做火葬场一样使用。谁阻拦在我们的面前,我们就把他往里面一丢。他是这样,青天木家的女儿也是这样。如果有一天第零适格者找回来,我们是不是也要把他往里面一丢? 碇唯:倘若计划成功,全世界的人都会将意志交付在这里的。谁先谁后,又有什么区别呢。 赤木律子:您觉得接受补完的人是不是其实就是死了? 碇唯:无论在行动时,你们如何使用lcl,都是我所不能改变的了。然而在最初设计它的时候,lcl有且仅有一种用途。即建造一个没有at立场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人类的意识无分彼此,所有人的灵魂都栖息于由莉莉丝的血构成的巨大海洋内。 这是seele认为人类存在的终极理想心态。只有这样,人类才能永恒地活下去。即便太阳也熄灭了,地球也破碎了,人类却也依旧能以这样的形态活下去。有没有可立足的大地不重要,死亡不重要,永生不重要。为了永恒地在太空中活下去,连做人的尊严也是可以被放弃的。 第359章 赤木律子:踏入太空的人类? 可是,上岸的鱼就已经不是鱼了。离开地球的人类还是人类吗? 碇唯:…… 你是不是不太愿意第零适格者被带回来? 赤木律子:我喜欢猫。 [记录结束] 葛城美里再一次见到碇唯时是一个夜晚。碇唯通过私人的途径叫来了一辆车,在这个夜晚,她要逃离nerv基地,也同样背弃了seele。只要是一个思维正常的人,就会意识到她将来的路会怎样难走。然而这一次并不是葛城美里被要求来追捕碇唯。seele并没有直接把任务派给她,而碇源堂超爱,绝不可能找人追杀自己的妻子。 换句话说,葛城美里是被碇唯叫来的。 碇唯博士,我来了。 转换器带来了吗? 带来了。 谢谢你。 碇唯接过葛城美里手中的转换器,握在手心:葛城三佐。倘若未来有朝一日seele下令要追捕我的话…… 拖延时间?葛城美里下意识地回答。 不。碇唯平和地摇摇头:告诉源堂,还有上报seele,我已经死了。查阅那个组织的毒气室的使用报告,你们会在里面找到我。只可惜我死后大概就会被拉进焚化炉,没办法留下尸体。 总之,你不要手软,不要求情。 葛城美里怔怔地看着碇唯。她心想:你对我很照顾,甚至称得上一句保护。但是你为什么偏偏对那个孩子那样残忍?为什么要下令,把他枪杀在他姐姐的面前?贝希摩斯的灵魂如何能不痛哭?她还想挣扎一下,于是道:碇唯博士,关于这转换器……您记得吗?我们把它取下时,那个孩子撑在贝希摩斯的脚边。虽然整个人都要淹没在lcl溶液里了,但是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投过钢铁巨兽的双眼,他对自己的姐姐说的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 一开始您说:这些人手是为了防备他驱动贝希摩斯进行反抗。他果然这样做,呼唤贝希摩斯:千速,看看我,看看我!我回来了,我找到你了……但是他的最后一句话是—— 闭上眼吧。 碇唯平静地接了上去。 闭上眼吧,千速。不要再看我了。不要看着我……这个样子的我。 ……博士。您的记性真好。 碇唯说:我永远不忘记。 这句话我听过……成千上万遍。如若你杀死的每一只实验用兔死前都会发出一样的声音,你也会记得清清楚楚。但是,他不止是一只实验兔。赴死的决心我一直都有。他有吗?当然了,自从他决意为降谷零拖延时间,就一定做好了准备。可是他怎么会有呢?研二,死在你姐姐的面前,在你死后她才认出你的脸。你真的甘心吗?你真的甘心吗?连我也不甘心。 车门关上了。葛城美里还想说什么,碇唯就把车窗也关了上去。但就在这一闪而过的时间的夹缝中,葛城美里看见车内还坐着一个孩子。黑色微长头发的,半大的,大概不超过十五岁的男孩子…… 嘘。 碇唯向她比划一个手势。车开远了。后来也没有再回来。 -------------------- 194里千速的幻觉就是这一句。在知道命运已经不可逆转的时候,研二大约想起曾经听过的那句话,人死了是不可以哭他的,他一听见有人哭,又要花好大力气睁眼。所以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千速你的灵魂就在这儿,就看着我的话,请闭上眼吧。 第205章 gilde 附件1 .1到1.3足以串起一个完整的流程,而附件2和附件3则补全了其中细节。 来者几乎已经得到了他所需要知道的一切秘辛,即便现在离开,也是完全可行的。除了附件1.4没有被打开。以他的声纹检测和crv值也打不开。现在或许是离开的时间了。 ……是吗? 忽然间整个seele基地天崩地裂,警报声和无机质的电子女声的播报声中,混杂着不同的语言,反复进行警告。女声宣布:seele基地遭受袭击,地方拥有可观的火力,所有人禁止贸然出逃。以及,地方接管了基地保卫系统,所有的安检暂时处于瘫痪状态…… 我知道攻击这里的人是谁。我也知道他们要来做什么。 是nerv为了seele地下的亚当胚胎发起了进攻。而我为什么知道,因为seele基地的保卫系统是我,准确来说,是nerv要求我配合关闭的。 脚下的大地在震动。nerv用从转换器内索要回的回旋的力量攻击seele的基地,那样圣洁的力量,金光四射,仿佛第二轮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也照亮了这位来者的湛蓝的眼睛。 贝尔摩德受诸伏高明指派在seele基地经营好自己的身份,但这身份最后还是拿去给诸伏景光用了。贝尔摩德不被信任看这样的档案,她知道,也猜的到。她心想,连我都不配看的档案,到底是出于公事,还是二位的私心?到底关于谁,排除法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她觉得没意思,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提供了自己的指纹和声纹。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血液检测,哪怕提前抽好也混不过去。 诸伏景光找到nerv。nerv对他的到来感到意外,有一点像是看见失踪多年的人忽然上门来找事,令人方寸大乱。并且直觉认为对方不是来交投名状,反而是想借着自己的手做些什么。 诸伏景光说:既然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也好。 事实上,他确实是来添乱的。哪怕是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要做卧底来实现自己的目的。他知道即便没有seele,碇源堂也是要领导着nerv继续补完计划的。为此他们决定弄到亚当胚胎。他在这儿活动,知道加持良治其实是日本内务省调查部安插的间谍。出于公共的需要和私人的芥蒂,他引导碇源堂杀死了这位间谍,这样一来就不再有别人能从seele将亚当胚胎带来。 第360章 这个时候,诸伏景光说他可以去。 当然,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积极地引导这次冲击。他这次来,就只是查阅seele的资料库,然后不回去了。不过看见nerv动武,也在诸伏景光意料之内。他早算到有这一遭,所以提前将nerv基地内的朗基努斯之枪偷运到这里。已知贝希摩斯是制造来抵御使徒的武器,那么seele当然不会只有这一件武器;当然还会有许许多多可以用模拟作战系统控制的量产机,用朗基努斯之枪即刻压制亚当。至于在一切结束之后自己要怎样完好无损地离开,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比较冷酷地去说,对于诸伏景光本人而言,只要在若干的轮回之中,他能确保每一次看见这份资料的时间里,他都是拥有蓝方块的状态就够了。只要能拓印在方块之中,方块会指使他的身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每一个世界里复刻这份行动报告。这也是不允许贝尔摩德观看资料的原因……她看没有用处。并且一旦身死,也没有足够用的手段将讯息传递到下一个宇宙。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此身已别无他用。 总是说要以量产机去压制亚当。诸伏景光心想,当自己做出这样的抉择时,我又何尝不是成为了一架量产机。变得可以被牺牲,可以被浪费,无数次地重生。都是可以被支付的代价。 这样残忍的自我认知令人心神冰冷,并且自暴自弃,舍弃了为人的尊严。并且即便舍弃了尊严也要上前。为了保住全人类,保住自己做人的尊严,为了不让彼此的意志混合在lcl之海中,必须先舍弃自己的尊严。 但命运垂怜,竟然给他注定死亡的结果前的一刻属于人的生活的温柔。诸伏景光闯入seele基地,带着nerv的命令,心中清楚自己可能会被混乱的宇宙投送到基地的任何一个时间的投影。其实说混乱也不对,只是有一个长的够写三页纸的公式可以算。宫野志保要是在这儿,拿着纸拿着笔就上了。不过宫野志保现在不在这儿,过一阵子则会和绘里香在一块儿大算特算。 他找了一处看起来比较空的,疑似没人在的办公室落脚。坏消息,气还没喘匀,门被打开。好消息,是降谷零开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主动去大西洋寻找过遗体的降谷零。没有先前的任何一个世界的记忆,刚被seele叫回总部好一顿审问的降谷零。在对方的记忆中,自己和他的缘分只有一个维度,小时候失散,长大寻回;一齐保了本堂瑛海,然后无事发生。然而现在再见面,自己已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已经走到了尽头。对方依旧一问三不知。 这或许是一种仁慈。一种幸运。我情愿zero对此一概不知。这种事业已经足够扭曲,我已经不再明白自己付出的努力究竟导向何处。或许是为了人类这个集体的尊严不被消解,或许却阻拦了某些孤独又寂寞的人的幸福乡,以至于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只能一死了之。或许都是,或许都是。就像幸运的壁垒对于他的对手而言无异于灾厄的洪流。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一体两面。 降谷零看见诸伏景光来,以为本堂瑛海向他说了什么,于是抱怨自己为什么不多带些防身的。其实我这一次来就注定要死掉的啊,带那些有什么用呢。诸伏景光没有说,只是笑了笑:我带了,不是被zero收掉了吗。 除此以外,他也没什么别的可以说的了。——因为彼此严重地错过;本该是一同起跑的五个人,现在却被推成了四棒接力加一个破风。所以像站在语言穷尽的对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只能——只能期待我看见的人,在我的庇佑下露出幸福的一面。哪怕一瞬间。这是赎罪券。只要回想这一刻,就有万分柔情涌上心头。 当然,即便回忆如此温情,眼前的一切还是在提醒:nerv打了过来,显然,是为了亚当的胚胎。 这该是他动身的时候。 然而,或许是因为nerv的攻击导致的系统紊乱,诸伏景光手上的个人终端短暂地闪过雪花,然后弹出提示: [是否观看附件1.4?] 诸伏景光还没有选,终端就又问了一遍。 [是否观看附件1.4?] 我已经来不及看了啊。他点了一下“是”的选项,发现选不了。“否”同样选不了,甚至也不能退出,好像卡死在了这里。只有一个词条,他当时未能解锁的血液检测的词条“实验”上方有个不起眼的角标。一般来说,它通向引申文档,没什么意义。 但这回诸伏景光点开它,它的角标变成了斜体带下划线的一行混乱的文字: 他们不会给你看的。但我会让你看到的。我会的。我会的。我会的。我会的。你不能不看着他怎样离开,自顾自地先死掉的。你难道不记得了吗?你不想见到他了吗? 你触碰不到的时间。你该见到的,你本该[gfeurw] 附件1.4 [条目不可用] [终端失效。][终端失效。] [终端失效。][终端失效。] [终端失效。][终端失效。] [终端失w47[]sdvs///we8][[ “时间不多了。带上它,离开这里。” 他从混乱的语音中分辨出来这样一句话。是因为只有人的听力拥有鸡尾酒效应吗?可是它建立这样的防御措施又是为了防备谁呢?难道是为了防止系统的自动抓取导致数据删除? 也许这是一份不该存在的附件。是seele多次删除,但被顽强地保存下来的一份灯下黑的记录…… 第361章 其实放它在这里播放也无所谓。但是出于某种意志。某种直觉,诸伏景光决定带上它。 升降梯还在运行。控制量产机活动的平台依旧正常工作。诸伏景光调整好数据,此时整个基地已经是天旋地转,他知道自己肯定跑不出去,心中忧愁的反而是最好不要在尘埃落定时被找到遗体动摇军心,最好在亚当被抑制后就天上掉下来块大石头砸下来。永远失踪,永远在梦中活着。 附件1.4加载完毕,开始正常播放。起初是一片雪地,茫茫远阔,什么都看不清。诸伏景光在控制面板上分了个小屏给它。它老老实实地蹲在大屏幕的角落里,忠诚地像一条好狗。 -------------------- 这个周目的景光就是136章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前一周目。字面意义,因为为了阻拦冲击而死,所以下一周目什么都不记得,只能手拿着一份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报告,一问三不知 零视角指路171章。 感谢在2024-04-17 22:07:25~2024-04-20 00:1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elient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6章 共鸣 毫无疑问,降谷零是seele所培养过的最优秀的学员。即便他年幼时受过碇唯无形的挑拨,年长后直接逃亡,都是不能被撼动的。那一年,他在逃亡前参透了seele指挥宇宙运行的本质,并带着这个秘密伺机而动,寻找可能的机会,转交给可能接触,并可以参透的人。 即便他不能在明面上找寻到任何机会去与自己曾经的战友或者可扶持的后辈有任何可能接触,连一句话都不行。秘密和灾厄一样,都会被带给听从他诉说的每一个人。然而这一切依旧没有损伤seele内部对他的评价,乃至于议员们在开会决定追捕他的时候,都讳莫如深。在一次议会内部展开的清洗中,他们确定了降谷零大概知道了多少;他是真真正正地搞明白了怎么阻止这个组织的一切努力。议会对此万分恐惧,全数通过了追捕他的决议。并且没有任何人敢于外传。 雪下的非常非常大……大得淹没了整个世界,仿佛逃到了尽头。命运的意思是,你的一切由seele造就,就注定会亡于其手。 降谷零抬起头,觉得飞扬的雪花中,仿佛有什么在注视他。这幻觉从天上来。 * 二十六年前你出生了。你的父亲,降谷家迎来一个健康的男孩。你很聪明,会健康幸福地长大。会收获一个好朋友,哪怕他的命运中注定罹遭不幸。但那毕竟都过去了。你们的未来或许会受到分别的痛苦,爱恨的折磨……但终归为了那个未来而努力着。 你的命运里本来没有他们。没有“我”。 但世界被推动了。 十二年前,加持良治受碇源堂的命令,逼死你父亲,把你从他僵硬的怀抱中夺出来。你知道不该是这样的……但不得不暂且忍耐。好消息是,你遇见了宫野艾莲娜。她本来为一个危险的组织工作,但被外力带到了这里。你遇见了她,接受了她的照顾。 就像事情本来应该发展的那样。 就在那一年,你被认可可以驾驶eva。同年,目睹碇唯博士零号机与绫波零的融合。你不禁对此产生了疑问:为了大多数人,为了虚幻的全人类的幸福,牺牲无关者的家庭,牺牲一个克隆小女孩—— 这对吗? 你会因为环境的缘故为seele工作,但你实际上并不赞成seele的理念。 巧合的是,这也是碇唯指引你得到的结果。她与你一样,抗拒人类补完计划。她想要以个人的方法保持人类的延续……而你是碇唯选定的同伴。即便你浑然不知。好消息是,浑然不知的不止你一个。碇源堂同样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只是再聪明的人也会漏算一步。在多年之后,碇唯为了另一个孩子而死时,断然没有想到碇源堂会为了再次见到她,而参与人类补完计划。 碇唯把你当做制约碇源堂的一条安全带。但同时她爱你,像爱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一样爱你。利用是真的,爱也是真的。不同于宫野艾莲娜的凡人之爱,碇唯的爱永恒地指向你,穿越时间穿越空间…… 就像我此时注视你的眼睛。 碇唯是逃往一个犯罪组织后失去音讯的。seele急于找到她,nerv——准确来说是碇源堂急于弄明白她的死,于是在同床异梦的指挥下,你卧底进组织。那时候你有想过自己会与童年的玩伴重逢吗?你们的一切真实地存在过,只是你发现自己并不能看懂他的眼睛。 甚至于,即便在他,驱逐你离开即将垮塌的seele基地之前的眼睛,你也不能看懂。与此同时的seele基地,不同时间里的人各有各的悲欢。你亲爱的阔别已久的,撕去了你一切伪装但只是为了来爱你的幼驯染,诸伏景光,正要去死。你曾被seele嘱托最好无害化处理的女孩,青天木绘里香则正与宫野艾莲娜的次女诀别。在这片独立于宇宙之外的混乱的空间,命运像瓢泼大雨一般光临了每个人的心灵,如死亡的战车一样公平。所有人都享有命运的报应:男人,女人,忠诚的人,背叛的人。作恶的善人,行善的恶人。 * 降谷零顺着山的脊背看下去。日本的山,高不到哪儿去。他很轻易地在雪地中看见黑色的车辆。附近有森林。他转而朝着那里行进。 第362章 即便走入森林,追兵也不肯下车。像狼群狩猎着他们志在必得的猎物,所以尽可能地求稳,谁也不肯牺牲。在这种时候,余光中的一个人的身影必定会令他浑身紧张,精神戒备。子弹打在那个人的脚边,射进雪里。飞溅起泥土。降谷零看清了来人后,不禁发出冷笑。 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一个已经退休的fbi探员不远万里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我想你不是来旅游的吧?不过据我所知,这里可没有什么石油储备—— 我知道你的时间很紧迫。赤井秀一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 降谷零沉默了一瞬间,然后说:既然知道,还在这时来。是觉得活的太安稳了吗? ……你有什么要转交的,就都给我吧。 赤井秀一依旧没有应答他的刻薄。是知道我马上就要死了吗?降谷零心想,也是。任何一个不瞎的人都知道我注定走不出这片雪原了。瞧他的措辞。转交。 死亡像山一样压下来的时候,他依旧很冷静。既然谈正事,那就谈吧。降谷零取出资料……但又收了回去。 不对。如果seele没有在我身上发现这些资料的话,很容易联想到我找到了退路。他们的追寻不会停止。我可以牺牲,但是不能允许我毫无意义地牺牲。 赤井秀一说:需要我记背什么吗? 不指望你。降谷零还是不能好好说话,真不好意思。不过反正我马上就要死了,忍忍吧。 你只管带一本书回去。特德姜,《你一生的故事》。带给谁?……虽然很不愿意……但我知道我们现在想的是同一个人。 * 你死了。 但你很清楚自己不会真的死去。这个循环的世界,最开始是你一手引导得来。 你知晓诸伏景光死后,前往大西洋寻找圣人遗体。你强行用圣人遗体推动了世界的跳跃,衔接了这一处断口。这是出于对人类文明的忧虑吗?这是出于对seele的不赞成吗?你当时想到了绫波零被牺牲的命运吗?在人鱼的笛声中,你只是越发看清了自己的心。你只是不希望在意的人死。多么简单的原因啊,决定人类命运的几个关头,站在最前沿的却只是某个人的一己私心。而人类正因为这样的私心而死去,而活着。 青天木绘里香的代号是你提出的。玛尔戈。你找到遗体,激活它,用这个孩子的名字来达成条件。碇唯曾这样在你面前演示过,怎么用一个女孩,达成自己的伟大目标。你在这个时空,人为仿造了百年前那场赛马比赛的构成,确保回旋会落在该落的人身上,而不是跑到千里之外的意大利。如同狂信徒仿造星图,召唤邪神。 你是碇唯的好学生。她为你骄傲。 * 只有这一本书吗? 只要这一本。降谷零提及工藤新一,态度还是变得和善很多。他会明白的。会明白这一切,明白怎么找到确切的时机,亲手打破我设下的循环。赤井秀一。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降谷零陡然间提起这样一回事,按照旁人的习惯,大概是要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下。但赤井秀一直觉觉得自己要挨一顿数落,心想要不干脆这会跑了算了。但想想就够了,万一降谷零要说什么重要的秘辛呢……他的直觉不算错。 我讨厌你,我知道那是迁怒。 如果你们美国的fbi当年能顶点事就好了,圣人遗体这样重要的东西遗失后,你们居然不立刻寻找,中途甚至被seele夺走,也查不出来。害的seele拥有遗体后,遗体为之效力,定下了偏心的规则:任何知晓循环存在的人都无法忤逆seele的意志。就像俄狄浦斯一样,你对这循环越了解越熟悉,就越是成为簇拥它的一环;直到人类补完为止。就像东方定助战胜透龙时需要跨越时间,跨越命运,借助不存在这个世界的仗世文和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理性链条的软又湿超越发起进攻。战胜seele的来自圣人遗体的庇护,就不得不借助对这循环还不甚明白的人来。这个人的心中没有灾厄可干涉的余地,不幸不能潜伏在他的心中。他不是为了阻止人类补完而来的,而只是出于私心为了拯救一个人罢了。 人类文明终究也只是为一个私心而存续着。 换言之,当我第一次在杜王町推得这个结果时,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将军的资格。顺便一提,听了我解释的现在的你也是。降谷零给枪上膛,摆了摆手:我知道我在迁怒。百年前的事情和你何干。但是就算我清楚,还是固执地自顾自迁怒。现在,你该滚出我的日本了! 随即语气放轻。像飘摇的雪一样浅淡。 这是最后一次了。 * 我不是谁。我是莉莉丝。我在说的是关于你是你一生的故事。 * 按照seele的汇报,即便降谷零清楚自己会死,但依旧保住了尊严,抵抗到了最后一刻。是打光最后一颗子弹才倒下,而森林中的鸟儿则鸣叫了整整一天,雪纷纷而下。这不代表降谷零不受眷顾。相反,莉莉丝“看到”了这一切。她是世界的母亲。她没有收回“注视”,反而为他落下泪来。 莉莉丝拨动了那份附件。出于她的垂怜,莉莉丝将这份本不该为人所知的通过自己的眼睛看见的一切呈现在诸伏景光眼中。在他推动量产机压制亚当的生命的最后一刻,莉莉丝正用她的能力令被时间空间分割开的,本该形影不离的二人共享生命的最后时分。 第363章 我的好小狗。好小猫。你们本不该分开的。 -------------------- 你一生的故事。 景零组的故事到这里就算封笔了。很神奇吧他俩封笔的非常早,仅次于班长和娜塔莉,连绘里香还有一个尾杀呢。 我写这本的时候,是把故事内核包括一点哲学思考架在人物塑造之前的(当然最后故事也交代不明白了搞成依托了对不起),也就是人物的塑造是为了达成这种寓言和启示录一样的故事发展。 但是既然景零这组的故事已经结束了,那我就可以开始从人物方面开始总结了……像庆子诛心安显透时说的,命运就是从外部抓住一个人随意加以摆布,遭受反复捉弄。 在我这里,比起萩松那两个人在漫长的旅程中好歹有一些机会歇脚,甚至玩乐,度过短暂的浪漫的幸福的时刻而言,景零这一组的路途实在是辛苦,而且苦涩。命运不对他们温柔,莉莉丝的宽容只是那一夜的雪。两个彼此错失,也无路可走的人,他们居然还要继续上前。他们的人生有遗憾但是没有懊悔。我们是一直抵抗到最后的,做完了一切我可以做的,然后才迎来了我的命运,之前的不是。是我背负着枷锁探索的荒原。每一步都孤独,而且疲惫。 事已至此作为真心喜欢你们的人,我只能祝福你们不被命运的手玩弄而是做自己的人生的主人(听着怎么这么鸡汤) 多的我也不会说了,谁写小说把自己脑袋写短路啊 第207章 imutable 显然,假如人类补完计划会写入教科书的话,基诺洛伦兹将是历史上对于人类影响最大的人,这一点从他目睹“大洪水”之前的世界减毁,却也依旧要在废墟上建立seele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即便这是一个seele不该存在的世界,碇真嗣曾发誓要与所有的evangelion告别。并举起盖乌斯之矛,决定自戕。 碇唯代替了他完成这最后的仪式。这就是“大洪水”。 这带来的影响是,基诺洛伦兹不再能寻找到这群熟悉的适格者。他们在碇真嗣的意愿下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即便与基诺洛伦兹在街上擦肩而过,基诺洛伦兹也注定不能认出他们。 即便如此,基诺洛伦兹也要忤逆神明和她备受宠爱的儿子的意愿,如同即便语言不通也要固执地修筑通天塔的凡人。他已经没有能力看清自己的未来,甚至没有机会直视未来,只是前进。否则一切都变成了虚妄。 而眼下,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使命和特别正在被剥夺。他知道碇源堂对自己的亡妻的执念,知道碇唯怎样与宫野艾莲娜交好,知道加持良治与葛城美里之间的联系。他知道人的情感汹涌徘徊,人力不可阻挡。他有信心,一切发生均有利于他。然而这一回,碇源堂按照他所下达的命令第二次启动eva的时候,选择适格者,带回来一个小的,还顺走一个大的,不光超出了seele的预见,也超出了基诺洛伦兹的。 这一件事是他没有意识到的。在重复的命运中,唯有这一次,超出了他的判断。不该来的人来了。基诺洛伦兹将视线投向屏幕,看见nerv基地内部交叉纵横的围栏之中,有一处上站着的人,正直直地跨过空间看向他。 议会正在自己的背后剧烈地商讨。商讨又出不来一个结果,吵死了。可你们连那转换器是怎么再一次启动的,能源从何而来都搞不清楚!废物。 基诺洛伦兹或许不愿承认,但本质上他的性格腐朽得与乌丸莲耶不相上下。活了这么多年,在一个停滞的时空。谋杀过许多家庭,葬送过一些爱情。从不遭受追捕,常常灭口知情人;没有任何人类配成为他的敌人,没有任何地球上的桎梏足以牵绊他的脚步。他的一生宛若神启,然而今天感到生死一线。 命运不再眷顾他了。 碇源堂按照碇唯的要求,带松田阵平去见她。碇唯完全不掩饰是自己提出了补完计划,不推卸自己的责任,一开始松田阵平当然不肯和她说话,要求早早把萩原家的两个孩子放了。但碇唯很平静,态度非常好,像山谷中自顾自响着的一口大钟。 只有一件事。碇唯说:别叫他们知道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有人问你是从什么时候来的,你就随便说一个地点。如果有人问你是从哪个地方来,你就说一个时间。这会让你看起来像一个seele的高级成员而不是nerv本部的。 松田阵平很费解:原因呢? 因为seele基地并不处于线性时间内。它就像这样……碇唯再次组装出一个莫比乌斯环,相重叠的地方就是seele基地的所在。因为它联系向许多不同时间段的世界,所以seele基地之内也按照地块分割时间点。也因此,我们常用时间和空间交换表示坐标。 ……我该知道什么? 碇唯却不正面回答他。说:……你只管四处走走吧。就当,熟悉一下逃生通道。 她说有一个传说。说你也许会在这个基地碰到会实现你愿望的精灵,向她献上祈祷她就会回应你。假使你受她宠爱的话。松田阵平听得不明所以,揣测莫非科学的尽头真的是玄学,就听见碇唯说:这很重要。这很重要。她肯不肯把这把钥匙交给你,是天底下第一要紧的事。 于是松田阵平像这片基地里的唯一一个玩家开始四处走,在一处很僻静的地方看见了一个倒在地上的女孩。她的胳膊的长度刚刚好,腿长也刚刚好。总之,一切都刚刚好。她有一头少见的蓝色长卷发,色调比起绫波零来说稍微浅一些。 第364章 她不是绫波零。她是绫波零。 松田阵平还是认出了她,短时间内心想,这个孩子在成功把自己带到了这个时间后就消失了,原来是出现在了这里。不过头发长长了。只是她为什么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靠近一看,发现人家孩子还没穿衣服。松田阵平到这儿来,头一回这么慌乱,是基诺洛伦兹都没有做到的成就。他脱下外套披在绫波零肩膀上,那个女孩因他的动作而醒来。 她身上湿漉漉的凉。 松田阵平把她扶起来。绫波零费力地撑起自己,刘海下露出一双鲜红的眼睛,说:谢谢你找到了我。松田阵平不知道说什么,拘谨地答复:没什么。我该送你去哪里治疗?绫波零说不用。 你救了我,于情于理,我该满足你一个愿望。绫波零的手搭了上来:告诉我,你的愿望? 松田阵平猛地抬头。绫波零的眼睛还是那样红。 她是绫波零,她不是绫波零。 ……我听见了。“绫波零”摊开手:拿着这个去找葛城三佐吧,记得挑赤木律子不在而加持良治在的时候。告诉她这是你捡到的,但不要说是哪里捡到的。 是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管状物品。松田阵平心说什么你给了我一管弹夹让我突突出去吗?低头一看,却大为疑惑:“这是什么?红色固体胶?” “绫波零”万年坚冰一样的表情碎裂了。她沉默了一下,才说:“口红。” 哦口红啊。松田阵平还想叫人来,“绫波零”阻止了他的动作。那就把外套留给你吧。“绫波零”摇摇头,说也不用。你要是把外套留在这儿的话,等一下有人来处理我的时候,就会意识到你来过了。 “处理?……什么叫处理?” “绫波零”摇摇头,把外套递了过去。去吧。 葛城美里在办公室里坐着,撑着下巴发呆困的要命。加持良治就在边上看她。据说补完计划即将成功了,她却没有感到狂喜,只觉得血液不声不响地在血管中流淌。结果来了个人突然地打开门,干脆利落地把一个东西杵在她的办公桌上。葛城美里吓了一跳,接过东西来一看,就不生气了。 “你?你不是那个之前把nerv基地狠闹了一通的人嘛。这是什么……我的烈焰蓝金!”她的眼睛一下亮了,并且半是不满半是炫耀地向着一旁的加持良治招手,“你看!我就说不用买新的,会找回来的……” 加持良治不太高兴地走过来,拖长了声音:“——什么呀!你看那小子的样子,是会留意女人口红下落的性格吗?我看他连口红和固体胶都分不清!是专门买来讨你高兴的吧……” “就是我的呀。你看。” “……还真是。” 加持良治撇撇嘴,抬起眼来看了松田阵平一瞬间,但眼神却全无方才不着调的神情,就好像…… “你捡的?” “我捡的。” “哪里捡的?” “葛城三佐哪儿丢的我就哪儿捡的。” 他笑了一下。然后伸出胳膊来揽住葛城美里:“走。”葛城美里半推半就地倒在他臂弯里,抱怨道:“干什么?动手动脚,小家子气的……我还没谢人家呢。” 加持良治拉着她进旁边的房间里,收敛调笑的表情,正色道:“那支口红是什么时候丢的?” “……是当时seele要求我去接受审查。他们的制度一向奇葩,喜欢叫人全脱了去问话。我的口红揣在衣服里,大概是一穿一脱就丢了?反正当天晚上是你开车接我回来的。” “是啊。”加持良治直视着葛城美里的眼睛,“这说明他是在seele基地捡到了你的口红。可能不是捡,可能是……总而言之,他要么是seele的成员,要么干脆是个议员。你觉得呢?你觉得他只是来还口红的吗?” 葛城美里眨了眨眼。一双熟悉的,清澈的紫色双眼。是这样吗?她说:“seele又不放心我们了。总是这样。” 过了一会门推开,松田阵平还在那办公室里大摇大摆地坐着,还在翻来覆去地研究那管红色固体胶。葛城美里几步走过来:“你是要见那两个孩子?……好吧。跟我来。” 加持良治就在边上,似笑非笑地盯着松田阵平看。你看我,那我也看你。松田阵平大大方方看回去,发现加持良治更高兴了,毫不吝啬笑容,环抱在胸前的手轻轻地招了招。去吧。他用口型这样说。 松田阵平忽然心有所感,向葛城美里确认道:“你们基地有没有个蓝色头发红色眼睛的女孩?短头发,长头发,都——” “没有。” 葛城美里没有回头。她干脆利落地回答。 “没有。从来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 口红指路83章。是的当时零收起来的口红是美里的。现在则还给了她。 要完结了要完结了!急急急主要是实在写不动了准备跳过中间快进到大结局大概不算坑吧 感谢在2024-04-21 21:38:50~2024-04-23 20:4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8章 stay. 萩原研二在十四岁那年失去姐姐后被nerv以一长串稀奇古怪的专有名词从父母手上被要到了基地里。期间度过了很短暂的一阵不好不坏无功无过的生活。基地里大部分人的学历有些太高了,高的叫人害怕,难以接近。 第365章 除去加持良治。这个人和葛城美里算是比较有人情味的了,当年的萩原研二非常可爱,有人对他好,他会百倍地用真心回报。他发觉这个男人的情商很高,交际能力非常优秀,是他所仰慕成为的大人。葛城美里则是个性格自由又洒脱的女人,相处起来十分舒适。 这种慰籍没有持续多久。有一天夜里,加持良治跑来他的房间(他常常爱干这样的事,随机抽取一名幸运的未成年进行夜间共眠服务,并且说一些令人神经紧绷的话,比方说真爱就是真爱啊和性别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一回不是的。他受人的命令:研二,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呀? 男孩的头从床边翻出来。需要注意的是,加持良治打地铺,所以看见萩原研二的头发散落下来,在半空中晃荡像草叶一样。太让人难过了。加持良治轻轻拨开他的头发,露出刘海下那一双澄澈的,神采奕奕的天真的紫色眼睛:为什么要我来做这个呢?他想起白日里葛城美里告诉他的天气预报,即便在这里工作,美里却还是兴奋地想要常常外出玩耍。也是这样一双紫色的眼睛。 昨天夜里葛城美里念书给萩原研二听。与此同时新干线从这片国土铺着沙砾的轨道上平稳地划过,黑夜与白天彼此交错,台灯燃着微光。加持良治心想,如果我有朝一日可以和美里…… “良治,你在看什么呀?” “我在想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加持良治看向窗外。随后收回视线,短暂的心软像第一粒雪那样稍纵即逝:“还有,今天白天你看见的贝希摩斯里装着你的姐姐。她还活着吧。” 那张年轻的脸在他面前破碎了。加持良治闭上眼,心想这话果然还是我说的好,而不是美里来。 后来萩原研二几次三番地揪住加持良治质问,但始终没能从他口中得到和那一夜相同的回答。当然他自有自己的判断,所以愈发相信贝希摩斯中的是千速,也更加不能驾驶这台eva。眼看一台又一台eva与它的驾驶员断联,无论是seele还是nerv都变得不能接受。而且这一次不能像降谷零那样,即便从驾驶员的位置上退役下来也能转派他去做seele的卧底。这一次不能再养一个了。 得取出他的大脑来看看,或者提取灵魂试试。凭什么匹配度那么高,却不能驾驶呢? 彼时的加持良治被派遣去做一些“收尾工作”,不在nerv基地。葛城美里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她不允许自己带了几个月的孩子被莫名其妙地开了颅。就在这危急关头,葛城美里给加持良治库库拍消息,却迎来了从seele基地前来的碇唯。 碇唯说:你只管说有人带着萩原研二走了。你不能拦,你不敢拦。 碇唯原定的计划是,暂且把萩原研二放到组织里短暂地带一带,同时向议会提交法案,一改之前拼命挽留宫野艾莲娜医生的请求,放她回到组织中。只要两个人能会面,她就能给二人创造逃跑的机会。然而她来的晚了,只有半天。为了不让宫野艾莲娜看出组织内部的某项研究与seele相像,组织一咬牙,半路劫走,杀母夺女。碇唯扑了个空,只能在组织中留着,隐姓埋名换了身份,并不和萩原研二相见。 好消息是,离开seele基地后,萩原研二也不再记得她和相关的人士了。坏消息是,碇唯既然不能回到基地,葛城美里无论是否按照她的那一套说辞来,排除法也看得出是谁带走了萩原研二。 四年后加持良治归来。碇源堂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知道加持良治是内务省的卧底,于是杀了他。加持良治没有抵抗。他很累了。死之前想了很多,比方说自己当年怎么逼死降谷正晃,比方说后来怎么做这“清理工作”——他同时处理了萩原夫妇,也送走了青天木聪。走马灯到最后,一双属于半大少年的紫色的眼睛变成了葛城美里投过酒杯看他的紫色眼睛,最后变成大学时彼此的初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就快要死了。他死去了。 碇唯躲进组织后,再度以研究员的身份得到上级青睐。偶然听说组织选拔出一批青少年,最后只剩了两个男孩。说那个女孩可惜了,要是之前不那么拼命,把腿保住就好了。说来说去,聊那两个男孩的名字。说本来就看他俩稍微出挑些,还凑在一起——虽然准确来说是一个跟着另一个啦——肯定只剩这两个。碇唯不动声色,听见萩原研二的名字,放下心来。但或许是天惠的时刻吧。她想:萩原研二为什么跟着另一个男孩儿跑?他叫什么? 一旁的同事想了想: 黑泽阵? 碇唯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其实没有多重,但相比起她平时的状态,已经可以说是非常大的失态了。她不懊恼,只一遍遍问自己:他可不可能还记得?就凭一个同音字?可能吗? 好在时间变久了。当年萩原研二莫名其妙的老爱凑黑泽阵,一年后就失去了这种倾向,后来更是疏远,开始和贝尔摩德玩。问他当年为什么要硬凑上去,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像磁铁失去了磁性。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 十四年后夏天,碇唯午休时被吵醒,说组织要把这个研究部门处理掉。其实是乌丸莲耶会错了意,碇源堂抢在seele之前接触组织,给出的意思本来是希望他们能把碇唯交出来。乌丸莲耶没想到碇源堂深爱着碇唯这一层,以为是自己偷师的事被发现了。多年忠心耿耿(真假的)又掌握了乌丸莲耶大量秘密的朗姆,和改头换面所知甚少的研究员碇唯,当然是保朗姆。为了表示自己并非有意盗取机密,他们寻了个由头杀死了碇唯,并希望这灾难不要降临到他们头上。 第366章 碇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命运注定,她自离开seele时就已经死了,只是现在才停止呼吸罢了。她把转换器交了出去,在最后关头,试探道:我叫唯。 假使你记得我是谁的话,不可能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 但他没有露出任何不寻常的神色。这一点碇唯一直都没能搞明白。如果萩原研二对于自己在nerv基地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的话,为什么却会坚定地跳转世界线?他是为了什么? 假如他完全不记得松田阵平的话。 * 听碇源堂说,松田阵平用一支口红诓得葛城美里帮他走后门见到了萩原研二,不同于基诺洛伦兹的慌乱无措,碇唯神情平淡。在基诺洛伦兹的认知中,从来没有哪一个世界线里松田阵平闯进基地过。他打惯了情报和武力一起碾压的稳局,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就六神无主。 但碇唯不一样。松田阵平会闯进nerv基地这件事,她看过太多次了。无论中间的过程如何。 次次的结果都一样。 * 那一天真的来临时,碇唯向松田阵平祈求:为了能让这个轮回进行下去,为了不使人走进死路,请把转换器给我吧。 松田阵平看着她:……我以为这是你制造的……? 碇唯说: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是人制造出来的?当年我交到萩原研二手里的,就是每一个此时从你这里得到的。碇唯永恒地注视着松田阵平,看着他吐出一句艰涩的话来:什么叫每一个? 意思是,这已经是最后了。碇唯说:行棋至此,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据我推算,萩原研二如果敢于狠心,放降谷零保住自己和绘里香,是可能争取时间的。但他不肯,每一次的他都不肯。绘里香也非投奔他不可,死也愿意。你知不知道,转换器之所以选择萩原研二,是因为降谷零的一个小把戏,欺骗它选择这名宿主。绘里香不在,意味着马尔哥消失,回旋不再能定位宿主。现在如果你不把它交到我手里,萩原研二的一生就会和你没有联系。他会独身至死,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你。这个循环的链条会断掉。 但是假如我把它给你的话……! 你会立刻回到你的世界线。 是啊。松田阵平望着碇唯,他会独自一人度过余生,难道把转换器交还给你的我,就能避免这样的命运吗?他会把我忘掉的。以后遇见的我也不是我了啊。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碇唯,哀伤的。碇唯没有看她。这个女人,主导了世界的命脉,将seele的议长玩弄与股掌之间,然而不敢目视这样一个年轻男人的双眼。每一次轮回的这一刻,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雨夜。她透过单向玻璃,看见房内的萩原研二。她心想,如果这世界上的爱真有偏私的话,那就允许她偏私这一刻吧。如果要我在这两个人之间选一个孤独终老的话,就选那个令人心软的孩子吧。她很清楚这是私人的爱恨,人类的命脉总是寄托在某个人私人的爱恨上。但我是为了文明的延续。 碇唯心中一遍遍默念这句话。为了文明的延续。为了人类的文明。再睁开眼,她几乎是怀着一种兴致盎然的心情在等待松田阵平将转换器交到她手上。她确信自己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肩负着人类的使命。 松田阵平的手在裤兜里摩挲着转换器,幸运和不幸同时交织在他的命运里。他下了一个决心。 转换器啊。假如你可以听见我说话的话,下一次萩启动你的时候,你可以带他来到我的少年时代吗。这是我的私心。碇唯感觉到面前一股风吹过,然后东西落在手心。后来带着萩原研二逃亡组织的时候,她曾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试探他是否记得一个男人,卷发的,穿黑西装戴墨镜的。萩原研二摇摇头说不记得,但同时感到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黑猫用爪子搭上他的手。 -------------------- 谎言、谋杀、怨仇,一颗真心。 感谢在2024-04-23 20:41:26~2024-04-24 20:3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知道什么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9章 不革命前夜 一个早上,碇唯正在梳头,赤木律子前来敲响她的房门,手中夹着一些纸,简简单单地留下一句话:到时间了。碇唯闻言,手里的动作一顿,但没有说什么,只是愣了愣就继续顺畅地梳了下去。赤木律子站在门槛上,仿佛很严苛地,防备碇唯做出什么不同寻常的行动来。乍一看似乎非常忠诚。碇唯很快梳洗完毕,从赤木律子手中接过资料。 最终教条区各指挥部已调试完毕。碇唯不置可否,走了出去。赤木律子叫住她:“你没有携带通行证。”碇唯笑笑,说:“你不是带了吗。” 赤木律子性格严谨,当然带了。她只是皱着眉:“没有通行证的话……” “没有通行证,我还可以过静脉验证啊。”碇唯安抚地笑了笑,“不会被卡死在基地里的。” 赤木律子还是不放松:“我明白。但是——” 我们的通行证里内置芯片。通行也好,通信也罢,的确可以不倚仗通行证。但只有芯片可以……叫来人手。防守也好,出击也罢。 赤木律子说:“你不带些人自保?” 碇唯侧过头来:“我习惯了。” ……什么叫习惯了。 第367章 倘若碇唯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一定会说,想来一开始的几次循环中,她也为求自保,带过通行证。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她就不带了。 两个人走在通道中,加持良治忽然从远处走来,告诉赤木律子,碇司令有事找她。赤木律子像她母亲一样喜欢碇源堂,这件事在场的人都知道,但是从来没有明说。出于一种复杂的心理,这一回赤木律子没有交代话语,直接走了。碇唯与加持良治对视一眼,匆匆分别。 平底鞋在安静的基地回廊中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但在靠近那个命运所指的房间的时候,碇唯缓缓放低速度。即便她享有这个基地最高的权限,但在这扇门前,她决定敲门。咚。咚。咚。 门被一把打开。松田阵平像是早有准备,对她的到来不置一词,只是示意:出去说。碇唯感到不忍心。她微微地垂下眼睛:这样一来的话,可供他们最后相处的时间就又要减少。在这种时刻。但转念又想,过去的那么多回,站在这扇门前,越是看着不忍心分别的人,越是下不了决心。人总是贪心的。越是被满足,越是不知足。 像过去的千万次那样。碇唯说:请把转换器交给我吧。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碇唯感到坚硬的心又一次疼痛了起来。因此她要记得这一刻,在无限的轮回的苦楚中,留它权做心上一道疤痕。这是约定之地。不是命运所指,不是交换之处,不是极东之境。像brokenback mountain一样,是下一世重逢的地方。碇唯心想。我像百年前的甜糖山一样,做你们的见证。为了相遇的分离。 碇唯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揭示了回旋降临的奥秘。然而松田阵平却突然发话:不是这样的。 绘里香身死,不意味着转换器不再定位。回旋不会凭空出现的意思是……它也不会凭空消失。所以即便玛尔戈——或者说马尔哥不在,转换器也可以启动,而且是不限对象的启动。碇博士,您是不是不知道这一点。 碇唯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微微踌躇了一瞬,然后说:感谢您的坦诚。但…… 她摊开手。请相信我。 松田阵平沉默地看着她。他的右手紧握着,悬在碇唯伸出的手掌上方。那只掌心即将掉落的是未来的脉络。然而他却忽然变了手势,同时很无奈一般: “……抱歉。” 随即攀上碇唯的手腕,控制住她的两只手,在她身上的衣兜里寻找起来。饶是动作着急,也很有分寸。碇唯被这样猛地推到角落里,头发乱了点,除此之外没有更剧烈的反抗,甚至垂着头看松田阵平搜身。她说:“我没有带。” 松田阵平猛地抬头,碇唯直视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通行证,我没有带。” 她闭上眼睛用自己常常使用的语调说:“上一次你这样夺走我的通行证,差点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上一次……三冲差一点真的爆发。自那之后我每次见你就不再带了。” “你没带通行证。”松田阵平重复了一遍,“你真的没有带吗?” 碇唯摇摇头。 松田阵平看着她,点点头,说: “——那就好。” 说完,他没给碇唯反应的时间,就拉着她刷开房间门,把她推进去后,门砰地关了起来——他怎么能刷开房间门——碇唯被推的一个踉跄,扶着一旁的柜子,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一支口红换一张通行证。稳赚不赔。她猛地转头。当然了,当然了。松田阵平既然找上葛城美里,回回在她那儿见萩原研二,总不能每次都麻烦她。葛城美里至少会把自己通行证的复制品交出来——碇唯立刻扑到门上,扭动把手,反复测验静脉:当前事务繁忙,请重试。当前事务繁忙,请重试。当前事务繁忙当前事务繁忙当前事务繁忙,请当前事务繁忙当前事务繁忙当前事务繁忙,请重试 陌生静脉样本数据,不予通过。 与此同时,她听见门外传来的电子音: 密码库更改成功。 ……为什么?碇唯不可置信:复制卡没有更改权限,所以葛城美里把她的主卡交了出来?怎么可能? 她少有如此惊慌地四下打量。只看见萩原研二,十四岁的,用澄澈到愚蠢的目光看着她。像被牧羊人丢弃的羊羔。 ** 最终教条区,赤木律子隔着屏幕监控全局,与此同时,碇唯并未到场。葛城美里同样也不在。碇源堂此时大概正站在莉莉丝面前吧。如果她们都不来的话,现在的权限理应顺位交由赤木律子。 我只能最多再等一分钟。赤木律子沉默着,潜伏着,窥伺合适的时机。她看见最终教条区贝希摩斯的脚下凭空出现了人的身影。 如果碇唯依旧不出现的话。她想。我不是那种会废话的人…… 整个nerv基地忽然一片黑暗。在电量耗尽的提示音中,赤木律子一边立刻向外走,一边在脑内迅速排查:过去,什么样的活动会耗尽基地的电量? ……唤醒eva。 这个认知让她的脑内嗡嗡作响,脑内的神经元像粘钩一般想要抓住这个瞬间,但她本人先一步被抓住了—— 葛城美里忽然出现在赤木律子的身后,拉住她的手,她的笑容即便在黑暗中也散发着光华。为什么要这样?赤木律子为这个笑容而双眼灼痛,再睁眼时,语调中带着烦躁、焦急:你以什么身份抓住我?同僚?敌人?叛徒?先知?命运? 第368章 葛城美里轻轻地说:以我是你大学同学,我们做了多年好友的份儿抓住你。对我哭吧,笑吧,怒骂吧。然后看着这个世界走向它的结尾,我们重归于好。 即便电脑屏幕因断电而失去功效,光还在基地内遵循正常的物理法则,投过全透明的窗户,这座基地里沉默的所有人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任由充满电力的贝希摩斯散发的光芒映照出的两个人将自己的身影投射在视网膜里,度过这结局前无眠的最后一小时。 ** 被平白无故地从拘留所里传输到这儿来,虽然全场空无一人,但萩原研二还是保持着警惕。按理来说应该快点离开这儿才是,但不知道为什么,出于一种雏鸟一般的情节,他不愿意离开这片空间中的这一具巨大的机甲。我们本该相熟的。本该……他抬起头。但这儿一片黑暗,他看不见机甲的面目。 就在这时,最终教条区的门被打开。声音先于来人,在空旷的最终教条区四下回荡: “千速!动起来,千速!” 沉睡在eva中多年的少女终于醒来了。她刚刚睁眼,记忆仿佛还停在自己因病昏迷的瞬间,属于自己的时间却仿佛被叫停一般,保险。过去沉睡的时间里,她总是被不情愿地唤醒,做不愿做的事。但是现在醒来,有些搞不明白了呢。地上的这个人是谁?我听见有人叫他萩。你是研二吗?巨大的机甲俯下身子,带起飓风。但萩原研二一点都不害怕,和贝希摩斯——或者说萩原千速的眼睛对视。 是他!是他!是研二呀!萩原千速认了出来,高兴万分,忍不住伸出手来。一旁那个卷毛立刻叫停——这个我认识。这是松田阵平。他怎么一点都没有变?算啦不管啦,我还活着,他们两个还在,就是万幸。eva内嵌的灵魂头一次发自内心地动了起来,并非出于强迫,也不是因为痛苦。她动了起来。 松田阵平说:你这样会伤到人的。 那怎么办呀?萩原千速问,但贝希摩斯只能发出可怕的吼叫。好在萩原研二莫名其妙的就是能听懂姐姐的话:我们会自己走。千速,替我们打开门吧。他的手遥遥一指,指向nerv坚固无比的外墙。但那只是对于人类的血肉之躯来说坚固无比罢了。对于千速来说,就像拉开窗帘一样容易。她迈动步子,溅起海浪一样的水花,被甩在她背后的两个人湿透了,却高兴得不能自抑。像那天打水仗吗?像。 萩原研二忽然问:小阵平,现在你多大了? 29了。 ……从你到我的岁月原来是12年。 松田阵平:但这样不就和你一样大了。挺好的。 整座基地早已褪下它光华的外衣,只剩一片黑暗,仿佛一个人失去了他的外皮与衣着,只剩干涸的骨骼。黑暗像滴入净水的墨汁一瞬间扩散,这一刻只有贝希摩斯宛若神明一般屹立在最终教条区,光收束成一个点。她直起腰来,打破nerv基地的外壳,撕碎混乱的时空。此时的碇唯看见自己身边十四岁的萩原研二愣了愣,然后孩子就像风一样的不见了。因为罹患无限轮回的宇宙系统将因为贝希摩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eva被真正地,遵从她本心地启动,被醒来的莉莉丝纳入眼底,摸去不断重复的过程,从全人类的记忆中根除。这个宇宙将再也不会重复了,因为注定经受无望苦旅的世界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出现。阳光普照大地。 加持良治此时早已离开基地,站在自己的瓜田边,心想这次他牺牲可大了,赔上自己的一辆蓝鸟,瓜还给那两个人吃了俩。但是如果这一次真的能成功的话…… 基地被撕开了。加持良治眯着眼睛看。这不是终结。天光乍破。自地平线上忽然飞来一道红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取贝希摩斯的面门,一枪穿了过去。莉莉丝醒了。 他感到自己如同融化在了一个巨大的意识体里。 -------------------- 写了个爽! 真心为你,启动!甜蜜的死亡,启动!加持被偷吃的瓜,启动!懒得指路了大伙自己找吧 第210章 a day in the life 在一个安宁的清晨,萩原研二从床上坐起来,顶着凌乱的头发摸到洗手池前。此时天尚且未亮,他慢悠悠地眯着眼刷牙洗脸梳头,然而潜意识总觉得有什么事被自己忘掉了。是什么呢? 然后自己宿舍的门被哐哐哐砸响,他像个鬼一样打开门,发现金发的同期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催他:萩原,快洗漱完毕出门了!你忘记今天咱们要带新生拉练了吗?! 萩原研二叼着牙刷愣在原地,降谷零看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松田他也没起来,hiro去叫他了,现在班长一个人带五个班,马上就要出校了。我去帮忙,你也快点。 说完他转身关上了门。萩原研二这才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找手机看备忘录:那位组织里的干邑确实把带新生拉练这回事写进去了,只可惜自己的脑子里还停留在昨天找波本找苏格兰的思维定势里,把这件事给忘了——这可要了命了! 紧赶慢赶着,萩原研二好歹算是追上自己带的班级了。好在手头这一批新生都是高中毕业的孩子,又都是女生,还不至于不服管。萩原研二粗略地看了一遍,自己和诸伏景光带的都是女警,降谷零、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带的则是男警,拉练队伍浩浩荡荡地延申在整个马路上。 第369章 他们五个是因成绩优秀而被叫来带新生拉练的,当然,只是充当一周的临时教官而已,也不止有他们,还选了不少优秀的女同期,一同担任临时教官。 松田阵平打着哈欠凑过来聊天:真烦死了,让我们起个大早跑出来,有什么用?连教官都管不住他们,我怎么管的住? 萩原研二看了看队里认认真真行进一句话不说的女生们,回答道:就是,男生管不住,女生不用管。我也觉得这个项目没什么意义。 真是……唔对了,萩,今天早上你怎么也没起来啊。 萩原研二心想我最近在一个组织里精神紧绷的三十六小时连轴转演戏呢,现在能爬的起来都算我意志力坚强,不过嘴上打个哈哈就混过去了。此时队伍刚好行至一处桥梁,太阳刚刚自江面升起,穿透清晨的薄雾,普照整片大地。 随着日头渐盛,温度慢慢升高了,热浪自大地向上蒸腾。萩原研二看到大部分女生脖子上开始冒汗,于是提出帮她们拿比较重的水杯。有些同学不推脱,有些同学则坚定地拒绝了:这是我的东西,怎么能让教官替我负重? 萩原研二不强求,但是他得给那些把水杯给他的女生一个台阶下:处于教官的视角,当然很乐意看到大家这样认真;而当我处于前辈的视角呢,则很高兴看到大家勇于差遣教官,颇有我前几天的风范。他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左右逢源,没人发出异议。只是前面松田阵平带的班里的男生看到这种情况,半是装的半是矫情地嗷嗷叫了起来。 松田阵平还没抄起家伙让他们物理闭嘴呢,降谷零就先一步看不下去了,要求这帮人不许带坏自己的班(其实他的班被管的跟小鸡仔一样乖);说完还让班长加快速度,这下子没人还有力气说话。而后另一个女生班,诸伏景光远远地和萩原研二挥了挥手:你在帮她们拿东西吗? 对啊。 鬼冢教官可是警告过不能帮忙的哦。 我这不叫帮忙,我这顶多算是向同学借健身器材,属于她们帮我。 萩原研二回答的声音不小,听到的女生捂着嘴笑了起来。 好吧,不过我不能帮她们拿东西。诸伏景光大声地宣布,过了一会,萩原研二再回头看去,发现对方的确没有帮忙负重——诸伏景光拿着小零食给没来得及吃早饭的女生们挨个投喂呢,还美其名曰饼干太重自己背不动。 咦等等你是哪个班的男生啊怎么也在问小诸伏要饼干吃啊! ……行吧,他说啥是啥。萩原研二装没看见,即使是拉练结束后五个人被鬼冢教官拉到一起批评的时候,他也很有义气地什么也没说。 最后一次晚训。天气十分凉爽,即便是降谷零也放宽了标准,少有的让手下的学生休息满了半个小时。一大群刚刚成年或还没成年的孩子聊天聊得火热,乱糟糟的在操场上混成了一团。半个小时休息够了!我们还有晚训呢!降谷零站起身来催促自己的学生,但人员混乱的他连管事的都找不到。更何况其他同期根本不帮他,似乎已经默认了自由活动。 诸伏景光眼睛弯弯,心情很好地坐在草坪上叫他:zero,算了。不差这一次的,让他们休息一个晚上也挺好的啊。 哎。行吧。降谷零心里挣扎了许久,还是依言坐到诸伏景光身边:只是我看着他们这么乱就难受。跟放羊一样! 他还没来得及说更多,萩原研二从一边跳出来:不准备训练任务也不想看他们乱七八糟的,那就搞活动呗?唱歌,跳舞,都可以啊!他显然是早有预谋,因为话音未落,松田阵平就推着音箱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了,还带了俩话筒。 于是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时,那一对幼驯染就简洁迅速地吸引了操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紧接着后辈们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挨个表演,热闹非凡。降谷零依旧不爽:现在下去抓手机肯定一抓一个准。 但他最终还是没去抓。 晚上的大联谊最终还是来到了尾声,欢乐的情绪消散,留下了尘埃落定般的空虚。喧嚣的声音慢慢平静下来,整个年级的警校生们安安静静地坐在草坪上,期间偶尔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但不大。突如其来的安静像是班主任趴后门了一样,有人慌张地打量,以为是校领导过来找事;然而没有。 萩原研二知道这时该自己出场了。他微笑着走到所有人中央,拿起麦克风拍了拍试音,然后做了一个轻快的总结:大家都不说话啦。怎么这么遵守校规,搞得我开始怀疑咱们究竟谁是前辈了。 底下的同学歪七扭八地笑倒了一片,方才有些冷却了的氛围又活泛起来。萩原研二等大家笑得差不多了,又补充道:不用因为今晚的事而担心,也不要觉得差这一次训练能为你的人生造成什么影响——以后的训练多的是呢,多的你想吐!实在觉得不够想加训,返校时硬闯闸机就行了,第二天想怎么跑就怎么跑。对吧,训练多的是,但是今晚的月亮却是限定。我们能见证多少次满月升起?他抬头指了指天上,那月亮真是圆满。警校生们也抬头去看,温柔的月光照耀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 一定有什么比训练更重要,比如这夜的月光。所以你们看,我想,这是比一次训练更好的告别。再见!以后工作岗位上没准还能当同事!就是别变成我上司了就行。萩原研二潇洒地挥了挥手,在掌声中准备把麦克风放回去。只是一回头,班长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来,自然地接过话筒:我也有些话想对大家说。 第370章 首先,萩原说的很好。而我想补充一下,今晚的欢乐过后,大家还要专心上学上课。我希望能看到你们后来都能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个美满的家庭,各位的前途都是光芒万丈的,而坚定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并为之付出努力,则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对着这满月诉说自己的梦想吧,而我的梦想是这里的所有人都能梦想成真。 紧接着松田阵平从伊达航背后冒出来抢麦:班长说的对,努力学习不光能找到好工作和好对象,还能揍警视总监一顿——心动不如行动!让我们努力学习,然后暴打警视总监!他煞有介事地把这句口号喊了起来,个别不怕死的还真的附和。然后降谷零一拳上来,憋着怒火:别听他的。都好好学习,不准搞歪门邪道。 在同期的追逐打闹和后辈们死去活来的笑声中,相对最靠谱的诸伏景光和善(或者说核善)且有力地分开了降谷零和松田阵平,接过麦做了最后的结语:其实他们四个说的其实都很全面,我也没什么可补充的。实际上呢,我也没有步入职业生涯,没有办法为大家做出更明确的指导,所以只能粗略地祝福大家一路顺风。 而今天的别离,其实并不那样让人难以接受:因为在很远很远的未来,星星会在长久的运转后回到它们原来所在的位置,太阳会在衰老后重生;在很远很远的未来,世界上彼此分离的人会重聚,每个夜晚思念的亲人与挚友将会再度用力地拥抱你我。我们过去、现在、未来会分别的同伴,也许出发时朝着不同的方向,但总有一天又会走上同一条道路。 那时,生命的火焰会再一次燃起,旧的遗迹被重建,旧的故事会重现。是的,我们要告别了,但是我们一定会有重聚的那一天。同学们,再见啦。 -------------------- 看得很懵逼的朋友,这段是仿照eva tv版第26话十四分后的补完日常。不过原理不同,后面会解释。总之现在算是已经被补全的状态了。莉莉丝是挺好的神明,先给大伙补全一下,体验一下这种补全你们要不要,再让人自己决定。不强买强卖。 昨天那一章其实是发布前六分钟写完的。有的作者也只比她读者早六分钟知道剧情呵呵 因为那本老的被我彻底推翻了所以也处于完全没存稿的状态。我简直就是黑奴 第211章 胆小鬼蒙布朗 人与人之间最好的距离并不是亲密无间,而是留有隐私。 人类所失去的东西 那就是心的补完在继续着 但是 由于时间不足 无法把全部过程记叙下来 因此 现在只讲述 一个人补完的全部经过 萩原研二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赤红色的大海之前。非常遥远地看见有人沿着海岸线靠近自己,等对方走进,看清楚了。是萩原千速。但萩原研二说:你是莉莉丝吗? “萩原千速”说:我以为我没有那么不像。但我不是莉莉丝。我是亚当。 萩原研二听了,心下了然:那么莉莉丝……在小阵平那里吧。 亚当说:是的。她变作了你的样子。 我以为使徒会按照自己的性别去选择变成谁呢……算了。和非人的,凌驾于整片大地上的存在去纠结性别问题,太狭隘了。 当然,亚当没有被冒犯到。这是当然的。 补完时,为了使得每个人心甘情愿地将意识付诸这片lcl之海,亚当和莉莉丝会变成那个人最挂念最不舍最放心不下的存在。当然,萩原研二当然在意他的姐姐,在意这个与自己多年阔别,又受困于冰冷机甲的,曾与自己一母同出的灵魂。但小阵平呢?当然,我对他们的感情是无法衡量多少的。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没有变成他的样子?你为什么选了千速呢。 因为没有必要。亚当说,我是要变成这个人最不舍的人的面容。但你们不是。在我们进行人类补完之前,你们就先行一步,在千速的脚下,实现了心灵的相通。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你们了,你们先一步补完了自己。 海浪拍打着沙地。萩原研二在海滩上,收起一些曾属于人类文明的存在。比如捏起半块手机,他认出这是松田阵平多年前用过的。他不知道这块手机在自己被强拉进nerv基地死去后,也依旧保留着效用。他不知道,他不知道。掀起手机的背板,还能倒出沙子。但其中储存的信息已经像人类费心建造起来的世界一样消弭了。 远方屹立着莉莉丝,自己的背后则是亚当。他们通体雪白,像月球一样白。看起来似乎近在咫尺,但望山跑死马。光是看之间的体型差异,就可以想见期间的距离。沙滩上插着歪七扭八的电线杆,倒扣着一千年不能降解的外卖盒。海浪带着咸腥味冲上海滩,留下海藻……这个世界正在重新孕育文明。但没有人从这片海里冒出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亚当说。 谁愿意离开一个彼此心意相通的世界,而鼓起勇气面对会痛会怕会流泪的生活。阳光肆意地向海面倾泻,无边无际,波光粼粼。 不……真的有人从中走了出来。亚当适时地向后退去。潮水里走出一个女孩来。她赤身露体,一双赤脚踏上沙滩。已经不重要了,到了这个时候。绘里香不在乎,不需要给自己寻找衣服,不需要布料抵御文明的侵害了,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文明了。绘里香说:我等到你了。 第371章 萩原研二轻轻地点头,态度坦然,没有任何惊奇的表情。绘里香的发梢还在滴水,萩原研二看了,担心她感冒。说不要走,就在这沙滩上晒晒太阳吧。 绘里香说好。她随便找了张布,躺了一会儿,二人默默无语。到太阳直升到天穹顶,绘里香忽然闷闷地说: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 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你记得我们头回见吗。 嗯。 当时我手腕上库库冒血,送去医院,医生说还好是静脉,如果是动脉,还竖切,肯定就完蛋了。十分钟人就没了,哪怕是在医院门口割的都救不回来。我躺在病床上,看见那个医生,自己就很不争气地痛哭起来。因为他说的我知道。我爸爸是医生啊。所以我当时其实是不敢死的。虽然心灰意冷,但是还祈祷有人救我。 你还是个男的。 萩原研二说:对不起!我很遗憾自己是个男的。 绘里香轻轻地笑了。你当时不知道我为什么哭吧。 的确是这样。萩原研二走进病房,看见她在哭。无论是自杀的小孩,还是自杀失败的小孩,都是该哭一哭的。他没问也没阻止,问: 你问我在想什么。 绘里香投来一个眼神。 我在想我的鱼。 我没有本事死,没有本事活。但是让它们先于我之前死掉了。我还是那个胆小鬼。没有任何长进。一辈子都是这样。 我一点都不觉得。 真的吗?真的嘛。她的声音有一点颤抖,但很快被压制下去了。 我说鱼。结果你听岔了。绘里香——萩原研二现在知道她声音里的抖到底是哪里来的了——大笑起来:结果你带我去吃鱼!笨蛋!笨蛋!笨蛋! 萩原研二呛了一下,心想让这坏蛋掉眼泪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对不起——不是我怎么老在对不起?——这确实是我的问题。因为我当时饿了嘛。你一说鱼,我自然想到吃的鱼。对不起,理解错了。 绘里香在布上翻过身来,踢了萩原研二一脚:都怪你!我当时为着我的鱼掉小珍珠,结果你转头带我去吃鱼,简直是神经病!我当时真觉得你是变态,也不敢分辩。会把孩子的小宠物炖吧炖吧烩一锅下饭的变态。 绘里香踢够了,平静下来。 她自言自语。我知道你给的很多,很足,是期盼的人一生都追寻不到的东西。但是,我其实想要的不是这个。那天我看《战场上的快乐圣诞》,心里抱有的幻想是如果哪天可以在现场亲耳听到坂本龙一先生的演奏会就好了。但是阴差阳错的我变成电影演员,而坂本龙一先生已经逝世了。不过我想我做演员还算努力。我从来都不难过,更不折磨,所以请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了。只是我想要的,总是和你给的差一点。你会不会觉得我是白眼狼? ……怎么会呢。你怎么走到这里,我一直都看着的呀。你受的苦楚也不少。这个世界对你加以的折磨已经非常苛烈,我生存在这个世界,也身不由己地加入了你的加害者之中。萩原研二说,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我还是个男的。我付出的钱和时间,还有温柔,还有爱,是消解罪恶的止痛药。我知道你对我付出的情感中掺杂着恐惧和怀疑,我对你的相处也未尝不抱有期盼。 但毕竟有一份爱交到了我手里。我就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把它放到一旁,更不能把它丢掉,甚至拿来伤害你。 绘里香什么都没说。她安安静静地玩了一会垃圾,转过头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什么? 等一下,亚当,或者莉莉丝,会来问你要怎么活。 我的话……世界不重要,宇宙不重要,去哪里都不重要。只要能和我在乎的人一起活着,就很好了。如果有生命之书的话,我大概会把小阵平,把千速,小降谷小诸伏还有很多很多人全写上……听起来像一本同学录。 绘里香点点头:来找我的是……你猜是谁? 亚当?莉莉丝?都不是。 是休葛曼登。绘里香说。她以为我是马尔哥,找到了我。她转过头,忽然苦涩地笑了,然而声音却十分有力:降谷把我变成马尔哥,变成你身边的玛尔戈。你认为让我跟着莎朗是好主意。老师她觉得我要继承她的衣钵,做组织里的第二个贝尔摩德就没有人敢动我了。我真的感受到了你们的爱,都把最好的给我了。我没有抱怨的意思,但是我不想要了。我不想再做,也再也不是玛尔戈了。 并不是完美。这结局不算完美。也不是完满,我的故事猝不及防地开始和结束。是完成。绘里香拉住萩原研二的手:我想把可能性从“玛尔戈”的身上抽掉。就让她沉睡吧,什么都不要唤醒她。然后我就可以踏上自己的路途。 我知道我是个二流货色。我不彻底的好,不彻底的坏。没有牺牲尊严的勇气,没有孤注一掷的决心。总是为自己找后路,也没有努力的意志。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我是注定失败的人,是没有被命运选中的人。我作为一个没有那种幸运被风暴裹挟摧毁的人爱你,作为一个只能走到这儿的人爱你们,祝愿你们以后的人生幸福完满。 萩原研二接住了她的手。说:我也祝你一路顺风。 两个人又安静地坐在沙滩上,沉默了好一会。忽然绘里香想一出是一出地又伸出脚来踢踢萩原研二,说沙滩上说不准有翻倒的冰激淋车,你去找找。萩原研二没有怨言,起身了。但在还没有回来的时候,绘里香就在海面上看到了人影。她的母亲,她的父亲。她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一瞬间一种启示落在了她的心上,知道时间真的到了。她回过头,这一次真的落下眼泪。然后红色的海潮漫涨起来,绘里香仿佛收到蛊惑,举起双手,感觉风的震荡。这一次真的像美人儿蕾梅黛丝升天那般,她没有被赤红的潮水淹没,也没有融化在海底,而是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随着风的震荡向着高空飞去,飞向下一个梦境之中。这段路程长的几乎令人魂飞魄散。莉莉丝,爱和泪盘旋着成为她的翅膀,凌驾在她的生命之上。 第372章 -------------------- 香香不是被命运选中的人。非常明显,把她和松田阵平并排放到一起,两个处境常常相同,生命旅程基本相似,接触的人几乎重叠的孩子最能对比出答案,我们就会意识到幸运和奇遇没有光顾她的生命。一个人之所以成为打败恶龙的勇士,只凄惨是不够的,只痛苦,让人怜惜,受人爱戴,都是没有用的。成为勇士,首先要拥有恶龙。恶龙就是造成你人生中最大悲剧最大阴影的不幸。绘里香自始至终没有站到她的恶龙面前过,那个普通的中年男人不是恶龙,只是恶龙的一个爪子的影子。即便贝尔摩德怎么折腾他,恶龙也没有受伤。 相对的,警校的五个人都在面对他们共同的恶龙(也不是完全不同)。航哥被seele算计的差点殒命,他就要保住转换器。零零被seele杀父夺子,就要在很久之后用自己身死留下的书点明工藤新一反击的正确方式。景光被seele算计,被湖制造家庭的不幸,就会在成人后返回荷兰,甚至用金方块去拿捏seele。萩松这组就更不用说了,因为离别是nerv导致的,所以他们一直以来所做的努力就是越过nerv去拥抱对方。他们都可以和自己的恶龙面对面的战斗,还真的伤到了它。 当然我还是非常喜欢香香。她在我的原计划里只是一个肤浅的浅薄的孩子,没有任何过去,只是莫名其妙地开始捣乱,像原著里的科恩一流。但是写着写着就不得不仁慈地对待她。在我给定她最后的结尾后,就做出了决定,要给她封笔。彻底地把她隔绝在这个命运纷乱的世界之外,不再成为谁的定位点,不再成为谁的命运的一部分。即便在一切结束后在其他世界,她可能会遇到其他的困难,既可以是过不去期末考试,又可以是打不过魔王曲,甚至可以在直播参加仙术杯比赛的时候被内鬼岁怒炸死在虚无之偶,或者表演歌剧时倒嗓……但这都和这个世界没有关系了。既然她没有被命运选中,我就妥帖地送她走。 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萩松两个当然是被命运狠狠地俘获了。如果没有命运出现,按照本文的初始值来自由发挥的话,萩原的定位大概和原作贝尔摩德一样还算有点热度(当然他是帅哥热度要更高一点,但赤老师不帅吗?万一萩也被骂渣男呢,更何况在二次元长的好看是最不值钱的),松田……原作里知道柯南是工藤新一,从小认识的人不是没有。谁呢,服部平次。然后大伙再看看服部平次在柯同里的出场率和高光量,就能在一定程度上(不是全部!jj柯同不能代表全部!)想象到没有命运眷顾的松田阵平会是什么样。他甚至没有个女朋友炒告白不成功的小情侣。当然我很高兴我把命运交给了他们,他们也接住了,并且因此补完了自己,从庸庸碌碌的生命之中得到拯救。如果说这是我对角色的爱的话,那么我已经把这份爱交给了他们。 第212章 one last kiss 你该离开了。 那儿没有人存在过。 萩原研二没有找到冰淇淋车,但捡到一个草莓挂件,握在手里。回来的时候,发觉地形再次变换,沙滩变成尖锐的巨石伸向大海,站在上面会看见赤红色的翻涌的波涛。他回头,这一回看到的是松田阵平,但肯定不是松田阵平。 你是莉莉丝。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 他——她说:果然是成年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莉莉丝慢慢地说:在很久很久以前。 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有机会补完的时候,这个世界上也只留下了两个孩子。我看见女孩狠狠地推了一把那个男孩,最后男孩掐住了女孩的脖子,他崩溃了。为什么?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即便补完,自己也依旧被拒绝着。 谁都不愿意了解我。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吧。我以为这是一个没有背叛的世界。你是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吧。我在不在都不重要,什么都不会改变,所以你们都去死吧。 碇唯的孩子是这样说的。 莉莉丝露出了一个悲悯的笑容。她的心意是真实的。就是很不贴合地出现在松田阵平的脸上,气质都变了,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人。 难道补完不会带给人理想的未来吗?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追寻到真正的幸福,可大家聚在一起只是引起了更大的绝望。真嗣是怀抱着怨恨去引发补完的,他是怨恨着这个世界的全人类,怨恨着每一个没有捧住他一颗心的每一个人,诅咒着他们去死才决定补完的。对他来说补完是谋杀。 他也想死。对全人类的绝望,也包括自己。 我是个母亲吗?莉莉丝说:我孕育了人类这个使徒。或许是吧。但即便是我,做这个母亲也有许多不称职的地方。尤其是,我看了这么久以来,你们前赴后继地阻止我的计划。不愿意补完。为什么?我时常心痛。为你们失去的心痛。而且为了抵达这个结果,反而导致了更大的痛苦。金方块和转换器是三位一体。还有一位在哪里? 你知道吗? 从这片大海走过去,走到另一侧大陆的边沿,你会看到一个男人带着他的女儿和自己家族的命运争斗。如果这个时候白金之星可以进化成超越天堂,那他和他的女儿就不会死。但代价是转换器和金方块一起失去效用。我想要向人们带来幸福,然而在布施的同时,悲哀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发生。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373章 因为补完真的只是逃避而已啊。 萩原研二无奈地笑笑:你问的孩子都太小了。他们都太小了。因为没有足够的抵御世界的能力,忽然被从一个平静的宇宙和意识集合里投射下来,屡次受伤,就只能在自己受到伤害之前拒绝世界。人与人之间的事太让人害怕了。如果你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在千速的病床边上找到我,我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补完的。 我虽然不肯那么说,但有些事真是……等孩子长成大人就会明白的啊。 莉莉丝闭上眼睛。屹立在大地上的莉莉丝的躯壳于是围绕起若干灵魂。这些都是赞同补完的人。这世界上孤独的人太多了,只敢行驶在自己的未来,不敢干涉别人的轨道。 莉莉丝说:真的那么不愿意的话,我并不是不能让你幸福。真嗣他受到打击,意识到补完也不会幸福,那我就会给你幸福。我可以给每个人编织梦境。你在醒来之前应该见识过。如果你愿意,我就可以让你从那个世界开始,把你的过去一笔盖过,从警校开始让你重生为人。永恒的……平静的……不会结束的……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反倒如同被泼了冷水: 那是你制造的幻境。 是。莉莉丝说。唯想不到你为什么会选择前进。她其实不知道最早——对于你而说最早去的那个世界。后来宫野志保的研究表明没有什么可以跨越大洪水,其实她是对的。没有前往那个世界的方式,就连转换器也不可以。一开始你的经历只是我制造的幻境。我想你没有见过真正的幸福,那我就把我记忆中的给你,现在再给你看一次。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到。 这就够了呀。我制造的世界,倘若我不说,你就大可以一辈子活在梦里。活在永远不会毕业的警校里,因为我看见你一旦踏出校门,就离死不远。做天堂里永远不停转生锈的快乐的发条小狗。你不想要吗。 听到她这样说,萩原研二却有些不确定一样。 你说那个世界是你制造的吗? 是的。 你说警校完全不会毕业? 只要你想的话。 可我分明…… 莉莉丝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分明看到过那个世界里我们从警校毕业后的生活。我看见过。那不是幻境啊莉莉丝,那是一个真的存在过的世界。它在你起念的时候就真的存在了。……请不要修改这个世界,不要断绝我们彼此的联系,就让一切顺其自然……谁愿永生。 莉莉丝看着他,怔怔地。 你说你真的见到那样一个世界? 是的。我真的亲眼见到那个世界,挨过一场雪,吃过一瓣很酸的橘子。我可以明白,莉莉丝,你也明白。如果是你所塑造的幸福的世界,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温柔的欺骗。这当然也是爱,我完全理解并感谢你的爱。 莉莉丝的态度从刚才到现在为止第一次非常明显地松动。 其实我觉得绘里香一定会很喜欢你的。你给的大概就是她要的。 但如果没有命运出现的一瞬间,如果聪明的强大的人永远停留在警校,停留在人为制造的温柔乡里,那就是宝剑蒙尘,是把珍珠丢进垃圾桶,永远是凡人。命运果然是不幸吧,要生离死别,要独自一人,要和邪恶战斗,要面对真正的自己。 我们其实是不需要补完的。 与此同时,背景里依旧有数以万计的灵魂奔向莉莉丝的躯体,回归他们本源的存在。就像这样。在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还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认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我和我的同伴们,已经足以用健全的灵魂和意志去面对死去的可能。我拒绝补完,是因为悲剧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我情愿离开幻觉,去面对真正的生活。 莉莉丝沉默了非常非常久。她说:你想要什么呢。 请让我们脱离这个循环吧。有很多的,非常多的世界里的可能性等着我们。 只要别让我们分开。 莉莉丝问:只有这样一个需求吗。 如果命运指定我会第一个死,那就死掉吧。绘里香说她不是被选中的人,命运的风暴没有光顾过她的生命。相对的,风暴则一直肆虐着我们这些人,从过去到未来。我知道我如果不在公寓里因复跳的炸.弹而死的话,也很可能因为别的而死。就算降谷零诸伏景光他们不在与组织的对抗中阵亡,也会在其他的地方殒命。这都是必然的,因为推动它的是人的意志。 我不觉得他们会幸福地投身在一个虚假的过家家的幸福里消磨时光。 所以你的诉求是,拒绝补完,但要和你的同伴们一起? 是的。 莉莉丝忽然笑了,歪了歪头:你们所有人说的话都是一样的。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没有任何理由再去阻止你们。我以为我会被严密的全副武装的人类组织打倒,会被极端的武力和暴力抹杀,会被智谋和狠毒销毁。 我没有想到我会被爱。 只是你们从此以后就不在我的庇佑下了,我只能祝福你们。 谢谢。 祝福你们能如愿以偿。 莉莉丝向外走了一步。她向废墟一指,时间开始迅速的流转。从四十六亿年前驾临大地的黑之月,到海潮澎湃孕育的藻类和浮游生物,到稀树草原下尾巴甩来甩去驱赶蚊虫的雌狮。史前的植物、蒸汽湿润的水洼,发光的昆虫。然后人类到来。建筑拔地而起——萩原研二这下知道是什么了,他看见自己家的工厂,终于重现。但莉莉丝带来的风正要把一切在怒号中化作可怕的瓦砾与尘埃和漩涡。萩原研二见势不对,最后高喊:莉莉丝!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 第374章 莉莉丝说:什么? 请你离开这个人的身体,让他本人出现在这儿吧。 莉莉丝很意外:可是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萩原研二拖长了声音:拜托啦拜托啦!就让小阵平陪我最后的时间吧。没了我他不行的,没了他我也不行的。 莉莉丝垂下眼睛。过了几秒,脸色已经变成萩原研二熟悉的那个人的神情。松田阵平说:我没了你不行?一眼没看你就尽管在这造谣。 反正我没了小阵平确实是不行的。 松田阵平抬头望了望四周,瞧见周围的景色在迅速变化,一点也不唏嘘,一点都不害怕。工厂当然还屹立着,但很快就要被飓风带走了。他们到此明白自己大约不再可能走出这里,因为完全可以意识到,这个建筑,这个国土,这颗星球,连带着它的宇宙,所属的宇宙体系——将在莉莉丝的意图中被彻底抹去,再也不会出现。所谓的莫比乌斯环将不再有第二次机会出现。 但莉莉丝终究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即便——即便你们跨越多少世界,经历怎样的人生,都不能和对方分开干系。即便活着时不能永远相伴,死后也会在人们的留言中口耳相传。 “明天见。” 萩原研二说。 -------------------- 结束啦!头一回写完一本小说。感觉很爽。 所谓的三位一体,为什么这样分呢,因为金方块和转换器还有白金超越天堂都是会改变现实的东西。因为优先级一样所以彼此冲突。 至于莉莉丝为什么被说动,我准备下一章聊聊。主要是特别长一段说理塞哪都不合适 第213章 纯扯淡大伙可以不看 莉莉丝到底是怎么被说服的? 首先,什么是文明。当然,我不是专业的,不可能给出一个很符合学术讨论范围内的定义。但是无论你是工科生理科生,男人女人,大学生还是家里蹲,提到文明的时候第一反应应该都是自信地挺起胸膛,认为文明就是人类这个种群的瑰宝和价值所在。并且我们常常认为世界上的粗俗和暴力是文明的反面。它显然是负面的,是不对的,是罪恶的。 那么我们来看文明是怎么构成的。首先,需要一个人类族群。一个宿舍,一个班肯定不算,要很多很多人。人可以脱离文明生存吗?不是不行,但是踏出文明之后,这个人就变得不再是人了,他最后可能变成一只狼或者一只豹子之类的,或者干脆饿死或者被吃掉。我们大部分人应该没有强壮到足以在野外独自生存下来,连学校里的猫都可以喝雨水,但是我们不行。 人类文明就是在两种力的作用下构成的。一种是“命运”,也就是迫不得已的外力:没有办法,我必须和我的同胞生活在一起,不然会饿死,会被鬣狗吃掉;一种是“爱”,是一种对同类的爱。它可以是异性之间为了繁衍的本能的爱,可以是母亲对自己生命的延续的孩子的爱……当然它是一个内部的力,是出于本心。听起来有点像物理学的四种基本力。 当然这样一拉一推是不够的。人类不会团结在一起。因为归根结底人类的个体之间还是有竞争关系的,而集体则是最强的那个人类,它会以一种不断变换的标准来压制其他的个体。人类用文明创造了自己最大的敌人。 身为个体,我们的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目标,是得到幸福。但是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幸福,这是必然的。单个的人甚至一不小心就死了,我想没有人一生下来就觉得死是人间第一逍遥事,太宰治也不是啊。而文明的存在就是向人索取幸福,它给你安全。它让你至少别死了。这就意味着文明正在倾轧个体的幸福。我们最先被倾轧的幸福是什么? 是sex。最容易被满足的一种情感。但是哪个文明它建立也不是为了开银怕啊。一般来说我们看见史书上有个文明天天开银怕,说明它要完蛋了。所以文明为了保存自己,会教导我们把sex变成love,爱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同事,乃至同胞,乃至这个地球上的所有人。咦,永动机是不是造了出来? 没错!文明维护,修建自身的能量就是从sex转化而来的。所以文明越是扩张,就越要禁忌sex。爱看1984的朋友可能会想起了什么,我就不说了。总之,对于一个高度规则化的文明,sex只能是繁衍手段。获得幸福是罪恶的。当然生命会找到出路,既然sex不能被满足,那就从其他方面寻找幸福,比如交朋友,吃好吃的,买买买……但如果有一天,你没有办法从这些方面获得幸福呢? 婴儿不被满足,会哭泣。这种哭泣是一种索求。但长大了的孩子,以及成年人遇到挫折依旧会哭泣……他们难道不知道,没有一个巨大的母亲会来给他换尿布了吗? 生物除了保存自己(婴儿的哭)的本能以外,还有另一种本能:去死。 成年人哭了很多次。他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去抗争这个巨大的集体了,没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这样的生活他不能忍受。 他准备去死了。 又或者他走到厨房,拿起了刀。他准备让别人去死。总之这种破坏欲如果不对着自己,就要对着别人。 换句话说,文明其实就是在开船。既不能左打满,让所有人都幸福的升天,又不能右打满,送所有人下地狱。你看,文明其实不是什么特别高贵的东西,它只是人的本能的斗争扬起的余温。 第375章 其实说到这里咱们也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一点,就是,幸福教导我们去爱所有人,成为心灵相通的整体。死亡想要返回的一种状态,同样是一种消除个体意识的倾向。 话说回人类补完计划。seele所致力的目标就是把全人类变成一个整体,变成没有个体意识的无机整体,然后给他们全人类的意识。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他者。补完计划推行后,这个世界上——假如没有外星人的话——没有任何一个脱离了整体的单独的意识体存在,那么那个巨大整体就没有意识投射对象。那一个没有意识的无机整体是什么,是一群死人。换言之,seele是这个星球上最疯狂的连环杀人狂。 那莉莉丝是怎么被说服的呢。很简单,萩告诉她,她当时制造的那个幻境的世界,并没有在她闭上眼后消失。反而是因为那个世界的松田阵平和他产生了非常非常细微的联系,使得那一整个世界都存在,乃至可以正确地运算。莉莉丝你看,即便那个世界没有补完,但至少有一个跨越宇宙的意识投射对象——也就是我——在看。人与人之间彼此伤害,但他们还是伤痕累累地继续存在了下去。反观这个世界,你把它搅和成番茄浓汤,其实就是全死了。 莉莉丝挺听劝的,允许不想补完的人脱离,而想补完的人就奔赴向她吧。莉莉丝爱你们。 ************ 顺便扯一点有的没的。我当年看eva的时候,非常灾难,刚好是我特别想死的时间。和同学半夜爆聊,说如果你是碇真嗣,你会补完吗。我的狐朋狗友说,肯定补完啊!我心想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没法说服朋友,因此心里非常难过。 因为我觉得很不甘心,后来意识到我在潜意识里把补完和直接去死划上等号。而我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自己的死亡冲动,可能那天晚上就会跳。我给自己找到的出路是什么呢? 我说:可是灵幻新隆应该不会愿意补完啊(老天居然还有灵能的事)。 我朋友说我的天哪eva都让你开了,你还在惦记灵幻新隆。我回:你就说灵幻新隆会不会同意吧! ……他还真不会。 那不就成了。 我朋友骂我,说还好没选你当驾驶员。到时候莉莉丝和亚当站在明日香面前,发现香香自己补完自己了。站在碇真嗣面前,碇真嗣很认真地剖析自己的内心,最终决定面对现实。站到你面前,你只会抬起一张蠢脸,傻不愣登的问:灵幻呢?我要灵幻! 但是知道有一个足以令我信服的人做出了抉择就够了。我因此微妙地和自己和解了,挺过小时候最脆弱的年龄,幸运的没有321跳。现在想想,我已经可以为不补完找出很多有力的原因,但当时竟然只是作为一个迷茫的小孩,像mob一样站在风中,希望有个善良的大人屁滚尿流的跑过来给我争取生活下喘息的机会而已。 即便是离开非常晦暗的那段时间回头望去,我依旧不能否认自己经历过的痛苦。一旦嘲讽幼小的自己的痛苦,那不就是背叛了自己吗。我也非常非常愿意同情现在正处于灰暗时间的你们,宽容地对待每个人,希望无论是现实还是想象,都有一个温柔的人愿意跑过来,然后和你一起逃跑。 (其实这里好像也可以看出我为什么把萩塑造成了这个样子。因为温柔确实是了不得的力量啊。) 在这里感谢我的亲友,感谢她每天晚上陪着我扯人设。感谢我的舍友,感谢她们帮我库库理逻辑。也感谢每一个看到了这里的你们。头一次写完一整本书,有很多不足之处,感谢你们的指出和理解。我爱你么么哒。 -------------------- 下一章写点废稿和没有展现出来的设定,还有传说中的删掉的四十万字( 总之我明天开始给新文拉磨。所以求求大家给你的马甲比较烂尾动动小手点点收藏谢谢喵!这对我真的很重要!请大家评鉴新的坏女人喵! 第214章 提问箱(?) 会不定期在这里更新一些没写出来的小细节 *工藤优作其实没碰到艾达。他所谓的删改其实是编造了遇到艾达的事,其实他对着自己的书看了会,意识到有他不被允许知道的人出现在其中。于是删掉了 *175和206的小标题是生息,和身牺 *零下线的时候,我预计写的是他把赤老师弄走后回头,望着整座山,望着山道上追兵的车灯,心想:看这车,像童年那个下夜的孔明灯一般升上来,车灯像草丛中的萤火虫一般亮堂。一个错过的夏天,会在几十年后的冬天像报应一样地偿还。 后来写急了忘记写了现在看看也觉得好肉麻文字还好没写进正文否则便样衰了 *203里的crv判定机制是,第一次诵读“我不认识该适格者”的时候,其实你只要识字没太大口音(没有针对服部平次),只要读就是过。同时系统会记录你的声纹。真正的判定在第二次,在情报被阅读完毕后的诵读,如果和第一次的crv数据接近,有两种可能,一你是什么都知道的议员所以前后没有情感波动,看了就看了;二是你真是个小倒霉蛋看了也不知道这是在说谁,给你看就给你看。但是景光显然不属于这两种,所以crv波动了。 *虽然我一直说整个书都是为了skmt的 the seed组曲包的饺子,但最初的印象曲却是相对性理论的flashback 瞳孔開いっちゃって new world